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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锁宫词 作者:正品皮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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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讲,诸清反倒安下心来,“皇上真好本事!从前夫子教的礼数也全然忘了么?!”
“礼数?”诸月冷笑,“您觉得是什么礼数对您这个杀了朕母妃,杀了朕舅父,夺了朕爱人,逼得朕手足相残的好父皇!”
被刀架着的男人是原任尚书柳一尚,听闻此言,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望向诸清,唇抖了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诸清冷下脸,“别忘了,你的舅父川莱是死在你刀下!”说罢,似无意地瞥了向荣一眼,却见他依旧木然站着,似乎什么都没听着。
“若不是父皇设的局,下的令,朕若不杀,死的便不止是他!连向荣都得死!”诸月有些厌烦了,“父皇当年是逼宫继的位,能如此教导儿子,定也是做好了被杀的准备了不是?”
“呵!只怕你杀不得我!”
诸月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笑了,“是,说的是!小兔若是没死,便是在你手中,朕自然杀不得你!可柳尚书,你就舍得他被伤着了?”说罢,那侍卫的刀往前推了一分,割破柳一尚脖颈上的皮肤,又停下,逼得他一声惊呼。
诸清踢倒一把椅子,神色中多了些焦躁,“放了他!放了他!与他无关!”
“哦?”诸月笑得阴狠,眉目间混了些戾气,“朕的心情父皇也算是尝到了?这三年朕心中绝望父皇又何知!”
“想成大事便不能有妇人之仁!不能有任何弱点!”诸清厉声道,“你的父皇,我!莫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别说了诸清!”柳一尚听得他的话,似要崩溃了。
“为何不说!我的父皇,当年的太祖皇帝,明知我与一尚情投意合,却将他与我最疼爱的妹妹赐婚!大喜之日……让我看着,敬酒……逼得我狠心杀了所有兄弟!呵,他定不知,我会逼宫,就是当不得皇上,我要的,也不过杀了他!”
诸月听着他发泄似的吼叫,这些秘辛他自然不曾听过,一时心下震撼。
柳一尚捂着脸,五十年纪的人哭的如无助幼童。
“这是命!诸月,生于皇家,便不得有情!成大事,定要心狠!现今你成了君王,掌了权,方可去想这些无谓之事!”
“朕宁可不当这皇帝!”诸月嘶吼着,他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似无奈,悲愤,偏又一片哀凉。
“由不得你!”诸清偏过脸不看他,不知是说与诸月听,还是与他自己,“由不得你……我要的,是适合皇位的继任者,却不是,却不是安于天命的好儿子。”
说完,诸清似被掏空了,跌坐回圈椅上,一言不发。
蹲在地上的柳一尚无声地哭着,又还是支撑起身体,跌跌撞撞摔进诸清怀里,侍卫不敢拦,他似得了依靠,发泄地哭喊。
“我还有你……”诸清轻轻地,将他抱进怀中,将脸贴于他发顶,“最终还是将你夺回来了……”
诸月心中越发冷了,微凉的风刮得他的心生疼,喃喃着:“那朕呢?朕的小兔呢?!”
那些他忘了的,原来都在,不过是忽略了。命,却是命定,可叹造化弄人。是何时陷入了这个轮回?何时让诸清看中定位皇位继任者?他杀五弟时?杀川莱时?似不是,却原来,从那时他决心改变之际,便已一去不复返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评价求收藏=3=


、苏醒

诸月是在一片悲泣声中醒来的,他有点儿楞,没死?他记得是之前让人推进了水中……
眨了眨眼,对了,吊得极高的吊顶,四周垂下的纱幔绣了金边,床的死角还吊着桂花香囊,的确是他的寝宫。
诸月略微抬起头,床下跪了十来个人,正在痛哭。说是哭,却未见一点儿眼泪,至少……她们脸上的妆容都还未化开。
诸月心中烦躁起来,呵,想他堂堂三皇子,如今生死未卜,竟无人为他落泪么?当下自嘲,为何要为了他?他也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可怜人,平日又冷淡无情,脾性也暴虐。
从小他便知,自己不受宠;努力了,却依旧不被正眼看待。稍大一些时,他渐渐明白,因为母妃家族的势力庞大,而她也不得皇上欢心。于是懂了,有时候努力,不过是让他平白多了一分被嘲笑的砝码。于是开始伪装,开始漠不关心,开始……自暴自弃。
又有何用呢?只让恨他的人更恨他,让少有的几个爱他的,心冷了。
既然原本藏拙还要叫人陷害,倒不如轰轰烈烈活一场!诸阳既敢杀他一次不成,便敢再试一次,他若仍是这般,定是早晚要死在诸阳手中。诸阳要的不过皇位,他既要,诸月便敢跟他抢!他不是要杀他么,他便干脆些,将诸阳要的,有的统统抢来!到那时看他还如何得意!
