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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案藏玄机之旧梦遗踪-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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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洛看了看姬芳,这个中年女人用恳切的目光看着他,白净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岁月似乎回过了头。

  四 滴水不漏

  “多好的名字——刘铁树。现在的领导最爱用这种人了。”古洛说。

  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太阳西下,微风流动起来,吹得树梢轻轻摇动,街道也变成了淡淡的金色。古洛和胡亮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就来到拓展房地产公司副总经理刘铁树家门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胡亮不解地问。

  “千年铁树开了花,象征着什么?”

  “哦,你指的是‘文革’时期针灸治疗聋哑人的事呀。哈哈,不过,现在还真是这样。”

  “再看看这个街道的名称——龙宫,还有门牌号,简直就是为他起的。”胡亮大笑起来。“老天安排得真是周到。”古洛也笑了。

  两人说笑着,进了上楼的电梯。电梯门刚要关,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电梯工赶快摁开正在关闭着的门。“下班啦?”电梯工是个三十多岁的农村模样的妇女,待人很是热情。

  “对。”来人应了一声。这个人身材矮小,尖尖的鼻子,小眼睛有些往里凹,头发零乱,穿着深色的西装,打着条红领带。他看了一眼古洛和胡亮,就避开视线,略微低着头看着电梯门的下面。由于电梯工只摁了一个楼层,古洛估计这个人很可能是那个刘铁树的邻居。但他转念一想便问道:“你是刘铁树先生吧?”

  “是啊。”小个子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我们……等到了再说。”古洛看看瞪着好奇的眼睛盯着他们的电梯工。电梯工毫不避讳地看着他们,特别是对身着警服的胡亮。

  一下电梯,刘铁树就说:“是不是为了姬红雨的事?”

  “对。”古洛答道。

  刘铁树走到家门前,摁了摁门铃,一个女人过来开门。她看了一眼刘铁树身后的人,把门开得很大。古洛感到了她的欢迎,就笑着点了点头。但女人没有应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胡亮。古洛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农村妇女,她还没有失去农妇的质朴,尽管这种纯朴有时是令人很尴尬的。

  刘铁树连看都没看自己的妻子一眼,只是将手里的提包递给了她,说:“拿两双拖鞋来。”他的妻子一边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两双拖鞋,一边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睛里是讨好的目光。“可能没有工作。”古洛想。

  刘铁树住的房子很大,五室两厅两卫。客厅很大,足有三十多平方米,里面还有个厅,在古洛的位置上不能完全看见,但似乎也不小。房间装修得很漂亮,像宾馆一样。地板上还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是好几张拼的,光这毯子就得一大笔钱。“是个富裕的家庭。”古洛没有估计出刘铁树的财产,但胡亮认为几百万甚至上千万总是有的。

  “坐吧……哦,请坐。”刘铁树让古洛和胡亮坐到沙发上,自己也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他的妻子急忙端来了茶。

  “这是什么时候沏的?”刘铁树问道。

  “今儿头晌。”

  “倒了,换新的来,要大铁盒里的,那是最好的。”刘铁树说。他的语气并不激烈,脸上也没有生气的表情。但他妻子已经手忙脚乱了。

  “不要客气。”古洛说。

  刘铁树没有说话,只是严肃地看着古洛。这种人在我们生活中常有,他们不苟言笑,对任何事情都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没有人能猜透他们在想什么。但在这种人里有的心肠很好,沉默是宅心仁厚的表现,他们常常会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个好人。但也有很歹毒的,不善言谈正好能掩盖住他们凶残的本性。古洛摸不清刘铁树是前者还是后者,不过,以他的经验后者的人数要多于前者。

  “打扰了,我们找你,是要问一些情况。想必你已经知道姬红雨受恐吓的事了吧?”古洛看刘铁树点头,就继续说:“是谁袭击了她,或者打恐吓电话,你心中有没有数?”

