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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差分机-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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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比尔问旁边那个小职员模样的人几点了。那人告诉他时间正好过去了一个小时。快轮到她登场了。

“请大家想象一下,有个国家的领土面积比你们的岛国大好多倍,”豪斯顿继续讲,“却没有任何大道,而只有印第安人踩出的长满荒草的小径。在当时,也没有一英里铁路,没有电报,没有任何差分机时代的先进设备。作为得克萨斯共和国国民卫队的最高指挥官,传达我命令的最可靠最快捷的渠道也无非是骑兵。而他们传达命令的路上,还会面临卡曼切和卡兰卡瓦部落的威胁,要面对墨西哥掠夺者,以及其他各种来自荒野的威胁。想到这些,就不难理解特拉维斯上校为什么会迟迟收不到我的命令,而悲剧性地把希望寄托在范宁上校率领的援军身上。当时,他的部队被五十倍于我方的敌军包围,特拉维斯上校宣布,他的作战目标是胜利或者战死沙场——他自己完全清楚,后者才是他难以逃脱的命运。阿拉莫的守卫者勇敢地面对死亡。高贵的特拉维斯、无畏的鲍维上校,还有他们的同伴大卫·克劳柯特,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拓荒者。”屏幕上,特拉维斯、鲍维和克劳柯特分别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间。由于头像排列过于拥挤,他们的面容都变得有些像四方形。“他们的牺牲,为我的袭扰战术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随后是更多的军事术语。现在,他步下讲坛,用手杖指点着屏幕。“如各位所见,洛佩斯·德·桑塔·安纳的部队在此布阵,这些图形表示他的左翼是片树林,而背后就是圣哈辛托河畔湿地。他的工程兵围绕补给车修建了战壕,用削尖的木料在周围布设路障。但我已经用急行军速度通过布汗浅滩,带领六百人的军队占领了布法罗河边的林地,而敌人对此全然不觉。进攻始于从得克萨斯营地中心开始的炮击……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得克萨斯轻骑兵的推进……突袭让敌人惊慌失措,舍弃大炮,仓皇逃窜,那些火炮都还没有安装就位,敌人就已经乱作一团。”屏幕中的蓝色方块和菱形,缓缓追逐着逃散的红色墨西哥军队,经过斑驳的绿色林地和白色河滩。西比尔在座位上活动了一下,想让裙撑不那么硌人。豪斯顿对血腥杀戮的吹嘘总算要结束了。

“最后打扫战场时发现,得克萨斯军阵亡两人,侵略军六百三十人。我们在桑塔尼斯塔的血战是对阿拉莫和戈利亚德屠杀的复仇。消灭了两支墨西哥军队,我们还俘获了十四名军官和二十门火炮。”

“十四名军官和二十门火炮”,没错,这就是她登场的信号。属于她的时刻到了。“为我们报仇啊,豪斯顿将军!”西比尔大声喊道。由于怯场,她的声音并没有预料中那么响亮。于是她重来了一次,站起身,挥舞着一只胳膊,大声喊:“为我们报仇啊,豪斯顿将军!”

豪斯顿停下来,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西比尔忘乎所以地向他呼叫:“为我们的荣誉复仇啊,大人!为大不列颠的荣誉复仇!”人群中响起惊异的议论声——西比尔感觉到,整个剧场的人都在回头看她,用的是那种看疯子的惊异表情。“我的哥哥……”她继续喊道,可是恐惧却让她无法继续开口,她觉得害怕极了,从未料到这件事会如此可怕,这比站在舞台上唱歌要难多了,难度要大好多倍。

豪斯顿两手高举了起来,那条毯子像斗篷一样耷拉在背后。不管怎么说,他的动作还是起到了作用,人群暂时安静了下来,他重新掌握了局面。在他头顶,影像逐渐慢下来,停下来。闪耀着的动画变为静止,画面凝固在圣哈辛托的胜利庆祝场面上。豪斯顿盯着西比尔,眼神中有几分坚定,但也有几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你怎么了,年轻的女士?你有什么事,请告诉我吧。”

