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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平生相见即眉开 作者:长干-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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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个疏忽,一个敌将从魏七眼前晃过,直冲向陆沉的背后,扬起大刀,白光闪过,陆沉的坐骑应声倒地。
完了!
魏七的心里一沉。
陆沉没马了,又腹背受敌,不被这战场之上密密麻麻的马蹄踩死就算好的!
只见陆沉从已被践踏成泥浆的地上爬起来,原本墨色的衣服已被鲜血染得更深,血柱滴滴答答的顺着衣摆流下来。
他弯着腰,左手撑地,右手一把长枪折在背后。忽然一个冲刺,又没入了敌军的大潮之中。
紧接着,只见他所过之处惨叫连连、战马成片倒地,为后面的人开辟了一条血路。
隔着几百步外,李阖看见了陆沉,他认定这个人就是带头的。
“拿我弓箭来!”
“是!”
李阖拿起弓箭,对准陆沉,射了出去。
“先生小心!”魏七大喝。
陆沉回身,偏了一下头,利箭贴着他的头皮滑过。
发带被箭射断,男子鸦翼一般的长发铺散开来,随着战场上的风,行云流水的飞舞着。
一个回马枪,又结束了两人性命,男子继续向前飞驰。他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红的脚印,以及残肢断体一片。
血溅百丈,步步红莲。

第二十六章

相距两百步。
陆沉看清了李阖,李阖也看清了陆沉。
李阖望着这黑衣黑发的男子,脑中一闪。
“李、鹤、松。”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其实陆沉的相貌和年幼时已经有很大的差距了,但是李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化成灰也认识。
因为愈是长大,他就愈是像那人。
孤注一掷、置死地而后生,天下可没几个人是这样的。
陆沉倒是没想这么多,他连半分迟疑都没有。扬起长枪,使出平生最大力气掷了出去。
“圣上小心!”
七八个护卫迅速扑了过来。
然后,那杆长枪直直穿过了三名护卫的身体,重重地嵌进李阖的肩胛骨,将台随之震荡。
李阖张大了眼睛,脖子一抬,一口浓血吐出。
“快快救驾!”
整个将台乱了起来。
祸不单行。
一声巨响,只见远处的城门塌了一半,原本被挡在外边的敌军也纷纷冲了进来。
“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魏七大笑起来。
陆沉扛起一展大旗在空中挥舞着,冲进城的士兵们纷纷朝着旗的方向赶来。
敌人也不傻,想尽办法要把陆沉和那杆旗打倒。
魏七和活下来的十几名将士把陆沉围在中间,来一个人杀一个人。
魏七大笑着,“陆先生,以后咱俩换个位儿,我跟着你干!”
“魏头领这是何必?”
“何必?老子这辈子反正是跟定你了!跟着你打仗太他娘的有意思!”
日暮西山,战争渐渐首尾。
陆沉放下大旗,眼睛一晃就倒在地上了。
魏七扶起他,“陆先生,伤得挺重?”
“还好。”陆沉回复他,“你快让队伍撤出城。”
“啊?”魏七吃惊,这京城是他们拼了命才打下来的,这时要撤出去,怎么舍得?
“这京城,已经不适合当战场了。”陆沉说道。
就在陆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躺在皇宫里的皇帝李阖也有了这番觉悟。
这京城确实不适合当战场。
四通八达,极为难守。
对两只部队来说都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病榻上的皇帝,咬咬牙,道“撤出京城,随我到上梁城去!”
“陛下万万不可!”
众大臣劝阻,他们几代人的家业都在这繁华的帝都里,如今那舍得离开?
唯独有谢东楼朗声笑道,“壮士断腕,皇上好气魄!”
谢东楼即使不懂兵法却也明白,如今继续留在京城,只能继续焦头烂额的守那十二座城门,简直是条死路。
而李阖却另辟蹊径,抛弃了京城,转而率大军奔赴两面环山一面环水的上梁城。这样一来,胜负尚可一战!
得到了皇帝撤到上梁城的消息,陆沉和魏七决定分兵行事。由魏七去攻打上梁,陆沉留在京城附近驻守。
“上梁城是天下名城,易守难攻,料想我们剩下这点人也攻不下来。”陆沉道。
“那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没事,我有援兵。”
魏七沉默了一会,问道,“这次是多少人。”
陆沉伸出两个手指。
“二百人?”魏七反问,“不错,不错,至少比上次还多了几十个人。”
“二十万。”陆沉回答道。
“啊?你说多少?再说一遍?!”
