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等你-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溥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什么话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宋天真纤瘦的背影越来越远。
“你们吵架了?”病友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其实何止吵架这么简单。沈溥一下子瘫倒在病床上,面对着别人有些关心和好奇的眼神,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连同旁人倾诉的念头都没有,他与宋天真,他们之间太过复杂。明明有过互相念念不忘的一刻,甚至为此付出过真心,可是到头来关系却分崩离析,就像是风中的柳絮,明明一同出发,却彼此背道而驰,最后天各一方。
要说他们之间爱过彼此么?如果否认,那就太残酷了。沈溥想,明明记忆深刻到几乎要天天想起。可是他们如今深爱彼此么?沈溥也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浪费了好开端,如今心酸难受,然后宋天真这朵玫瑰终于离开了他。
眼见着沈溥没有聊聊的心思,病友也就重新躺回了床上。
沈溥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宋天真重新进来,带着早饭的香气,他转了转头,面上也变得正经了。他大概知道自己哼哼唧唧的话语对于眼前的宋天真起不到作用。他看了一眼早餐,鲜牛奶和面包。
“没有别的,你将就一下吧。”宋天真知道沈溥的喜好,他一向不爱吃西式早餐。可是这是在美国,哪里来那么多豆浆油条?
沈溥倒也没说什么,拿着一瓶鲜奶就拆开了喝起来,不过他这一动牵扯到伤口,脸上立刻又出现了那龇牙咧嘴的表情。但是他想,疼就疼点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白衬衫虽然扔进了垃圾桶,但是鲜血几乎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宋天真拉了拉沈溥的手,说道:“我来吧。”
沈溥瞥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小口子,现在已经贴了纱布,看上去挺滑稽的。他指了指还剩下了一盒鲜奶:“你喂我干什么,你自己不用吃早饭么?我又不是断手断脚,我才不要你喂呢。”
宋天真在从前哪些岁月里,落下多少毛病。他在之前就见到过因为不吃早饭,她白纸一样的脸。
两人突然就尴尬起来,一人拿着一盒奶默默地喝着。这样子的他们殊不知在别人看来,真是奇怪。而同病房的小年轻早就认定他们是一对夫妻,默默吐槽之后,觉得,呀,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沈溥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偷偷看了一眼宋天真,见她真的低着头专心致志一点也不看自己之后,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同病房的人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打扰了别人,真是罪孽深重,连忙哼哼唧唧拄着拐杖说要出去吹吹风。
这下好,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了,沈溥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宋天真浇了一头的冷水,刺得他心里几乎一颤。
“我下午给你找一个看护。”
“你什么意思?要把我仍在这里不管么?”
宋天真不说话,沈溥冷笑一声,带着点愤愤之情,说出来的话简直是又酸又涩:“哦,别人感冒发烧住院,你天天往医院跑。我挨了一刀子,你就给我请看护。”
“他是肾衰竭,不是你说的感冒发烧。”
“肾衰竭又不是因为你。”
“沈溥,”宋天真终于抬了抬头,她只是轻轻说道:“我们这样下去是没有意思的。”
沈溥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他抿着嘴,只是再次确认:“你是真的要让别人来照顾我?”
宋天真不说话,沈溥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心里面终于开始发酸,他觉得很难受很闷,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去表达。他终于喝光了牛奶,盒子放在床头的书柜上,“啪嗒”一声,沈溥的话音也落了下来:“你走吧。”
可是宋天真还真的做得出来,他说让走她就真的站起了身子,沈溥一下子连伤口都在隐隐作痛,眼看着人就要走到门口了,他立刻出声问:“天真,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心么?”
