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那多手记之角(第一部)-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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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这么一掀,林翡绯也是一踉跄,险些跌倒。而自己的心,也随之跌入深渊,没有了电击器,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残忍的影先生。
“别仗着那东西逞能了。”
影先生握着烛台,昂起头居高看着林翡绯,一步迈出隔间,朝林翡绯走去。
林翡绯咬咬牙,重新站直身子。面对着影先生的逼近,她只得机械地朝后退去,每退一步,仿佛离地狱又近了一些。
两人一步步远离隔间,朝走廊尽头而去。
6。
不知是因为手腕处的疼痛还是因为无可奈何的恐惧,林翡绯已是大汗淋漓,发梢紧紧贴住鬓角。看着影先生手持太岁,即将满载而归却无人阻止,林翡绯懊悔地咬住了下嘴唇。
“我本该对你加强防备的……”林翡绯舌尖感受到阵阵咸味,眼睛盯着影先生。
“是吗?”影先生毫无表情地迈动着步伐。
“至少有两个地方,你露出了破绽。”林翡绯心中满是不甘,“而我早已经发现了的。”
影先生僵硬一笑,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里,林翡绯读出了嘲讽。
“上个月在木料厂时,你带我们去门前看那个像鬼画符一样的藏象踩点记号,那个记号实际上是你画上去的。”林翡绯说,慢慢后退。
“哦?你发现了?”影先生随口问道,虽然是问句,却没有一丝疑问的语气,像极了一种胜券在握后的随意搭腔。
“在进入厂房之前我拍了照,回家细看,你来之前并没有那个踩点记号。”林翡绯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说这些。所有的述说,都已经徒劳无功,但是好胜的她还是在试图证明自己不会轻易向影先生认输。
“原来你还有这一手。”影先生说,眼窝深陷。
“不止这一点。”林翡绯打了一个激灵,继续道,“你一定还记得今天白天,为了调虎离山,你带着我和那多的‘替身’进入龙书家小区,特地引起藏象的注意,然后佯装接到龙钟的交易电话,匆匆离开。”
“对,是我的主意。”影先生眼神如一汪死水,稍稍放慢了脚步。
“马湖是有龙钟手机号的,如果他不至于蠢到极致的话,看到你接起电话,而且很可能是目标人龙钟打来的电话,应该会想到要确认一下吧?要确认,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你佯装与龙钟通话的同时,拨打龙钟的手机,事实上,马湖确实也这么做了。但是在拨打龙钟电话后,他却更加坚定了追赶你的信念,因为龙钟那边,传来的是忙音。”林翡绯说,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条沙漠中的鲤鱼,在干涸的沙土上拼命拍打着身体作着徒劳无功的挣扎。
“马湖一遍遍地打龙钟手机,得到的一直是忙音,由此他认定,龙钟的确是在与你通话。并且生出疑问,龙钟是否脚踏两条船,同时与两方约定买卖气数。是故,他才会出小区追踪你,也由此中了你调虎离山之计。”
林翡绯一口气说了很多,她只想着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倾囊说出,好像错过这次就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一样。
至于之后该如何应对,她无暇去想,或者说,她知道自己完全没了主意,所以无需去想。
有生以来第一次,林翡绯感到了绝望。
“推理得挺准,是我让身边的‘替身’暗地里不厌其烦地拨打着龙钟的手机,如此一来,倘若有第二方再联系龙钟,自然会提示占线。”影先生用烛台挠挠自己太阳穴,回味着自己的诡计。
“果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龙钟的号码。”林翡绯说道,汗水流进了她的眼睛里,一阵刺痛。
“何止号码,连短信都是出自我手。”影先生说。
“原来如此。”林翡绯像是将疑问连成了一道线,“从一开始,我们就进入了你的圈套。在那多家门外留下绿色箭头的也是你,目的就是引诱他进入地宫,只可惜一场大雨将荧光箭头浇灭。为了达到目的,你又故意让那多看到准备好的《古今异事通考》,这才顺利将我们引入地宫。”
“错了哦,我其实想引那多父亲出来,没想到出来的是那多,也只能将计就计了。”影先生说。
“将计就计?所以你再以短信的方式告知气数出现的地方,利用我们的好奇心使得我们加入气数的争夺?表面上让我们远离藏象,实际上是将我们往气数的世界里推。”
“嗯,这就是欲擒故纵。”影先生说,玩弄着手里的烛台,烛台上还残留着血迹。
“可是为什么?”林翡绯看到血迹心中一沉,“为什么要潜伏在我们身边忽然发难?费了这么大周折,只是为了一盆太岁?”她指着太岁,那东西正在影先生手中发出绿幽幽的光泽。
“太岁?”影先生看了看手里的矾石盆,冷笑道,“太岁和气数之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气数之首?”
