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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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存继也点头,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但他的两脚一动不动地站在地上,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杵在季华鸢身侧,没有一点要转身回自己寝殿歇息的意思。季华鸢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也不见他动弹,只得又一次挑眉:“还有事?”
晏存继半天没说话,他垂眸看着季华鸢雪白的脖颈上那猩红的吻痕,舔了舔唇,突然低笑一声,低声道:“你是不是就盼着我走呢?想和北堂朝过舒心日子,想了很久了吧?”
季华鸢有些警觉地扬了扬眉,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晏存继的神色,那人面上说不出是冷漠还是失落,感觉异常怪异,他看了半天也没摸清楚晏存继又在打什么算盘,便只能有些犹豫地说道:“是啊……有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晏存继叹息一声,他突然隔着衣服握住季华鸢的胳膊,却还不等到季华鸢皱眉便又有些尴尬地松开,还非常不自然地替他掸了掸刚才抓出来的褶子。季华鸢一时间觉得自己寒毛都立起来了,他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和眼前这个危险人物隔开了些距离,皱眉:“到底怎么了?”
晏存继偏过头去,突然似是横了心般的,大声说道:“和我回西亭吧!”
“什么?”季华鸢刹那间觉得自己听错了,这人平时拿这句话戏耍他了无数次,今天换作一幅低声下气的眉眼过来和他提,是脑袋坏掉了吗?他知道晏存继喜欢自己,但他更知道自己微妙的身世会给晏存继带来多少麻烦,这个人对他的喜欢,绝对不会撼动他对自己未来王位的渴望。这点自知之明,季华鸢还是有的。
晏存继索性移回头来正视着他,叹道:“北堂朝能给你的,我也能给。甚至,我能给得更多。他这人也许温柔,但也曾那样冷待过……”
季华鸢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他:“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评说。”
晏存继抬眼看着他,急道:“我不是评说什么,华鸢,西亭才是你出生的地方,是你母亲度过一生的地方!那里才是你的家,你该回家!我被鸢儿……你母亲养大,也算你半个兄长,你应该和我走!”
季华鸢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当真让他有些摸不透,不过他也不想去猜,这人和他牵扯再多,却也终归是个与他无关的人罢了。是以季华鸢听完了晏存继心急的言论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的家在北堂王府。至于你说的我母亲……我替你全下铁狼军,已经算是还了她生育之恩,此生便再无瓜葛了。王储殿下,天色晚了,早点休息吧。”
他说罢,再不理会晏存继,径自拉开殿门进去,从里面将门关死了,只留下晏存继一个人在月色下空落的庭院里呆愣愣地站着,久久没有回神。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其实有很多伏笔,我能说的只有:晏小贱没有说实话,季小受也没有说实话。至少,不全是实话。就酱。
、荡子(三)
也不知道是哪院眼尖多嘴的下人透出去的口风,季华鸢前夜和晏存继在月下幽会低语的事一夜间便又传开了。早上季华鸢出门练剑的时候,走到哪里都能在四周找到扎堆窃窃私语的宫女,他起初还诧异,可当他动用自己过人的耳力听了个只言片语之后,他当真是气得笑了出来。
这浪荡子的骂名,他算是坐得实了。
好啊,他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过气状元,从北堂王那里跳船到了西亭王储身边,再加上他是妖妃私子,这回若说他不是祸水,连他自己也不信了。
季华鸢自知无力回天,便只能假装什么也听不见,静下心来狠狠地练了一个时辰的剑,而后在花院里转了一圈,待汗水散去得差不多了就往回走。奈何他刚走到辉之殿群大院外,就又“不小心”听见了侍卫们的扯闲聊天。说是今早的风声一传出去,又有两家大户托显贵拉关系将女儿送进行宫了。那侍卫明明老远瞧见季华鸢走过来了,音量却半点不见放低,一个劲地和对方渲染那姑娘的脸蛋多么好看、身段多么曼妙。季华鸢走近一些,听见另一个侍卫笑着呸了一口,笑骂道:“脸蛋好怎么啦?再好也不是奔你来的!草根命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家世!”
被骂的侍卫也不恼,只是笑着回啐一口,说道:“家穷怎么了?家穷我也是亲爹亲娘的儿子,千里一独苗宝贝大的!”