“嗯?!在我知道你是谁之后,你真的觉得我就能这么笑笑地跟你说再见了么?宋天真,你太看得起我了。”
“沈溥,周恪初的叔叔你大概也认识。”宋天真一动不动地说道:“周锐声这辈子估计只爱过他老婆一个人,可是她老婆却死在了他自己受伤。他们也曾彼此深爱对方,可是呢,深爱又能怎么样?抵不过时间、距离以及仇恨。更何况,沈溥,我们根本不相爱,说再见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你……”沈溥听到她竟然跟已故之人对比,平时机灵无比的脑袋这会儿就跟打了结一样,油嘴滑舌巧舌如簧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有多绝望,才拿那样决绝可怕的爱来自比。沈溥难受的心如同跌入谷底,又如同坠入冰窖,不知怎么才能爬起来。
“看护我下午就应该能带过来,医生说等你伤口长好之后就能出院,我已经联系了你国内的助理,他们会安排这里的一切琐事。我应该也没什么能做的。沈溥,你大概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来,所以,我之前说过不要再见的话,是认真的。”
“是因为他么?”沈溥沉默了半响,问了一句话。
宋天真的背影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不是。”
沈溥在国外受伤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国内,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助理已经赶了过来,而正如宋天真强调的那样,他果然在这一天结束之时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第36章 chapter36
宋天真真是好耐心;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连脸都没有露。沈溥一开始有点不相信,不过第二天没看见人来后,他脑子里也忽然清醒了,宋天真恐怕真的不会再来。
助理看到老板脸上难看的神色,他可见识过发脾气的沈溥是什么样子;满屋子的销售大区经理被他没有一个脏字地讽刺地无地自容。他默默地退了几步。
可是当宋天真一连三天都没有来之后,沈溥却没有发脾气,甚至十分配合地吃饭喝汤;还时不时地问一声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出院。
“至少一个礼拜。”即便是满目春风的老外医生,面对喋喋不休吵着要出院的患者,也有些不耐烦给出一个最低期限。
于是助理的工作开始变成每天向老板汇报宋天真的行踪;从一个赌场到另一个赌场,从一个规则换到另一个规则。宋天真似乎如鱼得水。助理觉得沈溥有些可怜,夜里面每次因为伤口被疼醒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看自己身旁的人,在看到是他这个小助理之后,脸上一闪而过的是极其复杂的情绪。
失望夹杂着些许了然,明明难受却又装作什么都没有。
熬到一个星期结束,沈溥终于办理了出院手续,配了一大包药,随手甩给助理之后,就钻进车厢里,司机正问他去哪呢,他不假思索就说:“潘宁街23号。”
大家都十分有默契,知道那是宋天真的小公寓,司机马上发动车子,开得稳而快,眼看着就要到公寓外了,沈溥却忽然改变了注意。
浮光掠影,无数路人从他眼前穿过,烈日当头的赌城街头,他端坐在车中,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终于说到:“我自己去吧,你们走吧。”
靠边停车,沈溥很快就从车里钻出来。他知道宋天真这两天的行踪,脚步没有停歇,很快就直接进了一家赌场。
内里人声鼎沸,沈溥穿梭在一处处赌桌,从一个游戏移动到另一个游戏。可是他将底楼完完全全走过之后,却没有看到宋天真的身影。
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宋天真整两天的行踪是有规律可循的,她移动的脚步是从市中心赌场圈最南边的赌场开始一直往北。照例说,今天应该轮到这一家了。
但是他没有找到。他看到底楼每一个角落正经站着的保安,决定上二楼。
他刚经过楼梯的时候就被人一把拦了下来,纵使沈溥也有一米八几的身高,可是站在高大壮实的黑人保安面前,还是气势不足。
人家斜着眼看他:“不好意思,先生,你还没有资格上二楼。”
“资格?需要什么资格?”
