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爱国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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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托德乘坐清晨五点三十分的飞机返回了西雅图。
空中小姐打断了托德的沉思,她正在沿着过道检查行李架,以免有顾客遗忘了物品。托德站起来,从头顶的行李箱中取下自己唯一的一件随身行李,最后一个走下飞机。他去芝加哥的时候从不托运行李。
因为不需要领取托运的行李,托德下飞机后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坐上了自己的道奇皮卡。停车场就在普尔曼-莫斯克机场外的马路对面,取车很方便,跟芝加哥的奥黑尔机场完全不同。那边的大型机场航站楼,光通道就有几英里长,取行李的转盘有几十个,停车场也有好几平方英里,停车一天就要收你二十美元。五十分钟后,托德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农庄门口,索娜迎了出来,在车旁叫着、跑着、摇着尾巴。平安回家的感觉真好。
玛丽从前门出来,给了托德一个长长的拥抱。在托德取出行装的时候,他们聊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危机来临之前早有征兆。早在世纪之交,美国联邦政府的财政支出就已经失控,债务和赤字问题已经积重难返。到了二〇〇八年,全球金融市场崩溃,银行面临倒闭的风险,政府不得不更加频繁地投入资金救市。赤字更加泛滥,债务问题蔓延的速度惊人,扭转这一趋势的难度又的确太大,所以人们选择了无视。国会预算办公室曾经发布过一份触目惊心的报告,里面提到,当时,就算只是为了支付国债的利息,也需要用上联邦政府全年度百分之百的个人所得税、百分之百的公司所得税和营业税,再加上百分之四十一的社保税。危机爆发之前,国债的利息已经占到了政府全部收入的百分之九十六。
政府的债务以每天九十亿美元的幅度剧增,相当于一秒钟增加一万五千美元。官方公布的国债总额是六万亿美元,而非官方的国债总额,包括过期未偿付的债务如退休金、长期债券和军人养老金等等,总额超过了五十三万亿美元。即便是保守的官方数字,也已经达到了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一百二十,并以每年百分之十八的复利率增长。当年中央政府新增债务的规模达到了财政总收入的百分之一百九十三。时任美国总统的任期即将结束,但经济停滞、利率飞涨、通胀率居高不下,三重压力让总统苦不堪言。在公开场合,他依然乐观地宣称正在着手“消除赤字”,但私下里,他也承认现有的低赤字是通过把越来越多的支出项目放在“预算之外”的方式实现的。在无数的会计技巧和移花接木的手段背后,真正的财政赤字一直都在攀升。各级政府产生的财政支出占到了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四十五。当年七月份,新上任的美联储主席和总统进行了一次秘密磋商。美联储主席指出,即使国会可以平衡政府收支,政府的负债规模还是会以不可抗拒的势头迅速扩大,因为以往债务的复利率负担太重。总统先生对分类收支账目表和统计数字没什么兴趣,他的国家在经济数字方面表现还不错,股市也创下了前所未有的新高,要顺利完成自己的任期,只要继续例行公事得过且过就可以了。于是总统并没有费心去控制政府财政支出,反而启动了又一轮大刀阔斧的信贷刺激政策,其中包括对大型企业的救助,对抵押贷款债券的救助,再加上他一贯情有独钟的城市核心基础设施改造,甚至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政府也加大了投入规模。
在欧洲,国际银行家开始公开表示对美国政府偿债能力的质疑,因为美国政府债务规模的扩张速度实在太快。到了八月中旬,德国联邦银行总裁对《经济学家》杂志的一位记者发表了一些“不当”言论。短短数小时之内,他的评论就通过互联网传遍了全世界。“美国国债的全面违约,看来已经迫在眉睫。”他终于说出了人们一直都在担心的那个“D”打头的单词:Default。而且,他在说到“违约”的时候,还使用了另外一个成语“迫在眉睫”!这让美元汇率在第二天的全球市场上经历了一轮惨跌,美国国债的销售也就此一蹶不振。从日本央行开始,各国央行和国际货币机构纷纷开始抛售名下数以万亿计的美国国债。他们中再也没有一家愿意接受风险极大的美国长短期国债,美国长期国债的售价很快就开始按照票面价值两折出售。
