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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还债体质-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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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美离开之后,树林里光渐渐地弱了下来,直至全部熄灭。
我靠在林书良身旁,怎么也想不明白:“韩生不是为了少让子美受苦才解掉姻缘阵的吗?为什么子美会这样?”
林书良沉默了许久,才慢悠悠地叹了气:“或许,子美要的从来不是韩生的保护……而是,无论风雨飘摇也好,前途坎坷也好,两人携手共同去面对吧……”
我听了没说话,想了一会儿,仍旧没想明白:“那子美为什么不说呢?韩生肯定什么都会听他的,你也看到了,韩生几乎是拿子美当作自己的命来看的啊!”
林书良笑了笑:“大概是他觉得,这样能够让韩生不那么自卑吧。谁知道呢……”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眼周边一片漆黑的景象,催着林书良:“快,我们早点找到东西,我回去好再给韩生和子美去做些功德!这对苦命鸳鸯,真是叫人又可怜又可恨!”
身旁传来林书良爽朗的笑声:“好,到时候也算上我一份。”

第十二章

我们一路走得十分艰难,就在我觉得快要站不住的时候,林书良扶着我,说:“再坚持一会儿,等出了这片林子再休息。”
我咬着牙慢慢地跟着他往前挪着:“还要多久?”
“快了。”
我忍不住侧头向林书良瞪一眼,可是夜太黑,什么也瞧不见。
就在我想忍不住把鞋子脱掉扔了的时候,林书良用力摇了摇我:“快看,前面有光。”
我抬头往前看去,果然有片淡淡的光晕。
当下,两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往那边狂奔而去——我们在黑夜里待得太久了,林书良或许还好,但我都快觉得自己的眼睛其实是摆设了!
随着我们离那团光晕越来越近,光晕四周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我们站着的地方是一处悬崖,与对面山崖间有一座桥。那里四处都是白茫茫的雪,能看见的树木、山崖和浮桥都被大雪覆盖着。
我抬头看向夜空,看到了久违的月亮。白色的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淡淡的白色光晕。
“好美。”我边说,边想要往前再走,但却被林书良拉住了。
“别动。”林书良此刻皱着眉,四周环视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这是幻心桥,直接走过去会被它放出来的幻境控制心神。”
我惊讶道:“我曾在小说中看到,如果人进入幻境无法自拔,到最后会被困死在幻境中,真的是这样吗?”
“差不多。”林书良将我往后拉了一段路之后,才说,“但是,如果进入了幻心桥的幻境,出不来的话,到最后那人就会成为幻心桥的一部分。”林书良说着,指着桥两边栏杆上密密麻麻的雕像,“你看,那些就是曾经想要过桥的。”
我一听,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这幻境?”
林书良摇头:“人都有执念,执念越深,越难过桥。更何况,凤岐山由来已久,这么多年下来,被困死在幻境中的人所散发的怨气,会增强幻心桥的幻境。”
听了林书良的话,我突然想到,萧临说他自己无法来凤岐山,不知是否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梦中的景象似乎又出现了,还是小孩子的萧临……伏在雪地里,周围全是鲜红的血。
他在哭……
萧临……不是一直都是笑着的吗?
恍惚间,我看到了林书良焦急的眼睛,他嘴巴在一张一合地,在和我说什么吗?
我笑了笑,正想要问他在说什么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
那似是在春季里的江南,明媚的阳光照耀着河边垂柳,空气里飘浮着淡淡的花香,水榭楼台上,有位青衣少年正吹着笛子。
因有之前被素素入梦的经历,我在看到景象变化之后,就立刻跑了河边——看着河中并无变化的倒影,不由叹道:又是游魂状态。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之后,我就往那青衣少年处走去。景象中唯有他能叫人移不开目光,我想,我要通过的幻境应该与他有关。
青衣少年吹奏的笛音听起来有些伤感,叫我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反正大概不是在害相思就是在失恋吧。
我就坐在一旁听他吹着,一曲终了,我看他收了笛子,对着蓝蓝的天空叹息:“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说完,就坐在水榭的扶栏上,背靠着灰黑的柱子,看着小河,一脸落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间,我就看到青衣少年站起身,一撩衣摆,将插。在腰间的笛子扔在了地板上,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我连忙跟上去,心想这是怎么了?
