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记.缘木求鱼+4番外 作者:绿意生凉(晋江vip2014-06-25正文完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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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嬿笑嘻嘻地应了一声,便走到裴婧面前,屈膝福了一福,口中道:“见过昭仪姐姐,给昭仪姐姐见礼,嬿儿年纪小,不懂事,姐姐日后可要多疼着我些?”
不懂事?一个真心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哼,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心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管裴婧心中如何腹诽,面上却是笑得温和亲切,“都是自家姐妹,我不疼你却疼哪个去,若真敢不疼你,只怕太后姑母便第一个不饶过我。”
姑侄三人在上首言笑晏晏,欢声笑语的骨肉一家亲,全落在底下一众宫妃的眼里,数月前眼前这一幕也曾上演过,只不过那时的主角却是裴嫊。不过数月的功夫,就将自已曾经的位置拱手让人,被自已的亲妹妹取代,也不知她心里是何滋味。
有人便朝裴嫊看去,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郑蕴秀看着她平静无波的静好容颜,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解,方才她细细看过裴嬿的容貌,确也是个极艳丽丰美的美人,只是若和裴嫊相比,虽然二人各有其美,但终究还是裴嫊更耐看一些,何以美貌更胜一筹的姐姐不得弘昌帝青眼,反倒瞧上了在美色上略逊半分的妹妹?
是当真有所谓的眼缘,还是这个丫头并不若她年纪那般稚嫩,除了美貌还有些别的手段。
裴嫊见这些望向她的眼神中有的嘲讽,有的怜悯,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独独郑蕴秀的一双眼睛里却透着对她的关切与安慰。
她朝郑蕴秀回以一笑,示意她放心,自已并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她也确实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呆在那上面动脑子费心思的做戏,哪里及得上此时立在下首静静看戏的感觉好。虽说会被人怜悯嘲讽,但是总比被人嫉恨好吧!
想到此处,裴嫊忽然对自已这位妹妹生出几分愧疚之心,也许旁人觉得是妹妹取代了姐姐的荣宠,但是在裴嫊心里却觉得妹妹这是替她承担了本该着落在她身上的妒恨和风险。
虽然这本就是裴嬿一心求来的,裴嫊还是觉得她利用了妹妹,先是抢了她进宫的机会,然后又为着自己能退步抽身,再把她接进宫来,设计让她勾搭上弘昌帝。
自已,其实可真不算是个良善的人呢?
裴嫊正沉浸在自已的愧疚中,却听到一声极响亮的通传声:“德妃娘娘驾到!”
☆、第21章 女英新喜得娥皇
厅门处,一抹亮色的身影缓缓走来,德妃身着四妃服饰,金丝银线,彩绣辉煌,双环望仙髻上簪一枚鎏金多宝七凤挂珠钗,上面镶着无数红绿宝石,两侧鬓边又各插了三枚如意形的嵌红宝石蝶形金钗。
德妃久不露面,今儿这一出场,装扮的格外富丽端庄,雍容华贵,不少人都看呆了去。
德妃嘴边挂着一抹得体的微笑,扶着侍女的手,踩着殿中铺的毡毯,缓缓走近。
她所过之处,两侧侍立的少使、宝林、才人、美人等低品级宫人纷纷屈膝行礼,衬着她一身华服威严,更显得气势迫人。
眼见她来到面前,裴婧也不得不从椅子上站起来,立在一边。裴嬿乖觉,忙站在她堂姐身边,也不说话,只一双眼睛乌溜溜地打量着德妃。
“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德妃福身下拜。
太后今天心情本就不错,瞧着卢珍浓妆亦无法遮掩的憔悴气色,更是觉得有些得意,便和颜悦色道:“你的病还没好,怎的就来看我了,横竖我这里不缺请安的人,还是保养好身子要紧,月子里落下的病最是麻烦,咱们女人的身子可是最经不起这么些病痛折腾的。”
德妃脸上的笑端不住了,“妾的病已经大好了,所以今儿才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仍是笑的和蔼可亲,“还是要多多注意保养,瞧你,这才几月不见,怎么就瘦成了这样,回头哀家命人给你送些补品去,好生补补。”
你送来的补品,我敢吃吗?德妃在心中冷笑,仍是和往日一样,也不待太后赐座,便自行在左侧下首第一张椅子上坐下,清冷的目光看向裴昭仪。
再不情愿,裴昭仪也得去上前跟她行礼问安,又拉过裴嬿来,道:“嬿娘,这位是德妃娘娘,还不快给德妃娘娘行礼问安。”
裴嬿听话的依言而行,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礼数上分毫不差,太后看的暗暗点头,赞许的看了裴嫊一眼,看来这半个月,裴嫊教导她这个妹妹倒颇为用心。
底下的妃嫔中颇有几个人等着看一场好戏,一个是弘昌帝的旧爱,一个是新欢,这样的两个女人碰到一起,会不会擦出点小火花什么的,好让她们饱饱眼福。
德妃却并没怎么为难弘昌帝这位新欢,“起来吧,过来让我瞅瞅。”
德妃将裴嬿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回,方笑道:“好个标致的小丫头,你是哪家的姑娘啊?”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妾是卫国公的嫡次女,排行第五。”
“哟,那你不就是裴才人的亲妹子吗?太后可真真是疼圣上,又送了一个侄女进来,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娥皇、女英,齐人之福啊!”
