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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再见黄昏雨 作者:岚月舞(腾讯2012-4-10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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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这番话,我仿佛又看见了外婆对我笑的时候,挤在额头上的那几条皱纹,看见云山,看见雪,看见她。

    绿色军用吉普车在蜿蜒的山路上慢慢前行,沿路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一点点亮白色的雪花从暗灰色的天空斜着飘落下来,纷飞的雪花打在车窗上,融化成一条一条晶莹的水滴滑落的痕迹。母亲抱着我坐在前座,我坐在母亲温暖的腿上,大衣上的绒毛轻轻拂过我的耳朵,一路上我好奇地倾听这个世界神秘呼吸的耳朵。

    我们家就在云山脚,渌江从不远的山谷弯弯曲曲地延伸出来,江面上山谷间架起一座大桥,顺着桥往山上走,不多远就能看见开阔的后山广场,广场前分布着集市,工会俱乐部,露天大剧院。旁边有个大院,大院里挺立着一株白杨树,树旁边露出旋转木马的一角,那是我上的幼儿园。

    第一天上幼儿园,天下着小雪。我拼命地奔跑着想要赶上远去的父亲,幼儿园的大门又暗又深。我很害怕,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外婆。很快我的脚就没力了,忽然前脚一个不稳,我扑倒在软绵绵冰冷的雪地上。我失声啼哭着,热泪溶化在白花花的冰雪里。

    再爬起来的时候,父亲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白茫茫的远处,我哽咽着向四周张望,心想着妈妈在哪里啊,外婆在哪里啊。就在我感到万分无助的时候,我看见前方站着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孩,咧开嘴朝我在笑,乌溜溜的眼睛,圆圆的脸蛋,手上攥着揉成一团的雪块,身边立着一个小雪人,鼻子红红的,女孩用手一勾,雪人弯弯的大嘴神气地咧开了,也朝我笑起来。




温暖的歌

2年后,1990。

    幼儿园开始学汉字,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写作“欢”。那时候外婆常常会给我们唱同样的一首歌。看着慈祥的面容,靠着柔软的肩膀,听着温暖的歌: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啊,在梦里,在梦里…”

    母亲和外婆时常开玩笑说小雨以后你就娶欢欢做媳妇吧,这样的话你们就可以天天过家家了,多开心啊。欢霎时会通红着脸低下头,用眼角偷偷瞧我,我也会调皮地偷偷朝她看。我问外婆什么是甜蜜啊?外婆深深地亲了一下我的小脸,说这是甜蜜。

    2年后,1992,初春。

    放学了,还是没能赶在欢的前面把组词作业做完。我们唱着那首《甜蜜蜜》,在清脆的铃声里奔跑着,从临江小学学前班课堂上一路奔出大门,穿过蜿蜒曲折的山路和横跨渌水的卧江大桥,来到了云山的脚下。是蒲公英的飞絮,在天空中伴着丝丝细雨自由自在地慢慢飘落。

    夕阳穿过厚厚的云层,映得渌水闪闪。清风徐来,我看见欢的脸像漫山的白兰一样绽开来了,风拂过她的长发,我就这样长久地望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爸买了一台盒式卡带随身听,老旧的那种,我把头戴耳机给欢扣上,耳机附在圆圆的脸蛋上看上去大得夸张。

    我抿着嘴偷偷地笑,生怕刚换的门牙露了出来。欢跟着耳机传来的歌声小声地唱着,我坐在草坪上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好清脆,好明亮,好阳光。她对我说你看,山的那边,云的彼端,有一个大很大很美的海,那是她的故乡。她说长大以后我要带着她翻过大山,回到故乡海洋的怀抱,在那里我要做爸爸,她要做妈妈,我们有个可爱的宝宝天天过家家。我顺着欢指的方向望去,很远很远,云雾消失在山与山,天与天之间的交界处。

    忽然间欢牵住了我的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欢拉着我就在山野里飞奔了起来,我们一路朝山脚一堆堆的柴草垛奔去,细雨滴在我脸上,我拂起袖口抹去雨滴,视线清晰了,又模糊,又清晰了,又模糊。我转过头来,发现欢半闭着眼睛在对我笑。

