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地球 作者:[美] 杰克·威廉森-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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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丽丝船长允许罗克夏和他的手下让乘客们投票表决,结果是压倒性的,他们一致决定立即返回地球。休息室里一片混乱,当他们发现飞船没有启程时,四下里响起愤怒的抗议,直到维丽丝船长回到控制台时才稍稍安静下来。
“她说基于两个充分的理由,”潘恩告诉我们说,“我们不能返回地球。首先我们或许会发现病原体已经感染了那里;其次,即使它没有被感染,她说我们也一定被当作潜在的带菌者,会被警告离开。如果我们试图进行任何接触,就会遭到毫不留情的攻击。”
“这使我想起了老地球上的一个传说,”凯西阴郁地点点头,“据说有一艘被称为‘飞行的荷兰人’的幽灵船,它无休止地在大海航行,却永远不能靠岸。”
奇怪的星座在飞船的拱顶消失了,重新显示出探测器发回的影像。当我们从云层的缺口向下一瞥时,探测器下方无尽的大海如同地球上的海洋一般湛蓝,但天空却是黄色的,那个较大的太阳变成了暗红色,蓝色的太阳现在则成了一个火热的粉红色圆点。
“那个岛就在前面某处,”潘恩和我们一起站在休息室里,向着地平线皱着眉,“如果我们能坚持到达的话:探测器正在下降,速度也慢了下来,可能是被灰尘损坏了。”
当它穿过零落的云团向下滑翔时,汹涌的白头浪升得更高。
“在那儿!”在我看到之前,潘恩低声呼道,“就在右边。”
我紧张地盯着屏幕,当探测器穿越在那团粉红色的云层里时,图像闪烁不定,暗淡不清。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团斑点,开始时是一些暗淡的深色条纹,闪了一下后慢慢地消失。当我们通过颜色来搜寻时,它又重新出现了。
“绿色的吗?”凯西发出一声尖叫,“它是绿色的吗?”
“没错,”潘恩说,“探测器正在坠落。”
探测器的镜头前出现了一座高山,顶峰是一个蓝绿色的湖泊。我几乎能感到探测器撞毁时的震撼,但我想自己看到了一抹绿色。
第八章
探测器坠毁后,舱顶的屏幕一片黑暗。几秒钟后,它重新显示出新星云的影像。那艘废弃的“幽灵”船被放大,高高地悬在我们头顶,在银河的衬托下勾勒出火焰般的轮廓。
“你看到了!”凯西朝潘恩大喊,“那里有绿色的东西,还有东西活着!”潘恩皱着眉,摇了摇头。“我是看到了短暂的绿色闪光,但那是探测器坠毁时产生的故障。”
“它是绿色的,”凯西坚持说,“他们难道不想派人去看一下?”
“没有时间这样做。”
“但如果那个岛上还有生命——”
“这怎么可能呢?”他突然失去了耐忭,“我们看到了整个行星都是一片死寂,毁掉行星的东西在探测器到达地面之前也毁掉了它。船长不会冒险进行任何的接触。”
“如果她能让我们替陆——”凯西等候着我和皮皮点头同意,“我们可以用无线电发回报告。”
“让你们上去送死?”潘恩的眼睛瞪得更大,“她对生命异常珍惜,决不会考虑这样做的。”
“难道你以为我们就不想活了?请告诉她,我们被克隆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地球和人类活着。但同时,我们被克隆出来也是为了等待死亡。如果我们难免一死,我想不出还有别的更好的方式。”
潘恩带我们上见维丽丝船长,并为我们翻译。我们的会面很短暂,但我仍然从她闪着红光的鳞片下看到一丝人性的火花。我不知道潘思是怎么对她说的,但这的确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向他询问第谷空间站的事情和我们在那里的生活。
“你们喜欢这样?”她硕大的绿眼睛不安地窥视着我们,“没有‘耐洛若’的生活?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去?”