这话说的就有点损了,把裴家三姐妹都暗讽了一下。如今裴嫊和裴嬿姐妹俩是娥皇、女英共侍一夫,那先头的裴婧又算什么?
底下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偷笑,德妃的战斗力,果然是不容小觑,闭关了几个月,如今再次出山,宝刀不老,更胜从前哪!
不过,太后更是块老姜,老而弥辣。“你以为哀家乐意啊,还不是九郎在园子里无意中见了嬿儿一面,就爱的什么似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就先急吼吼的把人封了美人,纳入后宫,我就是想阻拦一下都来不及。”
德妃眸色一沉,正要答话,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轻笑道:“朕有母后说的那么猴急吗?”
原来弘昌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太后。
“九郎来了,怎么也不让宫人通报一声,倒吓了我们好大一跳。”太后抱怨道。
弘昌帝先给太后请了安,捡了张椅子坐下才道:“幸亏没让人通传,不然朕还听不到母后怎么在背地里编排儿子呢?”
说完,也不待太后说什么,又转向德妃,“珍儿今日怎么也过来了,可是大好了,朕可一直记挂着你呢!”
德妃自一见弘昌帝,眼里就蓄满了水雾,脉脉含情地看着他,此时见他一脸关切的看向自已,心头一宽,道:“珍儿已经大好了,劳圣上挂心了,珍儿也一直念着圣上。”
卢珍想起昨日母亲进宫跟她说的那番话,再看看立在一边的裴嬿那年轻美艳嫩的能滴出水来的少女容颜,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母亲说的对,自已再不能一味沉溺于失子之痛,而给她人以可趁之机,反倒误了大事,只要能继续拢住弘昌帝还怕怀不上第二个儿子吗?
这样一想,卢珍看向弘昌帝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柔情蜜意。
二人正在眉目传情,却听一个娇脆的嗓音道:“嬿儿给圣上请安,嬿儿早上醒来,都没看见圣上呢?”声调里自然而然带出一股年轻女孩家的撒娇来。
弘昌帝不忘旧爱,也喜欢新欢,也是一脸笑意看着她,轻刮了一下她的翘鼻,“朕一早就要上朝,见你睡得正香,便没吵你,你倒怪上朕了?”
“圣上心疼嬿儿,嬿儿自然喜欢,不过嬿儿更喜欢能亲眼目送圣上去早朝。”裴嬿继续撒娇。
“那就要看你明儿起不起得来了。”言下之意,竟是今晚还要再召裴嬿侍寝。
德妃不甘被冷落一旁,忙道:“圣上,臣妾有一事启奏,还请圣上恩准。”
“珍儿什么时候也跟朕这样客气了,说吧,什么事?”
“妾自有了身子之后,便将后宫事务交给裴昭仪代为打理,本想等诞下皇子后再行接掌,哪知,……”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难言,弘昌帝脸上也没了笑容,一时气氛沉肃。
好容易,德妃才控制住自已情绪,拿帕子拭了拭泪,继续道:“哪知后来臣妾又一病就是几个月,累得昭仪又帮臣妾代理了好几个月的宫务,现下臣妾终于大好了,岂能再继续劳烦昭仪。因此,臣妾想继续掌理六宫事务,昭仪累了这大半年,也好得些空闲好好歇歇,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弘昌帝还没答话,太后已经开口了,“你身子刚好,劳累不得,倒不如再好生休养些时日,等身子骨结实了,再来理事岂不是更好?”
