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流萤-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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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振帆在欧洲呆了大半年,对西餐早已腻味,刘铭锐便帮他快速点了几道家乡特色的小菜,又给喜欢吃甜食的许诺点了几个糖醋小食。
气氛自然不像和刘母接触时那样剑拔弩张,一直抵御着对方的许诺悄悄松了口气。
刘铭锐自然知道自己父亲应该早已听过母亲的抱怨,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甚至不敢去直视许诺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起身给父亲倒茶。
许诺一手挡住了他,接过了他手中的茶壶,满上了刘振帆的茶杯。
刘振帆笑:“我还记得你……这个是以前来过家里的徐同学,对吧,铭锐?”
刘铭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点头。
刘振帆喝了一口茶,道:“许同学好像比那时候要胖了一点。”
刘铭锐想起彼时许诺也是大病初愈,必定看起来瘦和孱弱,看样子现在的身体真的有所改观,便轻轻松了口气。
许诺轻笑:“都是托了铭锐的福。”
菜上来了,刘振帆给夹了一筷子给儿子,又夹了一筷子给许诺,笑道:“那时候铭锐说你挺腼腆,这么多年,看起来老练了许多。”
刘铭锐忙说:“许诺这几年一直想往好的方面发展,他——”
许诺踩了他一脚,掐断了他的言论。
刘振帆又说:“我家铭锐像我,见不得别人过得不好,从小就喜欢劫富济贫,想不到这性子,到现在都没变。”
许诺说:“叔叔,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坏习惯,您现在一定也这样温和、慈悲、善良,是不是在国外,也和铭锐一样,被许多美女所倾慕追随?”
刘铭锐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盖住许诺的话头,而刘振帆不怒反笑:
“我家铭锐也被许多姑娘追随?怎么现在还没讨一个老婆回来?”
许诺笑道:“叔叔您不也一样,即使远在欧洲,心中人请寄着刘阿姨,再多的美女也比不上家里的糟糠之妻。”
菜一盘一盘地摆上桌,刘铭锐自觉地变成倒酒夹菜的那个人,心说许诺原来那么能说话,若不是母亲的态度太过咄咄逼人,他们说不定早就谈妥了。
陈年的葡萄酒倒入杯中,刘振帆和许诺碰杯,各饮一杯后道:“我有了妻儿和家庭,再在外头招蜂引蝶,于情于理都是不允许的。不过铭锐不一样,他正是刚踏入社会的男人,是最需要一个支持他的妻子的时候,你帮叔叔把把关,那么多追随他的姑娘,哪一个适合陪伴他的一生?”
许诺顿了顿,给刘铭锐夹菜:“叔叔,铭锐上得是警校,毕业后做得是刑警,警察院里本来女生就少,警校的男人,又是刚毅强势的居多,会选择铭锐的女孩,一定也是看重他的稳妥和包容,大多会任性骄纵,让铭锐忍让照顾她们,,叔叔,我认为这些女孩都不适合他,他虽然温和,但也不能一味付出,双方不能平等的爱情,总有一天会崩坏。”
刘振帆低头想了想,说道:“说得不错,我和铭锐他妈妈就是这样,他妈妈的性格非常强势,年轻时在一起,也是我忍让她居多,两人还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不过后来还是磨合得很好,结婚了,有了儿子,磕磕碰碰那么多年……这些都是刚开始时的小事,只要铭锐和女孩互相磨合,没有不平等的爱情,你说呢?”
许诺弯了弯嘴角:“可是叔叔,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要绕远路去找一个不了解的姑娘互相磨合呢?”
刘振帆似乎很感兴趣,眼中有一点盈盈的亮光。
刘铭锐完全插不上两人的对话,于是干脆闭嘴,只负责帮两人满上空了的酒杯。
许诺敬了刘振帆一杯酒,说道:“想必叔叔也知道我和铭锐的一些事情,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和铭锐从认识到现在,差不多快六年,他为我改变了志向,和他妈妈闹翻,离开了国门,还差点在行动中丢了性命……我知道你们不待见我,是因为怕他受伤害,怕我的目的是为了讹他,讹他的钱他的命他的前程……不过事到如今,你也知道,他并没有因为我丢失了什么。叔叔,我斗胆问一句,因为未来不确定的损失,而丢失他前几年拼了命的付出,这样子,值得么?”
