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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直到春天过去(出书版完结)-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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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点都不懊恼和责怪邵声了,现在的她,在拥挤闷热的二号地铁线上义无反顾的她,只是单纯地想用自己的所有力量和真心,去争取和挽留心中最重要的人。
岩馆并不难找,然而想要在距离岩馆“两个路口”的住宅楼找到邵声,简直如大海捞针。莫靖言站在车水马龙的岩馆门前,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此行的难度。且不说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宣武门一带众多胡同交错纵横,她并不知道方拓在形容“两个路口”时,是否将这些狭窄的胡同入口一并计算在内。她沿着南北向的大道走了个来回,并没有哪个院落明晃晃将“有色金属公司宿舍区”的字样挂在墙上,想来也不会有。唯一的地标就是方拓所说的驴肉火烧店,但这样的小吃店,谁知道在小巷中又藏匿了多少家?如何能一一尽数?
莫靖言有些沮丧,她路上奔波了一个多小时,又走了一两个钟头,却丝毫看不到希望。她踅进路边一家店,吃了一个火烧,在喝下一碗热汤后出了满头大汗。莫靖言大病初愈不久,这样一折腾,人又觉得有些困乏。她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邵声在下一个转角出现,让她看一眼,看看就好。否则他答辩时也未必会见自己,下次重逢,真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样走一走,歇一歇,她几乎走遍了附近大大小小“两个路口”之内的街巷。天色渐渐暗下来,店铺和居民楼里或明或暗的灯光亮起来,她不知哪一道门哪一扇窗之后,才有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失落和委屈的情绪在心底一点点堆积,莫靖言双腿沉重僵硬,脚步拖沓,走一段路就想停下来歇歇。她凄凄地站在路边,回身看着夜色中熙来攘往的人群。
在这繁华拥挤的有上千万人口的城市里,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如此孤单呢?
眼看已经八点多,无比气馁的莫靖言决定放弃寻找,走回地铁站去。空荡荡的肚子又提起抗议,路边有一家店面卖着肉饼,她停下来看了看,闻到油腻的气息就皱了皱眉头,初夏的午后天气炎热,走了长路的她很想吃些清淡的食物。老板以为她不想吃肉饼,招呼着,“里面坐里面坐,还有火烧和小菜。”
莫靖言一怔,抬起头来,在门旁不起眼的地方,还竖着一块牌子,写着“驴肉火烧”。
老板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别吆喝火烧啦,刚刚卖没啦。”
她抬头看了一眼,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希盼,于是走进小店,点了清粥和凉菜。吃到一半,听到外面倒豆子一样的声音。
老板娘惊呼一声,唤着丈夫照顾生意,“又下雨了,我去后面把窗关上!”
这雨来得急,几分钟内便雨势滂沱,雷声轰鸣,隐约带着盛夏的气势。莫靖言不想淋了雨再去打点滴,便坐在店里等了片刻。大雨没有变小的迹象,她又担心着下了地铁赶不上回学校的末班车,老板看她心急,指了指巷子对面的便利店,“你要是着急赶路,那里有伞卖的。”
莫靖言道了谢,三两步跨过小巷,钻到店里。店员听了她的来意,摇摇头,“好像卖光了,你去那边架子上看看,要是找不到,就是没有了。”
她转了两圈,的确没有发现雨伞或雨披。地铁站不是很远,但下来后还要走一段路才能转乘公车;她也想了坐出租回去,但看路边许多擎着伞的行人在等候,半晌也不见一辆空车。衣裳单薄的莫靖言叹了口气,买了一听保温柜里的热咖啡捧在手上,又到货架旁逡巡,考虑着要不要随便扯上几个塑料袋,遮住头发奔到地铁站去。
“大不了再挂两天点滴就是。”她暗想,“走在冷雨中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做过。”
这样想着,反而有些大无畏起来。她要了一只大塑料袋顶在头上,抬脚迈出店门,低头沿着路边商铺的小屋檐走过去,遇到无遮挡的缝隙,就被大雨兜头淋上一阵。她冷得浑身一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有人从身边飞奔而过,听到这一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迟疑地喊了一声,“莫莫?”
