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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乾坤壶里日月长-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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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

“快,人还没跑走,还有同伙呢。”高昂的声音响起。

“晦气!”那人骂了一句,拔腿便跑。

陆意秋见陆续有人从赌坊里出来,且面目极为不善,咽了咽口水紧张道:“我,我不认识他,他”

陆意秋一看,刚撞他的人不见了,一个哆索,知道自己又要做冤大头了,连滚带爬站起来,没命地朝街头人密集处冲去。

身后纷沓的脚步如影随行,陆意秋低骂了一句,一伏一钻,一侧一跨,成功绕过几家小摊,钻到一个猪肉铺下,猫着腰藏了起来。

卖肉的屠夫手拿菜刀,瞪圆了眼睛,看着陆意秋。

陆意秋一边大喘,一边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屠夫手里,屠夫要跳出眼眶的眼珠缩了回去,眼眶变成了一条缝。

手里的菜刀往板上一拍,扯着嗓子吼道:“上好的里脊肉,炖骨的猪前肋,新鲜的猪大肠全部都有哇!”

陆意秋被头顶那一刀板,震得吓了一跳,靠左边移了移。

蓦然见到刚才那个冒失鬼正侧身挨在巷子边上,两人刚好对上眼,皆愣了一下。

陆意秋探头看了看追来的人,再看那人躲的位置,很不安全,他朝那人嘘了两声,努努嘴,示意那人过到这里来躲藏。

那人开始皱眉不理,可眼见着追来人一条一条巷道的扫视,也自知不安全,顶着满脸的不情愿,也猫着腰与陆意秋一起躲在了猪肉铺摊下。

那人嫌恶地四处看看,皱紧了眉头。

“你就忍忍吧,小爷也不爽呢。”陆意秋低语道。

陆意秋当然不爽,好事从来没他的份,坏事总跟他沾边,莫名其妙又成了别人的同党,又得一起顶包。虽说司空离有担当,将事情了结了,可那一路的惊心动魄也不是常人能消受的。

眼下这个事主,明显不如司空离那般担当和淡然,也没有一丝连累了别人的愧疚,甚至还在埋怨陆意秋没将追来的人引到别的大街去。

二人气场正互不相容时,不知从跑来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圆着双大眼睛,偏头奇怪地看向猫藏的二人。

“听话,那边玩去。”陆意秋轻声劝哄道。

小女孩咯咯笑出声,对正在买肉的妇人道:“娘,这里有两个漂亮的大哥哥在躲猫猫。”

“闭嘴,小鬼!”那人低吼。

小女孩声音清脆,惹得路人皆看向肉铺,更有好事者,走过前档,朝里望来。

赌坊追来的人,警醒过来,快步走过来,抬脚便要踢开挡在前面的小女孩。

陆意秋与那人同时伸手,一揽一钻,出了肉摊下,避开了那人的脚。

“你眼睛瞎了吗,对个小孩子动粗!”那人挑眉,劈头便骂。

在骂这一会的功夫,其他的人也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瞪着二人。

“你们想做什么,本世子是衡王府齐岚,你们动一个试试。”齐岚色厉内荏朝来人喝斥。

陆意秋把小女孩交给妇人,看了齐岚一眼,高声对那些人道:“岚世子乃天潢贵胄,伤了他,你们赌坊也开到头了。”

来人犹豫了,棍棒不敢真招呼下去,却也不敢十分相信,早听闻岚世子出行都是前呼后拥的,如今只得一个随从,还落得灰头土脸的。

几人商议了一下,以在赌局中出千为由,将二人送到了官府。

恰巧新上任的府尹陆暨进宫了,府中衙役先将二人收押了进去。

齐岚发现陆意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撇嘴笑了笑道:“小子,不用担心,这府尹不敢把本世子怎样的。”

“他是不会把你怎样,但他会把我想怎样就怎样的。”陆意秋想到上次因司空离的缘故偷离顺州一个多月的帐还没来得及算,这次又惹了事,恐怕不是不是陆家家法能消事的了。

齐岚见陆意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鄙视了他一眼,把陆意秋当作没见过大官的小老百姓,正吓得两股颤颤。

“别一副孬种样,到时本世子会连同你一块保了出去的。”

陆意秋瞪了他一眼,弹了弹身上的猪油腥味,“要不是你,我会落到现在这样吗?”