接下来的动向,就是各种类型的外国投资者开始不约而同地抛售美元证券类资产,无论企业股票、债券还是国债,任何以美元计算的资产都在被抛售之列。在做出了一些支持美元的表面努力之后,大多数欧盟国家和日本都宣布,今后将不再把美元作为外汇储备的组成部分。
为了偿还不断膨胀的债务,美联储决定采取一个关键性的战略步骤,也就是进行债务货币化——通过印钞解决掉当前负债的大部分。美联储已经持有六千八百二十亿美元的美国国债,这些债券被当做“资产”对待,因为它可以给美联储提供增加货币供给的理由。短短几天之内,美联储持有的国债就增加了一倍以上。印刷厂加班加点赶印美元,在八月的第三个星期,官方公布的通胀率达到了百分之十六。而让美联储感到失望的是,经济并没有复苏的迹象。贸易收支平衡的数字越来越糟,其他主要经济指标也没有起色。
为了应对危机,华盛顿特区的议员们才想起要减少政府财政支出。但他们失望地发现,大多数支出项目根本没有削减的可能,联邦预算的绝大部分都是在支付债务的利息,或者用于支付政府应该承担的薪金待遇等项目。这些项目都已经有了法律保障,其中很多甚至设立了在通胀条件下的自动调整机制,所以联邦财政支出还会继续增加。压力主要来自于存量负债的利息负担,随着利率的上升,利息的负担也越来越重。想让投资者购买半年期的国债,就要把利率定在百分之八十五。到八月底,财政部已经彻底停止了长期国债的招标拍卖。通货膨胀率已经太高,根本没有人愿意给山姆大叔提供长期贷款。成了惊弓之鸟的美国投资者不再相信美国政府,不再相信美国股市,甚至不再相信美元。到了九月份,工厂新订单数量和新售房屋数量都已经下降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公司无论大小,纷纷开始裁员,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失业率就从百分之十二上升到了百分之二十。
但最终引发社会恐慌的,却是股市的崩溃,它最早出现在十月初。牛市已经持续多年,远远超过人们的预期,用传统的经济周期理论已经无法解释。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他们赶上了势不可当的时代。每月都有一千五百亿到两千亿美元新增共同基金投入股市。共同基金太受欢迎,以至于上市的共同基金数量超过了上市实体企业的数量。到二〇〇九年,经营中的股票经济机构达到了二十四万家,这简直就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重演。危机爆发之前,道琼斯工业指数股票的平均交易价格达到了六十五倍的收益率,相当于二〇〇〇年互联网泡沫破裂前的水平。市场行情攀升到了难以想象的高位,而推动这一切的,是人们不可遏止的贪婪。
美元汇率崩盘之后不久,股市就已经被恐惧左右。跟以前的历次股灾不同的是,这一次美国金融市场崩溃的速度很慢,这主要是因为交易市场的停牌系统在起作用,这个系统是在一九八七年华尔街危机之后设立的。一九八七年那次,股指在一天之内一跌到底,而这次,道琼斯指数花了十九天的时间跌去了七千五百五十点。如此大的下跌幅度,让二〇〇〇年的互联网泡沫破裂事件相形见绌。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任何“股票市场专家”预料到股市可以下跌那么多,但事情的确发生了。只有几个永远唱反调的专家“预见”到了当时的局面。最后,政府不得不出面停止所有股票的交易,那时几乎已经没有投资者愿意出钱购买新发行的股票。
由于全球各地股市息息相关,它们崩盘的时候,也是彼此影响。伦敦和东京股市受到的冲击甚至超过了美国股市,大萧条开始之后五天,伦敦证券市场就停止了交易。东京股市的行情波动尤其剧烈,在经历了史无前例的惨跌之后,只撑了三天便关门大吉。股市进入崩盘阶段之后的第二周后期,美国国内银行开始出现挤兑。早在一个月之前,国际市场抛弃美国银行和美元的暗流就已经开始无声地涌动,而所谓的“姬无百”——也就是基本无知的百姓——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明白过来。唯一从这次危机中获益的就是那些囤积贵金属的投资者。金价暴涨到了每盎司五千一百美元,其他贵金属也相应上涨。但即使对于贵金属投资者,他们得到也无非是纸面上的财富。任何在物价飞涨初期抛弃贵金属兑换成美元的投资者,都会很快变得一无所有,因为仅仅几个星期之后,美元币值就已经彻底崩溃。