  刘铁树像是没听着一样,看着古洛,没有说话。古洛也没有追问他,只是看着这个小个子男人。他有的是耐心。

  一声响声,震惊了屋子里所有的人,是瓷器打碎的声音。古洛看到刘铁树的妻子毛手毛脚地在地上捡着碎瓷片。茶杯掉得很凑巧,恰恰是在两块羊毛地毯没有衔接上的一块露出的地板上。

  “让你小心点儿,你是咋整的?”刘铁树先是怒吼了一声,但随后便压低了声音。不过,眼睛并没有看客人。

  “谁知道。”他看着妻子跑进了厨房,忽然说道。

  “一点儿估计都没有?”古洛说。

  “我寻思这和我们公司无关。公司谁会恐吓她呀,她个新来的,跟谁都无冤无仇的。”

  “对方的恐吓好像并不是仇恨,而是说姬红雨知道了些什么,怕她说出去。”

  “她知道啥?来那么几天就是……”刘铁树忽然住了口,他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妥当了。

  “她可是财会人员,公司的事她会知道一些的吧。”古洛是不会放过一个笨蛋的疏忽的。

  “她?哼!”刘铁树刚说完,又意识到他说错了。但他不像一个说漏嘴的人常常会用相反的话来遮掩,他对自己的聪明有着很好的估计,于是,索性就不说话了。古洛笑了笑,明显地是在蔑视刘铁树的智力,但他的这一招并没有见效,刘铁树视而不见,却用手指着妻子说:“快沏茶!”

  “不客气。这么说她对公司的事,当然是财务方面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这就怪了……”古洛停顿了一下,装作思考的样子。果然,刘铁树被古洛的表情打动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古洛,在等着古洛说下去。

  “你们公司这么信任她,难道她对公司的事就一点也不知道?”

  “不知道。”刘铁树得意地说。但和上几次一样,他又后悔了,“光是财务业务方面的事,她当然懂。但她来得晚,对整个公司业务情况知道得不多。”刘铁树小心翼翼地说。

  “这么说,恐吓她的人和公司没有关系啦?”古洛喝了一口刚端上来的茶,好苦,他差点儿把茶水吐了出来。他看到胡亮也皱着眉头,再看看那位贤妻良母,她很高兴地笑着,似乎在说可把茶沏好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敢打保票。我们公司的人我都了解,那种流氓地痞是一个也没有。就是有,我们也有办法制他。你当简总是白给的?”他的眼睛里露出了凶狠的光。

  “好吧。就说到这儿吧,以后我们可能还会找你。”古洛站起身来。

  “急啥?吃了再走呗。要不咱们到外面整点儿?”刘铁树笑了笑,脸上浮现出和他年龄不相称的皱纹。

  “不了,谢谢。要是想起什么给我们打电话。”胡亮递给他一张名片。刘铁树也急忙拿出两张,给了古洛和胡亮。

  出了门,迎接古洛和胡亮的是傍晚的凉风,飒飒吹来,树叶在轻声吟唱,风比刚才进去时要凉一些,所以也更令人愜意。太阳的余晖越发弱了,已经失去了金色的光亮,只是将透亮的一半蓝天染成淡淡的玫瑰色。吃完饭散步的人很多,他们穿着随意,有的带着孩子,有的带着狗,享受着平和、美丽的夏夜。路灯已经慢慢亮了起来,预告着黑夜即将来临。

  “这个人似乎不爱说话,不过却告诉了我们不少事情。”胡亮笑着说。

  “平常肯定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城府却不深,他的沉默主要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古洛说。胡亮笑了起来:“肚子里空空如也。”古洛也笑了:“好,这双关语用得好。但我想还是见过那个姬红雨的前男友后再说吧。”

  “行,打个车走。”胡亮说。

  “别,咱们还是坐公共汽车吧。”古洛制止住胡亮。

  “可以报销。”胡亮说。

  “给公家省点儿,让空气好点儿吧。”古洛笑着,也不管胡亮,径直往公共汽车站走去。他说的是实话,但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那就是他是个极其保守的人,从不愿意改变已有的习惯。过去他一直乘公共汽车,在那里他就觉得放松、惬意,虽然拥挤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在骂街,而公共汽车不拥挤的时候比东北不下雪的冬天还要少。可他还是认同这古老的交通工具,他常说:“有公共汽车,我不坐小公共,有小公共我不坐出租。”