“二十万人马。”陆沉面无表情的又回答了一遍。
“真、真的?”
“千真万确。”(继续面无表情……)
“有这么多人你早不派出来!”
“早就派了,但是东南离京师很远,估计再有一个半月全部军队才能到齐。所以请魏头领再多支持一阵。”
陆沉接着说道,“而如今,陆某这身子算是支持不下去了。”
魏七点点头,“没事,你好好养伤便是了。”
当时,魏七把陆沉背进帐中,就被染了一身的血。身中二十多刀,也不知陆沉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个月半后,等我伤养好了、援兵也来了,就去上梁城接应头领。”
“好,一言为定!”
陆沉披着他那件旧旧的黑裘袄,一瘸一拐的走出帐来。
瀚海繁星泼洒在深蓝的天幕上,艳红的篝火映衬出士兵们一张张鲜活的脸。
一个没站稳,陆沉就坐在了草地上,叹气,原来现在自己已经这么没用了。
他没告诉魏七,李阖的援军也快赶到了,起码四十万,多了他们一倍。
说了也没用,只会让人毫无意义的恐慌。
陆沉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最后一定没有好下场。因为他爹没有好下场,他娘……也没有好下场,哥哥姐姐们全都没有好下场。
说不定自己哪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给杀了。或者死在勾心斗角的朝堂上、也或者,就死在这么个战场上。
死便死,陆沉在意的很东西很多很多,他在意这整个天下,但是却从不在意生死。
生便得他个天下,死不妨去会一会故人。
这时的陆沉哪里知道,有一天,他会那么在意生死,那么希望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
而现在,命运的齿轮其实已经改变了他原有的轨道。
贺平安也望着这么一片瀚海繁星,孤苦伶仃。
他一直在京郊的云台山养伤,赶回赵府,屋子全都被烧成了灰,哥哥和赵公子也全不见了。只好在这残破的街道上晃荡。
走过凤鸣楼,看见昔日御街上最繁华的这栋建筑也被毁的不成样儿。
捡起地上一把破损了的旧琴,认出上边的雕花正是那天自己为瑾夏儿姐姐雕下的。画面中央的一对小鸳鸯已经被砸的辨认不出来了。
莫名其妙的觉得很委曲,眼泪在红红的眼眶里打着转儿。

第二十七章

同样在街上晃荡的还有宰相公子谭墨闲。
宰相府的人早就撤走了,谭墨闲趁家里人不注意又折了回来。
此时他大步走在御街上,摇着一把折扇轻轻。
路上的人们都在往城门逃跑,只有他谭公子,仿佛逛庙会一样在街上来来晃晃。
脱落了红漆的柱子,散落一地的桃花,残碎的碧绿琉璃,在谭墨闲看来都漂亮极了。
于是他扶起教坊姹紫嫣红的锦旗,避开逃难的人们,悠然自得的念道: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这是首描绘东京繁华的词。
昔日的才子们呀,都喜欢夸耀东京城的繁盛,其中当属这首《望海潮》最佳,当年传遍大街小巷,人人能吟能唱,人人都为自己住在这么好的一个地方而高兴。
而今,大家却都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是谭墨闲才不管这些呢,他像平常一样晃到自己最喜欢去的那个小酒馆,掌柜小二自是早就不在了,桌椅板凳也乱作一团。
跨过被掀倒的桌子,来到柜台前。真好,青酒还剩下半瓢。谭墨闲一饮而尽,开开心心的继续唱到: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喝了酒就该逛窑子了。谭墨闲摇摇晃晃来到凤鸣楼,结果大失所望。
他还期待着哪个绝世佳人有胆色在这破败之中“教坊犹奏离别歌”呢。
结果却是个人去楼空。那样美的女子呀,果然只在李煜的词里才有。
忽的,谭墨闲注意到凤鸣楼下有个孩子,抱着把破琴,哭得可伤心了。
凑上前去,虽然哭了个花猫脸,但依稀还能看出眉目清秀的样子。
谭墨闲见他抱着破琴,又对着凤鸣楼哭,便猜是个会弹琴的小倌,大概是没了出路才哭成这样。哎,自己若是让他弹琴也不知肯不肯。
“你这孩子,哭什么呀?”