“我们知道。”凯西点点头,“我不想详细讨论这个问题。”
“我很钦佩你们的献身精神,”她皱起覆盖着深红色鳞甲的前额,“但科学官报告说在行星上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可信证据。我不能浪费你们的生命。”
“我们相信自己的眼睛,”凯西说,“在探测器坠毁前的最后一秒,我们确实看到了生命的迹象。这是一场赌博,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赌注可是太大了。”她望着潘恩,双眉紧锁,最终点了点满是红鳞的脑袋,“我同意你们登陆。”
飞船上没有适合我们穿的太空服。这没关系,凯西说,太空服并没能保护那个登上遗弃飞船的飞行员。通过潘恩的翻译,机器人助手向皮皮演示如何操作着陆舱,它是一艘流线形的小型飞船,很像将潘恩带到月球的那艘“滑行者”。潘恩和我们握了握手,祝我们好运。
“行动要迅速,”他对我们说,“维丽丝船长并没有期待你们能带来好消息。实际上,在你们着陆之后,我想我们不会收到任何消息。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仍然还在讨论,没有哪个行星看上去是安全的,或是让所有人都满意,但我们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皮皮确实行动迅速,我们发现那个小岛是绿色的。
当我们下降时,包围着小岛的浅海升起薄薄的尘雾,从一片广阔湛蓝的海水经由数百种翡翠和绿玉般的色泽褪变成生机勃勃的亮绿色。那个岛屿是个巨大的远古火山爆发留下的碗形火山口。低矮的小山围绕着环形山谷,中间有一个蓝色的小湖泊。一行绿树显示着从峡谷裂缝奔涌而出的河流由湖泊流向大海。
“凯西?”我们尚未触到地面,无线电里就传来潘恩清脆的声音,“皮皮?邓肯?请回话。”
“回话!”当皮皮将登陆舱降落在一片像是珊瑚砂的海滩时,凯西朝他咧嘴笑了笑,“无论如何,它看上去比我们在月球上的小坑都好得多。”
皮皮重复着他的话:“是的,无论如何。”
“告诉他我们正在打开气锁,”凯西说,“如果我们能够呼吸空气,我们将向岛内进发。”
皮皮打开了气锁。我屏住了呼吸,直到实在憋不住才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非常清爽,但我感到些许辛辣的刺痛,双眼立刻像烧着了一般。皮皮打了个喷嚏,用手帕捂住鼻子。凯西闷闷地咳了几声,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我们。
“你们能汇报吗?”无线电里传来潘恩焦虑的声音,“可以呼吸吗?”
凯西咳嗽着,鼻子喘着粗气。
“是的,”他气喘吁吁地说,“我们仍在呼吸。”
我觉得我们正在吸入病原体、我不认识那个死在遗弃飞船上的飞行员,也不认识被它杀死的成千上万的人。对于他们,我私下里并没有感到悲痛,但皮皮和凯西几乎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张开手臂搂着他们。我们抱在一起,打着喷嚏,喘着粗气,直到皮皮大笑起来把我们推开。
“如果就是死亡,倒也不太坏。”他挠着我的腋下,“我们走出去,离近点看看。”
我们踉踉跄跄地走出气密室,站在登陆舱旁坚硬潮湿的沙滩上,喘着粗气向四周观察。天空一片模糊的粉红,两个太阳一个像眯起的红色小眼睛,另一个则像闪烁的粉红色火花。海滩顺着斜坡延伸至一座低矮的绿色山丘,大约在南面半里左右的地方,郁郁葱葱的树林覆盖了河口处的三角洲。皮皮拾起一片潮水留下的海藻。
“它还是绿色的,”他仔细端详着,抽了抽鼻子,“闻起来很新鲜。”
我的肺像烧着一般。我想,每一下的呼吸都可能是最后一次,然而,我却总能为下一次的呼吸而挣扎。皮皮扔下手帕,回到登陆舱将它移动到海滩上空,远远离开海平面。他带回了一个便携式无线电。凯西又喘着粗气,开始沿着海滩向南面的三角洲前行。我们在后面跟着他,在行走的时候,呼吸较为容易。
小河在两座巨大的黑色玄武岩悬崖之间被截断。在我们到达悬崖之前,凯西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最近的那块岩石,双眉紧锁。我向岩石望了望,深深地吸了口气。悬崖的顶峰被雕凿成一张面孔,岩石中勾勒出那个巨人尚未完成的头部。
“潘恩!”凯西走近几步,抬眼盯着那张巨大的黑色面孔,“是潘恩的脸。”
“没错,”皮皮用手遮在眉上,嗄声低吟道,“如果那不是潘恩,除非我们都疯了。”
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怀疑那些灰尘会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
潘恩从飞船上再次呼叫我们,但皮皮似乎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一条绳梯悬挂在石像脸部,垂落到海滩上。巨大的黑色石像凝望着天空,嘴角雕出一丝顽皮的微笑,无疑是潘恩的面孔。
“我们一切良好,”耳机里传来皮皮嘶哑的嗓音,“还在呼吸。”
我们走近悬崖,发现了一个狭窄的洞穴。里面一个突起的壁架遮盖着一张用未经修饰的木头砍成的长形工作台,还有一个用踏板操作风箱的铸造台,一篮木炭,一个重重的铁砧,长长的架子上杂乱摆放着粗糙的铁锤、凿子和钻孔设备。
“雕刻家的工作间。”凯西后退一步,跨过沙砾上一堆玻璃状的黑色碎片,那是从凿子上落下来的石屑。“那个雕刻家是谁?”
