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不是海棠红儿-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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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爱玉挺起腰来,就觉得胎儿在肚子里咕咚咕咚地脉动着,面颊烧得滚烫,血压直往上飙。她也算个中老手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两个男人的情事,她会这样羞怯。再听恐怕就要动了胎气,连忙下楼找护士量血压去,一边走楼梯,一边还想道:“原来二爷不是喜欢走后门,他是喜欢被走后门呀!那是怪不得了!”怪不得什么?怪不得她花容月貌,程凤台也丝毫不曾动过收房的心,又想:“二爷要找男人,找谁不好,去找个疯戏子!我看范二爷就挺不错的!小舅子配姐夫,也没便宜外人!”想到这里,自己噗嗤乐了。怀孕以来,在程凤台呵护之下所产生的爱恋之情,顿时也就烟消云散了。
曾爱玉琢磨了许久不利于胎教的事情,其实也不知道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商细蕊半跪在床上,闭着眼睛,屁股往后一耸一耸,身上已经软了,嘴里却硬:“你快说!我干得你爽不爽!”
程凤台气死了,拍着他屁股道:“说两句过过嘴瘾就可以了!你还当真了!我们这到底是谁在干谁?”
商细蕊乱扭一气:“我在干你!就是我在干你!”
程凤台被他弄得痛了,急忙退了出来。商细蕊一觉着空虚,翻身就要扑:“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来!”程凤台用力按倒他,又慢慢顶进去,沉沉地一叹。今天这一场,他被闹得很累很烦,一点儿也不想这事,全是被商细蕊挑衅起来硬上的。等干了以后才发现,商细蕊还真就是个□的!下身舒畅了,他也就踏实了。
程凤台老天拔力地做完这一场,商细蕊还没有尽兴,下面那根竖得老高,眼睛都是绿的。程凤台完成任务仰面一躺,他一拳捣过去:“我还没舒服呢!”程凤台握住他的拳头,叹口气:“累!”
商细蕊怒从心头起,饿狼扑食扑将上去,吼道:“你累!你给小周子当牛做马不累!伺候我就累了!我还没让你给我选衣裳选头面呢!你累个屁啊累!你算是谁的人!”程凤台在他的话里明显地听出了醋意。正如范涟所料,他果然是介意着周香芸的,难怪一口一个吃里扒外,指的还不止是常之新。刚要解释解释,商细蕊手一撩,程凤台以为他又要动拳头,不想他单手扣住程凤台,就把他翻过身来:“你没用!我来!”
程凤台可算知道受糟蹋的大姑娘是怎么回事了,在淫威之下,他简直是毫无反抗能力地就被商细蕊给翻了个面儿,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眼疾手快攥住商细蕊的玩意儿,威胁道:“商老板,你可不许犯牲口啊!别以为我真不敢揍你了!”商细蕊被他一碰就激动,挺了挺腰杆,在程凤台手里蹭了蹭,眼睛里春情盎然的,面颊也烧得飞红。程凤台想到两人也有好些日子没办事了,看把这戏子憋得火气那么旺,今天不卖卖力是不行了,握着他的物件,低头把他含到口里吮吸他。商细蕊舒服得扯着程凤台的头发,哼哼直叫唤,他那家伙着实也不小,顶得程凤台的喉咙难受极了,但是看见商细蕊享受成这样,程凤台心里也很甘愿。商细蕊的内衫里露出一大块乌青在肚子上,是刚才被曹贵修打伤的,程凤台一边吞吐着他,一边很疼惜地拿一只手覆盖上去,给他轻轻地揉。商细蕊被他的手掌热乎乎地熨着肚子,觉着又痛又痒又酥麻,很快也就扯嗓子泄了个彻底,把程凤台薅到怀里,紧紧抱住。
程凤台咂着嘴说:“商老板,骚呼呼。”
商细蕊平息下来缓过神,反唇相讥:“你才骚呼呼。”他想起那桩衔恨多日的往事:“你看见小周子就骚呼呼,给他当跟包!你从来不给我当跟包!”
程凤台可冤枉了,搂着他讲道理:“你们戏班子有多下三滥你还不知道吗?小周子初来乍到没经验,我不紧盯着,有人眼红了害他出丑怎么办?商老板,除了你,其他带把儿的再漂亮我也没有一丝念想!倒贴都不要!”
商细蕊想得过来这个道理,他也很坚信程凤台对他的心,但是吃醋这个事,从来不是照着道理来的,总之就是想起来就有点气不忿,刚才的那一番拳脚,有许多也是属于借题发挥,打死这个勾三搭四的:“从明天开始你也来给我当跟包!你怎么对小周子的,我也要!你就是太闲了!净干招我生气的事儿!”
程凤台听着很胡闹:“我给你当跟包,只有碍事的份!你用得着我什么呀?你都活祖师爷啦!”