“嘿,小子,胆挺大。”齐岚挑眉,眯了凤眼,“你叫什么名字?”

陆意秋想着这人跟凌梵为一父所生,性情怎么相差如此之大,无怪道,凌梵要独立家门外,要是自己摊上个这么个跋扈无知的弟弟,他也想离家出走。

不过刚才能出手救那个无辜的女童倒也不算无可救药。

“喂,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齐岚怒了。

“你很在意别人看你的目光?”陆意秋道。

“你说什么?”齐岚没明白过来,皱起眉头,扫了陆意秋一眼。

“这样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活得岂不太累再说就算你再如何权势熏天,也管不了他人的喜怒哀乐,你又何必事事强加己身,非得所有事物要与你的意愿同步”陆意秋边说边挑了块看起来干净地坐了下来。

“你!”齐岚暴怒,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兀自在房中走来走去,狠狠挖向陆意秋几眼。

陆意秋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倒不是因为齐岚那狠戾的目光,而是想着如何向陆暨坦白交待。

直言在赌坊碰到齐岚,那他去赌坊做什么察查民情?

如若撒谎,可他们二人扭送进来的理由就是出千,可见撒谎是行不通的。

再由此,盘问离顺州那一个月去了哪?

与血屠堂老大在一块,同床共枕无数夜,生死与一共历一回?

估计陆暨会被气掉半条命,他也得挨十次家法。

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齐岚的腿估计是走疼了,暴怒慢慢有了转平的趋势,在陆意秋的对面,也挑了块干净地,席坐下来。

陆意秋想了许久,已把脑袋想空了,神情茫然。

“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陆意秋。”

齐岚撇嘴,仿佛这名字难入耳,陆意秋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了。

齐岚道:“你说我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你懂什么就在那里信口乱言。哼,那你又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担心我活不过明天了。”陆意秋随口应了一句。

齐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患了绝症所以害怕会死?”

“我不是患了绝症,我是害怕这府尹大人。”

齐岚不屑道:“一个破官,惧什么,本世子既承诺护你,自会保你周全。”

“什么破官,你嘴巴放干净点。”陆意秋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不知好歹。”齐岚又怒了。“你说害怕那破狗官,本世子就保你周全,你不但不知恩,还骂本世子,小兔崽子!”

陆意秋从地上捡起一块不知是瓦是石朝齐岚砸了过去,“你骂谁破狗官,还王公贵族,我看你是王八龟孙子!”

“混帐东西!你骂谁,本世子要灭你满门!”齐岚大怒,走过来,举拳便挥。

陆意秋与他扭打至一起,“小爷骂的就是你,谁让你这小王八蛋骂我爹,我连你爹也一块骂。”

“不知死活的东西。”齐岚咬牙恨骂,二人越扭越紧,互相憋足了劲。

拳来脚往正甚,牢头敲着栏杆笃笃作响,“做什么呢,你们。”

二人互瞪一眼,松了手。

手一松,劲便泄了,二人倒作一堆。

身上没了力气,动动嘴皮还是可以的,你一言我一语骂得倒欢。

互骂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嘴巴干了,有话也骂不下去,改为互瞪,瞪到眼睛发酸,脸部僵硬才作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比较多,然后又要炼字,炼句,炼意,将文写到最好,所以没办法做到日更,请大家见谅。不过,绝对不会留坑,嗯,绝对!(⊙v⊙)嗯

、顾小姐的死(一)

“喂,你刚说这府尹就是你爹?”

“没错,我爹就是京兆尹。”

“得瑟什么,我爹还是衡亲王呢。还有我,亲王世子。”

“你这个世子怎么身边连个随从也没有,还被人追打。”

“你知道什么!这叫微服私访,知不知道,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混帐东西!千了本世子的钱不说,反污本世子出千。哼,本世子定要他们好看!要他们知道本世子是不好惹的!”

陆意秋一脸鄙夷,在旁凉凉道:“凭着亲王的面子、世子的身份,给别人好看,也算不得什么本事。”

齐岚不悦地瞪看陆意秋,隐有生了怒意。

陆意秋也不惧,继续道:“若凭自己的能耐,揪出他们违纪乱法的证据,才算是真有本事。”

“好,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本事,本世子一定会搜拿到证据,将他们绳之于法。只是,到时你父亲别循私才好。”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爹是出了名清廉正直的好官!”