西比尔抓住前排的椅子背,紧闭双眼,朗声答道:“大人啊,我的哥哥正被关押在得克萨斯的一座监狱里!我们是英国公民,可是得克萨斯人还是关押了他,大人!他们还夺走了他的农场,他的牲畜!他们甚至抢走了他工作的那条铁路,那是一条属于我们英国人的铁路,是我们为得克萨斯人兴建的……”她的语调不由自主地越来越低。米克肯定不会满意的,一定会对她的表现大为恼火……这份担心让她重新获得了一些活力,她睁开了眼睛继续说:“是政府,大人,是那个到处窃取他人财物的得克萨斯政府干的坏事,是他们抢走了我们英国人的铁路,他们抢劫得克萨斯的工人,也就是在抢劫伦敦这里的公司股东,他们一个便士都不留给我们。”

没有了色彩斑斓的影像图片,整个剧场的气氛都不一样了。突然之间,一切都变得更直接,更亲切,又有几分诡异。就好像有一个玄妙的相框,把西比尔和将军框到了同一幅银版相片里一样。一个是年轻的伦敦妇女,戴着软帽,披着时尚的围巾,带着富有说服力的表情求助,而对方是来自异国的老英雄。现在,他们都是同一出戏中的演员,而大众惊疑的眼神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豪斯顿问:“得克萨斯联合政府的坏蛋们伤害了您?”

“是的,先生!”西比尔开始啜泣,语调中带着一丝娴熟的颤音。米克曾经提醒过,别吓到他们,要让他们觉得你可怜。“是的,是联合政府那些坏蛋伤害了我。他们把我的哥哥残酷地投入大牢,可是我哥哥并没有犯罪,大人,他坐牢,只因为他是您的追随者!您担任得克萨斯共和国总统的时候,他也投过您一票,大人。就算是今天,他还是会给您投票的,先生,只不过我担心,那些人可能会杀了他的!”

“您的哥哥叫什么名字,我亲爱的女士?”

“他叫琼斯,先生,”西比尔应声回答,“埃德文·琼斯,来自尼考多赫,被抓之前,他在海泽考克斯铁路公司工作,先生。”

“我想我曾经见过年轻的埃德文!”豪斯顿大声回答,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他握紧手杖,紧皱眉头。

“听听她说的话吧,山姆!”突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西比尔也吓了一跳,回头看时,说话的正是去过阿盖尔餐厅包间的那个人——就是那个胖演员,红头发穿天鹅绒马甲的那个。“这些联合政府的恶棍居然没收了海泽考克斯铁路公司!亏他们还有脸自称英国盟国,居然会做出这么无耻的事。他们就是这么报答英国的指导和保护的吗?这么多年受我们的恩惠,到头来却反咬我们一口。”他说完话就落座了。

“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强盗!流氓!”西比尔紧张地喊叫着,她努力在头脑中搜索词句,回忆接下来的台词。“豪斯顿将军,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但您是一个可以左右自己命运的人,您是一位伟人。难道就不能给得克萨斯人带来正义吗,大人?想想办法,阻止那些暴行。难道我那可怜的哥哥只能屈死在牢狱里?难道还要继续放任那些骗子和暴君继续侵吞我们英国人的财产吗?”

但是米克精心编排的词句已经被人群的喧嚣声吞没,观众群情激奋,到处都有人大喊大叫,其他人也在小声交谈,表达他们的吃惊和赞同。票价最便宜的走廊里更是响起一阵阵半大孩子们的起哄声。

这是伦敦人的一点消遣,仅此而已。西比尔暗自盘算,也许有人真的相信了她讲的故事,因此觉得她可怜,而多数人只是跟着大呼小叫,开开玩笑,很高兴能碰到点意料之外的热闹。

“山姆·豪斯顿一直是我们英国忠诚的朋友!”西比尔朝着喧嚣的人群大声喊叫。她的声音多半都被淹没了,没有任何效果。她抬手,用手背擦拭汗湿的额头。米克没有为她编写更多台词,于是她任由自己双腿瘫软,两眼翻白,跌回到座位上。

“请帮琼斯女士透透气!”豪斯顿将军发令,他的声音响亮而威严。“这位女士已经不堪重负晕倒了!”西比尔透过半睁的眼皮窥视,人们断断续续围到了她身边,有深色的晚礼服,也有肥大的裙摆;有香水的花香味,也有男人身上的烟草味——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用留着尖指甲的手指试她的脉搏。有个女人一边大声喘气,一边为她扇风。哦,我的天哪!西比尔暗自害怕,这居然是前排那位胖妈妈,而且满脸是正义人士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表情。这让西比尔感到一阵激动,又一阵恶心。她甚至真的感觉自己非常虚弱,于是就很放松地成为大家善意的焦点。五六个闲人围在她身边,发表着底气不足的专业观点,每个人都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而豪斯顿将军继续在讲坛上宣讲,义愤填膺的样子。

西比尔任由别人把自己搀扶起来,豪斯顿停顿了一下,关切地注视着这边,各处传来零散的掌声,为西比尔叫好。她觉得自己苍白无助,只是虚弱地笑着作为回应,摇着头,宁愿自己是透明人。她倚靠在那个察看自己脉搏的男人肩膀上,小声说:“先生,您能帮忙把我带出去吗?”