    来到柴草垛旁用石棉瓦搭成的凉棚下,欢忽然把我推到草垛边偷偷亲了我一下,我呆在那里愣了半天。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绵绵细雨之中,向家里跑去了。

    雨继续淅淅沥沥地下着,耳机呆在手中,隐约听见邓丽君的那首老歌,还在婉娩地唱着。

    我记得米兰?昆德拉曾经说过:

    “爱开始于一个女人以某句话印在我们诗化记忆中的那一刻。”

    记忆在被诗化的时候,爱是甜的。

    那一刻我想起了外婆的那个吻,我感到很甜蜜。

    ……




回目二:记忆

“深渊说:’不在我内。’”

    “沧海说:’不在我中。’”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时间:2005年12月10日10时10分10秒;空间:望夏理工大学工科宿舍4幢,307舍。

    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牙膏刚挤出来,一个穿浅灰色长衫的年轻人刚别过头去看阳台外不远的天空,天空刚下起丝丝小雨,雨点刚从遥远的天际,冰冷的云层飘散下来,瑟瑟北风刚将冰晶融化成泪花抚过苍穹抚过高楼抚过路灯抚过宿舍的墙壁和窗棱打在年轻人的脸上,年轻人刚意识到,这一幕似曾相识,这一幕出现在昨晚的梦中,出现在那个永恒的诗化记忆中的时候,笔记本发出了自动接收电子邮件的讯号声。

    “Shorttime。”年轻人打了一个响指,一天的堕落生活又开始了。他认为因为圣诞和元旦两个节日放假固然是应该的,而在这个周末又要通过补课的方式来填平假期错过的课程,则是一件完全没有必要和愚蠢的事。于是今天他理直气壮地拒绝了林一如往常的“上课邀请”。

    即使是平时,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日头还是会很猛烈。今天有了堕落的借口,打个响指,日头出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他好像念错了那句英文,应该是“Showtime。”才对。

    他的时间真就这么短么?不会吧,不至于吧?

    “You’vejustreceivedanewe…mail;wannaseeitnow?”对话框闪烁,长衫年轻人哼着《被遗忘的时光》走过来,右手抓着牙刷有规律地上下来回挥舞,头抬得高高的防止漱口水从嘴角漏出来。瞟了一眼屏幕,年轻人快速地按下了“Enter”键。

    “是我,圣诞节有没有空?我考完试了。——芸。”

    这一幕似曾相识,这一幕期待已久。

    “看什么呢?那么起劲,把牙膏都吃进嘴里去了。”听到这句话,雨才知道雷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这是雨始料未及的。他赶紧跑到卫生间洗漱干净,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换上一条深蓝色牛仔裤,朝身上随便喷了几下男士香水。2分钟后雨跑回来,看见雷正坐在台前看他的e…mail。

    “又和哪个女朋友约会呢?”雷忽然朝他后肩拍了一下,向他使了一个嗔怪的眼色。

    雨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右手不自觉地拨弄起尾戒。

    “你怎么也逃课?”

    “就许你逃啊?”

    “是加入我的反假期补课行动吗?”

    “我可没你这么无聊。我是在准备明年春季的校际篮球联赛,写计划呢。还有,最近忽然间喜欢上图书馆了,六七本书等着我看。”

    “靠,不会吧?不至于吧?一个像你这么牛高马大的家伙,没事干怎么突然想起去那种地方了?小子老实说是不是遇上红颜知己了?”

    “我不像你,我可没你这么无聊。”说这话的时候,雷的脸上流露出一点不自然。

    ……




站台

临走的时候,我对雨说冬季的中心湖在雨后可以闻到桂花的香气,不如明晚一起散步吧。今天的雨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了,点头的时候,我看见他笑了,笑容格外灿烂,大概是因为昨晚甜蜜的梦吧。

    我经常对雨说,每一次你微笑的时候,你就多一分自信。大部分时候,雨是不会领情的,但我知道我的每一句话他都在听,这一次我没有想到他会在我面前笑得那么灿烂,我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好的转机。

