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床上的炮灰 作者:琴瑟如寐-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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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忘吸了吸鼻子,从胸膛憋出一声:“你喜欢他。”
帝王霍然站起,楚忘猝不防及,被抛在地上。
而高高在上人神情震怒,似惊似恐,大声怒喝:“放屁!”
楚忘挣扎着坐起,看着他,神情倒很平静。
帝王遥遥点了点他的鼻尖:“你给朕好好呆在这里,再闹出什么动静,就别怪朕不客气!”
说罢甩袖而走。
楚忘一个人呆在冷清清的大殿中,拾起衣服胡乱地披在身上。
“喜欢就喜欢呗。”他轻声说,“扯我进来作甚么?……”
地上很冷,又兼之折腾了一整夜,楚忘累极冷极,爬上龙床,裹着被子,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然而怎么也睡不着。
大脑嗡嗡作响,心里酸涩不已。
狗皇帝……
他心里默默念,我才不伤心。
大不了一拍两散,有种你别抓着我不放。
他将头埋在被子里,极低地呜咽一声,再低吼一声。
老子……才不稀罕!
误会
楚忘昏睡到晌午,才起来。
漱口洗脸后,便倚在窗边看书。
书也不是什么正经书,名曰《柳河烈妇传》。虽叫烈妇,其实荡得不得了,其间还有插画,活灵活现,画者功力颇是不凡。
楚忘一脸正经地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于一颗瓜子落在上头的时候,吓了楚忘一跳。
然后又一颗瓜子落下,正中画中人物的……要害。
“嘿,忘仔!”
楚忘抬起头,看见青锋正倚在窗外,悠闲地磕着瓜子。
见楚忘看他,便伸手进来,将手掌摊开,露出一堆瓜子:“这瓜子挺香,你也尝尝。”
楚忘将书放置一旁,抓了一把瓜子,嘎嘣脆响,磕了一颗,点头:“是挺香。”
青锋伸头,好奇地看放在桌上的书。
有风徐徐而入,吹得书缓缓翻着页,上头的插画便有如生命般,一幅幅交接过去。
青锋不屑地啧了一声:“我道是什么书……看上头的姿势,实在过时得要命。下次我给你带几本先锋类书籍,让你好好长点见识,免得陛下说你无趣。”
楚忘面不改色地磕着瓜子:“你既如此厉害,何不向陛下自荐枕席?”
青锋嘿然一笑:“我怕陛下吃不消我,伤了龙体。”
楚忘翻了翻白眼:“青大统领实在忧国忧民,在下佩服!”
青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瓜子,闲磕着:“你可知这次出了大事?”
楚忘拍拍手,将瓜子屑拍掉,又从青锋手中抓了一把:“不知。难不成是你小情人,又被人睡了?”
青锋瞪眼:“我是那么孬的常戴绿帽的人么?”
“青者,绿也。你的姓氏便注定了你的命运。”
青锋一下子被哽住,恨恨地猛嗑起了瓜子。
此时窗柩的缝隙已被一片瓜子壳给塞满了,窗内窗外的地上亦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碎壳。
“城西起火了。”
“这是大事?”
“城西乃是使馆所,住着北魏来使。”
楚忘呆住,半晌方喃喃说:“他下手可……真快。”
青锋没理他的自说自话,兀自一笑:“是我带兵放的火。五更时分,那是还万籁俱寂。”
楚忘低头想了想,五更时分,陛下刚抽完东莱王,摁着他……嗯。
动作可真快,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下令的。
“我入宫的时候,看到乾宁殿前跪了一大片臣子,请求陛下以江山为重,苍生为念,勿要燃起战火。跪在最前头的,是定国候。”
楚忘惊骇,半晌方道:“这……烧都烧了,难不成还赔礼道歉?”
“哦,他们正是此意,除了定国候。他跪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是为了引我过去,跟我说句话。”
楚忘磕着瓜子,垂下眼眸:“什么话?”
“让我这几天看顾着你一点,还有,乖乖呆在未央殿,莫要乱跑。”
楚忘撇了撇嘴角:“无聊。”
“因为北魏十四位使者,只寻到十三具尸体。”
瓜子从楚忘掌中落下,落在了地上。
青锋在窗外看着他,双手扣住窗柩,微微探进了身:“那天晚上,摘月宫里,你究竟看到了谁?”
楚忘直着眼,并不看青锋,而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后:“我发了毒誓,不能透露一个字……我不会说,也不能说。”
青锋摸着下巴:“如此说来……你确是见过了。不过你竟会谨守誓言,真是稀罕。”
“我本就是一诺千金的人!我一个字都没有透露!一切都是那个狗皇帝自己瞎猜的!”
青锋疑狐地看着他:“咦?”