这番话听得刘铭锐心惊肉跳,忍不住伸到桌下握住许诺的手。
手心上,早已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刘振帆道:“叔叔也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的的确句句在理,铭锐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自然相信他的选择。你以前那些事,叔叔就当是过去了,我们既往不咎。可是年轻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两个男人的未来,你们没有孩子,没有婚姻,没有任何保障。你也知道,铭锐需要的并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如果他妈妈不承认你们呢?你想让铭锐永远地失去家庭么?”
婚姻,,未来,家庭。许诺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家人都会生搬硬套出这样的理论,就算是自己的母亲,若是还在世,一定也会阻止自己喝一个男人谈恋爱。
他又敬了刘振帆一杯,不想多做解释,只是说:
“叔叔,这就是我今天来找您的主要原因……我爱他。”
已经记不清这是许诺第几次说爱,但每次刘铭锐听到,都能感到满满的情深意重,如此信誓旦旦的语调,如同一个人,把他全部的信任和生命托付给了自己。
刘振帆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陷入了深思。
许诺又说:“我的生活,生命,亲人,朋友,都是铭锐带来的。如果没有铭锐,许诺将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爱他,和婚姻、后代、家庭,你们是否同意都没有关系,我的生命就是他的所在,就算你们把我们分开,我还会和原来一样。叔叔,你可以找到一个铭锐更爱的人,可以找到一个能跟他相守一生和繁衍后代的人,可你不可能找到一个跟我一样爱他的人。”
许诺的声音坚决,笃定,一锤定音,话落,他将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脸上已经出现了微红,刘铭锐被他说得心里绞痛无比,不顾父亲的眼神,从背后揽住了他。
“别醉了。”他轻声说。
许诺轻轻推开他,刘铭锐抬起头,正对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爸,我也爱他。”
年轻人的爱,总是勇敢地义无反顾。
不顾艰险的前途,认为拥有爱情就能拥有一切。
只是许诺有关生命的发言,确实刘振帆悄悄震惊,他思索了很久后,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招呼服务员又点了几个热菜,晚饭终于正式开始。
一餐毕了,刘铭锐开车送父亲回家,许诺空腹喝了太多酒,有点头晕,一个人坐在车后座发呆。
刘铭锐似乎在喝父亲聊着什么,他却没有兴致去听了。
只是恹恹地望着车窗外,夏天的夜晚,红灯绿酒,穿着大胆的年轻女孩,气息干净的年青少年,抱着孩子的母亲,颤颤巍巍并肩行走的老人,还有一幕幕的往事。
自己似乎与刘铭锐,真的认识了很久。
好像自己的两辈子,都耗费在这个男人身上。
他从没让人失望过,反倒是自己一直令自己失望透顶,无论是性格还是出身,都再也无法和那人齐头并肩。
他突然感到非常疲惫,说了那么多话,耗尽了他那么多年的感情。
他从没给过铭锐什么。
值得么。
他喃喃自语。
铭锐,同情心过后,守在我身边,值得么。
他困倦地闭上眼睛。
暗夜流萤 Chapter 153 往事正近在眼前
在一阵颠簸中,许诺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他发现刘铭锐正把自己从后座上横抱起来,往家中走。
他微微摇了摇头,耳边便传来刘铭锐的声音:“醒了?别乱动,你喝醉了。”
许诺眉眼弯了起来:“没醉,放我下来。”
刘铭锐没理他,依旧抱着他走进屋子,径直抱到沙发上放下,蹲下身给他脱鞋。
酒劲上脸,许诺的脸看起来通红,他第一次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没醉,自己来。”
刘铭锐脱下他的一只鞋子,笑道:“刚才不还说得头头是道么,怎么现在突然害羞了?”
“你爸妈就是担心我把你当成佣人使。”许诺弯下腰脱下了另一只鞋子。
刘铭锐好脾气地笑着,拎着他的鞋子走出客厅,几分钟后,端着一杯热水回来了。
“喝口水,”他说,“我去找找魏先生有没有醒酒药。”
许诺喝了口:“我说了,我没醉。以前经常陪客户喝酒,锻炼出来了。”
刘铭锐坐到他身边,亲亲他的额头:“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许诺双手捧着水杯问:“回来的时候,和你爸说了什么?”