    从前,念中学的时候,因为昕,我曾经一度消沉。我答应过她要以第一名的成绩作为体育特招生进入新洲中学读高中,但是最终我还是没有做到。跨入洲中大门的时候,我的成绩单上写着第二名。从那以后我就一直生活在自责之中,我连对一个死去的人的承诺都没能兑现,更何况她还是我最喜爱的人。那段时光不堪回忆,我不敢想象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赛场上再也没有我跳跃飞奔的影子,痛不欲生的我曾经用刀片割断手腕上的血脉,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我侥幸活了下来。那时候我想,上天实在太残酷了,为什么要把我和昕分开?死也不能在一起。

    直到我认识他,我才开始改变这个看法。

    他其实是两个人,一个是林宇杰,另一个是雨。

    宇杰的故事令我忘记昕,而雨的故事令我想起昕,这是不同的地方;相同的是他们让我重新燃起了生命的火焰,他们让我重生。

    ……

    “还记得上次分别是在哪个车站吗?”

    “当然记得。”

    “就在那个公交站见面吧,老时间,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

    我很高兴他还记得一年前的那次约会。他是一个冒失鬼,和女孩子上街的时候总是精神恍惚的样子。这个傻瓜,人家说情绪不易外露是成熟的象征,而他却永远也长不大。我第一次约一个男生是在去年的圣诞节,可是他竟然不给面子,那一天他笑得很僵硬,很辛苦;平常都是他带路的,可是那一天他却总是迷失方向;他的眼神是迷惘的,不确定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问个明白,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看见他的左手上戴了一枚尾戒,尾戒代表特立独行,独来独往的独身主义。

    他变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离开的时候我为他感到担心,甚至有些害怕。十多年来他一直是那个充满自信和阳光的雨,直到后来我才渐渐开始感觉到,其实那并不是他的真实面目。

    ……




老照片

LCD屏幕投射出来的背光从雨面前缓缓放大,经过液晶点阵的时候扭曲了,置换成微电流,信号穿过交错的时空网络然后又变成冷色的白光,牵引芸的视线。


    合上翻盖的时候,芸看见整理书桌的时候翻出来的相册。


    南夏大学馨谧圆的梅花开了,三点两点红妆,为这座城市的冬天增添了些许生气。芸趴在窗台上侧着脸向下望,透过这层玻璃窗,靠近阳光的地方有个很大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式各类的法律书籍,书架正下方的台面左侧立着一盏古铜色台灯,灯光照在厚厚一沓文书纸上,纸张用一本大法律辞典砸牢,辞典里夹着一枚印有“朝昕大学”校徽图案的墨绿色书签,一支黑色的钢笔静静地躺在光暗交织的地方,旁边有一竖相框,相框里镶着一张纸面有些泛黄的照片。


    芸把相册重又放回到抽屉那一块安静的角落里,目光落在了相框里那张泛黄的照片上。相片里有个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孩,伫立在山的一端,微风吹起她的发向后飞舞着。她伸开双臂,镜头在雪白的臂膀上反射出一层七彩的光晕,光晕投射到她脸上,她那双明亮的深蓝色的瞳仁,好像在欢快地大声呼喊:


    “飞起来了!”


    ……


    别人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雨说这是他最得意的摄影作品,他把它称作“芸之翼”,尽管他的作品并不是很多。当时我们之间只隔了两米的距离,可是我却总是觉得他离我好远好远,远得近乎于渺茫。大概在他心目中,我也是一样吧。


    翻开照片的背面,碳素钢笔的字迹是雨的。上面写着:


    “芸之翼WingsOfYun

    1998年4月25日,江玉筠山。”

    那个时候雨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龙飞凤舞的,又喜欢在我面前炫耀他的英文,以前他很喜欢在他的画作和所谓“字帖”上签上个大名送给我,可是这张照片他却说什么也不肯给我。他用吃冰激凌的五毛钱把这张照片过了塑,再用剪刀把四个角修得圆圆整整的,夹在每天看的百科全书里每天擦,这是他告诉我的。我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不过一个月后用威逼兼利诱的手段把它从雨手上抢过来的时候,确实还跟新的一样,连褶皱都没有。我有些吃惊,世界上真的可能有这么心细的男生吗?

    世界是会变的,人也一样。

    他变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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