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诺儿-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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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y kissd me when we met,jumping from the chair she sat in;
Time,you thief,who love to get sweets into your list,put that in!
Say I’m weary,say I’m sad,say that health and wealth have missd me,say I’m growing old,but add,Jenny kissd me.(我们见面时珍妮吻了我,她跳出了坐椅迎过来;时间啊,你这窃贼就爱作美事的记录,也记下那事来!说我疲倦,说我沉郁,说健康和财富遗漏了我,说我衰老,但要加一句:珍妮吻了我。)
我用手轻轻抚过那清晰的刻痕,享受不到月光的明亮,深得仿佛要烙到一个人的心里去。那必定也是一个故事,不知在抚今追昔之时之还会不会有人触景伤怀呢?
我捂住脸,不想让人看见一双泪眼迷蒙。可我掩饰不了内心的无助。
“文乐。”一个声音在唤。
我从指缝间望去,沙暮站在喷泉边,染着霓虹的色彩的细水珠溅在他漂亮的金发上。
“你怎么来啦?”我没好气地说,心里还惦记着歌词的事。
“随便逛逛。”他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准备坐下。
“哼。”我倏地一下起立,大步流星地走了。
沙暮紧跟上来,口气硬硬地说:“你去哪儿?”
我去哪儿?去看露天电影,去坐旋转木马,去乘快艇,或者回学校,总之,我去哪儿不归他管。我不理他,只顾胡乱游走。沙暮跟在我身边。
我要踏遍乐园的每一处角落,在她还未沸腾以前。这传说中的天堂,我的城堡,我从不曾遗漏过一个风景。如今我却容不下她的热闹,她也收留不了我的寂寞。真正的寂寞并非在孤独中寂寞,而是在热闹的世界中惊觉只有我在寂寞。这梦里的城堡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将恒星作浮光,流星作掠影,天地间的繁华只成了她哗众取宠的点缀。而我在这一片金壁辉煌之中仍旧暗淡无光。
“文乐,你看。”沙暮忽然指着高高的静止的摩天轮,“我们坐摩天轮吧。”他饶有兴趣地说。
摩天轮里有稀疏的人影,静静等候着客满转动。我抬头望着它直入云霄的顶端,一阵胆战心惊。我怕高。何况我已经尝受了精神上的毫无依附的感觉,这还不够么?
“我有恐高症。”我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就走。
“如果掉下去,”背后传来沙暮的喊声,“我会带着你飞的---”
我是那样地诧异,止住脚步,感到身体沉重得不能动弹。我诧异,因为宇宙翔也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我久久地站着,没有回头。听不到习惯了的青春舞曲,身边开始人来人往。
“什么?那不可能!”艺频霍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沙暮五个月前就来我们学校了,那时宇宙翔还没出车祸呢。”
“可是他不止一次地说出和宇宙翔一模一样的话。”
“那只是巧合。早知今日,当初我们就该演《人鬼情未了》,你一定再投入不过了。”
“可是哪有那么巧的事呢?”我几乎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艺频,希望她给我一些支持。
“听说沙暮是英籍华裔,父母过去都是有头有脸的外交官……”
这话也许不假,据说校方特地为沙暮单独空出一间寝室,想来他来头不小。
“再说,沙暮和宇宙翔根本就是两种类型的人嘛。”艺频俯下身,扶住我的肩,一脸担忧地说,“你这个样子,叫我们怎么办啊?”