楚忘绝望地将目光重新落在他脸上:“你不是自诩武林高手么?那么请问高手……你背后站着个人,你竟一直没发现?”
青锋的脸一下子凝滞起来,右手迅速地去握剑柄,但手上的瓜子,先他一步哗哗地落下来。
身后的人已是一记掌风劈落下来。
身如迅影,动若闪雷。
青锋吭都没吭一声,便软软躺在了地上。
“壮士!英雄!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此刻也不会相信,但我真的没有透露一个字!是你们露了马脚……哦,不,是天公不作美,被狗皇帝发现了蛛丝马迹哇!你要相信我啊,我楚忘向来一言九鼎驷马难追一诺千金两肋插刀的啊!”
他说着左右四顾,心想自己叫得如此惨烈,怎么还没有太监侍卫过来?
那人冷哼一声:“你不用看了,整个未央宫的侍从,都已经躺在了地上。”
他说着,伸出脚尖,踢了踢地上躺着的青锋。
楚忘噤声,然后转身就逃:“救——”
脑袋后似有劲风拂过。
他眼前一黑,立马昏了过去。
楚忘是被颠醒的。
身体快速起伏着,腰被折成一个难受的弧度,浑身酸痛。
他微微睁开眼,眼前是杂草丛生的地面,飞快地向后倒退着。
马蹄嘚嘚,激起一片尘土。
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在马上,而且横趴在马背上。
他伸手,抓住骏马的鬃毛,艰难地半抬起身来:“你……这是何意?”
男子闻声,微微低下头,紫色的眸子晦暗不明:“醒了?”
楚忘昏头涨脑地四顾:“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男子伸手,勒住楚忘腰身,一拉一抱,便将他锁在了怀里。
“小东西……你那娃娃皇帝如此害我,我自然要让他尝尝厉害。”
楚忘满头黑线:“娃娃……皇帝?你要让他尝厉害,你抓他就是,抓我干嘛?!”
男子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抚着楚忘的发:“他是皇帝,哪有这么好抓?……况且,痛失所爱的滋味,焚心蚀骨,当是世上至痛酷刑。”
楚忘的脸更黑了:“你……抓错人了。”
男子低下头,皱起眉:“什么?”
楚忘一声吼:“我说姓拓跋的,你他妈抓错人了,皇帝不喜欢我!”
拓跋大笑一声,一夹马腹,手中马鞭甩过漂亮的一个鞭花。
骏马一声嘶鸣,跑得更快。
“小东西倒挺泼辣,不过你且说说,皇帝不喜欢你,喜欢谁?”
楚忘一时呐呐,梗着脖子说:“这……皇家辛秘,干嘛要告诉你这外人?!”
“小东西,喜欢与否,不是你说了算,亦不是他说了算。情之一物,向来由不得人。”
楚忘被颠得浑身难受,又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于是生硬地扯开话去:“你带着我,不怕跑不快?我觉得……你还是把我丢下逃命为好。”
拓跋肆意一笑,十分张狂:“二十年前梁国先帝布下天罗地网,尚不能将我如何,何况他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娃娃?”
楚忘别扭半天,轻声反驳:“其实他毛倒是长齐了……”
毕竟狗皇帝也有二十五岁了。
而且,所谓眼见为实。
遇敌
也不知奔波多久,总算到了一个小镇。
有人牵着俊马前来迎接。
拓跋换了马匹,拿了干粮,便又要匆匆上路。
楚忘死活不肯上马:“看你眼线内应也挺多,何不休整一下?我腿都成罗圈了……”
拓跋闻言只闲闲看了自己的手掌。
手很修长,指腹间有薄薄的茧,看起来极其有力。
楚忘的后脖颈又隐隐痛了起来。
“一个人若昏迷的次数太多,对身体也不好。”
赤裸裸的威胁。
楚忘无奈,只能上了马。
却见那些内应也齐齐上了马,几人一队,分别朝不同方向飞驰而去。
拓跋戴起蓑帽,遮住容颜,亦上了马,将楚忘圈在怀里:“追兵太多,能分散些也是好的。”
简直是毫无休整,披星戴月地逃命。
拓跋策马狂奔,直至月上中天。
楚忘被颠得浑身散架,在马背上欲生欲死。
拓跋见他难受,终于勒马停伫。
此地荒野,前方是稀疏的一片树林,树梢上挂着一弯明月,清光辉辉,散落天地。
倒是个好月色。
楚忘下了马,几乎瘫在了地上。
拓跋摘□上大氅,铺在地上,对楚忘道:“过来。”
楚忘弯着腿扑腾过来。
男人指指地上的大氅:“一个时辰,你且睡着。”
楚忘立马直挺挺地倒在大氅上,只觉一阵黑天昏地。
他闭上眼睛,朦朦胧胧又睁开,看着坐在一旁拭剑的男子:“你不睡么?”
