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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藏地密码 作者:何马-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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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队长劝解道:“你不应该相信这种誓言……”
“够了!”冈日厉声道,“十七年前,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拉珍带着国家的科考队员前往了大雪山,所以……我失去了生命中最宝贵的……”冈日突然哽咽,就说不下去了。
卓木强巴道:“阿果,我们知道你的苦,没有任何人可以怪你。”敏敏幽幽地想:“难怪冈日大叔怎么都不承认是他带我们来这里的,他对大婶的爱很深啊!”她又望着卓木强巴,流露出百感交集的神情。
卓木强巴却正望着正殿五个底座中的正中一座一条带双羽的巨蟒缠绕着须弥冰座,这条巨蟒浑身带鳞,身体盘成一圈正好缠绕住象征须弥宇宙的底座,惟妙惟肖,仿佛在徐徐游动。“库库尔坎!”卓木强巴不容置疑地叫出声来。
“什么,你是说这条蛇吗?”冈日道,“不,这应该是苯教里信仰的会飞翔的蛇,同时在印度教里它又象征着宇宙诞生。你看,这条蛇有鳞,应该是文成公主将中原的龙引人西藏后形体才产生了改变。你们也看到了,这座宫殿不仅仅是藏传佛教的结构样式,同时保留了许多苯教的东西,说明藏王松赞干布在改革宗教信仰的开始阶段,并不是一刀切,而是慢慢地进行改革。”
张立在另一处道:“岳阳,来看这里,这里的冰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岳阳一望,只见那处宝座冰层表面泛着一层黄灿灿的色泽,探照灯打过去,更是金光熠熠,忍不住道:“该不是黄金吧?”
方新教授道:“这正是黄金。有没有学过分子扩散运动?当金佛在这个冰座上放的时间久了,这黄金分子与冰分子相互渗透,就在冰面留下了淡淡的金黄色。”
“等会儿,岳阳你别动……灯光的方向转过去。”张立握住了岳阳拿探照灯的手,盯着冰座背后的冰壁仔细打量,并道,“教授,你看那冰里面好像有人影儿?就是岳阳这样照着的时候才有,一动就看不见了。”
方新教授一看,喜道:“不得了,这应该是类似于激光全息图像一类。”
张立怪声道:“激光全息,这里?难道古人有这样的技术?”
“不不,”教授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激光全息是通过光的衍射改变极细小的分子排列,将图像印留在某个载体中,是个十分复杂的过程。但是这种纯度的冰可以作为载体,而冰座表面的黄金分子充当了细小颗粒,如果说突然有强光改变,就能形成这种巧合,将图像印留在了冰层之中。这不是古人的技术,而是大自然偶发的光学现象,和海市蜃楼一般十分的罕见。探照灯往下一点,慢慢来,说不定,我们看到的是几百年前或者上千年前的全息照片呢。”
当冰层中的图像渐渐清晰,果然如激光全息图片一般呈立体效果。但岳阳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大叫道:“你干什么,我的手快被你捏断了!”.
张立捏着岳阳的手腕,指着冰层里的人影儿道:“这是……这是……这是谋杀!”

第三十五章 极南庙 【绝望的裂冰区】

方新教授也完全呆住了,那冰层里的全息图像共有三个人,不可思议的光学现象连人物的表情也完好地保留了下来。一个衣衫破旧的三角眼男子躺在地上,脸上有一道可怕的伤疤,看起来应该是被另外两个人救到了这冰宫中,图像中的他正睁眼狞笑着,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却是飞快地把什么东西刺入了他身前的女子后背。
那个女子登山装里面是藏式衣领,她背对着凶手,正在急救包里翻找,脸上全是关切和焦虑,显然被印入冰层的一瞬间她还未感觉到刺痛。在这名女子旁边是另一位登山队员,身高长相倒和张立有几分相似,衣服上有中国国旗,他正伸手去抓那名凶手的手腕,嘴微微张开,
正欲出声呼喊。从三人的衣着和背包来看,这张全息照片的时间不会太远,岳阳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艰难道: “冈……冈日大叔!”
