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之书-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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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要怎么办?我可是打算要一起参加断食的唷!」
「既然我们不是会员,那应该不会要我们别名牌吧!」
甘地插嘴说道:「在这方面,我想我还是随意一点比较好。和不动丸不一样,我老是忘东忘西的;如果既要断食,还要进行禁言的修行,那我还是免了吧!」
「不过,老师,到了那里之后,可不能再随性地说话了喔!」
「……我会记得要尽量判清林寺日圣在这场断食当中获胜就对了。要是有必要的时候,你只需悄悄地写张纸条给我就行了。」
「我了解了。那,我和老师以及各位就装做是初次见面,请各位依计行事。」
大槪走了一小时左右的山路之后,一行人才终于来到一间漆黑茅草屋顶的屋子前面。屋子的门前,挂着一面写有「日一天会修行道场」几个大字的招牌。
十四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进行三七二十一天的断食修行。这次修行的目的,除了是要给各位一个自我试炼的机会之外,同时也是希望能够清净各位长年以来受到污秽浸染的身体。」日一天会的会员全员换上了白衣,系上了白腰带。天刚破晓的时候,会员们就一起走到路程约三十分钟的一条溪流里,在那边沐浴净身,直到现在才刚刚回到道场。
力井福之助也和大家同样打扮,站在默默坐着的一群会员前面,宣告修行开始。「在座的各位都是从惟灵讲会当中被挑选出来的。然而,在这次修行的过程当中,还请各位务必忘记讲会的事。来到赤荼罗之前,各位应该都已经提交退会申请书给讲会了才对。犹如当时向各位报告过的,创立日一天会,就是要区分出它和讲会是两个不同的组织。这是爲了希望各位从『无』开始,重新与神灵接触,也就是心神方面的断食。」力井稍微用手推了一下眼镜后,又再继续说下去:「当然,等到修行结束,身心都得到洁净之后,各位将再次回到华上人身旁,而各位的名字也会在讲会里恢复。我衷心期盼这次修行的结果,能成爲引起讲会整体净化反应的开始。一切都必须从『无』开始;所谓的『无』,是没有言语、没有姓名,也没有地位。因此,在断食之余,也请各位务必试着领会无语的修行之道。在各位的胸前别上号码牌,用意也就是要让各位回到无姓名、无地位的状态。」
美保子若无其事地观察了每一位会员。姑且不论六乡蓝子和小丰田信江,至少美保子是一眼就认出了美鸟那那。虽然她完全没有化妆,但那清秀的五官,还是一如在电视和杂志上所看到的样子。
「我们请到知名的瑜珈修行者——约吉·甘地老师,来负责指导这次的断食。老师是在印度的瑞诗凯诗学会各种修行之道的权威,同时也是华上人亲自邀请他来到这里的。接下来,请老师告诉我们修行时的注意事项。」
被点到名的甘地,蹒跚地站了起来。
「咳!这个嘛,我其实并是不特别有名,只是因爲一些机缘,所以才能和日一天会的诸位相互交流。这位皮肤黝黑的壮汉是参王不动丸——不对,名字已经化爲无了哪!」
甘地想了一下,接着说:
「这位先生是我的大弟子。另外,这边这位看起来沉不住气的小姐是我的二弟子,他们会和大家一起参加这次的修行。这次的断食爲期二十一天,起初的三天当中,会给各位吃三次粥,等到各位的身体逐渐习惯之后,自第四天起再进入只有喝水的断食。各位好像都是第一次断食,所以请各位要有心理准备,这二十一天将会相当漫长。这段时间当中,我会每天观査各位的身体状况,确定各位的脉搏和脸色,如果我判断某一位会员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下去,那我会马上叫停,并且指导停止断食的人要怎么从喝粥慢慢回复到正常的饮食。细节到时候我会再告诉各位,请各位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尽管提出,,不对……这次是禁言修行哩!」
甘地稍微停了一下,又接着说:
「总之,有任何问题,请写个纸条让我看看。力井先生……不对,六号先生,这样可以了吗?」
「嗯,这样就行了。老师们是客人,可以随意说话无妨。」力井说。
「断食有时候会让人觉得非常痛苦,万一发生这种情况,请马上告诉我。虽说是需要稍微忍耐,但也请各位不必太过勉强。总之,这点我只要看就知道了。」甘地拖拖拉拉地说着,用一点也不象是结束的方式做了总结。就这样,断食修行开始了;然而,力井并没有提到,这将会是决定第二代华圣的一场试炼。
曰一天会当中,或许有些人还以爲自己只是参加单纯的修行而已吧!