“哼哼,我设下的所有陷阱,都是为了得到它……”影先生直视前方,述说道。
7。
原来十多年前,有一件特殊气数在嘉兴出现,影先生便是为寻找气数而来。听说了角组织的地宫也在嘉兴,便想当然地认为那件气数就藏于地宫中。
那件特殊气数,被称为气数之首。
影先生这一寻,就是十多年。这些年里,他以风水先生的身份讨生活,一边打听地宫下落,期间认识了那多的父亲,目睹了那多母亲因为难产而死去。
“嗯?”听影先生忽然提到那多母亲,林翡绯吃惊地看着他。
“那时候还没有你,你不知道他母亲的死相有多么恐怖。”影先生抬起头,好像在回味当时那可怕的情景。
“死相?”林翡绯听得出奇认真,一度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那种死状,让我想起了一个个关于气数之首的传言。”影先生语气平缓,表情淡如白水,林翡绯却是越听越诡异,“直到去年年底,我终于找到了地宫入口,却发现那只是一座空墓……”
地宫的失败一度使得影先生意志消沉,他再次想起那多母亲的死状。而后影先生开始翻阅有关气数之首的资料,终于确信,那多母亲的死就是气数之首造成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明抢?”林翡绯问道,搓搓发麻的手掌。
“那家人拥有气数之首而不自知,即使我将他们囚禁起来严刑拷打,怕是也问不出什么。”影先生说。
“所以你偷偷潜入那多家翻找气数之首,这就是他家东西出现移位的原因。”林翡绯忽然想起。
“嗯,但是没找到。”影先生说,“由此我只得使出最后一招,潜伏在你们身边,根据气数之首的特性来找出它。”
“特性,什么特性?”林翡绯奇道。
“放大其它气数的能力。反过来说,假如一件气数的能力忽然被放大了,那么核舟或许就在它附近。”影先生缓缓说道。
“你是用普通气数去定位核舟的位置。”林翡绯说,“所以你宁可冒危险也要替我们从藏象手中抢过一件气数。”越来越多的疑问开始在影先生的述说中迎刃而解,总算给了林翡绯一丝宽慰,自己至少不会带着太多疑问而死不瞑目。
“不错。”影先生笑着舔了舔下嘴戳,干裂惨白的嘴唇重新红润了起来。
“也就是说,是太岁给了你指引,让你找到了气数之首?”林翡绯问道。
“不,没有。我早已注意到那多胸前的银饰,只是一直没有得到气数的验证确定,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那你为什么现在忽然发难?”
“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而且可以说是,大限将至。”影先生一点也没有悲伤的样子,就像是在述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难怪,今天你总是气喘,一副乏力的样子。”林翡绯回忆道,责怪自己光留意到却没有留个心眼。
“我中年时患上风湿性心脏病,最近旧病重发,只剩下半个月时间,不得已才提早下手。”影先生说,他停下的步伐再度启动。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命在旦夕,即使得到气数之首又有什么用?”听闻影先生身患重疾,她悔青了肠子,如果当时没有听从影先生的建议分头寻找向上的楼梯,或许影先生还不敢轻举妄动。
林翡绯看看身后,她被逼到了墙角,已经退无可退。
“命在旦夕?利用刚才那些时间,我明显地感受到,我的心脏已经复原。”影先生说道。
“心脏复原?”林翡绯又是一惊。
“我服下了一些太岁。”影先生轻轻敲击着手上的矾石盆,“比干七窍玲珑心化成的太岁,加上核舟的放大作用,恢复了我的心脏机能。”说着,影先生忽然用力地捏紧了拳头,枯瘦的手臂上突起了青色的筋脉,像一条条扭动的蚯蚓。
那干枯着、奇形怪状的手臂,让林翡绯一阵胆寒,下意识往后退却是撞到了墙面上。
“太岁不是特效药,心脏的恢复需要时间,所以我耐下心来和你对话,也给了自己喘口气的时机。”影先生说。心脏的悸动感已经完全消失。
原先只要稍有些剧烈运动,他的心脏就会大声嘶鸣,整个心房都好像纸片做成的那样微薄,无法提供给身体充足的力量。但是现在不同了,他重新获得了健康。
怎么办?