冈日转过头来,见岳阳三人正看着冰壁发呆,疑惑地走了两步,已看到冰壁中模糊的异常。他停了下来,呆立了约两秒,又向前走了三步,脸色开始变化,再走两步时,手脚冰凉地颤抖起来,突然飞快地向前奔去,仿佛任何人都无法阻拦他,一直扑到冰墙上,喉咙里嘶哑地吼道: “拉珍……”只叫出了名字,竟是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没想到果然是这样,岳阳听到冈日的嘶吼,突然莫名地心中一痛,若不是张立死死捏着他的手臂,他险些拿不稳探照灯。而张立也如着了魔一般,捏着岳阳的手臂一动不动。
冈日颤抖的手摸上了冰墙,拉珍的面孔是如此的清晰,仿佛近在眼前,她依旧美丽,依旧安然,她永远都只会为别人着想,你背后那个人,他要杀你啊!那恶毒的目光,让冈日的心在滴血,突然间,他再也分不清哪是幻觉哪是真实,他要救出拉珍,他要阻止那个残暴的歹徒!他举起拳头,用力地击打在冰墙上,他要破开这道阻碍,这样他就可以和他的拉珍在一起。
那冰墙千年不化,坚逾钢筋,哪是拳头就可以击裂的,几拳下去,冰面上就溅起了血花,卓木强巴等人看得触目惊心,唯有冈日浑然不觉,挥动着他的拳头,一击,又一击,向那冰墙捶去。他要打开这屏障,他要救出他的拉珍来!
卓木强巴冲上前去,拦住了冈日,道: “阿果,没用的,阿果!你别伤害自己了!拉珍会伤心的!岳阳,把灯拿开!”
岳阳的手腕却被张立固定在了那里,他也拿不准主意了。
“你放开我,拉珍在里面啊!你放开……”冈日挣扎着,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像个孩子,悲伤且无助,孤立且孤寂,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的思念与悲恸,都在这一瞬间化作了泪如泉涌。冈拉靠过来,温顺地舔着冈日的泪水,咸咸的。它扭头看去,冰封里就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女主人吗?他们不是在救那个男子吗?那个男子对女主人做了什么呢?它能读懂人心,却无法理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为何如此复杂……
冈口无力地靠在冰墙上,狐皮帽掉在地上,好像奄奄一息的重症患者,双眼空洞无神。面对这突发状况,卓木强巴等人都没厂主意,纷纷劝慰着冈口,岳阳也小声地劝道: “大叔,你别太……”
还未说完,冈日突然暴怒起来,他跳将起来,一步跨到冰座边缘,一把抓住了岳阳的衣领,一用力就将岳阳拎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拿着灯乱照厂冈日咬着牙,脸颤抖着,撕心裂肺地吼道, “你为什么要叫我的名字!”十七年了,十七年的等待, 一个人守着孤寂雪山,他坚信并坚持着,如今,十七年的希望,破灭了!他将一腔的怒火都发泄在岳阳身上。岳阳默不做声,任冈日摇来晃去,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好像荒原上受伤的野狼愤而怒吼着苍人,他能理解这种情感,他也有失去亲人的遭遇。摇晃中他突然发现,冈日那灰白的头发,竟然在大把大把地掉落,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十岁,生命的火焰正急速消退着。
“砰”的一声,却是冈日将岳阳抵到了冰墙上,卓木强巴大声道:“阿果!”
冈日猛然一惊,松开了岳阳,画朝冰壁,轻轻说了声: “对不起。”
岳阳道: “我没事,大叔,我理解你,你……”
冈日狠狠地一挥手,道: “你们走吧,让我—个人静一静。穿过这座冰宫,就走出大冰川了,我知道的路,也就到此为止,再也帮不了你们更多了。”
“大叔……”
“走!”
这时,巴桑开口道: “我认识那个凶手。”
冈日仿佛没听见,倒是张立激愤道: “你说什么?巴桑大哥,你真的认识那凶手?他是谁,他在哪里?”
巴桑看着冈日道: “他叫西米,和我一样,是只蜘蛛!”
张立急道: “我记得巴桑大哥不是说过,与你们一同前往雪山的蜘蛛,只有你一人活着回来吗?”却见岳阳在一旁人打眼色。
巴桑道: “嗯,最后一次,确只有我一人活着回来,但是那家伙,最后一次没去。”张立呆呆地看着巴桑的脸色,想看出些端倪,但巴桑依然冷漠,看不出半点动静。谁能想到巴桑此刻,脑海里正激起滔天波澜。
“西米!是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队长……我,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是你把它们引来的!我们被你害死啦!”
“如果我不这样做,我……我会被它们吃掉的……”
“要我帮你,可以,替我找一个人……”
“如果他死了,把他的骨头挖出来,交给我,我要亲自处理……”
“对不起,张立,这个人,只能是我亲自来处理!”巴桑心中暗想。
张立继续追问道: “那么他在哪里?”