不久之后,来到了早餐的时间。美保子看到海尻下意识地把手慢慢伸进衣服里,然后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他已经开始和香烟在作战了。
力井说完开始断食的导言之后,也变得很没有精神,整个人好像是突然从酒醉中清醒过来,变得很忧郁一般。
胡泉瑠璃子则是一直拿着《幸福之书》,眼帘低垂,不过当甘地站着说话时,她有一、两次睁大了眼睛。美保子对她的记忆,逐渐甦醒了过来:在「惟灵美术馆」里,把《幸福之书》交给美保子的,就是这个瑠璃子没错。
美保子认爲是六乡蓝子的女性,打从一开始就像个幽魂似的,脸色惨白没有生气,彷彿背上背负着一个看不见的死神似的。相形之下,应该是小丰田信江的女性,虽然同样没开口,但就是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她的眼睛也不停地动来动去,只要一和美保子视线交错,就会露出一种令人作恶的笑容。
鹰狩胜道——美保子将八位会员和鹰狩房间里的名单逐一比对,据此推断,剩下的那位应该就是鹰狩没错——,和第二代教主候选人之一的清林寺忠茂一样,是个年约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他的额头窄小、下巴宽阔,嘴唇很厚,肩膀窄而肚子大,手短但脚胖,可说是个靠近地面的部份都偏大的男人。
力井则一直没有离开清林寺忠茂的身边。甘地的说明结束之后,两个人就一直沉默不语,但两人的相对位置并没有任何改变。
开始用餐的大约二十分钟之前,全员都拿到了一颗梅干。甘地说,要大家把它含在嘴里,让唾液充分分泌出来。
全体成员所在的这个房间,是一间座南朝北,通风非常好的房间。房间中央隔着一个地炉,灰黑的煤烟将整个房里牎闷岷谝黄5搅送砩希谢嵩本退谡飧龇考洌嵩痹蛩诟锩娴姆考淅铮实匾恍腥嗽蚴撬诼矸颗员叩谋鹗摇
每天来帮大家准备餐点的,是一位脸色红润,身材略显福态,六十岁上下的农家太太。她的大嗓门,彷彿连马儿都会被吓跑。
「唉呀,终于开始了呀!每天才吃一颗梅干,还真难熬哩!二十一天都只吃这点东西,真的好吗?」
没有人开口回答她——更进一步说,这位大婶有严重的重听,即便有人开口搭腔,她也永远都只是不停说着自己想讲的话,从来不回人家的话。对于这日一天会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她似乎也不太清楚。这位卯年生的大婶,名字叫卯吉。当年她父亲因爲看她长得像个男的,所以误以爲生下了男婴,于是没搞清楚就跑到户政事务所去,用男生的名字报了户口。
卯吉把装梅干的小碟子撤下去,接着拿出了一锅粥。这锅东西与其说是粥,严格来说应该称爲米汤才对。每人只分到小小的一碗。
「真的只要这一点就好了吗?这样还有剩哩!跟你们比起来,我家的老爹吃得还真是太奢侈啦!他每次喝酒,一定要喝『滩之生一本』(译往:一种产在大阪湾沿岸的上等清酒。),生鱼片也指定非得要这种那种不可,就连烤鱼干,也会说要这个那个才行,害得我光跑一家鱼店,还买不齐菜哩!」
美保子发现前面的鹰狩咽了一口口水。
甘地站起身说:「好了,各位,请细嚼慢咽喔!」
就算要「细嚼」也没有东西可以嚼,这碗「粥」一下就全都滑过了喉咙,被喝得只剩空碗。饥肠辘辘的一群人,几乎没有一点饱足感。
吃过早餐之后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甘地告诉大家说,最好做点简单的运动,于是有人到附近去散步,也有人带书出去,大家都各自随意活动去了。甘地和不动丸没有出去,留在原地象是进入了禅定似的,一动也不动。
清林寺和瑠璃子也象是讲好了似地,留在大房间里闭目瞑想。力井看起来,好像也是一副不打算离开清林寺身边的样子。
海尻和鹰狩发呆了一阵子之后,好像就待不住了,跑到院子里走来走去,不久之后便消失了踪影。美保子察觉不动丸有点异状:他那庞大的身躯虽然像块岩石似的一动也不动,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正频频地偷偷将眼睛睁开一丝细缝,用眼角的余光在看某样东西——他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转向瑠璃子的侧脸。
