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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囚龙(四八强制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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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面上无喜无悲,连一瞬的失落也不曾有,他很想纠正皇帝方才的口误,但终将什么也没说。
 


15、欲加之罪 。。。 
 
 
诺敏最终结局惨烈,族人具备牵连抄家,朝中人人自危。从一个侧面上来说,皇帝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了,且超乎预期。但这件事情并未被迁怒于两个新晋的亲王头上。相比于诺敏的血腥结局,皇帝任人唯亲,打算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六品家奴一跃提拔成封疆大吏的举动,就没那么令人吃惊了。

这个举动给地方官衙当头一棒,如是今后钦差都有样学样干涉地方政务,那还不乱了套?皇帝显然认为这样更能威慑地方贪吏,乐得作壁上观。

雍正元年二月,皇帝在诸臣面前首赞廉亲王:“朕之此弟较诸弟颇有识量,可资于理,朕甚爱惜,非允禟、允誐等可比。”诸臣闻言皆面露景仰,心中却是腹诽不已:爱惜?爱惜能折腾得廉亲王一个月瘦了一大圈儿,卧病府中倒有十几日?

皇帝这话当然自有目的,转日廉亲王病愈还朝,皇帝便命他办理工部事务。这是年前委任廉亲王理藩院尚书后再一次加封。

在此之后皇帝对这个千防万防的弟弟似乎当真倚重了起来,山东泗水等十一县旱灾一事也将廉亲王留在养心殿彻夜长谈;春分是朝日于东郊,居然也是遣廉亲王率大臣前去行礼。

廉亲王日益寡言憔悴,昔日长袖善舞如今都化作皇帝的应声虫,加上另一个对皇帝的话绝对毫无置疑的怡亲王,朝中俨然成了一言堂。原本应该事事顺心的皇帝,却渐渐暴躁起来。登基数月以来,月月都有灾情上报,朝中不似前朝畅所欲言,每每听政宣政,大臣总是立在底下当桩子,毫无建树。只是他们都装死也就罢了,但他们偏偏都拿着余光瞧老八,还当他不知道!

政令推行不畅,总是有人从中作梗。皇帝下旨令各地府台官员对新朝政务畅所欲言,直隶巡抚李维钧上折子提及摊丁入亩一策,甚得皇帝心意。大清几十年来修养身息,但农丁单薄能垦荒者不足,加上连连天灾兵祸争丁,耕地荒芜,归根到底还是农户都碍于人头税不敢多生。于是好几日,皇帝都匍匐案头,与四大臣议政论策,推广新政。

胤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度日如年。十四弟自从春节之后便被软禁府中,连入宫向太后请安都被免了。皇帝以“招摇无忌,不法甚多”为由,陈布雷和他的两个儿子流放,顺便将刑部尚书陶赖、张廷枢降职调用,明眼人是看出皇帝打算拿诚亲王开刀了。

诚亲王知道自己先前在先帝驾崩时迟疑惹了祸端,又曾得罪过十三,如今除了装鹌鹑示弱之外,别无他法,于是称病在府,少有办差。皇帝于是将圣祖皇帝陵寝修筑事宜全数交给总理工部的廉亲王,并且一再暗示他,要省银子不可铺张。

胤禩看着工部陵寝修筑的各项款子左右为难,要能省还真是许多地方都能抠出银子来,只是修建康熙陵寝的人夫、马匹、钱粮虽然冗余不掉,蒙古诸王公进京跪丧车马食宿耗资不计其数,但历来祖制皆是如此,人越多方能显得天家威仪。

皇帝委派的差事会不会是再一次的借机打压?国库空耗实在拿不出所有款项,缩减用度势在必行,胤禩纠结数日,终于将心中所想但凡能节俭处一一列举,从写圣旨的丝帛金券,一直列举到奉先殿的桌案陈设,林林总总皆是他昔日所思所虑。曾经有那么一段短暂的时光,他以为他日后有望问鼎天下,届时定要如此大笔削减用度,革除旧习。

这个折子呈交皇帝之后,皇帝粗览一番面露和色,言称须细览方可定论,让他回工部办差。谁知到了第二日,皇帝却在金殿上厉声叱责他居心险恶,在皇考陵寝规制上做手脚,意图让朕替他背负这不孝之恶名。皇帝连篇累牍,将昔日圣祖责骂八阿哥之言再次学舌一番,其间加上御笔注解几千字,意在让所有朝臣都看看你们拥立的党魁是个什么黑心肠的家伙。

廉亲王低头垂目听完皇帝对自己的考语,心如死灰双肩颤抖地叩首称罪,一时间朝堂上气氛凝涩起来,保泰几个更是欲言又止,目露不平。

皇帝深知他刚刚登基百废待兴,尚不是时机得罪宗室,于是止住话头盖棺定论:“此事不可再犯,皇考一切事物皆按祖制办理。”