我不响,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艺频送我出她们的宿舍楼,临别时又再三叮嘱我去戏剧社。我敷衍地答应,心还是无法从那个荒诞的幻想里收回来。
宇宙翔已经去世一个星期了。短短的七天,对我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七百个世纪。我怎么忘怀他说过的每一个字,尤其在他去世之后,昏睡的记忆一一苏醒,成了唯一能安慰我他在身边的解药。每次在一番彻头彻尾的欺骗中,我真的以为宇宙翔尚在人间了;每次如梦初醒,心也就愈加地痛。如果自欺欺人能让人解脱,便赐予勇气,让我义无返顾地去深信沙暮就是宇宙翔的化身,是为彼此传递信息的使者,是死去的宇宙翔生命的延续吧。让我为你相信有来生。让我遇见流星,让我许下星愿。如果你能感应,请用一种方式证明你的存在,安慰我,帮助我,解救我,带我及早逃离这无谓的猜忌与莫大的悲苦。
我没有去戏剧社,我坐在湖边的石凳上。夏天的湖面平静如镜,偶尔有风吹过,微微漾起涟漪。小路蜿蜒如蛇,雨花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仿佛镶满了珠宝一般。没有天使和白鸽,只是这样留心地望着风景,就感觉经过了天堂。我不能有任何动作。我只能静静地观望。这脆弱如玻璃般的世界,会因我的不小心而玉石俱碎。Roamer乐队在柳树下练习,旋律浪漫而抒情,和声协调而轻柔。
靠近我,不在乎被寒风吹透。你的笑我最爱,你的泪我最痛,是同样的爱,拥住一起呼吸的冲动。靠近你,我突然觉得好轻松。我的天你收藏,我的错你包容,是同样的爱,让我们终于了解,幸福就是灵犀相通。
很温柔的歌。只是如今,我再也没有机会品尝那种幸福。
我起身离去。我听到玻璃做的天堂,被无情地打破了。
戏剧社里已经开始排练。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避过艺频的注意,少一顿训。
现在正在排乔与韩德森的一场戏,演出的是沙暮和卓彬。
“真的吗?你真的已经拿到了?”韩德森兴奋地问。
“我拿到什么?”乔假装莫明其妙的样子。
“公主的故事,独家新闻!你拿到了?”
“没有,我并没有拿到。”乔冷冷地说。
我紧紧地盯着沙暮,这个从外表看上去古怪而英俊,始终一身讲究的西装革履,皮鞋总是一尘不染的公子模样的人,会是宇宙翔的复活么?如果是,为什么沙暮又全没有宇宙翔热情开朗天马行空的个性呢?但是,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居然又说出完全一样的话来。我不明白。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司司南奇,他在嚼口香糖。
“司司南奇,你们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我忍不住问。
“戈壁。”他不加思索地回了一句。
“别开玩笑,我知道,你们的身份很特殊,你们究竟是谁?”
司司南奇转过头,仔细打量我脸上的表情。
“请你告诉我,这很重要。”我强调说。
“沙暮的父母在英国,他一个人回来念书,这与你有关么?”
我一惊,他的神情变得严肃得可怕。我觉得他的话有些可疑。
“文乐。”这时,沙暮从台上走了下来。他们的戏告一段落。
虽然他并未听到我们的谈话,我仍然有点尴尬。
“文乐,我也写了一首歌,送给你填词吧。”说着,他竟然从裤袋里拿出一张乐谱。
我一愣,接着忍俊不禁,道:“你在向我道歉吗?”
沙暮躲开我的目光,神色中居然露出一丝腼腆。
“谁写的曲子?”洛杨对关于音乐的一切都非常敏感,“我来弹一下。”他自说自话地拿过乐谱就弹起吉它来。
音乐泻出来,充塞着整个戏剧社。
众人刹时都停下手里的工作,极其惊异地向洛杨看去。
“天哪,洛杨,别对我说这是你写的歌!”
“洛杨,这是你上幼儿园时写的?你真的有很大长进啊。”
“洛杨,是不是这几天太热,你烧坏脑袋啦?”
众人一片取笑。
洛杨终于弹不下去,巧妙地将旋律转移到别的曲子上去了。
沙暮当即调头就走。洛杨一下子停住吉它,众人也住了口,来不及反应发生什么,沙暮已冲出剧场。我一把夺过洛杨手上的乐谱,跟着追了出去。
“沙暮,沙暮---”我冲他背后大叫。
他毫不理会,只顾一个劲地朝前跑。
“沙暮,你停下---你听到没有?你停下,你停下---”我歇斯底里地大叫。
然而,他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分明有意要甩掉我。
我一下子怒火中烧:“沙暮---你混蛋---你给我停---”
沙暮终于停了下来。从戏剧社到树林,短短几百米,我已经体力不支,大喘粗气。
“你、你这个混蛋,你跑什么跑?!你……”我预备破口大骂,突然又想起我来此一趟的目的仅仅是安慰他。我放缓口气,说:“沙暮,你别介意嘛。他们也不知道这首歌是你写的,只是开开玩笑嘛……”
他背对着我,大吼道:“你别管我!”说完,狠狠地将手打在树干上。
“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坏啊?我哪里得罪你啦?你到底和谁生气啊?”我耐着性子说。
“你别管我!你别管我!”他倔强如牛。
我受了哪门子的窝囊气,我真的火了。我绕到他面前:“你凶什么凶啊?你以为你是谁?父母做官就了不起啦……”我突然发现他脸上极其难过的表情。他不是在生气,他是在伤心呀。
他慢慢地抬起眼睛,用那双忧郁而失落的眼神注视着我。我恍惚一阵心痛。
“文乐,”他很轻地一字一句地问,“我很笨吧?”
