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直到死-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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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外?”赵菁发问。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已经十分相信马凯的推理了。
“这个意外来自磁卡电话。我派人调查过那个磁卡电话的通话情况,发现在那个勒索电话之前,那个磁卡电话一直在同其他的电话号码进行着通话,这说明勒索者在打电话之前,这个磁卡电话一直被别人占用着。我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勒索者打电话的时间意外地被拖后了。”
“这怎么了呢?”赵菁虽然没有明白,但是她却知道马凯所说是对的。因为她注意到,当马凯说这番话的时候王国栋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他们的原计划应该是这样的——勒索者在张威进行试举之前将电话打给吴士明,而后通知王国栋和张威,这两人听到消息以后才开始进行苦肉计。大家注意,这里面的关键是要在张威试举之前进行。因为以张威的实力,这种重量的试举肯定能成功,而这个重量又肯定能获得前三名,可大家都知道前三名是要进行兴奋剂检查的。
大家想一想,如果勒索电话和针刺事件发生在张威试举成功之后会是什么结果?
——吴士明既然知道张威已经被注射兴奋剂了,赛后也肯定会被查出药检阳性,那就肯定不会再支付勒索金。换句话说,勒索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针刺事件必须发生在张威试举之前,这样吴士明为了避免张威取得名次、赛后药检的事情发生,才会命令张威以试举失败为理由退出比赛、逃避药检。”
王国栋听到这里,冷笑一声。
“可我觉得你这个分析不成立的。如果这事情是我们做的,那么在张威进行第一次、哪怕第二次试举之后打勒索电话和针刺也可以啊!张威可以佯装试举失败,也一样没有成绩,就不会进行药检的。而这个时候还有第三次试举,张威依然有取得名次的可能性,吴总一样会忌惮这个勒索电话的。”
马凯冲王国栋微微一笑。“对于别的运动员来说,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别忘了,张威是什么级别的运动员?他的成绩那么突出,而当时准备试举的重量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况且为了麻痹吴士明,你在赛前好几次信誓旦旦地说张威的状态很好,还要打破世界纪录。如果张威连这个重量都举不起来的话,那么一点道理都没有,也一定会引起怀疑。所以,为了将戏份做足,就只有在张威试举之前采取行动。不过,这个周密的布置因为打勒索电话的时间意外地拖后而出现了问题。也正是这个偏差让我发现了你们的漏洞。”
马凯说着揉了揉肿眼泡,眼睛变得大了一些,而在继续分析的时候眼神中的笑意也更浓了。
“我清楚地记得,当伊朗举重运动员试举140公斤成功以后,按赛前报的重量就应该张威出场了,但这个时候王教练飞快地跑到裁判席去更改张威的试举重量。”
“这有什么奇怪的?举重比赛的过程中根据不同的情况更改运动员试举重量是个策略,也是很常见的。”王国栋撇了一下嘴。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那是为了赢得比赛而做出的调整。”马凯冷冷地打断了王国栋。“而你在现场作出的调整确是古怪至极!张威的三次试举重量分别是141公斤、146公斤和151公斤,可以说这是很符合举重比赛规律的——每次递增5公斤,这样既能让运动员逐渐适应,也能按计划地打破150公斤的世界纪录。当时伊朗运动员虽然举起了140公斤的杠铃,但是谁都能看出来这名运动员是强弩之末,根本不可能再举起141公斤了。在这种情况下,让张威在此刻出场,举起141公斤先保证有个成绩,而且这很可能就是冠军的成绩,这样安排是最稳妥的不是吗?
但是你呢?却将张威的试举重量一下子增到了151公斤!这是为什么?”
“因为张威的状态很好,根本不用那么小心谨慎,直接冲击世界纪录就好。”王国栋振振有词。
马凯嘿嘿一笑。
“如果你真是这么考虑的,那么你又何必突然更改重量呢?你一开始就明确地让张威举151公斤不是更好吗?难道在那短短之间,你就忽然认为张威没必要按部就班地进行比赛了?