当潘恩再次呼叫时,他伸手按住了皮皮的嘴。
“叫他不要让飞船出发。告诉他我们还活着,正向岛内进发,还有,告诉他我们发现了人类,或是人类生在的充分证据。但不要说那张脸孔的事,除非我们找到一些能让维丽丝船长信服的东西。”
我们大步朝岛内走,沿着岸边平坦的小径前行。峡谷渐渐开阔,我们从两行间隔齐整、挂满亮红色果实的树林之间穿出。
“樱桃!”皮皮大喊,“樱桃!这是个樱桃园!”
他摘了一把,将它分给我们,昧道既酸又甜,真是难以相信。我们接着又穿过了一个苹果园,还有一排排的桃树和梨树,树上全都结满未熟的果实。我们在更远处发现了一个花园,由一条狭长的沟壑从河里引水灌溉。花园里长满了番茄藤、洋芋、南瓜、豌豆,还有饱满的绿玉米。
凯阿屏住呼吸,停下了脚步。我从他的肩上望去,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或许是潘恩的复制品的的男人——他正跨过小路向我们迎来。
“潘恩?”他焦虑的嗓音几乎与潘恩的别无二致,虽然口音听起来有点奇怪。“潘恩?”
我们等候着,当他走过来时,我们几乎忘记了呼吸。他有着同样整洁的外表,头顶上同样光滑的棕色软毛,同样顽童般的面孔和金色的瞳孔。他停下来观察着我们,露出明显的失望,当他看到皮皮的无线电时,突然指了指它。
皮皮将无线电递给他。他的手颤抖着,急切地发出了呼叫。另一个潘恩迫不及待地回答了他,声音急促得喘不过气来。他们兴奋不已的话语对我来说,就和他们沉静下来后的无声的交流一样,一句也听不懂,但我可以从这个陌生的潘恩饱经风霜的脸上读懂他们的感情——惊讶、害怕、希望、还有喜悦的泪水。
最后,在飞船上的那个潘恩终于腾出时间与我们说话。
“你们找找到了我的兄弟。为了便于称呼,可以叫他克拉夫。维丽丝船长已经做好了向银河系边缘跳跃的准备。因为相信了你们说的话,她冒着飞船被毁的危险推迟了出发,但罗克夏要求她提供确凿的证据,而我必须要见到我的兄弟,因此她同意让我登陆……”
克拉夫招了招手,我们随着他沿着山路走,直到能见到远处的湖泊和山顶倒塌的建筑。这幢建筑物以前一定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但如今屋顶已经倒塌,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墙,门窗破败不堪,漆黑一片。我们在他异常简陋的居室前停下脚步,屋顶以茅草覆盖,地板由光秃秃的木头制成,后面围了一圈石墙。我们坐在茅屋顶下的桌旁等着潘恩。克拉夫用一只黑色的陶罐给我们倒了杯樱桃洒,然后站在那里等候着,双目注视着远方的天空。
潘恩驾着他的银色登陆舱降落在居所前的草地上。克拉夫跑出去与他会面,他们停下脚步凝视对方,互相触摸,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他们拥抱着,尔后又站开,久久地注视着对方的脸,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到。两人又哭又笑,再次拥抱着,直到最后潘恩擦了擦湿润的双眼,转身而向我们。
“我看到——看到了那个头像,”他哽咽着,停下来清了清嗓子,再次凝望着克拉夫的脸,仿佛要确定他是真实的,“这一定是我的脸,虽然开始时我以为这是他的。他在这里几乎有二百年了,躲避着病原体的侵袭。因为没有办法找到我,他说,他只好躲进山里。”
一阵咳嗽使潘恩躬下了身子。克拉夫扶着他的手臂,直到他能直起身子,然后转身严肃地对着我们。
“我们在咳嗽,”皮皮说,“不断地打喷嚏,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