  其实,茅逸的家并不远,坐公共汽车才三站。这个年轻人住在一幢旧楼里,大约是八十年代盖的,外面是红砖墙,但里面的房间挺大,房子的举架高,便于装修。茅逸也没有浪费这稀缺的资源,他把房间吊了顶,装上大吊灯,再加上墙壁和地板很讲究的装修,让房间显得气派、豪华,不过交换条件是天花板低得让人觉得憋屈。

  他皱着眉头,把古洛和胡亮让了进来。这是个个子和胡亮差不多的小伙子,长得也很漂亮,黑眉毛、大眼睛和鲜红的嘴唇,色调分明,像是画上去的一样。他似乎要出门,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不过体型实在不怎么样。他和现在的年轻人一样,待人毫不客气,既没有给两位公安局的客人泡茶,也没有别的饮料,可自己却不断地喝着蓝花瓷杯里的茶。

  “我和她黄了。我不是在这里说她坏话,这个女人我是伺候不起了。”

  “为什么?”古洛问道。

  “啊?”他放下茶杯说,“脾气太大。我这人脾气也不好,这叫性情不和,处了一阵子,就黄了。”

  “处了多长时间?什么时候黄的?”古洛看了看茅逸跷到茶几上的脚。茅逸察觉到了,就放下脚,说:“没多长时间,大概是……”他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说,“有一年多吧。”

  “到底多长?说清楚点儿。”古洛带着点儿严厉说。茅逸显然有些慌乱,他实在不知道这有多么重要。他欠起身,坐端正了,说:“一年八个月吧。”

  “不短嘛。”古洛意味深长地说。

  “不,时间看起来不短,可我们见面的次数少,一个礼拜,有时半个月才见一次面。因为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正要毕业,很忙。”

  “是别人介绍的还是自己认识的?”

  “自己认识的。我们是在一次舞会上认识的,现在这年头,只能到公共场所自由恋爱了。”

  “一见钟情?”

  “也算吧。”

  “那是什么时候?”

  “有两年了。”

  “不是才一年八个月吗?”

  “是,正式处对象是一年多。”

  “黄得太轻易了吧?”

  “不,除了我们两个脾气不对付外,你知道她爸是个犯人,我家坚决不同意。我们是啥出身呀?”

  “已经释放了。你家是干什么的?”

  “我爸是宏运厂的总工程师,我妈是第一医院的院长。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和犯人结亲呢?就是释放了,也有污点。这是我父母的意见。”

  “你原来不知道姬红雨家的情况?”

  “不知道。到她爸释放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就知道她爸是个画家。唉,要是早知道……”

  “你应该很了解姬红雨,虽然你不知道她爸的情况,但其他方面的事情你知道得很多吧?”

  “也不太多。对了,你们找我了解这些,问了我半天,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不是告诉你我们来问问姬红雨的事嘛。”

  “可为什么问呀?我可以知道吧。”

  古洛看着茅逸充满了疑问的漂亮眼睛,想了想说:“可以。姬红雨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被恐吓电话骚扰,前天晚上,不,应该说昨天凌晨,被可能和恐吓电话有关的人暴力侵扰,受到了伤害。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

  “噢。”茅逸没有说话,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你难道就不同情她?”古洛说。

  “这……我同情有用吗?她这个人就是脾气不好,不知道得罪了谁,当然我是同情她的喽。”茅逸看出来古洛对他的语调很反感,就挑衅地看着古洛。

  “她脾气不好,我们可是第一次听说。她得罪过谁?”古洛没有理会茅逸的态度。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同学,不,不会的,同学关系就是再不好,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上。公司?她上班时间不长呀,能得罪谁呢?要不……”他自言自语地说着,突然停止了他的分析。

  “要不是什么意思?你猜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真的,不过,姬红雨的爸爸出来了,他可是个犯罪分子呀。”

  “父亲恐吓女儿?你的想象真是大胆。”古洛讽刺地说。

  “唉,胡说呗,反正也不干我的事。”

  “那可不一定,你不是恨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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