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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往情深的爱人-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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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比二百五还二百五地掉进那两个贼男女挖的小沙坑!?
我猜不透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真傻或许是因为我,以为纪兆伦能还原给我一份包容有完整的爱与幸福的生活;
装傻呢,还是因为我?
他就如此根深蒂固的不相信我!

“杨柳!”靳逸明又一声暴喝拍醒我的失神,却自己被自己的话呛到,剧烈咳嗽。
我只好放下心思,走近来轻轻拍抚他的后背。
他赌气抹开我的手。
我装傻,“我以为余燕早就告诉你了。”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
“来,让我看看你的腰好点没。”我转开话题,伸手去掀他的衣摆。昨晚上为着纪兆伦发了通脾气,以为会痛快,却被他一句话噎得别说陪他去医院看腰,就连话都不想再和他说。

当时,他沉默半响,沉沉开口,“你不爱他?你不爱他就不会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说要结婚就要结婚,拿不出户口本,花钱做假证也要结。”
我踉跄后退,搞不清他是太恨我,还是太爱我,才会挑了心尖上那一块连我自己都不敢触及的、从未曾愈合的伤口,狠狠用针刺下去。
因为这句话,我整晚都没再理睬他。默不作声吃完饭,默不作声送他回老宅。

但是,我就这点好,一个晚上,甚至还没用到一个晚上,我就想通了:
他是靳逸明,只要他高兴,他想怎么拾掇我都行。
我不该生气,反倒应该觉得解气,象电影里的那些受虐狂,被一猛鞭子抽在身上后,舒适呻吟,“噢!Honey,还要!”

想得我“扑哧”一声笑出声。
靳逸明疑惑白我一眼。

我定神细看他的右腰,贴了张膏药,边上还有些淤青,除此之外,肉眼看不出更严重的伤痕。
“要不,还是去拍张片吧?稳妥一点。”我不太放心。
他没好气地拂掉我的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到这,表情不太自然地又问,“你和……,到底怎么样呵?”
“很好啊,下周去办复婚手续。”我顺口敷衍,不经大脑地调侃他一句,“这次你会把户口本给我吧?”
靳逸明瞬时变脸。
我悔得恨不能把舌头咬掉,拍打着自己的嘴巴一迭声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回去就让吴姐给炖猪脑吃,保证再不这么十三点了。”
他握住我的手,制止我自扇嘴巴。
“我知道,我……也是。”他的声音里有趁机掺杂进的歉意。
我也趁机将他的手贴在脸上亲亲昵昵地蹭,让他感应到自己的歉意是多么的没有必要。

快下班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一场秋雨一层寒,靳逸明的伤腿最是怕这种阴冷天气。
我打电话叫阮晨茵监督他把药袋绑在腿根位置。
“已经弄好了。”她含糊答复我。
靳逸明在她旁边,所以,她不愿传递出我关心他的讯息?我看看表,谢波说靳奶奶下午五点多钟的航班到。他们在去机场的路上?
我提醒阮晨茵别让他淋着雨吹到风什么的,她“唔唔”应答,始终不肯表露是我打来的电话,以及,叮嘱的内容。

挂了电话,我想,我也该去赴纪兆伦的约了。

我在跨进“玉秀”的同时,手机响铃,屏幕上显示是靳逸明的来电,说话的人,却是靳奶奶:“杨柳,明天上午十点钟,我在家等你。”
说完即挂,根本不给我同意或拒绝的机会。
当然,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拒绝。
靳奶奶,您真是我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等您等得花儿也谢了。