我惊慌地看着他。现在的他,压根不像平常那个清高甚至有点傲气的沙暮。只因他强烈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了?他是这样一个不能碰触的人么,还是隐藏在优越的外表之下的他其实是那样不自信?他的变化让我手足无措。
“不是的,不是的。”我使劲摇头,“沙暮,你不要这样嘛,我会很内疚的。这首歌很好听啊,”我摊开乐谱,“写词又方便。我们来打赌,如果五步之内,我能把词填好,你就不准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说完,我朝前迈了五步,转过身,对他念道,“走石桥,过池塘,月亮爷爷亮光光,骑着马儿去烧香,一烧烧到屁股上,疼得他直哇哇叫。”
天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歌词,而是我信口胡诌的儿歌。
但沙暮却信以为真了,如小孩一般豁然开朗,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今天是国庆节。凌晨五点不到,宿舍楼里就蠢蠢欲动,听得见女生们尖尖的高跟凉鞋踩出的清脆而有节奏的声音,还不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吵得我无法睡眠。寝室里也有人起床,像小媳妇似的叠被子打扫房间,洗在肥皂泡里浸了一夜的衣服,忙进忙出,不亦乐乎。等到一切就绪,便安安定定地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起来,一个个出落得亭亭玉立、闭花羞月。我是不能没有十小时以上的睡眠的,用被子蒙住头,直到满室的阳光照进来,挡不住白昼的侵袭,我才带着一副睡眼惺忪起床、刷牙、洗脸、早餐、整理内务、去戏剧社。不知如果做人省略这些步骤,生活里还剩下些什么。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出海为生,用黄瓜和巧克力来保持体力,远离世俗之纷扰,简单而踏实,这是我理想中的生活,我的人生抱负仅限于此。然而这理想却一日日上升为幻想,我走不出这座城市的灯红酒绿,也不愿从旧梦里挣脱。
学校举行游园,剧场里却在紧锣密鼓地为晚会的演出进行最后的彩排。
我无比欣羡那种自由的活动,没有我的戏,我就站在剧场外的楼道上,透过明净的落地玻璃窗看外界一番活跃的景象。艺频也不反对我偷懒,只是会一起跟出来,再三嘱咐:“晚上的戏你是主角,是成是败可就全看你了。”
我便反驳:“你不是一直夸洛杨说‘我们的演出全靠你的背景音乐出彩’吗?”
“我没空跟你闹,总之,如果演出失败,所有后果你一人承担。”
我入高中不久就参加了戏剧社,两年已尽,大小公演也不计其数,这是每回演出艺频必讲的话。也就是说这话时,艺频尤其刻意表现出作为一社之长的威严,而我也总在这种不可言说的压迫之下变得顺从。其实艺频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在戏剧社里闷了一天,连中午的盒饭也送至科艺楼,像个心甘情愿受牢狱之灾的囚犯。
傍晚早早来临,学生们陆陆续续来到剧场。观众席上没有我们的座位。我们呆在后台,耐心等待一小时左右以后作为压轴戏的《罗马假日》的演出。艺频久经沙场,沉着地吩咐灯光师和安排谢幕时的队伍。
剧场顷刻间爆满,甚至有人从教室里搬来课椅自设加座。人声嘈杂,笑语连篇,一派其乐融融。
“先生们,女士们。”主持人一登场就引起一片哄堂大笑,“我还没开始,你们笑什么?”再郑重其事地说,“我宣布今晚的国庆文艺联欢会现在开始,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