少年沿着河边古街一路走得很快,幸而我不需要避让人群,不然只怕很难跟上他。最后,他在一家字画店门口停了下来。
跟着少年进去之后,我立刻就被画堂正中的字画吸引注了目光,画的内容是雪夜夜行,景色似乎与幻心桥处差不多,但不同的是在桥上还有一辆马车。如果画中地方是幻心桥,会有驾马通过的可能吗?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年已不见了踪影。我环视了一下字画店一楼的构造,想着他大概往楼上去了。
果然,我在二楼一间画室见到了他。
画室里笔墨纸砚满地都是,少年当时情绪非常激动,“哼”了一声之后,又取出书桌桌脚边大缸里的画轴,打开后,我吓了一跳,画上的男人……明明是我熟悉的眉目,但表情却是我从未见过的,那眉宇间的恣意飞扬,一双眼睛似笑非笑似讽非讽……在满地金黄的秋景中一身红衣,叫我再也移不开眼,这是我认识的你吗……林书良?
就在我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画中人的面庞时,少年一把撕了那幅画,我还没来得及可惜,随后又见他打开了另一幅,画中仍然是那个人,仍旧是一身红衣……不过这次似乎是在雪地里行走,我光是看着画,就仿佛已经听到呼啸的西北风了,画中人红衣衣角翻飞,他手中握着的剑尖似是在滴血,在身后留下了一路细细的红点……
少年打开一幅,毁掉一幅。
我跟在他背后倒是狠狠地饱了眼福,因为林书良虽然容颜英俊,刚开始接触的时候给人感觉很冷,熟悉之后却是时时笑着的,但是我从未见过这样邪气俊美的他,或许……是他前世?但不知这少年与他是什么关系。
“赵!君!行!”少年红着眼眶,倔强地看着满地画卷,忽地伏在书桌上痛哭起来,“那人根本就是已经傻了!他还有什么比我好的,你,你偏偏……”
我竖起耳朵,咦?
“你会后悔的!赵君行!”
然而,未过多久,少年又蹲下。身,将被撕了的画卷一一收起来,一边抽噎着,粉嫩嫩的脸上全是泪珠,我看得大概也有些懂了:应该是这少年爱慕那位赵君行,但赵君行心上人并不是他。唉……只怕那位赵君行,就是这画中人了。
此刻我虽是游魂状态,但心中却生出了一股不舒服的滋味。具体是为什么,我又没能想明白,只好仍旧看着少年,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少年在将画室收拾好了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他有动静,我没办法,心想还是出去再转转看吧。就在要穿门而出的时候,少年那里有动静了。
他从墙上取下挂着的剑,走了出去。
我立刻跟上,看着他背影心里有些不安——少年的表情,让我很担心。
少年在一处十分高大的府宅前停下了脚步。
我抬头看了看,宅子大门上写着“建威将军府”。
我正疑惑着,将军府门前怎么没有守卫,却见少年已经翻墙越过去了。我跟着进去之后,看到府内园子有些吃惊,明明外面景致是春暖花开莺飞草长,但这将军府内却十分萧条。
还有……这个园子,我好似在哪里见过的?
原本还只是有些怀疑的我,在看到湖中那个小亭子时,才发觉这里……其实就是我在梦中第一次见到素素的地方。
所以,建威将军府……就是柳家了?
之前在梦中我过于担心素素,以至于对其他问题都未上心,这时候才想起来,当时皇帝圣旨中似乎是有提到建威将军字样的。
但是少年来这里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以前也曾与我相识?
我满腹疑问,但此刻却也只好跟他继续往里走,大概又进了一门,在一座院子里,就听到屋内传来了隐隐绰绰的琴音。我正打算是不是顺着那琴音去看看,却见少年在听到了琴音之后顿住了脚步,一脸的怒气。
莫非……
果然,少年对着里面大喊:“赵君行!你给我出来!”
我忍不住叹气,所以说,果然是来吵架的吗?
等……等等……他刚刚喊的是……赵君行?
“赵君行,你有胆放我鸽子,却没脸出来见我吗!”
就在我担心待会这位少年会不会像在画室那样,拿院中花木出气的时候,耳边听到了一句男声:“我的意思,早已与小侯爷说得分明。却不知小侯爷今日来此又是为何?”
我吃了一惊,这少年竟是位侯爷么?