这么多天以来,我的笑容里,终于带上了温度,和真实。

已经入座、翘首望着入口处的纪兆伦,目光触及我的笑容时,面上流露出一种痴痴凝凝的沉醉。
不是我仍美丽,而是人家敬业,戏还没开锣就已经先把道具铺好啦。
我嘲讽地想,先走近正坐在吧台上拼果盘的安晓慧,顺手捞出瓣苹果,扔嘴里一边嚼一边赞叹,“好吃!老板娘亲手做的果拼味道果然不一样。”
安晓慧放下水果就想给我个拥抱。
“别介,”我闪,“很容易被压变形的。”
安晓慧胖胖的小肉掌抡圆,作势敲我,“讨打!”
每次见面,我给老友最真诚最直白的劝告就是,“该减减肥了!”
名义上是法国太太,毕竟,夫妇俩定居之地是中国,我就始终想不通那些法国奶酪、蛋白质蜗牛、肉薄饼什么的,是如何远隔千山万水改变到一个曾经视纤体为生命的女孩的。
“你倒是越来越瘦了。”晓慧摇头,递给我一个洗干净了的苹果。
我狠狠啃一口,心头确定这将是我今晚唯一的食欲。
“你家大小 ‘马蹄丝’呢?”我老是记不住晓慧老公的法文名字,只好取其谐音。
“公园里跑步去了。”安晓慧摆摆手,一副指望不上的无奈。
“话说你家真正需要锻炼的人,貌似是你耶。”我扬指她的胸脯、腰际,勾勒曾经的苗条。
安晓慧拿眼白我,“都去溜弯,一家人喝西北风的?”
‘马蹄丝’先生打婚前浪漫到婚后,由人子浪漫成了人父,似乎,一直没丢弃法兰西民族的本性。只可惜咱们的安大美人要在中式煲仔饭与法式咖啡交织着的烟熏火炙中维护浪漫的本钱了。
我嘿嘿笑,突然又联想到靳逸明,我在这里伪风花雪月时,可曾怜惜过他无数个日与夜颠倒的‘维护’!
怅然失神,被安晓慧挥手拍醒,“那儿,”她冲纪兆伦的位置噜噜嘴,“早来了。”
“杨柳,”她背对纪兆伦,有些迟疑地说,“你确定……?”

甚至允许怀疑我还有没有感情,但绝不可以怀疑我对纪兆伦还存有感情。

“放心。”我打断她,给她一个自信的表情,“给我拿最好的蓝山咖啡,反正有人买单。”
我往纪兆伦的位置走去。
“还有,”她在后面幽幽地说,“能罢休,就算了吧。你总是谋虑得太多呀,都长心去了,哪长得出肉?”
瓷白色的工艺灯从头顶照下来,将我的身影映射在四周的玻璃装饰镜面里,真的是又瘦又长。我瞟了瞟其中一扇镜面中的自己,懒洋洋又咬一口苹果,再看座位上一直死盯着我的纪兆伦,可以吗,可以只长岁数不长心吗?
我固然愿意,只不过,生活象一盘棋,要么认输退让,要么,一直走下去。


、第 13 章

烛光,老歌,故人,再不需要其他,就足以唤回昨日象册线装的竖体书,静静摊开在彼此面前。
我赌纪兆伦必读。

“小柳。”他迎着我站起身,喃喃自唤,连椅子都忘了帮我拉开。
我在如春天般温暖的咖啡屋里冷冷一颤。
“久等了?”我强忍着没再去纠正称谓,自己拉开椅子。
他这才后知后觉般忙不迭地将餐帕替我铺上,“没有,没有。”

我不顾纪兆伦的殷勤,只要了杯蓝山咖啡。
其实晓慧这儿的Brie Cheese非常棒,法国原产,奶香浓郁,营养价值丰富,最适合做成三明治给靳逸明当下午茶。
靳逸明。

“来份香煎小牛肉好不好?”他低声问,“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的。”
我摇头,顾左右问候他老妈。
“小镇空气好,环境好,带着她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只不过,医生下了宣判……。”
我又问他自家公司里的那桩官司怎么样。
“已经说服死者家属走正常法律途径了。其实,人家不缺钱,心情最悲愤的时候,姐姐,没处理好。”
纪月茹最是擅长声先夺人,尤其是需要掏钱时。然死者为大,更何况纪家在这事上明显站不住脚,爆发激烈冲突,那是必然的事。幸好有靳逸明这个冤大头跳出来又出钱又出力,怎么还会摆不平呢?
我在纪兆伦看不见的角度嗤纪月茹的鼻,嗤靳逸明的鼻。

OK,客套完毕,言归正传。
“找我什么事?”我仰入椅背问。
纪兆伦沉默了一会,抬眼看透明得宛如不存在的落地玻璃窗,仿佛在追寻随流年不再的曾经。
我双手互抱揉肩,试图搓落随他动作同步冒出的鸡皮疙瘩,心里宽慰自己说:他应该文艺,可以文艺。人家本来就是文科出身,只不过,阴差阳错入了生意圈这个染缸。

“安晓慧可能没告诉你,我经常来这。”他缓缓说。

我瞟眼吧台里一脸世故笑容的晓慧,心里告诫自己下次再见她,一定不能毒舌说人家胖。多好的女孩,都胖成那相了仍是那么可爱,那么聪明。
告诉我?
告诉我,我一定收购了这地儿,铲平它盖一座塔。
宝塔镇孽。