商细蕊摇头晃脑:“管的着吗!小爷就爱摆谱,留着你端茶递水,嘘寒问暖。”
程凤台磨不过他耍横,答应给他当一阵子跟包,商细蕊立刻眉飞色舞的得意上了。程凤台看他那么好哄,心里也很喜欢,在他耳边说:“商老板,我好不好?”商细蕊点点头:“还凑合吧!”
程凤台道:“那要不然,你就死心塌地跟我凑合着,把你师姐给忘了?”
商细蕊手一挥:“我没想记住她。”
程凤台嗤他:“没想记住她,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
商细蕊皱眉道:“我打她干嘛?我才懒得打她!是那姓常的背地里说我坏话,我打姓常的!”程凤台追问常之新说了他什么坏话,商细蕊这事心眼长得紧,咬紧牙关一字不吐,这种处心积虑挑拨离间的话,怎么能给他二爷听到,万一二爷当真往心里去了呢?那怎么行!商细蕊自知为人有种种欠缺之处,因此绝不肯提醒程凤台注意到他的欠缺,只说:“你不要问了,反正就是说我坏话!说我不好!必须打死!”
程凤台搂着他脖子,笑道:“那你好好跟我说说看,这回见着你师姐,你就没点什么想法吗?”
商细蕊最烦人家问他想法,大多数时候,他的想法很短也很浅,根本捕捉不到,无法记忆,回想了一下,实话说:“她啊,穿得俗气,唱得还难听。”他现在见到蒋梦萍,心里眼里都不顺溜,觉得她是他戏梦人生中很突兀,很不合韵脚的一个存在。好比唱曲跑了调,拉琴走了弦,遇到一次就要懊糟一次,但是不至于再像过去那样难以自持了。
程凤台问:“还有呢?”
商细蕊说:“没有啦!”
程凤台心内喜悦,一味确认:“真没有点什么?”
商细蕊被他问毛躁了,再问就要揍人了:“要有什么啊?我已经有你啦!”
此话一出,程凤台倏然扭头盯牢商细蕊,慢慢荡漾出一点笑意,然后深深地吻了商细蕊。程凤台嘴里还残留着商细蕊方才的腥气,商细蕊的舌头在他嘴里左藏右躲抵抗这股腥气,反而把他兴致挑上来了,亟不可待地就着搂抱的姿势滑腻地一入到底。商细蕊浑身一紧,接着呻吟出来,这些美妙的声音也全被程凤台吞进腹中了。
两个人搅合了大半夜,后半晌才相拥睡去。第二天上午,程凤台还在熟睡,商细蕊就精神饱满地醒来了。一睁眼一个巴掌拍到程凤台背上:“我饿死了。”程凤台惊醒了翻个身,不耐烦地嘀咕一句:“自己找着吃!”于是商细蕊穿好衣裳,下楼去找着吃了。
曾爱玉现在为了保养胎儿,生活作息很规律,此时独自坐在餐桌前,往面包片上涂抹果子酱,见到商细蕊,满面堆笑地客套道:“商老板,您早啊,坐下吃一点?”商细蕊答应一声,一点儿也不把这号金丝雀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对面坐下来,袖子一卷开始吃饭。赵妈先把他的两只布鞋给他放到地下穿上,再给他盛了一碗胡椒肉末粥,他分两口就喝掉了,接着又吃了许多的面包香肠白脱和果子酱。赵妈与曾爱玉互望一眼,暗中鄙弃地摇了摇头,心想还京戏名角儿呢,瞧这吃相,忒不上台面!但是等到商细蕊持之以恒吃了一阵子,她们的鄙弃就成了惊诧——不愧是京戏名角儿,一顿就吃了她们一个礼拜的早饭,赵妈把所有的点心都拿出来了!
除开吃相不谈,商细蕊静静地坐着不闹疯的时候,很有一派如诗如画的风流气度。曾爱玉看着商细蕊半卷的袖口里露出的一截胳膊,精瘦而见肉,看着就有一膀子好力气,摆弄程凤台,一定不在话下,凭这饭量,昨晚也是没少出力……孩子又在曾爱玉肚子里翻腾了一下,曾爱玉不敢再往下想。商细蕊感觉到曾爱玉的目光,迷瞪瞪而淫荡荡,明明是盯牢着他,又怕被他撞见了,流连忘返的,逃脱得并不敏捷。他太熟悉这种目光了,总有各式各样的男人或者女人,以同样的目光厮缠着他。商细蕊瞪了她一眼,曾爱玉恍然收回眼光,向他局促地放出一个笑脸:“商老板,您多吃啊!别客气!”