刘铭锐说:“说了点以前的事情。”
见许诺不吭声,他又说:“不要生气。”
“不生气,”许诺说:“你爸他怎么说的?”
“他没说什么,”刘铭锐说,“我爸还算通情达理,他没有明确拒绝,就表示我们两个还有希望……你说呢?”
许诺抿了一口水,说道:“铭锐,那么多年,都是你一厢情愿地给我那么多东西,而我却什么也没给过你。你爸说得没错,不能让你因为我再失去什么……”
刘铭锐有点紧张:“我觉得这样挺好,真的,诺诺,我照顾你一辈子都可以。”
许诺摇摇头:“其实你爸说得很多话都有道理,爱情这种东西总有一天会灰飞烟灭,我不能指望他过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会想要一个完整的家,要有孩子,和父母生活在一起……”
“别说了。”刘铭锐打断了他的话,觉得有点难过。
许诺很想问,铭锐,我能给你点什么?除了微薄的爱,他竟然一无所有。
“我应该去找份工作。”最后许诺下结论。
“我的工资养得活我们两个,”刘铭锐说,“你不用着急,听我说,龙华那里的待遇虽然不错,可我不想让你涉及任何危险……”
许诺笑道:“那天是在和你开玩笑,我不会去龙华,我要找份说得过去的工作,这样你的父母就找不到理由挤兑我。”
说罢,他放下水杯上楼睡觉。
刘铭锐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点欣慰,又有一点落寞。
果然,从第二天起,许诺便翻起了就业杂志,他从小就被送进醉夜,几乎没有接受过学校教育,但六岁以前的家教却保持地很好,去英国的这几年,又练就了他流利的英语。
他开始三天两头地跑面试,空闲下来时,便翻翻大学课本,他非常聪明,在学习方面,总是一点就通。
他的形象好,在谈吐方面也没有曾在社会底层的那种无知和市侩,很快他就在一家小培训机构找到了一份钢琴教师的工作,每周上三次班,教小学生弹钢琴,工作不算繁忙,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而刘铭锐那边终于和强硬的龙华达成共识,翻案重新调查当年的龙华大火事故,前提是不伤害警方元老们的利益。
刘铭锐自愿成为调查组的一员,每天加班到晚上八九点,回到家还要接着分析案情,只能休息上三四个小时,案子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二十年前的卷宗有些甚至没有在电脑上备案,只能在档案室一页页地寻找,这花费了不少人力脑力。
许诺的厨艺被刘铭锐锻炼得有所长进,易言不在的时候,两人总算不需要靠外卖和泡面度日。
难得的双休日,许诺又一次陪刘铭锐看着火当年的录像带。
这卷录像带是当年龙华附近的大楼六楼监视器录下的,几乎有从着火到火势渐熄那六七个小时的全部过程,只可惜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
许诺并未亲历这场大火,只觉得那满屏的鲜红刺目而遥远,绝望地从大厦高层坠落的人触目惊心,他甚至无法辨认出那些人里面有没有一个称为父亲的回忆。
而刘铭锐每次看,都会非常紧张地搂紧许诺的胳膊,怕一不小心触及到他的回忆。
这卷录像带已经被俩人翻来覆去把它看了许多遍,进进出出的人群中,并没有可疑的黄发碧眸的身影,同样,从黑暗中的大楼在前几分钟燃起青烟开始,并没有人为外部纵火的迹象。
两个人想找出一点和凯罗恩或者凯利斯有关的消息,最后还是空手而归。
“案卷上写得是由仓库失火引起,但我们发现当年的仓库设在地下,地下失火,如果能及时发现,一定不会波及到更高的楼层——况且你看这里,”刘铭锐按下暂停键,“最开始的青烟是从大楼中间的窗户中冒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纵火犯的办公室就在那里,”许诺依偎在刘铭锐的怀里,又按下播放键,“三四分钟后火势突然变大,甚至连顶楼也出现了烟雾,也就是说那个纵火犯自己不逃命,还从下到上一楼一楼地放火,不对铭锐,这是自杀性纵火,埃洛特家的人都那么惜命,这太不现实了。”
“把犯人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刘铭锐说,“宝贝我们再来研究一下大楼结构,或者说不定会有紧急逃生出口。”
许诺耸肩:“整个屏幕都是烟雾——这个距离根本看不出结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