“这几天,我老在想你说的话,你那么坚定地不听我解释,那么坚定地说不可能。绝望归绝望,可我反倒有一点压不住苗头的庆幸和欢喜:你还是以前那么真实、坦荡。
去小镇之前,姐姐收集了许多有关你的报道告诫我,你已经不再是六年前那个刚毕业的学生妹了。你目光锐利,胆大心细,借助靳氏平台大做收购—整合—拆售的资金游戏,出手又快又狠,报复心重,连曾抢过你生意的拍卖行也要吞吃。最毒的是,方法居然是将靳氏隐藏幕后,以嘉宝商都的完整产权作饵,引诱对方将股权质押给靳氏旗下的担保公司,万事备齐后,用小渠道公开嘉宝商都的背景,导致流拍。。。。。。。轻飘飘将其囊括进来,气得拍卖行的老板差点没跳楼。”

闲极无聊,我掏出指甲锉锉指甲玩。
纪兆伦所说的是原信诚拍卖行的易老板,现为靳氏集团下属信托投资公司的易总经理。他没跳楼。靳逸明和他喝了个下午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安抚一番之后,那人踌躇满志上任。每次开着他的大奔来总公司开会什么的,除了不理睬我之外,穿着套镌有靳氏logo的西服,和谁都笑眯眯的点头打招呼。

“姐姐说,靳逸明把你从小护到大,对你不计得失的宠爱是他想掩都掩不了的软肋。和他合作,我们至少还有这一点作倚仗,和你合作,我们没有丝毫胜算。”

我把纪兆伦所说的每一个字用锉子锉磨成灰。我是靳逸明的软肋,那样,枪口应该是对准我的哟?胜算,纪家姐弟、阮晨茵,想获得什么样的胜利?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我们在小镇约定好的统统作废?”我强捺不耐,淡淡问。
纪兆伦摇头,“假如,你不对我表露出那么强烈的憎恨和厌恶,也许,我会觉得姐姐说得对。你是该恨我的,刻骨铭心、啖肉饮血的那种恨法,倘若没有,反倒不正常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忍耐已到了舍弃目的的程度。
他睁大眼睛,从直线方向望过来,神情里有种置之死地的绝决,“我按你说的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一个机会。”
“你要机会?”我哑然失笑,“靳氏新楼盘‘万千恋城’的广宣活动中,请您‘纡尊’与全国十大家庭装饰公司之一‘雅佳’一起,作为靳氏精装修高品质婚房指定家装工程公司联合出席。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你所说的‘机会’?”
纪兆伦红了脸。
我分明就是讽刺他开口开得太直白。
靳逸明所做的,无非就是替他们摆平人命官司的麻烦,而我亮出的诱惑,是让纪家除了能得到靳氏新楼盘的整体家装工程这块令行业垂涎三尺的项目之外,还可以与国内顶级家装公司站到同一水平线上。
他们的实力与形象会因此而飞跃上一个新台阶。
形容这个机会,对纪家来说,只能用“千载难逢”四字。

“杨柳!”他重重念这两个字。
再见面以来,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叫我。
我承认我有那刹那的茫然,不是因为他这样叫我,而是,他脸上从来没有过的、浓重得无法化开的阴煞。
是的,是阴煞。

“你一定要在这个地方,用这种方式,对付我?”他的话里充满了一种苍凉的悲哀。

什么地方?
玉秀。
刘雅丽在空气中沙沙吟唱,“夜阑人静处,当听到这一厥幽幽的saxophone,想起你,茫然于漆黑夜半……。”

那些铭刻内心深处、曾经以为会是生命之最美丽的过去,就这样在我用利益穿连起来的情怨仇恕里,荡开如铜钿般匀称圆润的涟渏。

我摇头,别过脸,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窗外的不夜都市,“除此之外,我实在猜不出你还想要什么机会。”
话音刚落,纪兆伦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他一边笑一边叫好,眉宇间有种我把握不住的狷狂。
“你果然已经变得狠厉,知道付出多少才能达得到目的。”纪兆伦摊张开手,“杨柳,你胜利了,你开出的条件我无法拒绝。OK,我代表我姐姐正式答应,唯你杨柳马首是瞻,言听计从。”
他象是想祝贺我般,扬出右手。
我微一犹豫,还是伸手握了握他的手。

突然就忆起,六年前,同一地点,同一位置,他挑高两道浓郁又好看的眉毛,咧开他自称的“加颗虎牙就比兔八哥还可爱”的大嘴,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力握,“嗨,我叫纪兆伦,温兆伦的表弟,你呢?”


、第 14 章

我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柳,二十二岁,T大会计系刚毕业两个月,A市一家股份银行的营业部基层员工。
可那时,我不是这么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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