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戒by弥图-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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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意“呵”一声,“你做这么多,不会真想学雷锋那样做好事不留名吧?”说他没企图苏意打死都不信。
房里面的人还是装死不肯出声,苏意正要扯喉咙,门从里面悄悄开了条缝,连人影也没见着,一张小纸条先递了出来,苏意接过来,上书“你先答应不骂人不打人”,这字一看就是某人的字迹。
她清清喉咙,非常咬牙切齿和“大方”地保证:“行!你出来,我不骂你也不打你。”
这回浅白色的木门终于被轻轻拉开,率先入目的是和她房间一样的布局,床铺有些乱,几件衣服随手就丢在被子上,紧接其后的是一张忐忑不知所措的小白脸。
“苏苏……”
黎勿的脸毫无疑惑出现在眼前,双手环胸故作冷静的苏意心口还是不免偷偷撞了下。
她咽口水,昂起头眯眼望住他:“昨天见你还全副装备,怎么,终于肯真面目示人了?”
他挠挠头嘿嘿笑,“我怕你不想见到我呗。”
“哼!”苏意瞥了眼,“怕我不想见到你就藏隐秘点,别这么容易穿帮!”说完一药盒子甩他胸口上。
黎勿捡起,翻转一看,盒身上贴着苏意的名字。他愣了愣,连行李一块带过来的时候他就忘了这药是苏意上医院开的。难怪他掩藏得这么好,苏意也这么快知道是他,就坏在这鼻炎药上!
“苏苏,你还挺机灵的!”
明明是兴师问罪,给黎勿说两句越扯越远,苏意直奔主题:“你来这儿干嘛?”眼珠转了圈,苏意防备地瞪他:“还是你跟着我来?”
这不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黎勿嘴里却另一套说法:“马来西亚这么大,我就刚好来马六甲,又刚好跟你住同一家民宿。”为了让苏意相信他的说法,他还信誓旦旦补充了句没什么说服力的话,“千真万确!”
苏意半信半疑,黎勿索性打开门,装偶遇一样邀约她,“苏苏,难得这么有缘分,下午一块行动好不好?”
“我们分手了。”苏意冷冷看着他。
“我知道。”黎勿笑笑,“可他乡遇故知,有伴会更开心!”
有伴更开心?苏意开心不起来,眼前的黎勿嬉皮笑脸,好像丝毫不把分手的事放在心上,亏她还哭了几个晚上。
可她也不能抱怨,因为说分手的是她。
“怎么样,苏苏?”他一点也不受分手影响,两条挑起的眉毛还有那张往上扯得老大的嘴巴,看得苏意牙痒痒:他还真开心!
一咬牙,一抬脚,苏意瞅准他小腿直直踹上去。旋即楼里响起一声痛苦的□□。
“说好不打人的!你反口!”黎勿没想到苏意这么狠,抱着腿直喊疼,两条黑黑粗粗的眉毛揪在一块在眉心那儿形成一个“川”字。
踹了人,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苏意非常得意,挑眉说:“我就答应你不打人,没说不踹人,听不懂也不要胡乱猜度别人意思!”
黎勿疼得都要哭了,苏意志得意满扭着腰回房,“砰”一声关了门。
——
马六甲地儿不算大,有名的景点都集中在鸡场街附近一带。沿着酒吧街出去,红屋就在邮政局旁边,绕着郁金香花坛上去就是红屋门口。
作为荷兰殖民地遗留下来的建筑物,红屋依旧保存得很好,厚重的红砖墙,硬实的木门,一窗一木都经过时代洗礼保留下来。虽然红屋叫红屋,可只有正面是红色,绕到背面去其实是一片发黄的白色。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苏意快步向前走,试图摆脱身后那只吊靴鬼,从旅馆出来,他就一直跟在她后面,不远不近,刚好五步距离。可苏意就是烦。
在总统博物馆前,苏意倏地停下来,回头恶狠狠凝住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游景点而已。”黎勿停住,装模作样拿起相机给博物馆门口照了照,又往左手边的废弃火车飞机照了几张。余光觑见苏意气冲冲往前走,他连忙跟上。
网上攻略介绍红屋后面有一座教堂遗迹,苏意想去看。可沿着大路走,苏意都没找到上去的路,她问路就会讲“church,church!”然后当地人就会非常热情地指着回头路的红屋告诉她教堂在那儿。
下午一点多的马六甲十分热,苏意穿了短袖裙子还是热出一身汗来。她擦把汗想继续问路,身侧忽地卷起一阵小风,黎勿已经越过她走上前叫住一对情侣,用熟练的英语交流起来。
苏意听到几个单词,什么“excuse me”,“where”之类的问路热门词。她听得一头冒水,那头黎勿已经在小情侣的指示下获得了正确的路线图。