作者有话要说:在《忽而今夏》更新时我就说过,因为不同的背景、经历和性格,即使在现实生活中,大家对于同一个人、同一件事也会有不同看法。更何况是小说里。也许少爷的做法在某些人看来,就是优柔寡断;在其他人看来,是情义两难。即使是故事中,不同的人对莫莫和少爷也有不同看法,比如vilean说的:攀岩队的人肯定也会觉得莫莫是坏人。在外人看来,莫莫就是“从他们敬爱的楚师姐那抢走了傅队,然后又甩了傅队,完了又勾搭上了傅队最好的朋友”的人。其实,我们都是在平衡取舍得失,然后再做决定。===周三再更
第二十章 甘之如饴
莫靖言惊喜交集,回身看到熟悉的人,错愕得说不出话来,下一瞬又觉得这一切是天经地义的。她走了这么长的路,这样努力这样虔诚,就是应当看到他的。小说里、电视里,所有有情人,不都是这样被纠缠的缘分牵扯到一起的么?
她胸中只有一半是喜悦,余下一半留给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紧张、忐忑、激动、委屈,还有一丝细微的酸楚。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在胸口迅速发酵膨胀,几乎就从眼眶溢了出来。
邵声也没有打伞,只是将一件运动服遮在头顶。他抓着莫靖言的手腕,将她拽到旁边的屋檐下,翻手将运动服披在她头顶,“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我逛街……路过……”
邵声打量了一眼她空无一物的双手,“也不看着时间,回去这么晚。我送你去地铁站吧。”
“我……还是在这儿等雨小了吧。”她抬头怯怯地望着他,生怕他问出“那你刚才往哪儿走”一类的话。
邵声将她挡在屋檐里,自己小半个身子露出去,头上沾了雨水,细密的水珠在平短的发梢上折射着细细碎碎的灯光。他蹙了蹙眉,“那我陪你等一会儿,然后送你去车站。”他指了指便利店,“去店里等吧,暖和一下,我也要买些东西。”
莫靖言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折了回去。
邵声买了两根蜡烛和一包火柴,解释道:“刚才下雨,忽然就跳闸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来电。”
她随口应了一声,又打了两个喷嚏。
他看着她的头发,“用我的衣服擦干吧,否则又要发烧了。”
“发烧就发烧,又没有人在乎。”她心中委屈,扁着嘴将眼神投向一旁。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女生,身上的衬衣湿了大半,颜色半深半浅;脸色有些憔悴,抿着唇不发一语,眼角似乎有泪光闪烁。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指尖几乎触碰到她鬓角潮湿的发丝,低声道:“怎么会,没人在乎呢?”
这时店员走过来,咳了两声,“不好意思二位,今天我们要闭店盘点,这就关门了。”
莫靖言猛地抬头,凄凄地看着邵声,“我们,要去车站了么?”
他看见她眼底的水光,心中说不出的怜惜,“地铁回去时间太久,现在车也不好打。我拿件干衣服给你换上,再带你去车站吧。”
邵声的住处,其实是公司附近一栋建成十来年的民用住宅楼,楼梯狭窄,黑暗中莫靖言一直拽着他的衣襟。邵声点了蜡烛,用一小团暖黄的光引路。
“来得太匆忙了,好多东西还在寝室。”他解释着,“要不我有好几只户外用的手电和应急灯,都比这亮得多。”
“你也知道自己走得急。”她嘟嚷着,撇了撇嘴。
“公司这边有急事,再说,过几天我还会回学校的……”
“骗子。”她轻声说。
“你说什么?”
莫靖言闭了嘴。你就是个骗子骗子骗子,你根本就是在躲着我。就算你回了学校,恐怕也是卷了铺盖逃之夭夭,才不会来见我。你这个骗子骗子,胆小鬼胆小鬼。
她怄气般默念了一路,心中酸酸甜甜,五味陈杂。
因为停电,热水器不能用。邵声用煤气灶烧了一壶水,让莫靖言将脸和手臂擦干,用热水洗了脚。他又抛过一件写着校名的大T恤,“放心穿吧,这件是新的。拿回去不用还给我了。”
莫靖言低头看着胸口硕大的校名,有些沮丧,暗想,还真是和我撇清关系,滴水不漏,类似的T恤全学校90%的人都有,谁也不会想到是他借给我的。
她将湿衬衣叠好,放在塑料袋里,低头看了自己一眼。T恤很长,一直遮到大腿上,将牛仔短裤挡住一大半。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种若隐若现的装束,好像有人说是最诱惑的。她不知自己为何就想到这里,脸“腾”地红起来。扭头偷偷打量邵声,他背着身,专注地玩着手机上的贪吃蛇。
莫靖言有些尴尬,既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又为了刚刚转瞬而逝的念头坐立不安。她在狭窄的门厅里转了个身,脚趾踢到墙角,痛地叫了一声,撤身时立足不稳,向后跌去。邵声听见她的惊叫,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她才没有坐到地上。
宽大的衣服滑起来,露出细细一线肚皮,好在微弱的烛光中看不清她的手足无措和满脸红晕,莫靖言连忙站直,将衣角拽下来。
“你啊,迷迷糊糊的,自己一点都不注意。难怪会发烧生病。”邵声叹气,“换好鞋子,再把那件外套也穿上,走吧,我送你打车去。”
莫靖言委屈,“上次是谁放了我鸽子,我才会淋雨?”