美保子重新端详了瑠璃子。静坐着的她,彷彿已经超越了优雅,升华到神圣的境界。屋里的微暗,让她五官端正而白皙的脸庞,在晨光之中,显得好像背后出现光晕似地,教人眩目不已。(难怪不动丸会看她看得出神……)美保子尽管可以理解,但还是不禁想拿竹条痛打他的肩头。美保子心想,待在原地看注意力涣散的不动九也没有意义,于是便走到屋外去散步。这时,有人低声叫住了她。她仔细定睛一看,原来是蹲在银杏树下的海尻。
「开始断食了,你没烟抽不要紧吗?」「不,确实有差;才断食还不到一小时,我的手好像就要开始发抖了。想当年我只不过是一时好奇,所以才偷抽父亲的烟,没想到就戒不掉了;一直到现在,我已经抽烟抽了很多年。」
「忍耐得了吗?」
「因爲刚吃过饭,所以现在是最难熬的时候。总之就撑撑看,否则一两小时就举白旗投降,未免也太丢人了吧!」
「力井先生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精神呢。」
「喔,妳是说六号先生呀!」海尻用挖苦的笑脸说,「他好像比我还惨呢。希望他可不要出现什么禁断症状,大吵大闹才好哪!」
「这附近没有卖酒和卖烟的地方吧?」「没有。连流桃山公交车站附近都没有商店了,要买的话,得从那里再搭公交车去其他镇上才有得买哪!」
「这样说来,就非得把忍耐当成每天的日课不可了哪!」
「所以才说要戒瘾的话,这里倒是个不错的环境。六号先生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呀,肚子已经饿了。」
「我想也是。妳只是单纯陪大家参加的,想必更难熬吧!相形之下,我和六号先生至少有戒烟或戒酒这个目的在,因此比较轻松一点;至于其他人则是带有想要洁净身体这个宗教性的想法,所以在面对这场修行时的毅力,不容小觑。」
午餐也是一颗梅干配一碗粥,再加一碗没有料的味噌汤。美保子不经意地观察到,不动丸看着瑠璃子的眼神确实很不寻常。要是不动丸真的对瑠璃子有好感的话,恐怕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吧!
吃过午饭之后,有一小时左右的午睡时间。这间农舍里没有电,所以太阳下山之后,就只能睡觉了。
傍晚,当美保子正准备要回厢房去,走过马厩的时候,她发现马厩栅门的木条和木条中间,有某样白色的东西若隐若现。美保子伸手一摸,发现那是一条短塑料绳,两端的切口都还很新。
美保子下意识地推开栅门,走进马厩。马厩的地上铺着稻杆,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尽管美保子并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过她总觉得这里最近有人出入过。
美保子环视四周。
她发现有个布袋,放在马厩里一个很高的架子上。架子前竖立着大小粗细不一的原木柱,如果不留神的话,很难发现有个布袋被塞在那里。让美保子觉得更加可疑的是,那布袋上面竟然没有灰尘。她踮起脚尖,用两手抓住那个布袋,一边忍耐着蔌簌落下的尘埃,一边把袋子放到马厩地上。她蹑手蹑脚地打开一看,发现竟有大槪四、五十本之多,蔟新的书被装在布袋里,而且全都是很厚的《幸福之书》。美保子只抽出其中一本,至于其他的则是再次装进袋子里,收回架子上。当她走出马厩时,迎面而来的是傍晚山间冰凉的空气。
十五
「请留步一下,第二号弟子小姐!」一个声音从美保子的背后追了上来。
美保子回头一看,那是别着号码牌「三」的丰满女士,也就是她认爲是小丰田信江的那个人。
「我跟妳说话的事情,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里是从曰一天会成员修行的道场,往后山稍微走一小段路的地方。从这片开阔的台地往外眺望,景色虽然说不上是绝妙,但却能够将远方的若狭湾尽收眼底。
小丰田喘着气,找到了一块平坦的石头,一屁股坐了上去。「看见妳一个人走掉的背影,我就觉得没办法再忍住不开口说话,于是就追上来了。」小丰田象是决了提般,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