巴桑苦笑,道: “十几年了,我哪里还知道。”
冈日静静地听着,无力道: “好了,你们就不用再说了,你们走吧,都走!”
见冈日再次下了逐客令,卓木强巴等人都知道,冈日眼下心如死灰,留下来倒不如让他独自静一静。冰川上光线正在暗淡,雾气显然笼罩了下来,时间也不等人,众人便向冈日告辞厂。
卓木强巴抬起冈拉的下颁,对它道: “照顾好他,我会回来的。”冈拉心中不舍,含泪点了点头,走回去静静地卧在冈日的手边,看着卓木强巴他们离去的背影。
看不到冈日后,张立又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巴桑大哥,那只蜘蛛……”巴桑沉着脸点了点头。
岳阳道: “强巴少爷,大叔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卓木强巴道: “不,不会,我认识的冈日,是个很理性的人,他虽然思念他妻子,但他一直都很坚强乐观地生活着。何况他还有冈拉,冈拉会照顾他的。”
离开水晶宫后,受冈日心境感染, 一行人默不做声。路好走了.但那冰裂缝下的其余诡异景观则愈发丑陋,离开温暖的水晶宫,寒意又开始渐渐升腾,那些无孔不入的风,顺着裂隙钻了下来,开始在众人身边逞凶。越接近主裂缝区,头顶的裂缝就越人,风开始在耳边怒吼,裂冰则变成了凶恶的豺狼野兽,给大家的感觉,好像刚从天堂出来,突然就掉人厂地狱。
偶尔一阵风袭来,就像一个幽灵一般,带着似冷非冷,却令人皮肤绷紧的感觉从每个人的身边溜过,有时它们会一掠而过,有时则会逗留一番,川冰凉的身体摩挲着人们裸露的脸庞,良久才不舍地离去。它与冰柱摩擦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像凄厉的哀怨,像亡魂的不屈,让人毛骨悚然。
穿行于冰柱间,身边是冰雕的奇石异兽,张牙舞爪倍显狰狞,头顶是悬空的冰岩,千钧—发岌岌可危。每次风吹过,都会掉下大量的冰屑,甚至会有一些大的冰块,虽然戴着安全帽,可谁也不敢保证,下一次掉在头上的,会不会是那些长宽十几米、厚达几公尺的巨型冰砖。
负责高空安保的张立突然小声道: “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拿起望远镜,突然张门猛吸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岳阳忙道: “怎么啦?看见了什么?”
众人仰头望,只见头顶冰雪遮盖,那一道道裂缝有如一线天,蛛网密布地蔓延开去,在一些裂缝间,可见一个个芝麻大小的黑点。
张立取下望远镜,在岳阳的拍打下缓过神来,脸色惊恐万分道:“是人!我看见一个人,卡在那裂缝中,不知道是死是活。”
岳阳接过望远镜,只一眼,他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在将望远镜交给卓木强巴时说了一句: “死了,好可怕的尸体!”
卓木强巴举镜,天哪,他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身体固定在冰中,他的姿势,就像一个受伤的战士,拖着两条残腿,用手在壕沟里匍匐爬行。他圆睁着双眼,咬紧牙关,每一根直立的头发都不愿屈服,但那空洞尤神的眼睛已昭然揭示,他早已失去生命,只是冰封将他死前一瞬间的表情凝固了。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午,他依然以这样的表情诉说着他曾做过的抗争。望远镜缓缓移动,不比这—具尸体,一具,又一具,随着越来越多的尸体出现,每一具尸体都强烈地冲击着卓木强巴的神经。那些尸体中,有外国人,有中国人,他们穿着黄色紫色的各色登山服,每一张脸都是一种刻骨铭心的表情,有绝望,有不屈,有愤怒,有伤心,但他们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全是睁大了眼睛。
冰川仿佛在拍摄一张张历史照片,将每一个人死前的一瞬间完美地保留了下来。看见他们的表情,仿佛还能听见他们的咒骂,那一阵阵阴风,就好似他们的亡灵,那凄厉的咆哮,让人心悸。卓木强巴一共发现六具尸体,姿势千奇百怪,有横躺,有攀爬,有倒悬,有俯卧,至于那些人此前的表情,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绝对是令人终生难忘的一幕。卓木强巴清楚,这些人,全是选择了从冰川表面跳跃而过的失败者,他们或许还有同伴,但也只能无助地看着他们跌人裂缝,茫然失措,神色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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