定了心,诸月撑着床板,半坐起身。
床边一美貌妇人吓了一跳,“月儿!”声音悲喜交集,眼睛微肿,却也不影响她的容貌。只见她拉着诸月的手,泪如雨下,“月儿,月儿……你吓坏娘亲了!”又转头朝外头喊,也顾不上仪态,“传太医!快传太医!”
这是淑妃,他的……母妃。
“母妃,我头有些昏……”诸月蹙起眉,低了头,既是如此,便重新来过吧。
太医检查了许久也没得出什么结论,“许是不小心碰伤了头,身体倒是无碍了。”
淑妃拉着他的手不放,显然是想说些什么,身旁林公公压低了声音唤她:“娘娘,时间到了,该回宫了。”
淑妃哪里舍得放手,她难得见到自己的儿子,这下紧抓着他的手,却听得林公公又说,“莫惹得皇上不高兴了。”淑妃脸色变了变,终是松了手,嘴唇动了动,半晌,只叮嘱他,“照顾好自己,一切小心。”
诸月点了点头,看着淑妃被林公公催着走的背影,心中似被揪住了,捏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他早晚……定要杀了这姓林的太监!狗仗人势的东西!
淑妃走了,诸月挥手让床下跪着的人出去,却发觉房间角落还站了一个十五六岁光景的少年,身材瘦削,下巴微尖,大眼睛,模样倒是俊俏,正嘤嘤的哭着,将一双漂亮的眼睛生生哭肿了。
是陶凌。
诸月叹了口气,他一向对这个小东西没法子,招呼了让他坐到自己跟前,“怎的哭了?”
“少爷,少爷无端遭了罪,如今这么受苦……”
怎的会是无端呢?诸月暗叹,拍了拍他的头,“莫哭了,我不是还好么。”府中的妻妾大多不过是皇帝为他安排的,日日对着这些人,他也觉得烦闷,明明互相都觉着厌烦,他看着她们强装笑脸,他都觉得累。好在府中还有个陶凌……
其实诸月也说不上对陶凌的感觉,却始终让陶凌喊他少爷,想着这称谓跟其他人有区别,只陶凌一人这么喊着,就让他成为自己最最独特的人。二人相处对主仆之分也不甚清晰,甚至有那么些暧昧情愫,陶凌小,对此也没什么反应。诸月心中明了,又不愿强迫陶凌,也只得罢了。
王府下人不多,规模也算不上有多大。诸月原先脾气不好。又刻意地装了不近人情的模样,自然不得人心,下人甚至几个姬妾都颇为反感他。诸月对陶凌倒是极好的,因了陶太医生前对他不错,这份恩他只能报在陶凌身上。
陶凌在王府身份不上不下,颇为尴尬。算是个少爷吧,可他也干活,打扫院子,照料花草的轻活他都干,却没工钱;说是下人吧,他有单独的厢房,也和诸月同桌吃饭,自是算不上。诸月每月给他些零花钱,也不约束他什么。他长得好,说话也甜,就是偶尔胡闹了也颇得大家欢心。
宫中共有四位皇子,一位公主。大皇子诸林,早些时候不知犯了什么,被贬去太子之位,逐出京城,只封了个可有可无的王位,现居于洛阳;二子诸阳,能说会道,确是个狠角色;四女安平,模样乖巧,深受圣上宠爱;五子诸书,平日尽是之乎者也,木讷迂腐,让人哭笑不得。五人平日极少往来,也算相安无事。
但,不过是表象。
诸林被废至今已有半年,朝堂上又开始商议立太子之事,不过尽是诸阳党羽,平日活络,近日动作多了。倒是圣上一直未表态,叫人猜不透。
若按着辈分排,诸林被废,诸阳就顺势而上,朝中大臣也拉拢了不少,却不知为何圣上就是将此事一拖再拖,
诸月在府中休养已近一月,仍不见圣上踪影,只一位公公说着是带着圣上口谕来探望过一次,让他好生歇着,也就作罢。果真不得宠……诸月自嘲。
府中几位老仆怜他受伤,对他亲近不少,而诸月也似变了一个人,有说有笑,与众人关系都缓和了不少。而等得他下床行走了,便开始对王府大刀阔斧地改造。
陶凌是让外头的喧闹声吵着了,侧了头一听,隐约还有好些女子哭叫声。外头天才亮,怎的吵闹了呢?他心下疑惑,匆匆起身套了件小褂子,鞋子也未穿上就跑了出去。
小院中站了好些人,几个美艳女子正哭啼着,身边放了不少行李。陶凌一瞧,是诸月收的几房小妾。管事福伯拿了个小册子,用笔记着什么,不时翻看她们行李。
“这是做什么呢?”陶凌赤脚跑到福伯身边,几位美人哭的梨花带泪,哪见平日模样?