“我没想到你会等那么久,而且,我真的有事儿。”邵声望着她,他背对烛光,但双眼依旧是亮晶晶的。
“那我生了病,你也不多来看看我。去趟校医院,还说是去看骨科。”
“我的确是去看骨科,也顺路去看了你啊。”邵声辩解着,“有很多人看望你、照顾你,其实也不差我一个。”
莫靖言摇头,略带蛮横地说:“不,以后我生病了,你必须要专程来看我!”
邵声失笑,“为什么呢?还有,哪有没事儿念叨自己生病的。童言无忌!”
她撅着嘴,眼看就要哭出来。
邵声叹了口气,柔声哄着她,“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反正这两三个月你也不会生什么大病了。”
莫靖言已经带了哭腔,“过了这两三个月,你还是要走?”
邵声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她抓紧衣角,鼓足了勇气,“如果我说,你别走了呢?……我是说,我还想和你去野攀,还想和你去郊外烤肉呢?今天我走了这么久的路,就是想找到你,问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邵声沉默不语,良久之后,缓缓开口,声音艰涩暗哑,“莫莫,你只是习惯了我在你身边开导你。但现在你已经渐渐长大了,很多事情你可以自己解决了,慢慢你会发觉,并没有那么依赖我。而且,你会认识更多朋友……”
“不许再这么说了,我不要什么更多的朋友。”莫靖言气结,脱口喊道,“我只要你!”
房间里一瞬间变得安静,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尴尬无语。在沉默中时间一秒秒流逝,让莫靖言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唯恐邵声会开口,说出一句“对不起”。如果是这样,她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已经捧出真心,如果他不要,自己还有什么言语可以挽留他?
她被浓重的无力感包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身上的热气随着希望一起消失了,她手脚冰冷,身体轻轻颤抖,垂下头一边抽泣一边嗫嚅着,“我,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儿,今天、今天在周围走了大半天,又累、又冷,好不容易见、见到你了,你怎么能、能这么狠心?开口就说、说我不需要你了?我需不需要你,有多在乎你,是你随口说了算的么?”
邵声牵着她的小臂,引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拉了一把,和她面对面坐着,轻声问,“还是冷么?”
她点了点头,“手脚都很冷。”
他将赤着的双脚伸过来,“你踩着吧。”
莫靖言迟疑了一下,脚从拖鞋里褪出来,踩在邵声脚背上,果然热乎乎的,身上的寒意一下就消失了一半。
“你的脚可真凉,像两个小冰块。”他轻声笑道。
“都是你害的。”莫靖言嘟嚷着。
“那天我也去了岩壁,但你已经走了,我也被浇了个透湿,的确挺冷的。”他清了清喉咙,“是啊,我躲你来着,现在这情形,我自问没能力处理得好,会弄得大家都很尴尬。而且每次见到你,我的决心和想法都会动摇。
“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再也不见你。有些话,我本来想去巴西之后,过一段时间再和你说的。如果那时候你还是没有和别人在一起,你还能记起我,那不管两年还是三年,我都可以等着……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等不及了。我不忍心看着老傅难受,但是,我又哪儿能真那么狠心,看着你难受?”他低沉的声音有些含糊,“你知不知道,当初是我让老傅快刀斩乱麻,赶紧选一个的。那时我多希望,他选的那个人,是楚羚。”
心中明明是甜蜜的,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为什么眉头鼻尖却都是酸酸的?眼中的泪水停不下来,但笑容已经一点点在脸上荡漾开来,莫靖言弯着嘴角,用力点头,“我早知道了。”
邵声微露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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