季华鸢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停步在两人身前,对方长得人高马大,足足比他高了小半头,而他却丝毫不占下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冷声说道:“大白天不好好站岗,斗什么嘴。”
两个侍卫垮下脸来,也不回话,其中一个拖拉拉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了。季华鸢叹口气,自己进院去。他知道,侍卫局是北堂朝一手拨拉起来的,也算是半个嫡系骨肉,侍卫局的人明里暗里给他甩脸色看,说到头来还是为了一个北堂朝。季华鸢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当真是骂也骂不得,忍也忍不了,说到头来却还是自家人,这冤枉气他也只能自己默默吞了。
容易吗?季华鸢仰天长叹,他为了这一番计划背了这么大骂名,若是计划不成,他可当真再抬不起头来做人了。季华鸢叹着气回房,铺开纸笔给晏存继画排兵路线图。他手上勾勒着群山的走向,蓦然回想起昨夜月色下晏存继说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原来那人终归还是骗了他,也罢,左右他从未给过那人十分的信任。季华鸢握紧笔,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算计。
只是他心中的想法只是隐隐有了雏形,这其中许多细节,还需要他慢慢推敲和填充。季华鸢提气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笔锋上。心中却道:北堂朝,你看着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掐指算来,今天是御驾摆驾汤鹿的第四天,所有人心心念念的温泉会,就在今晚。按照惯例,皇帝会挑选宠爱的妃嫔与其共浴,其他各人按照殿群划分区域,分别共处一室的不同温泉中。除皇帝外,当以北堂朝为尊,处旭烈泉,晏存继次之,处皎月泉。季华鸢一早便知自己要是过去了,就免不了被晏存继强拉着以“作戏”为名行“非礼”之实,于是从午饭后便开始频繁地请御医装病。那一干老头子被吆喝到星辰殿来左一次把脉又一次察颜,床上的人分明脉象稳健,面色红润,若说是有什么大碍,充其量能拿眼底那两片淡淡的青色做些文章。可即便再逼着他们细看,他们最多也只能说出一句“疲劳过度”来应付,实在是没什么毛病。可是季华鸢却偏偏就是躺在床上皱着眉捂着胸,一会头疼,一会胸闷,一会反胃,一会剧咳。真要说有什么病,那就八个字:居心叵测,闲得发慌。老太医刚刚颤巍巍地说了半句“您瞧着似乎并无大碍……”季华鸢就一把抓起那老先生的手腕,抬手就要往自己额头上探去,用极为虚弱的声音说道:“怎么会无大碍,您摸摸,都烧成什么样了……”
那老太医再不关心行宫中的琐碎事,也知道季华鸢如今是双龙争夺的人物,哪敢碰他一下,连忙撤了手一叠声地说道:“诶呦,别说,确实是发热了,定是受了风寒!公子先床上歇息着,老臣这就去给您开些祛寒的汤药。”
季华鸢似是犹豫了一下:“那我这温泉会还……”
老太医一愣,下意识地说道:“体寒最适合泡温泉了……”谁料他话音刚落,季华鸢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那个年轻人撑起身来坐在床上轻声一笑,声调低沉冷冽:“噢?太医当真?”
那老太医瞬间灵至心头,一拍脑门,叹道:“老朽年岁高了,老糊涂了!公子本就有风寒在身,一热一冷可怎么是好!这温泉会,去不得,千万去不得!”
季华鸢终于满意了,他点点头,故作惋惜地叹道:“哎……本还想去见识一下,看来当真要留有遗憾了……顾大夫,替我去回了圣上吧。”
“是,是。”老太医连忙应是,拎起桌上的医药箱抬腿便急匆匆地一路小跑出了星辰殿,只觉得一胸一背的汗早已湿透了官服,竟是一刻也不肯在那吃人的地方多作停留。
季华鸢望着他逃命似的背影,缓缓靠回到床头上,收敛眉间的狡诈和阴冷,沉沉地叹了口气。
季华鸢一个人静静地卧床“养病”,行殿里的宫人侍候他吃过晚饭后,便都被太监局的人拢走了去温泉会场帮忙。温泉会是汤鹿盛事,几乎阖宫倾动。这偌大的宫殿渐渐的竟然只剩下季华鸢一人,天渐渐暗下来,他懒得下地亮灯,便就靠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星空,一个人出神。
戌时刚过,整片殿群的灯火便霍的亮了起来,热闹的礼乐声瞬间响起,远远的飘渺地传入季华鸢的耳朵里。季华鸢移开视线往灯火最盛处看去,远远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见那被灯火映亮的红砖青瓦,煞是热闹好看。
季华鸢低叹一声,心道这样吵下去估计他也不能早些休息了,只能坐在床上继续发呆。
正在他百无聊赖之时,突然从窗外传过来一个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啧啧,一个人傻了吧?”