那我,哦……柳致呢?柳致人呢?
小侯爷没回答他,只是刷地拔出剑,大声道:“柳致呢?叫柳致出来!我今日非要和他决一胜负!”
“云台身体不适,还望小侯爷能饶过他。”还是那声音,我估摸着应该就是赵君行了,难道说,嘿嘿,前世里我们竟也是好朋友么?
正在我心下暗乐的时候,小侯爷冷哼了一声,直接提剑进了门。
我跟着进去了,然后,就被屋内的情景吓了一跳。
柳致正躺在床上,满面苍白,脑门上汗直冒,嘴里不停地在喃喃自语着。
赵君行就坐在床边,正在给柳致喂药,一勺一勺,都顺着嘴角流下来。此刻,小侯爷似乎也是吃了一惊,忙归剑入鞘,跑到床前:“他这是怎么了?昨天见他不还是好好的?”
赵君行并不看他,仍旧喂一勺药,拿帕子擦一下:“晚上旧伤复发,加上他心里的事,就这样了。”
小侯爷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然后狠狠跺了跺脚:“皇上不过是鸟尽弓藏罢了!什么五世忠良,什么既往不咎,真是令人寒心!”
“小侯爷慎言,云台比不得小侯爷有侯爷罩着。”赵君行说话时,声音清清冷冷的,我听了点点头,倒是和我刚与他见面时一样。
“你!”小侯爷被堵得满面通红,似是又要发怒,但他看了眼床上的柳致,就一甩袖子,冷哼道,“今天就算了,你好好照顾他吧!改日我再过来!”说完,就转身走了。
赵君行对此并无反应,直到碗里汤药没有了,才又拿帕子细细地给柳致擦了汗,起身将碗放到桌上,说道:“他现在喝不下汤药,叫大夫想个办法,怎样才能将药力送到他体内。”
“是。”然后,就有个白衣的少年出去了。
赵君行吩咐完之后,又走回床边,看着柳致病容,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床上柳致还在低语着什么,我凑近身去听,只听见一声声嘶哑的呼唤:“小妹……小妹……”
那声音里似是包含着无限痛楚,叫我听了忍不住心伤。
虽然我已知道素素已和世子投胎转世,但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来讲,素素其实还应该是去和亲未久,只是不知她后来情况如何了。
只是就在这时,赵君行说:“云台,素素已经去了有半年了……”
“不……没有……”柳致似是听到了赵君行的话,立刻反驳道,“小妹没有死……没有……不会的……”柳致皱着眉,眼睛紧紧闭着,“我,我要想办法叫小妹回来,我要去救她回来!”
说完,柳致忽地一睁眼,从床上翻被起来:“我去找萧天师,他必会有办法!”
然而,尚未等他下床,就被赵君行一把按倒在床上,赵君行摸了摸他穿着的白色里衣,估计是觉得可能被汗浸湿了,就又伸手将床尾叠得整齐的另一套里衣取来,强行替柳致换上。手里一边动作,一边说道:“我们不是早已去请教过萧天师了?他不是说了素素以后必会心想事成,你还要怎样?”
柳致一边挣扎着,一边气喘吁吁地道:“可是我不要等到以后!我要素素现在就能如愿!我,我……我当时中了埋伏之后,就应该去死的。呵……”
“别说傻话,那不是你的错。”赵君行似乎对安慰人并不在行,此刻语调仍旧是冷冰冰的。
这时候,赵君行已经帮柳致换好衣服了,柳致靠在床上,惨白的脸色尽是凄楚:“我……咳……咳咳……我果然如算命的说的那样啊,命犯孤煞,到如今,就连小妹也去了……”
赵君行看着柳致良久,这才又拿冷得掉渣的声音继续说道:“萧天师曾说过,虽是命由天定,却也不是不能更改。你这个问题,他也说过了,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柳家世代在战场厮杀,对你总是会有影响的。”
柳致听了,眼睛里似是有了神采:“若是能叫小妹永远平安喜乐,我愿意做任何事!”
我在旁边听到这里,这才明白为什么我会到这样的幻境中来。
自从素素与世子结伴离开之后,我虽然表面上觉得总算是为素素做了些什么,能够看到、知道她会幸福,也就够了,但内心深处总还是很惶恐不安的。
一则是为歉疚,一则……是为担心素素当年恐怕难以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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