商细蕊嘴里大嚼着食物,看看她那滚圆的肚子,很反感地想道:眼睛对男人这么浪!这孩子八成也不是范涟的。
商细蕊吃了好一会儿,曾爱玉一直陪坐着,待他快要吃好了,程凤台睡眼惺忪地下楼来了。往商细蕊身边一比,商细蕊神采焕发宛若新生,程凤台残花败柳仿佛老蔫,苍白的脸色倦怠的神气,坐下来之前,还扶了一把腰,吃痛得“嘶”了一气儿,坐下来之后,对商细蕊又宠溺又教训似的说:“吃饱了吗?吃饱了给我涂块面包。”商细蕊一改面对曾爱玉时的严肃缄默,眉花眼笑欢乐地答应了,并说:“这面包压根不管饱,都是空心的蜂窝,不如包子呢。”把一片面包涂得厚厚的一层果子酱。程凤台接到手里咬了一口,眉毛烦腻地皱着那么一点,还是有哪儿不痛快似的。
曾爱玉看他挺难受的样子,心说这可真是作孽啊!放着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去找这份稀罕,完事了知道疼了吧?你也该受受这份罪!最终还是不忍心,小声劝告道:“二爷,我劝您今天吃点儿稀的。”回头对赵妈说:“去给二爷弄碗粥汤。”
程凤台无心地应了一声,但是突然从曾爱玉的口吻里品味出点异样的内涵,缓缓放下面包,与曾爱玉四目相对,正看见曾爱玉眼里感同身受的怜悯与关爱。程凤台瞬间就明白了,他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想说什么,但是也没法儿说什么,他总不能扒开商细蕊的屁股给曾爱玉看证据呀!把面包往桌上一扔,愤怒地盯了曾爱玉一眼,饭也不吃了,起身上楼换衣服去了。商细蕊本来听不出他们稀的干的什么意思,就觉得程凤台今早是特别的别扭,他撅屁股被弄了大半夜,程凤台反倒委屈上了!驴脸拉得老长!后来听曾爱玉气呼呼抱怨了一句“活该干死你的”。商细蕊想了想,居然给他想明白了!想明白了,他就无声地展开一个欣慰的笑容。曾爱玉看见他那么阎王一笑,打心眼儿里发憷,同时却也觉得,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啊!难怪二爷愿意被他揍,被他睡呢!
程凤台穿了一件范涟留在这里的衬衫和西服,下楼来也不与曾爱玉打招呼,只向商细蕊远远地嚷嚷一声:“还没吃够!不吃了!走了!”商细蕊把程凤台咬了两口的面包塞进嘴里,也不与曾爱玉打招呼就走了,他一路把这口面包嚼到汽车里,满扑扑的果子酱,一咬就溢得满嘴,甜得他心都齁了,心里一甜,他就握住了程凤台的手,心里就更甜了。程凤台因为前一夜带伤上岗,做得有点虚脱,但是竟然被人误解了他的虚脱,那憋屈就别提了。商细蕊握着他的手,他就在怔怔地想:娘老子的,我能像在床上被戏子玩儿的人?!
到了南锣鼓巷把商细蕊放下来,商细蕊还嘱咐他:“明天别忘了来给我当跟包!”说完摸了一把他的脸,一蹦一跳跑了。程凤台摸摸自己的脸,更觉得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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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程凤台当天中午回到家去,因为对彻夜未归和行头的变换做贼心虚,想着要避开二奶奶才好,偷偷摸摸找了家常的衣裳,偷偷摸摸躲进厢房里替换。那时候也恰好是二奶奶带着孩子们歇中觉的时候。但是像程家这样的人家,要有点避人耳目的事情是很难的。程凤台前脚刚把衣裳脱了,后脚就有丫鬟桂花打水进来伺候他洗脸,一眼正瞧见他浑身大大小小的淤青,他还尽遮掩着,不耐烦地把桂花支了走。桂花极有城府地眉毛眼睛都不抬一下,放下脸盆就退出去,然后待二奶奶睡醒了细细地报告给二奶奶听,说是瞧见了很清楚的牙印和青痕,身上衣裳也不对了,别是被谁“魇住了”。
二奶奶听说是骇得很了,既心疼又生气,头也不梳了,猛然站起来要去看个究竟,想一想,还是先坐定下来盘问丫鬟。程凤台从来都不是会打架的人,在她刚认识他那会儿,程凤台连脏话都不会说。后来去关外走了一次货,才学着会骂两句人了,但是他那么个细皮嫩肉的公子爷!打架!来了北平没几年,倒打了两回架了!谁人打架难道还能上嘴啃了!别还是商细蕊!
二奶奶联系到堂会就疑心了七八分,先去打电话探探范涟的声口。她是很有心计的妇人,电话一接通,劈头就骂:“昨儿你和你姐夫一块儿出的门,我是把人交给你的!他空架子一副不会和人动手,你是死的?由着那个犯贱的东西欺负他?”
这样的说法,虽未所指,却好像已经知道行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