事实的真相是,因为勒索电话在那个时候还没有打,你没有得到勒索者的通知,所以在这个时候你只有用更改试举重量的手段来延误张威上场的时间。因为张威不举原计划的141公斤,那就是伊朗的运动员继续试举,这样你们就增多了三分钟的时间。”
王国栋的嘴唇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只是把脸扭向一边,用这副表情来表示对马凯的不屑。
倒是毕林森轻咳了一声后开口道:“马凯,先别说得那么肯定,有可能这只是巧合而已。再者说教练员的策略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是正确的,各种体育比赛临场指挥有错误的情况很多,不能用这一点来怀疑王教练和张威啊。”
马凯微微一笑。“是啊,所以在当时我尽管不解,但却没有往这一层去想。而在比赛的当晚,当我对大家进行了询问以后让我怀疑的人是李海峰和赵菁。当时我满脑子里都是他们两人的古怪表现,反而遗漏了一个更重要的线索。”
“什么线索?”赵菁好奇地问。
“吴总委托袁海文做的药检,在张威的尿液里查出了雄酮的成分。”
“难道药检是错误的?”赵菁越发好奇。
“不,药检是正确的。因为我同时委托了另一位朋友对张威的尿液也作了检测,结果和袁海文的报告完全一致。”
“这不正好证明张威是被人注射了兴奋剂吗?”普伊莎也插言进来。
马凯冲普伊莎点点头。“是啊,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两份药检报告完全相同以后我也就没有细细琢磨。直到陈娟出事以后,我再次向我那位朋友求证的时候,才发现了我的疏忽——我没有留意到雄酮这种药物的性能。
雄酮这种药物显效很慢,至少需要在比赛前一天服用,这样到比赛的时候才有作用。而在尿液中显示出来至少在服用后六个小时以后。
而如果按照张威遇刺的时间来分析,从他‘被人注射兴奋剂’到检测出来,还没有到六个小时。这就说明张威早在比赛之前就已经服用了雄酮,赛场上‘被人注射兴奋剂’完全是掩人耳目。”
“可是当普伊莎的事件发生以后,吴总已经让袁海文对这几名运动员进行药检了,结果所有的尿液样本中都不含兴奋剂的。难道袁海文捣鬼了?”赵菁的思路开始飞转。
“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便用陈娟服用的药物试探了一下袁海文,但结果表明袁海文并没有说谎。那么为什么张威在赛前就已经服用了兴奋剂,但是却没有被检测出来呢?”
马凯向众人环顾了一下,视线最终落在王国栋和张威的身上。“只有一个可能,你们提供的尿液作了手脚。”
王国栋冷笑一声:“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想象力,但是你遗漏了一个重要的人物——那个打勒索电话的人。你、我和张威当时都在举重馆里,我和张威不可能打那个电话,你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呢?”
马凯嘿嘿一笑:“这就引出了本案的第三名勒索者。关于这个人是谁,我们看看事发的时候各位的行踪就一目了然了。
——在事发的当天下午,毕教练和方教练会面,这个有人证明,两人都排除了嫌疑;陈娟和朱平在训练,也同样有队友证明;普伊莎虽然是独自在我的侦探所,但是在看到张威试举失败以后就给我打电话了,而且是用的我家的座机。当时离张威遇刺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从举重馆到侦探所即便是开飞车,也需要半个小时左右吧。所以普伊莎也能够被排除。剩下的就是孙连朋教练、李海峰和赵菁了。
李海峰和赵菁虽然说都在家里,但是却根本没有人来证实这个说法。而孙连朋教练的脚扭伤了,据他说是在睡觉,不过也同样没有人证实。其实在最初我并没有怀疑孙连朋,因为在张威被刺的事件中,我起初认为勒索者是一个行动敏捷的人,而孙教练脚受伤了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这么迅速的事情。但是如果确定了王国栋和张威的合谋之后,孙连朋也就逃脱不了干系了,因为他虽然行动不便,但却不影响他打那个勒索电话。”
“难道你认为孙教练是同谋?”毕林森小心翼翼地发问。
“是的,他就是第三名勒索者!”马凯肯定地回答。
室内顿时一片沉寂。
“这不大可能啊?!”毕林森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当时我也没有办法确定,因为这三个人都有时机去打勒索电话。不过,很快就发生了陈娟身亡的事件,也正是这件事情让孙连朋浮出了水面。