这次大家目光雪亮了,国库没银子是事实,皇帝又让八王爷按祖制办差,这是要逼死廉亲王?无论是哭穷还是削减开支都是死路一条啊。于是大家再次将兔死狐悲的同情心都抛给了千疮百孔的廉亲王。有王爷在前顶着,我等暂且无碍。

这晚胤禩未回府,在工部一个人对着账簿与皇帝驳斥的折子发呆。皇帝的出尔反尔并不让他难堪,只是想起去年此时,尚且能得几个弟弟围炉而坐,大骂时局,而今却只他一人苦苦挣扎。亥时三刻过后,府上总管满身大汗在外求见,说皇上传了口谕,让王爷即刻进宫。

胤禩一声嗤笑,起身由高明侍候的披风,抬步出了工部大门,却不是往宫里的方向,也不是回府。那总管不解,有些着急不知该如何复命。高明瞧着自家主子蹒跚前行的方向,叹口气,转头嘱咐他道:“就说在工部未曾见到八爷,听守卫说是傍晚料库上了折子,许是去清点石料去了。”

胤禩在前盲目独行,躲能躲去一时,岂能躲过一世?户部拨不出款子,没有银子工期延误致使先帝陵寝公事延误必然是个死罪。他能如何?他不想去和老四谈心说道理,在老四眼中他根本毫无忠心可言,任何举动都是推诿的借口,末了说不定还会被当做女人侍一回寝。

愣然想起昔日直隶贪官案,皇考欲派老四去清查官场,却被老四佯装伤寒躲过了。他停住脚步,缓缓弯腰抚上僵直的膝盖,虽然东施效颦免不了被人取笑,但总好过委身侍敌还遭连番打压。

……

皇帝在养心殿彻夜等候转眼成空,想不到有一日痴痴盼情人的居然成了自己。他心中燃起羞恼怒火,原本打算为了白日朝堂上的变故对老八稍作安抚,想不到老八居然如此践踏自己的心意!皇帝气得无心政务,在暖阁里来回走动,发誓隔日定要让老八好看。

谁知第二日上朝,廉亲王缺席未到,报病不能上朝。皇帝只觉一口血涌到喉头又被一个激灵压了回去,他的全盘打算都被扰乱,老八上朝他能借故发难,但人都病倒了还要追着骂不仅老八听不见反倒让人觉得他刻薄。皇帝只能咬牙暂且咽下这口气,还要强作关心安排太医前去诊脉,嘱其务必尽心让廉亲王早日康复方可还朝继续为朝廷出力。

刘声芳被皇帝耳提面命一番才放出宫去,本是想要戳破廉亲王借由小病不肯上朝的大逆行径,谁知带回宫的确实廉亲王当真病得就差一口气吊着。

他真伤寒病倒了,肾水不交,心火上炕,都说胡话了。

皇帝只觉自己卯足了劲儿的一拳全击在一团名叫‘不识好歹’的棉花上。恨不得立时就将人从偏门抬到后殿,当着老八可憎的脸大骂一整晚。只是老八人真病了,过了病气给朕这天下谁来抗(四姐你又傲娇了)?

皇帝怒极,将人撵出暖阁,当场拿朱墨手书“胤禩”二字贴在祥云龙蝠的枕头上,指着大骂近一个时辰。末了在唤了内侍入内更衣,他骂痛快了也没留意大总管苏培盛明显抽搐的脸。心里恶气出了几许,皇帝又盘算了一番等老八病愈还朝如何收拾,最终拥着枕头沉沉睡了。

胤禩的病拖拖拉拉不见好,皇帝看谁都不顺眼,隔了几日便寻了由头发落了礼科给事秦道然。秦道然一贯为九贝子打理府中采买事务,皇帝斥责他一贯助纣为虐与民争利,责令他限期凑够十万银子充作西北军饷,将功折罪。谁知两江总督查抄秦府时加来加去也不过抄出一万两银子,这下皇帝又空口武断说大话了。只是皇帝毫无宽免之心,居然下旨将其收监,待其家人什么时候凑足了银子什么时候再将人领回去。

这实在太离谱了,一国之君居然干着山寨大王的勾当,拿了肉票所要银子,不给就不放人……这次连怡亲王也面皮臊得慌,当然他还是力挺皇帝,例举秦道然昔日上蹿下跳、为允禟四处奔走恶行无数。

说到底还是借机整治八爷党。

皇帝连看几日廉亲王脉案,很快便不再耐烦。朕连太后的身子过问得也没有这么勤!想着老八你不过是为了借故躲朕,朕成全你便是。于是皇帝下了一道恩旨,朕体恤廉亲王久病不愈,着廉亲王病愈后仍办理先帝神牌升附太庙事宜,只是不必上朝奔波,有事递折子。

八福晋扶着丈夫在院中跪接了圣旨,差点冲上去一把抢过撕了。人都躲成这样儿了你还不肯放过?龙椅还坐热呢就要逼死亲兄弟,先帝你睁睁眼看看啊!