德妃此番是有备而来,打定了注意一定要收回掌宫之权,便道:“多谢太后美意,其实臣妾之病,在于心病,太医说臣妾的身子早无大碍,只是心伤皇子夭亡,忧思难解,这才郁郁难安。也是太医劝臣妾不如找些事来做,免得整日无所事事,只知沉溺于悼亡伤痛之中,反倒于身体不利。”
德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看向弘昌帝,“还是看九郎的意思吧!”
德妃也有些忐忑的看着他,所有人都在等着弘昌帝做一个决断。而裴嫊心中却已经知道了弘昌帝的选择。
果然,弘昌帝执起德妃的手,柔声道:“朕劝了你好几回,要你多出来散散心,你总是不肯,只是一味躲起来伤心,如今重新掌理宫务也好,分分你的心,省的你总想那些伤心的事儿。昭仪,明日你就与德妃交接一切事宜吧。”
德妃雾蒙蒙的双眼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来,裴嬿那小丫头接连承宠两夜又如何,毕竟她和弘昌帝还有着三年的夫妻情份,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已的,更何况,只要那丫头姓裴,弘昌帝就一定不会向着她。
裴嫊这几天一直觉得裴嬿此番如此顺利就得了弘昌帝的宠幸,实在有些太过轻而易举,让她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是另有原因,莫非……
郑蕴秀看着裴嫊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开始有所思起来。
裴嫊却没注意到郑蕴秀看着她的目光,她脑中方才隐约闪过一个念头,她正竭力想要把它理清楚,眼见正要捕捉到它,却冷不妨被一个声音打断。
“裴才人,你今儿怎么也出来了,你的病也好了吗?”原来她是被皇帝大人点名了。
裴嫊垂首答道:“多亏太后恩典,允了嬿儿妹妹入宫陪我,有了妹妹的陪伴照料,嫔妾之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好的差不多,那就是还没全好,你本是接了你妹子来照料你的,结果却被朕将你的妹子抢了去,你可怨朕哪?”
这天底下谁敢怨您啊,皇帝大人?裴嫊在心里腹诽,口中赶紧道:“嫔妾不敢,嫔妾的妹妹能得圣上青眼,得以侍奉圣上,乃是她的福气,嫔妾为她高兴尚且不及。”
立在弘昌帝身边的裴嬿忽然娇笑道:“说起来,还多亏了姐姐接我入宫,不然,我还见不着圣上呢!”扯着弘昌帝的衣袖便开始撒娇,“圣上,你说是不是啊?”
郑蕴秀在心里冷笑,裴嫊这妹子是真天真单纯还是在这里装模作样的笑里藏刀,没见过这么快就急着过河拆桥的。弘昌帝虽说眼见得是喜欢这个新欢,但也不见得就乐意由着他一个小小的妾侍给他塞女人。
德妃却是在心里偷笑,裴家就是送进来三个女儿又怎么样,只要心不齐,还不是等着被她个个击破。
弘昌帝眼里的神色意味不明,唇角的弧度却加深了几分,“爱妃说的有理,若不是你姐姐,朕还当真不能遇见你这么个妙人儿。”
裴嬿眨眨她那双看似天真的大眼睛,“那圣上要赏什么好东西给姐姐?”
“朕就把幽篁馆赐给你姐姐,裴才人以后就住在那里吧,那里雅致清幽,地方又大,可比才人按制所居之阁院要宽敞舒服多了。”
弘昌帝说的是实话,单就房舍院落来说,幽篁馆确是一绝佳之所,只是若从它所处位置来看,实在是一个太过偏僻的所在。明面上听起来是赏赐,实质上不过是给裴嫊判了一个流刑,远远的赶到一个小角落里,眼不见心不烦。
裴嫊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恭敬的行礼谢恩,对这一切都安之若素。
☆、第22章 笑脱红裙裹鸭儿
德妃重新接掌宫务之后,裴嫊的待遇明显没有以前那样滋润了。德妃也不是傻子,并没有过分克扣她,只是吩咐底下人严格按照才人的俸禄等级给她提供一应所需,既不曾故意苛刻她,好让她拿这个由头去告状,但是从前裴昭仪理事时对她的所有优待却是再也没有了。
云珍和云香对此颇有些微词,裴嫊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她虽然吃穿上差了点,可也没缺吃少穿过不下去,鸡鸭鱼肉还是吃得上的,丝绸衣服也有的穿。她千方百计的跑到宫里来,可不是为着锦衣玉食来的,会遇到此种境况也在她预料之中,在这宫里平平淡淡才是福啊!
虽然在所有人眼里,退居幽篁馆的裴嫊无疑已经是一枚弃子,但是太后对这枚弃子还是照顾有加,时不时的赏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