她的营救者警惕地点头同意,他是一个小个子,长着一双聪慧的蓝眼睛,长长的灰色头发从中间分开。“我来送这位女士回家。”他对周围的人说。他穿上歌剧院常见的外套,戴上一顶海狸皮帽子,让西比尔挽着自己胳膊,一起沿着过道向外走。西比尔紧紧靠在那人身上,不想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听众现在群情激奋。也许是开场以来头一次,他们开始把豪斯顿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听他讲话,而不再把他看做是什么奇怪的美洲展览品。

走进加里克剧院的阴冷走廊时,那位小个子绅士给西比尔披上薄薄的天鹅绒披肩。这里的顶棚画着退了色的丘比特,两面是渗水的大理石墙。“先生,您真是太好了,这样尽心地帮我。”西比尔一边感谢,一边盘算,她感觉这个人可能会有点钱。“您是大夫吗?”

“我上过医科大学。”对方说着耸了耸肩。他的脸有些发烧,两腮通红。

“这会让一个男人出类拔萃。”西比尔随口说着,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而只是没话找话,“我是说,那样的读书生涯。”

“我不这么认为,女士,我浪费了自己所有的时间,来寻找这件事的答案。我得说,您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事儿了。我很抱歉听到您哥哥的不幸遭遇。”

“谢谢您,先生。”西比尔侧目打量着这个人。“我想,刚才我的确有点太唐突了,不过,豪斯顿将军的演讲的确是令人兴奋啊,我听得太激动了。”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那是男人担心被女人欺骗时的眼神。他说:“坦率地说,我并没有您那么激动。”他大声咳嗽,用一张折叠的手帕捂住嘴巴,然后擦擦嘴角说:“伦敦这破空气,早晚会要了我的命。”

“不管怎样,我都得感谢您。尽管我觉得很遗憾,还不知道您的姓名……”

“济慈,”他说,“您叫我济慈先生就可以了。”他从马甲里掏出一块银色的精密计时表,这是一个土豆大小的玩意儿,有很多条指针,济慈先生看看表,若有所思地说:“我对这附近并不熟悉,我觉得不如帮您叫辆出租马车比较合适,不过,既然已经这么晚了……”

“哦,不用了,济慈先生,谢谢您,我坐地铁回家就行了。”

济慈先生瞪大了眼睛:正派女子决不会单独乘坐地铁的。

“可是您还没有告诉我,您是做什么工作的,济慈先生。”西比尔想通过提问转移他的注意力。

“影像程式设计,”济慈回答说,“今晚这套影像采用的设计理念非常独特。尽管屏幕分辨率十分有限,刷新频率也特别低,还是取得了惊人的显示效果。我怀疑这肯定是经过了压缩算法处理——哦,抱歉,这些听起来可能都太专业了。”他把计时器收起来。“您确定不用帮您找辆马车吗?您对伦敦很熟悉吗,琼斯小姐?我也可以陪您走到最近的公共马车站——您知道,那些是按照固定路线行驶的大马车……”

“不用了,先生。谢谢您,您已经帮我很多了。”

“不用客气。”他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推开一扇镶着大块玻璃的门,扶着门等西比尔出来。恰在此时,一个瘦瘦的男孩从他们背后快步赶过来,挤过他们身边,一语不发地跑出了剧院。他裹着一件像是渔夫穿的那种肥大的脏帆布外套。穿这种衣服来听讲座,也算是够稀奇的了,西比尔心想。不过很穷的人,有时候的确会穿得很奇怪。男孩的袖子空荡荡地垂在一边,就好像他在抱紧双臂一样,也许是冻着了。他的步伐也很奇怪,还弯腰驼背,像是重病或者醉酒的样子。

“喂!那边那个!小子!”济慈先生摸出一枚硬币,西比尔知道,他打算打发那孩子去给自己找一辆马车,但是男孩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却非常警觉地看着他们,他的脸在煤气灯下显得格外苍白。突然他转身跑开了,衣服下面掉出一团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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