福伯已经有些年纪了,大清早让诸月叫起来,现今还有些困乏,直打呵欠,却还是努力强打精神,听他一问,也便说了:“少爷休妾呢。”
大清早的还未清醒,自然顾不得压低声音,听他这一说,那几房妾侍哭的越发厉害了。
“休妾?”陶凌吓了一跳,“却是为何?”
“我怎的知道?大约是要修身养性了罢。”
陶凌又瞧了几眼,觉着没什么看头了。那几人平日跟他们素不往来,也自然谈不上舍不舍得,正转身呢。就让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的张厨娘斥了一句:“大清早的,也不晓得穿上鞋!伤了风才好!”
让她一吓,大约也觉出凉了,陶凌笑嘻嘻地挽了她的手,撒娇着:“晓得了,方才一急便忘了。”
张厨娘对他是无可奈何,点了点额头,“小孩子家的,有你甚事?快些回去!”
陶凌挤了挤眼睛,跑上台阶。见他跑得急了,张厨娘也跟了几步,在他身后喊他,“慢些儿走!莫摔着了!待会儿穿了鞋到厨房喝了姜汤驱驱寒!”
“唉!晓得了!”
福伯听得他们说话,笑了,“这小兔……”摇了摇头,往张厨娘身边去,见她总往手里瞧,索性将那小册子给她拿着看了,“也不知道王爷想的什么,休了妾,连那几个服侍她们的小婢也一并打发了。”
“也好。”张厨娘撇了撇嘴,“叫他们平日那盛气凌人的模样!”
福伯瞧着她幸灾乐祸,有些无奈,又问她:“吵着你们了?”
张厨娘打了个呵欠,连眼角都沁出点点水光,“可不是!动静也大了!没瞧见连小兔也吵醒了么!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左右瞧瞧,没见着诸月,“少爷呢?”
“不晓得,大清早的出去了……许是进宫了吧。”
“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第一章,第一次尝试这种倒叙的,不知道感觉行不行……


、惩戒

松楼位于泰和殿北面,四面环水,仅一曲折竹桥与外头相接。水中养了花,素雅,又溢了点点幽香。花蕊中嵌点儿嫩黄,颤悠悠,分外惹人怜爱。
松楼共三层,顶楼上挂了个木制鸟笼,几只雀儿在其中叽喳,好不热闹。
诸月随一公共到了桥边,停了脚步,颔首浅笑,“有劳桂公公了。”
桂公公跟在皇帝身边多年了,早知道他是何性子,平日素来冷傲,何曾如此客气有礼?忆起前几日宫中谣言,又多看了他几眼,“不必……”想了想,还是不上一句,“三皇子多保重身子,可莫累着了。”
诸月冲他又是一个微笑,径自过了桥,进了松楼。
门口几人把守,见是诸月,也不客气拦下了,“皇上有令,任何人不许入内。”
“劳通报一声,便说是儿臣有要事求见。”
那几个侍卫对看了几眼,终于一人冲他点点头,“三皇子先等一会儿。”说罢,上了楼。
诸月倒是好脾性,未曾显出厌烦不满,只温温笑着,待得侍卫来传,让他上去时,也只温文一声,“有劳了。”抬眸瞧了眼三楼,正巧一人飞快地往下望了一眼,又缩回去,看不大真切,但也觉出那人五官很是精致。
三楼点了熏香,烟雾缭绕,微微笼着,似进了幻境一般。诸月眉头微蹙,他向来不爱这味道,又加快了脚步,进了另一房间。
房中一张八仙桌,上头摆了纸墨,桌后坐着二人——当朝尚书柳一尚和皇帝。
二人竟同桌坐着!诸月心头微惊,面上却依旧淡然,这断不是他能深究的。颔首行礼,低垂眼眸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房间很大,用屏风和珠帘隔成了两间。诸月暗自测了方位,里间定是有人,方才还看了他。
“有事?”诸清面无表情,微微抬高了下巴,瞧着有几分轻蔑。
诸月也不知是否看懂了,仍旧是温吞地问一句:“儿臣想去探望母妃,求父皇恩准。”见他未表态,又加一句,“前些日子她来看儿臣,瞧着模样很是憔悴。如今儿臣已病愈,也定让她安下心才好。”
“哦?”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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