季华鸢一瞬间心头涌过一丝惊喜,却又转瞬被诧异代替,他看着站在窗外对他笑眯眯的朱雀,问道:“老师怎么来了?”
朱雀哈哈笑着撑着窗栏纵身一跃,灵巧地落进屋子里,他随手揉乱了季华鸢脑袋顶的头发,嘘了一声:“王爷给我派了个密令,不能声张。”
“什么密令?”季华鸢瞧着他一脸诡秘神色,忍不住好奇。朱雀高深莫测地勾了勾唇角,打量了一下季华鸢身上穿着的白色中衣,若有所思的样子。季华鸢被他看得一阵发毛,“你看我干什么?”
朱雀的目光落在他掩在被子下雪白的一双脚丫上,突然说道:“脱。”
“什么?”季华鸢大惊失色,“你……你被晏存继附体了吧!?”
朱雀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两张人皮面具,挑了一张甩给季华鸢:“快点,换上我的衣服。”
“换……换什么衣服?”季华鸢有些颤巍巍地接过那人皮面具,朱雀嫌他啰嗦,已经当先戴好了自己的面具。他三下五除二将身上脱的同样只剩下一身雪白的中衣,而后拆开束起的长发,草草地抓了几下,一屁股坐在床上,严肃地抬起脸来——季华鸢大惊失色,对面那个人,俨然已经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朱雀严肃地看着他:“快点戴上我的面具,王爷等你等得不耐烦,眼看着就要从了那些娇小姐了。”
直到季华鸢穿戴好新行头出现在会场外门,仍然有一种飘忽的不真实感。然而他现在毕竟是“朱雀”,北堂王的贴身第一护卫,他按照朱雀的吩咐从后门进入,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北堂王的旭烈泉房外。
里面有哗啦啦的水声,季华鸢贴着房门站着,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感受到里头蒸腾的雾气,人还没进去,竟就蓦地红了脸。他努力排空心思屏息细听,屋里似乎只有一个熟悉的呼吸声。端着果点茶水路过的宫女顺手将盘子放在门前的长桌上,对他颔首笑道:“北堂王规矩大,就劳烦侍卫大哥替奴婢端进去了。”
季华鸢一瞬间再一次被不真实感充满,他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端起那碟果点,轻轻推开了门。
屋里人的气息屏了一瞬,北堂朝背对着他,隔着蒸腾飘渺的白气低声道:“把东西放桌上,出去吧。”
那声音低哑魅惑,却又说不出的疏离冷淡。季华鸢一愣,手上就僵住了,北堂朝等了片刻不见身后人动弹,似是有些不耐烦似的,回过头来看着他,皱眉道:“朱雀,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恍恍惚惚的。”
季华鸢又一次蒙了,这主仆二人玩的是哪一出?把他支悠过来又翻脸不认人了?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屋里太热了的缘故,季华鸢转瞬已经汗透了,汗水蛰进他的眼睛里,让他更难看清北堂朝。他为自己的慌手慌脚和不明所里而有些懊恼,不知道哪个桥搭错了,竟然当真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放下瓜果转身便要走。
身后那个男人突然沉声道:“慢着。”
季华鸢停下脚步,回过头,嗯?
北堂照看着他,许久,突然轻声道:“朱雀,本王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既然今天季华鸢不在,宫人们未经获准又不会进来,不如我们……”
这句话,季华鸢可听懂了。他瞬间好像听见自己脑袋里经脉炸裂的声音,嗡嗡作响,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问道:“什么?”
北堂朝好似没有听出来这个声音不是朱雀的,他只是从水里腾的一声站起来,带起哗啦啦的水花坠落声,趁着季华鸢被他下身夺去目光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双手一撕,直接将季华鸢的衣服扯了开。
季华鸢惊叫一声,奈何那人已经握死了他的腰肢。北堂朝面无表情地转眼将他剥了个干干净净,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具,而后整个人横抱起来随自己一同坠到水里去。
扑通扑通两声,季华鸢的惊呼全部被水花击了回去。待他终于从水里挣扎着浮出头来,北堂朝却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火热的大手在水下搂死了季华鸢的腰,倾过身直接便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