烈阳之下,苏意迎着阳光,看着他和小情侣互相道别,金黄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上和笑容上,变得格外耀眼。
黎勿收起高举的手,回头轻轻望了一眼,没说话,然后默默向前走,走了大概几步回头见苏意没跟上,他又停住脚步,安静地看向她。
有一年两人去爬山,忘了什么原因闹矛盾,苏意故意拖慢脚步落在后面,黎勿也是不说话,静静向前走,可苏意知道他都有在刻意留意她,等着她步伐。
此情此景,像极了那时候。苏意摸摸冒出细碎汗珠的鼻子,那儿竟开始泛起淡淡的酸意。
黎勿带路之下,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找到上去教堂遗迹的楼梯。苏意从不远处就看见那座有名的能俯瞰全个城市的圣法朗西斯雕像,庄严而神圣地矗立在半山之上。
适逢马六甲的公众假期,不少学校组织学生户外参观,沿路都是穿校服的学生还有部分旅客。
教堂遗迹建在山上,沿着修缮好的环山小径走去,向外看,整座城市便收归眼底,连观光塔和海事博物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马六甲建筑多是两层楼设计,绝大部分清一色白墙红顶,放眼看去,静躺在日光之下的马六甲宛如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就连残破的一处也成了画中的点睛之笔。
苏意想把自己也拍在照片里,可她只有一个人,不好取景。
“我帮你。”在一旁的黎勿看不过眼,给她提议。
苏意犹豫半晌,最后把挂在脖子上的相机递给他,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明明是瘦子的苏意特别容易出汗,所以她最讨厌运动。此刻烈日当空,她双颊晒得微红,鼻头挂着几颗小汗珠。黎勿习惯性伸手替她擦,苏意反应快,先他一步别过脸自己掏出纸巾。
手晾在半空中,经过的旅客都看了过来,黎勿垂下手在衣角上擦了擦。
“1、2、3……”微笑比“v”的苏意被拍下来。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接回相机,两人跟着大众沿环山小径下去,苏意没注意两人距离比刚才五步之遥又近了两步,倒是主动问起他。
对比苏意,黎勿注意到彼此越来越近的距离,他解释,“来之前上网搜了下,知道这里是圣彼得教堂。”
“哦!”苏意点点头,又突然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
马六甲真真是一座慢活的城市,所以不要期望超过七点还有饭馆开着。
苏意在红屋附近逛了圈后决定找晚饭吃。
沿着红屋往回走,直到十字路口,在那头附近有一家出名的沙爹火锅,当地人叫沙爹朱律,就是自助选一串串的食材以后扔进沙爹火锅里,有些类似常吃的麻辣烫。
阿平推荐她去的那一家在当地很有名,随便问人都会知道,下午四点开门做生意,店里已经门庭若市,门口还排着队。
苏意和黎勿一前一后排队,明明认识,却各自沉默站着,就连沙爹店的阿姨问他们几个人的时候,两人的答案也出了分歧。
“一个。”
“两个!”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答案。说一个的苏意和说两个的黎勿相互看了眼。阿姨被他们弄糊涂了,又问了遍。
“两个。”
“一个。”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举起一根手指的黎勿看了眼苏意,阿姨也在注视着他们俩,苏意不出声,黎勿又竖起一根手指,抿嘴笑着说,“我们两个人!”
加了花生酱的沙爹偏甜,夹起附送的面包在锅里轻轻点了点,那面包已经沾上浓浓的沙爹酱,苏意吃不惯,喉咙里全是酱料的味道,不住喝了一大口可乐。
抬头,黎勿在看着她。
苏意咽了咽气,别过脸正经说:“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不想咱们一人占一张桌子让后面的人等太久。”
黎勿没说话,也低头吃东西,苏意偷偷看去,只见到他高挺的鼻梁。胸腔里突然有些儿堵,苏意又大口大口把剩下的可乐全喝光,一口气嗝了出来,回头冲店里小姑娘指了指可乐罐比起一根手指。
晚饭后苏意要去逛鸡场街,从沙爹火锅店出来,她明确和黎勿分道扬镳。
“你先走。”
黎勿不肯,反问:“为什么?”
苏意撇撇嘴,“我不想走着走着又发现你在我后面。”
黎勿还想辩驳是偶然,苏意却先抢他的话说:“黎勿,我们分手了,这是半个月前就成定局的事实,你还让我别后悔的。难道你现在就后悔了?”