林翡绯强令自己定神,却发现自己的脑袋里除了绝望,倒不出任何主意。
一切都在影先生的计划内,林翡绯输得很彻底。面对着影先生,她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好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影先生不咸不淡地说,一只手捧着太岁,将另一只手上的烛台扔掉。他胳膊下垂着,屈指成爪。对于心脏痊愈的他来说,拧断小女孩的喉咙,和拧断鸡脖子没有多大区别。
8。
风声鹤唳,木窗猛烈地撞击着墙壁,发出令人烦躁的刺耳声响。然而,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声音隐藏在撞击声中,说是声音,更是一种气势,一种说不出名字的躁动感。
影先生忽然在林翡绯跟前停了下来,整只手捂住了胸口。他的心脏剧烈收缩传导出的血液,通过各条经脉迅猛地朝周身输送,整个人热到发烫。
而那阵躁动声终于盖过了木窗的撞击声,林翡绯清楚地听到那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谁?”影先生心中一颤,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颈部生锈般地缓慢后转,心脏的起伏越来越快,根本没有减缓的势头。
藏象!
林翡绯的目光越过影先生,落在他的身后,首当其冲的是马湖,一身黑衣的他轻轻地揉着手腕,从左边隔间里走出。他的目光原本漫无、随意,忽然间被影先生手中的太岁吸引,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顺手抄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电击器。
风海、牛塘紧跟着出现,风海手上拖着一根土黄色木棍,一根钢钉从木棍旁溢出,上衣肩头还残留着石灰粉,将黑色染得接近灰白。
来得正好!
林翡绯没有时间考虑藏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她只知道,他们的出现对于被逼到绝境的自己,犹如一场春雨般及时。
“哦,哦,哦,起内讧了。”马湖幸灾乐祸般笑着,拍着手中的电击器,啪,啪。牛塘跟进给他递上一根已点燃的香烟,马湖舒服地抽上一口,让烟雾充满肺叶。
影先生一手抱着太岁,另一只胳膊忽然抖动起来。好像忽然间打了十多倍的强心针,那股力量要冲破心房,在他体内爆炸。
跟在藏象身后的还有遍体鳞伤,衣服被扯得如拖把一样烂的龙钟。他忽然指着影先生手中的太岁,讨好般地对马湖道:“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话音刚落,拖着木棍的风海已经冲出半个身位。
“下手麻利点,别闹出人命。”马湖轻描淡写地提醒风海。
影先生阴沉下脸,忽然拼了命般拔腿、朝走廊尽头的楼梯冲去。但是风海早有预判,比他更快。
一只冰冷、如机器一样的手搭上了影先生肩头,巨大的劲道让他瞬间失去平衡,朝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他还算灵活,就势朝后一滚,然后打算伺机出拳,谁知一抬头鼻子刚好与风海的拳头亲密接触。
“老东西,还想跑。”风海出手了,然后又在他脸上闷上两拳。
天昏地暗,如打翻五味瓶,影先生的鼻梁歪向一边,像开了染坊一般将整张老脸染得到处是血。他虽然恢复了心脏机能,但毕竟年老,与藏象抗衡已不现实。
“停手,我……”影先生跪着哀求,鼻血如注般滴在地上,准备交出手中的太岁。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核舟是他的心血,能保住核舟,太岁不要也罢。然而话未说完,心脏忽然剧烈地一颤。
他痛苦地叫了一声,这一声撕心裂肺,然后整个人忽然没了力气,就势倒下,蜷缩着身体昏了过去,头还架在太岁的矾石盆上。
太岁的确有修复心脏机能的作用,然而核舟的放大作用使得影先生心脏动率、送血量瞬间猛增。初愈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剧烈起搏、冲击,影先生终于不堪重负,休克了。
9。
林翡绯的目光落在太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