“呜呜,我才上了趟山,回来怎么就成这样了……呜呜……”小孩哭得伤心极了,好像如果他不上山这东京城就会没事一样。
谭墨闲见这孩子好玩,笑道,“反正东京城也完蛋了,你闲着也是闲着,给我弹个曲儿,我请你喝壶酒怎么样?”
“可是我不会弹曲啊……”
“你不会弹琴会干啥?”
“我、我觉得好伤心啊……”
谭墨闲和这孩子聊着,就觉得他说话带江南口音,便问道,“你不是京城人?”
孩子点头说道,“我是江宁人。”
天色虽然已经很晚了,几处战争燃起的火光却使整座京城明明灭灭,汴河波光粼粼,映出白玉一般的月牙和朱红色的桥。恍惚间,却如去年夏季的花灯会。
谭墨闲悠然说道,“既然你是外地来的,那我自然该尽尽地主之谊带你来逛逛这东京城,不知意下如何?”
孩子擦干泪,心想自己也没地方可去,而且以后可就没机会再看看汴京了,于是答应道,“好呀。”
于是在兵荒马乱之中,二人逆着人潮走,悠闲自在的来逛这东京城。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贺平安,你呢?”
谭墨闲笑道,“你叫我半日闲好了。”
贺平安心里想,这人名字真怪。
顺着御街往南出了朱雀门,直到龙津桥,便是出了名的州桥夜市。
谭墨闲拉着贺平安,“原先这里都是卖吃的。”
王楼前是卖肉食的,什么獾儿、野狐、肉脯、肚肺鳝鱼、包子鸡皮、腰肾杂碎……你想的到的想不到的这里应有尽有,每样一份不过十五文钱,价格公道。
再往朱雀门方向走,一连片的也都是小吃。
夏天有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广芥瓜儿、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纱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药木瓜、鸡头穰沙糖……全是用梅红匣儿装着,精致可爱。
冬天有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鲙、煎夹子、猪脏之类。
每经过一家店铺,谭墨闲就告诉贺平安这家店原先是买什么的、味道如何。
几百种小吃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报菜名一样的念出来,听得平安都傻掉了。
“然后呢,直到龙津桥那家卖须脑子肉的地方为止,这些都叫做杂嚼,每天买卖要做到三更才休息。”
谭墨闲看着眼前的小孩听得都流口水了,心里得意极了。
“讲完吃的我再带你去看戏。”
说着两人来到了宝津楼。
庆幸的是宝津楼基本还算完好,也就红墙上烧出了几道黑印子。
谭墨闲笑道,“小平安你真是好运气,平时这宝津楼可是皇上才能上去,今天无人看守,倒是让你捡了个便宜。”
于是两人迫不及待的登上楼来。
“我小的时候跟着爹爹来过一次,记得当时戏台子上唱的是《蛮牌令》,先是五七对军士对阵,然后忽然一声巨响犹如空中霹雳,有一个假面披发,口吐狼牙烟火的人入场,就像鬼神一样,这人身着青帖金花短后衣,帕金皂裤,光着脚,抱着一面大铜锣……”
贺平安认认真真的听着,仿佛真的看了一出戏一样。
晚上,两个人在宝津楼凑合了一夜。第二天谭墨闲带着贺平安接着逛。
东角楼、潘楼东街巷、大内西右掖门外街巷、大相国寺、上清宫、会仙酒楼、孙杨正店……
虽说京城已破败,但是正如会在开得最艳时便整朵整朵凋落的牡丹,破败也自有破败的美。
谭墨闲自小在京城长大,由于过目不忘,每一处景物他都讲得不能再细致。
他是个懒人,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说那么多话,喋喋不休的说了整整两天。也不知是说给孩子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夕阳余晖,贺平安依旧抱着那把破琴。
恍惚间,他在想,说不定,这就已经是这人世间前前后后的所有年代里最好的一座城。
原本他还想要不要去找哥哥他们。但是现在,他只想坐下来好好陪陪这座城。
“这几天还挺安静的,会不会敌军就不会打进来了?”平安问。
“打仗之前都是这么平静的。”谭墨闲坐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大家怎么都跑了呀?”
“因为这座城守不住呀。”
“那……如果守住了,大家是不是都会回来了?”
哥哥会回来考状元、瑾夏儿姐姐会回来弹琴、小商小贩会回来卖好吃的、被踢翻的花折断的柳也会有人回来重新把它们侍弄好……
夕阳落日,飞霞满天。
白衣少年扭头问道,“半日闲、半日闲,我们一起来守京城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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