男子专心致志看着剑,眉眼柔和:“追兵多,我得守夜,你睡吧。”
楚忘哦一声,心想他一大把年纪,精力倒是旺盛。
月色撩人,朦朦地笼在男人身上,显得他柔和且俊美。这般捧剑而拭,也没有什么杀戮之气。
当是美人美景。
楚忘眯着眼睛,觉得一半的魂魄已在梦乡:“拓跋,你老是叫人小东西小娃娃,你倒是什么年纪?”
拓跋微微侧过头,神色似在思索:“今年……该有三十又七了吧。”
楚忘已然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倒是看不出来……”
说到后头,近乎梦呓。
拓跋看着他,无声失笑。
北魏男子十二岁便算成年,可以执刃握剑上战场了。
而梁朝男子,二十岁才行冠礼。
一个浴血奋杀,一个闲庭执卷。
一只狼,一只羊。
也难怪战场之上,高下立现。
拓跋转头,审视着手中长剑。
剑身如雪,衬着月光,照出自己自己紫色的眼,像是含着血。
身边呼呼大睡的人,其实还是个孩子……
而他十九岁那年……早已满心仇怨,历经沧桑了。
楚忘吧唧吧唧嘴,睡得正香。
猛地被人推了一记,于是顺着力道滚过去,再吧唧吧唧嘴,继续呼呼大睡。
拓跋大怒,直接提起他的衣领,拍拍他的脸颊,低喝:“醒醒!”
楚忘终于睁眼,眼中全是迷糊:“一个时辰到了?……”
拓跋低声道:“追来了。”
楚忘睁大眼:“啊?!”
道不尽的满心欢喜。
拓跋沉着脸,一把将他托到马背上,自己一披大氅,亦一跃而上。
身后有马蹄声隐隐传来,战鼓一般,欲锤欲响。
拓跋一记马鞭,甩在马身上。
骏马撒腿奔驰。
拓跋骤然将楚忘压在身下,低声厉喝:“贴住马身!”
楚忘抱着马脖子,极力俯□子,听着耳边有风声嗖然而过。
然后又嗖嗖几声,破空而来。
他方反应过来,哪是风声,分明是利箭!
身上的人胸膛振动,似在发笑:“他倒真不顾忌你的生死。”
楚忘咬着牙,默然无语。
拓跋骤然伸手,握住飞驰而来的一只箭矢,折断在掌心中:“不过十人而已,当真狂妄!”
话音未落,便猛地一勒缰绳。
骏马一声痛嘶,人立而起,被生生拉得转了个方向,冲着来人,狂奔起来。
楚忘抱紧马脖子,心中痛骂,这厮不会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吧?
追来的官兵尽是好手,但一看对方不逃反进,皆是一愣。
拓跋趁着对方分神之间,拔剑而起。
楚忘的眼瞬时被那剑光所晃花,转瞬之间,拓跋已不在身后。
马匹依旧撒蹄向前飞奔着,楚忘紧贴着马身,汗津津地回过头,艰难张望。
只见剑光到处,鲜血四溅,身首分离。拓跋已夺过一人马匹,转瞬间便斩杀了七八人。
眸色猎猎,宛如修罗。
楚忘暗衬,他该趁着这次机会,一路逃回盛京。
拓跋驰马,向着最后两人飞奔而去。
那两人持箭搭弓,向着拓跋直直射去。
连发三箭,箭箭诛心。
拓跋不管不顾,策马向着那两人笔直杀去。剑起矢落,直至最后,避无可避,他便任由箭矢狠狠射中自己,趁着对方再次搭箭的空隙,一剑劈断对方头颅。
月光之下,断颈鲜血喷射,涌泉一般,落了拓跋一身。
他在马背上腾挪转身,又起一剑。
楚忘看呆了眼。
回过神立马甩起缰绳夹起马腹,急急催促着马往来路上跑。
一声哨声响起,清脆悠长。
胯下俊马嘶鸣一声,不顾头上的楚忘如何摆弄,撒着蹄子转过身,向着哨声传来的方向,欢跑过去。
楚忘懊恼纠结,看着拓跋满身鲜血,跨坐马上,风骨凛冽,笑意冷冷:“小东西,跑哪儿去?”
楚忘看一眼满地残骸,脸一白,就弓起身呕吐起来。
几乎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拓跋将肩上箭身折断,骑着一骑,牵着一骑,行了片刻,忽然将楚忘的发簪取出,扔到了地上。
楚忘一头墨发散将开来,很是莫名地看了拓跋一眼。
凤目斜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