黑人保安一本正经地说:“二楼都是在一楼赢了一万美元以上的赌家,先生,您现在赢了多少呢?恐怕不够吧。”
这一刻,沈溥无比确信宋天真就在楼上,一个小时之后他通过一桌上全部坐满自己人并且输给自己一万美金这个手段,成功上了二楼。
如果说一楼是鱼龙混杂,人声鼎沸,那么二楼就是高手过招,招招致命。沈溥很少去这种场合,这一上来就像是进入一个新世界。电影里那些一掷千金的场面在这里几乎每隔十分钟就能看见一次。而他在最里面的那张桌子上看到了扎起头发,露出逛街饱满额头的宋天真。
这一次她没有戴眼镜,秀挺的鼻子之上就是一双亮如星辰的眼,沈溥看得心惊。那样子的宋天真,他不熟悉,甚至很陌生。
他看见过在布桑地下赌城一掷千金的模样,可是却没有看见过她此刻端坐在桌子的尽头,手里捏着几张牌,连牌都没看直接推出了桌上的一大叠美元。
旁人似乎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看牌,都直接下注。沈溥知道这里的档次估计跟门口的那些人又不一样了。
宋天真来拉斯维加斯这么多天,这是第一次玩无限额德州扑克。她观察了一下在座的每一个人,有一个,她认了出来。一个将近六十岁的东方男子。但是宋天真知道,这个人年纪最大,实力也最强。
Johnny ,战绩为十一条世界扑克大赛金手链,被称为中国陈,也常被人称呼为“东方快车”。如果单独以金手链或者冠军数来衡量个人能力,那么中国陈比宋天真高出起码两段。
赌局继续,中国陈名头大,知名度也高,几乎赌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并且惊动了赌场老板。所有人都慕名而来,好多人纷纷站在了中国陈后面,将小小的赌场一角围得水泄不通。
沈溥也站在了这些人的中间,而他的对面正好是宋天真。她一点儿也不紧张,脸上神色甚至还有点闲适。跟她一桌的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就是宋天真的邻居老太太。
最后一局,赌桌上只剩下东方陈、宋天真、Lena以及一个年轻小伙子。
后来沈溥知道,这四个人都来头不小,Lena浸淫赌场几十年,甚至能将每一张牌认出来。那个年轻小伙子则来自硅谷,是最为顶尖的算法设计师。
然而,这三个人都输给了宋天真。
输给了这个年纪轻轻、瘦小无比的女人。输给了连来头都不知道的女人。众人都不敢相信,站在中国陈背后的人便更加难以置信了。
最后开牌的宋天真,是四条K,比拥有葫芦的中国陈稍稍大了一点,可是却比不上年轻男人的同花顺。
中国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宋天真,他忽然就有了印象,然后对着宋天真用着肯定句说道:“你是黑玫瑰。”
他说的是中文,这场牌与当初在扑克史上昙花一现的黑玫瑰凭一手烂牌夺得冠军的局面有几分相似之处。宋天真没有否认,中国陈终于大笑,点点头,连桌上剩下的钱都没有拿直接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有一个会中文的美国人翻译:“She is Black Rose。”
、第37章 chapter37
Black Rose,黑玫瑰。这个十年前在拉斯维加斯一战成名的称号。世界扑克大赛史上曾经被人津津乐道的人物;也曾经消失在无尽人流中;再也无法找寻到的人物。
宋天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从一个美国人口中地道地叫自己黑玫瑰了。在冗长的似乎没有止境的等待与无望中;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那一段疯狂的青春岁月。可是在这一刻这一秒钟;当所有人的眼光投射到她身上时;她恍然间便想起,十年之前,她坐在决赛桌上,年轻的姿态与无与伦比的勇气。
中国已经退出赌场,连人影都看不见。慢慢地,所有人开始相信这个事实,相信眼前的瘦弱的中国女人真的是十年之前大放异彩的东方少女。真的是扑克史上的黑玫瑰。
这一轮赌局;宋天真赢了六百三十三万美金。她面前的筹码堆成一座小山。一张张百元大钞之后是宋天真有点儿红晕的脸。
她只端端坐在那里;小脸瘦小,可是连带着眼里却都放着光。沈溥站在后面,只觉得她周身围绕着沉静自信的气息。
原来这才是宋天真。在布桑地下赌场的她只是掩盖多年下真想的冰山一角。她绝对聪明,又心思缜密。
而他遇见的玫瑰是八年前她最为落魄与难堪的时候,沈溥终于明白宋天真为什么要爱他了,甚至嫁给他,苦苦等待他两年。
她从人生巅峰一下子落入地狱,她连长相都变得那样难堪。那时候她怎么去承受呢?他给的不只是在夜风中与她患难与共,不只是那从鞋底掏出来的二十美金。
他给的,是希望。是让那时候宋天真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来关心她。她说他曾经救过她,一点儿也不为过。
可是搞明白这一个之后,一股无言的失落与难受却袭上了沈溥的心头。因为他心里面知道,他恐怕没有那么好,也再难以回到当初的热血与年轻。
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