陈娟的事件中最令我奇怪的有两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肌肉松弛剂。勒索者用肌肉松弛剂来代替所谓的遮蔽剂有两个目的,首先是起到引诱吴士明上钩的作用。其次呢,陈娟服用了肌肉松弛剂以后,比赛中肯定会出现失误,那么就自然形成退赛的现实。不过我猜测勒索者的本意只是希望陈娟受伤退赛,没有料想陈娟却出现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以至于死亡。也就是这个意外,让朱平、孙连朋激发了矛盾。
至于第二件令我奇怪的事情,就是陈娟如何被暗中服用了兴奋剂。
我始终纳闷,在赛前我们所有人都在吴总的办公室里,包括吃饭都在一起,勒索者是怎么给陈娟服用了兴奋剂的呢?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赞叹一下勒索者的超人智商,显然他的大脑和我是同等状态下运行的。所以他找了一个替罪羊,并且把替罪羊慢慢暴露在我的面前,让我几乎认定你和李海峰就是勒索者。”
马凯最后一句话是看着赵菁说的,接着他又转向其他人。
“这个勒索者所设计的阴谋让我很容易在脑海里形成这样一幅画面——赵菁在餐桌上突然晕倒,在混乱的状态下李海峰给陈娟的饮料里放入了兴奋剂,而后在医院里李海峰和赵菁又有充分的时间来打勒索电话。
可以说,这个阴谋设计得很完美,几乎就让我确信了。但是陈娟的意外身亡让事情起了变化。
大家一定不会忘记那一幕——在得知陈娟服用的不是遮蔽剂、而是肌肉松弛剂以后,朱平的反应是极其惊异、甚至发展到对孙连朋暴跳如雷的地步。”
马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激动地说:“你明明说过那是遮蔽剂的,怎么变成那个药了!你说啊!”
众人禁不住都哆嗦了,因为马凯学的正是当时朱平暴跳如雷的声音。马凯学得如此之像,让众人觉得似乎那个已经死去的朱平又站在了面前。
“多么奇怪的问话啊。”马凯叹了口气。“朱平为什么会对孙连朋这样冲动呢?是的,当一个人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冤屈而死一定会悲愤交加的,但是他的发泄对象应该是那个勒索者啊,因为这一切是这个勒索者造成的。如果换做是我,我会愤怒地咆哮、咒骂着‘我一定要找到你,要为陈娟报仇!’
但朱平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孙连朋。他为什么没有对那个虚幻的勒索者动怒,而是直接选择了孙连朋呢?
因为朱平知道,孙连朋就是那个勒索者!”
看着众人难以置信的表情,马凯半眯着眼睛继续说道:“或许这句话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但下一句话大家也能想得起来吧。”
说着,马凯又变成了冲动的朱平。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伪君子!你明明知道……
‘你明明知道’这句话很有意思不是吗?孙连朋明明知道什么?”马凯将手摊开。“朱平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被孙连朋的一句话给打断了。那句话大家更是清楚——朱平!你疯了吗?你妈妈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怎么样!陈娟已经不在了,我们都知道你难过,但你还有母亲啊,你要为你身边的人负责任。
这句话更是有意思不是吗?孙连朋没有说‘你要冷静’、‘你别胡说八道’这类的话,反而不着边际地说了这些话。听起来很像是关心体贴的话语,但是如果换个角度去听,那就是一句威胁的话,那个潜台词就是——如果你的嘴不牢,那么你的母亲就会有危险。因为谁都知道,朱平只有母亲了,他也是最孝顺母亲的。
果然,当孙连朋说出这句话以后,朱平闭嘴了。”
“可怜的朱平,难道他真的也参与这件事了吗?”赵菁问。
马凯长叹一声:“他或许没有参与具体的勒索,但是他无疑是知情人。”
说着,他同情地看了一眼张威,又道:“朱平和张威一样,是不得已卷入了这场阴谋之中。他们或许只是想利用兴奋剂提高成绩,但是事态发展到勒索,就使得他们身不由己了。陈娟无疑是被蒙在鼓里的,而朱平也并不知道陈娟服用的是肌肉松弛剂,他以为只要秉承教练的旨意去做就会平安无事,但当他得知陈娟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