“好,我就跟你赌上一赌,若我真做到了,你可要恭恭敬敬向我奉茶赔礼。”

只要你真能揪出京城赌坊害虫,替我爹平些事端,我不过是奉杯茶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意秋当下爽快的答应了。

很快衡王府的人来,是浣妃身边的卫侍严备,亮了身份后,牢头恭恭敬敬将齐岚送了出去。

陆意秋没那么好命,直到入夜,陆暨从皇宫回来才将他从牢里提出来。

脸色说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一声暴喝,陆意秋缩着肩膀便跪下来,开始建设心理基础,准备接受陆家家法。

“陆意秋,你当真半点长进也没有!学文,厌规距礼仪,弃;习武,难荷辛勤,弃。无恒心,无毅力,无谋思才略,不上进,不听教,不束行,不知悔改,整日以走马斗鸡,惹事生非为趣。才入京两天,你就上赌坊,还出千被人扭送官府,你到底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陆家家法与你已如隔靴搔痒,料你也不会痛改前非。既然你能偷跑离家一个月,也能背着我上赌坊惹事。所以,从明日起,你便到府衙邻个虚职,我也好时时教化于你。”

“是。”陆意秋低头应声,努力将脸上的愁苦之色隐下去,一派乖顺受教的模样。

“既是虚职……”陆暨沉思。

“不如就领了从事一职。”

陆意秋闻言抬头一望,才见陆暨下侧坐了一个年轻人。

那人看起来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容貌俊朗,五官分明,一双灿黑的眸子深遂如幽井,薄薄的双唇微微挑起。

这人……这人,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从事……”,陆暨看了那人一眼,想起皇帝的赞言,转头对陆意秋道:“你就领司法参军从事一职吧。”

司法参军从事?陆意秋从未听过此衔,不过他无功名在身,这从事一职不过是为他所设的虚职罢了,何必较真。

更何况父权之下,岂容他反驳不受。

陆暨道:“这位是黎孔思,原太学院夫子,两榜进士出身。圣上今天钦点为司法参军,主刑法,掌议法断刑,讼狱勘鞫。日后你跟在他身边多多学习,不可再疲懒贻事,知道了吗?”

“知道了。”

陆暨又吩咐道:“黎司刚从太学院过来,还没有府院,先暂且住在我们府中。为方便你二人共事,就与你一同住在西跨院好了,你去打点一下,该添置的叫荣伯去置办。”

“是。”

出了门,离了陆暨,陆意秋终于不用伏低了,长长舒了口气,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偏过头来看黎孔思,手指点点下巴,直言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黎孔思看了一眼陆意秋,道:“你在顺州,我在京城,我们如何见过。”

“我可不只在顺州呆过,平凉、均富、西宁州这些地方你有去过吗?”

“不曾。”

“那就奇怪了,我怎么感觉好像认识你。”

“人的感觉飘渺难捉摸,你又何必较真。”

陆意秋虽有狐疑,却也点头认同。

西跨院有三间厢房,陆意秋与黎孔思住了左右两边的房子。

第二天,黎孔思叫了人来,将中间的厢房改成了书房,房中置放了两张书桌,又着人搬来许多刑律法典的书。

“以后不去衙门就在书房看书。”黎孔思对陆意秋道。

陆意秋睁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们除了去衙门议法断刑,就是在书房看律法书?”

黎孔思点头,“唔。”

“不入戏园,不上茶楼,不看戏耍?”

“嗯。”

陆意秋立时垮了脸。

黎孔思看了一眼耸拉着肩膀的陆意秋,慢条斯理道:“有时候也是可以去的。”

“什么时候?”陆意秋眼睛亮了。

“办案的时候。”

……

黎孔思是新官上任,所以先将衙库房里数年来内积压的刑案番看了个遍,连带陆意秋一起。

二人窝在刑料库里,从早到黑,捧着案卷和着时光,一连过了半个多月。

还好这些刑事案卷有些意思,陆意秋全当看传奇趣闻看,倒也没觉得无聊。

“什么疑案,这般入神?”陆意秋注意黎孔思捧着案卷出神好一会了。

黎孔思手指划过卷上文字,“荷安顾氏有女,年二八,身素康健。建惠二年十二月三日夜猝死。杵作查供,除无名指腹有黑印外,身上再无伤口,剖尸取脏腑亦无中毒迹象。”

黎孔思抬头道:“素健而猝没……”

陆意秋眼睛粘在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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