胤禩倒是冷静接旨,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还不能倒下,只要他还在前面顶着,老四就没有借口将差事交给保泰,借机打压裕亲王一脉。

……

无论他如何躲避,大行皇帝及其四皇后神牌升附太庙这日终于到来。

胤禩一连数日劳心劳力有时几乎水米不沾牙,终于将工程如期完工。皇帝率领众臣前来验收,时值夏末,更衣帐前闷热难当。皇帝带着眼镜细查一番,心中早已定稿,老八你这差事办得可是大失水准啊,你监造的列祖神牌莫非是今儿才写的,上面漆水横流填金剥裂是怎么回事?皇考乘舆法物,居然还能让朕看见一个断铆的头子,这木板也薄得可以,才两指宽,你不怕皇考爬起来再骂你一顿?更衣幄里这刺鼻油污之气又是为何,整个工部已经穷到连缸没污臭之气的油漆也找不到了?

皇帝面色沉肃,面含悲伤,几乎是声泪齐下地将廉亲王说成心思叵测的奸险之徒,装病不赴差事不图效力,对待先帝毫无父子之情,竟然连皇考神牌乘舆事务都造得粗鄙简陋,不孝不忠不敬先皇世人不容实在罄竹难书,最后责罚廉亲王与工部侍郎、郎中等人跪太庙前一昼夜。

又跪?皇上你折腾人能不能有点新意?工部一众受牵连的官员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捉襟见肘之下折腾出来的阵仗这就算过了,皇上吹毛求疵铁了心要寻错处,罚跪对他们算什么?当今圣上可是会杀人抄家的,王爷您就多担待些吧,臣下们回去偷偷替你立个长生牌位。

一昼夜,胤禩跪在最里面,其他的人没这资格,除了留下来监视他一举一动的太监。

他很快汗雨如下,亲王朝服里里外外好几层,今儿正事不能偷减全穿身上了,也能勉强撑起一身光有骨头没几两肉的架子。一连几日未曾好好用膳,居然也毫无胃口,总觉得心坎低下堵着一团东西,想吐吐不出来,只能偷偷干呕。昨儿净身沐浴时看见高明偷偷抹泪,才发现短短一个月,居然都快瘦得脱型了。

人生苦,活着就是罪。胤禩觉得除却膝盖刺痛浑身没力,眼下居然是连月以来最偷闲的日子,不必担惊受怕不必谋算也不必帮老四抠银子还担心被寻短处。他规规矩矩跪好,看着康熙牌位偷偷在心里说道:“皇阿玛,你当真传位给四哥了?兄弟们入园子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听见您老人家开口了,你大概不知道隆科多是四哥的人吧。”

他曾经怨过恨过,皇阿玛对他何其不公。并非他愿意诱惑太子,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虚以委蛇。数十年弹指一挥,才知皇父对他对他至多不闻不问弄死了海东青再嫁祸借机责骂于他,将他碾落尘埃,再盼着他自行了结,总不忍心亲自操刀要他的命。新朝更替,今日名为兄长的人却是亲身上阵搏杀,不留分毫活路。

絮絮叨叨久了,他慢慢觉得腹下坠坠得疼,连忙收回与祖上先严对话的神思,开始思索早上用过什么膳,老四会不会从中做了手脚专等着他在先帝祖先跟前失仪还再治重罪。结果想来想去,发觉最后进食已经是前日傍晚福晋强逼着他用的一盏燕窝藕粉糊糊,昨儿整天只渴了喝茶饿了嚼茶叶沫子。

这一费神胤禩才觉之前压下的干呕之感又争先恐后地涌上,额头也细细密密疼得一跳一跳。身旁太监看他脸色陡然转青也心下打鼓,皇上说了要让王爷跪满一昼夜的,用膳是不可能了,但没说能不能喝水。但在奉先殿连皇帝都不能随意说话饮食,他也不敢冒然上前询问,又不是不想活了去讨好一个被皇帝变着法儿打压的王爷。

胤禩狠狠掐了掐自己已经麻木地腿,将一股闷湿上涌的酸意压下,还未缓过气来,忽然身下一阵温热。他脸色当即白了,怎么回事?数日未进粒米,怎会?

还来不及细想,腹中一阵钝痛紧似一阵,竟然像有只手在撕扯拉拽着他的脏腑。他嘴唇颤抖着抬头,茫然四顾,眼前一片皑皑白雾,良妃款款而来,在雾气后隐隐绰绰朝他露出个苦得令人心酸的笑脸。

胤禩忽然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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