苏意这话堵得黎勿死死的,见他还定在原地,苏意先走了。
——
星期天鸡场街的夜市非常兴旺,一条街上两侧全是卖各式商品的小摊贩。苏意顺着人群漫无目的走,其实小摊贩卖的在国内也很常见,甚至有可能made in china,苏意只看了下倒是没买成什么东西。
那家在夏日么么茶里出现过的地理学家咖啡馆就在鸡场街。
周末狂欢的天地,身穿紧身黑裙的女歌手演奏英文歌。苏意嫌热,索性在半开放的咖啡馆里挑了靠外头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
七彩缤纷的鸡尾酒,喝一口,甜甜的,却偏偏甜不进心里,驱不走那一抹苦涩。女歌手沙哑的嗓音,带着沉沉的沧桑,苏意的脑海里还是刚才逃跑票黎勿失落的表情。
“都分手了!还想着干什么!”苏意狠狠骂自己一顿,上微信告诉余苒,希望她帮帮自己,没想到那丫头竟然回她,“来一场艳遇吧!你就能忘了他。”
这么不靠谱的建议,苏意索性当没见过。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王一鸣喝口酒,抬眼瞥向身旁的男人。
沈嘉铭跟着女歌手的节奏轻敲桌打拍子,许久才应一句,“想回去的时候自然回去。”
“我真搞不懂你,不就和Mavis分手了,就出来大半年,连生意也不管。”王一鸣实在理解不了眼前这个男人什么想法。
沈嘉铭也不需要他明白,“我只说最后一遍,我出来,不是因为和她分手要疗情伤,我不管生意,是因为我相信她能搞得定。”
王一鸣“切”一声,转头去隔壁桌的年轻外国女生那儿。
沈嘉铭看着他背影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口,视线不期然扫到了不远处一个自言自语的女生身上,头发松松地扎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明明是惬意的装束,她的嘴角却轻轻抿起来。
“哎,沈嘉铭,过来,别老想着前女友!”王一鸣不愿落下哥们孤单一个,特意回头来找他一块认识新朋友。
沈嘉铭被拉起来,视线再往回看,坐在那儿的女生已经不见了。
初识
阿平电话里告诉她,原来房间收拾干净了。苏意匆忙赶回去收拾行李,黎勿房间的门半敞开,里面没人,苏意也没问阿平,直接搬行李跟阿平走,在他帮助下搬回原来订的房间。
这家民宿临河而起,和周边的房子一样都已经有几百年历史。苏意所在房间在最顶层,是近几年新搭建的板房,能俯瞰河景。
新房间明显比昨晚上临时安排的房间要大,起码转身的位置也宽阔了不少。
打开窗,观光船徐徐经过,留下沉钝的马达声,伴着晚风,带着几分惬意和慵懒。闭起眼,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悠扬清脆的风铃声。
苏意挺喜欢风铃的,可黎勿总说那是招鬼的东西,不让她在家里挂。他一个大男人最怕看鬼片,想起他那挫挫的怂样,苏意忍不住微微一笑。
“苏苏!”
记忆随身,不容易忘掉,尤其她和黎勿的记忆,苏意努力忘却却偏偏忘不掉,就像现在,她明明只是不小心想起某人,耳边竟幻觉一样响起他的嗓音。
“苏苏!”
又一次听到,这声音太真实不似有假,苏意不住睁眼,低头,借着路灯的光没见到有人。
“苏苏,我在这!”他声音又蓦地出现,这回近在咫尺。苏意扭身去看,探着头从隔壁房间的窗台露出半个身来冲她挥手打招呼的那个人不是黎勿又是谁?!
“你怎么又在这儿?”苏意咬牙切齿,特别着重那个“又”字。她真要疯了,这样算什么散心!
黎勿对苏意的厉声质问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我们又做邻居了。”
“谁要和你做邻居!”苏意翻白眼,关窗。
夜里的马六甲非常安静,静得只有河水流动的声音。苏意看着窗外的月光,肚子却又开始不争气地觉得饿了。
恰在这时,房门被敲响,苏意还没反应过来,黎勿的声音从门的另一头传来,“苏苏,你要不要吃宵夜?”
两个人在一起时,有人把你放在心上,就算饿着肚子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可如今他们已经分手了,从前都不肯上心的事情,现在再来惦记有什么意义。
苏意翻身望向窗外,隔了会才闷头应:“不要。”
——
能俯瞰河景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