美元崩溃的原因,是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做出的一项长期承诺:“所有存款都可以自动获得二十万美元保险。”当美国国内银行面临挤兑时,政府不得不兑现承诺,而能够兑现承诺的方式,也只剩下了印钞——大量印钞。很多美国公民对美联储发行的货币早就已经怀有戒心,因为一九九六年以来,大面额美钞的发行方式已经调整了好几次。
新发行钞票的颜色让美国人的心态又经历了一次冲击。这些纸币看起来就有些“不对劲”,简直像是伪钞。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可以算“伪钞”。从一九六四年开始,美元币值已经与贵金属脱钩,支撑其币值的,只是一些空泛的承诺。最开始只是传言,但之后传言得到了确认——联邦造币厂的确在改变自己的印钞工艺,原本用来印制一美元面额钞票的印刷机,被用来印制五十美元和一百美元面额的钞票。这让一般老百姓更加失去了对美元的信心。
因为日夜不停地印制品质欠佳的货币,超级通货膨胀也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短短三天,通货膨胀率就从百分之十六攀升到了百分之三十五。在此之后,几天之内通胀率连创新高:百分之六十二、百分之一百一十、百分之三百一十五,最终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百分之两千一百,货币贬值的速度让人联想起数年之前的津巴布韦。因为贬值速度过快,美元汇率开始每小时调整一次,汇率的变化也成了最热门的话题之一。人们拼命花钱,争先恐后地把自己手里的美元换成汽车、家具、工具、稀有硬币等等任何可以买到并能存放的东西。这让经济进入了过热状态,有点像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德国魏玛共和国时期。越来越多的纸币在追求着越来越少的商品。
经济过热的情况下,如果政府想要遏制急速增长的通胀率,不停止印钞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政府又真的无法停止印钞,因为储户还在源源不断地拥向银行,要取走自己的全部存款。一位电台脱口秀节目的主持人说,此情此景“就好像看到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蛇,要把自己吞吃掉”。华盛顿特区的官僚们能做的只是呆呆地看着。早在数十年之前,政府开始放任财政赤字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祸根,现在他们是自食其果。那些还有工作的工人们很快就明白了超级通货膨胀对自己收入造成的影响。他们要求每天的工资报酬按照通胀率进行调整,有的甚至要求雇主按日发放工资。
只有固定数量收入的公民,在超级通货膨胀的环境下,两周内就已经彻底破产。这其中包括了领取退休养老金的人士,领取失业救济金的人群,以及接受社会福利救济的人们。当一罐豆子可以卖到一百五十美元的时候,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无法维持生活。通胀率突破百分之一千之后,骚乱很快就开始出现。底特律、纽约和洛杉矶是最先出现全面骚乱和洗劫的城市,很快,骚乱就蔓延到了大多数其他城市。
道琼斯平均工业指数刚刚下跌一千九百点的时候,托德·格雷就向他的求生小组中六位住在芝加哥的成员打电话,呼吁他们“动员”起来。他随后还给他们群发邮件,重申自己的号召。凯文·伦德尔不需要电话联络,过去三天,他每天都来托德家里共进晚餐,饭后两人会进行一番长谈。求生小组中的多数成员都同意了托德的建议,准备尽早赶到爱达荷州格雷家的农场。
为数不多的质疑来自莱顿一家和丹·方。托德给丹打电话的时间比较早,去会计公司开会回来之前就打了。丹听完了托德要说的话,然后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托德。不过你还记不记得九一一恐怖袭击之后你的反应?那时候你都吓傻了,胆子比鸡仔还小,不过结果你也看到了,天没有塌下来,不是吗?我到现在都记得我们开的那个什么‘紧急会议’,就在汤姆家里。那次你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