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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出书版) 作者: 童亮 第三部-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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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刚好是一千五百六十二块钱?”文欢在心惊胆战地问道。这次疑问并不是因为平白无故获得一笔巨款,而是害怕这笔巨款来到他家里有另外的阴谋。也许平时捡到这笔钱他不会这样想,但是刚才那个消失的陌生人令他不禁产生一种后怕的感觉。

他的媳妇高兴地点了点头:“是的。一千五百六十二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够你多忙活一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呢。今天不知道喜鹊是不是进了屋,居然得了孩子还白捡了一笔钱。”他的媳妇因生孩子累得满头大汗,但是因为“双喜临门”乐得合不拢嘴。笑了好一会儿,他媳妇才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刚好是一千五百六十二块钱?是不是趁我睡觉偷偷拿钱看了?”

文欢在见媳妇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便没有把刚刚遇见陌生人的事情告诉她。但是自己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这个孩子的到来是要找他还债的。

他媳妇见他愁眉不展,追问了许多次。但是文欢在不愿告诉她,只是把那一千五百六十二块钱放在一边不用,只有孩子买尿布牛奶衣服才动用这些钱。

这个孩子自生下来后倒也没有什么异常。面貌长得比较可爱,村里的叔伯阿姨见了都要抢着抱一抱逗一逗。

孩子长到四五岁的时候还健健康康。文欢在觉得孩子应该没有事了,便将当初在卧室遇到陌生人的事情告诉了媳妇。媳妇一听,毫不在意,还说文欢在疑心太重,这个孩子完全是她求了菩萨得到的结果。

文欢在对当初那件事也就不再牵挂。但是由于习惯,文欢在还是用一千五百六十二块钱中剩下的部分单独给孩子使用,自己和媳妇坚决不动用那里面的一分钱。邻居左右听说这件事后,都说文欢在迂腐。

有一天,邻居家的一位老奶奶逗这个小孩子道:“你是卖钱货呢。你看看你娘的枕头里还有多少钱?快要用完了吧!”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未料这个孩子听了之后突然脸色大变,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吓得这位开玩笑的老奶奶连忙喊孩子他娘。

等文欢在和他媳妇丢了魂似的赶来,孩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文欢在的媳妇摸了摸孩子的鼻子,然后晕倒在孩子的尸体旁边。文欢在也成了雕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傻了。

文欢在回到家里数了数当初捡到的钱,剩下的刚好给孩子办葬礼。巧之又巧的是,等孩子的葬礼办完,那一千五百六十二块钱刚好用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文欢在这才知道,当初那个陌生人果然是来要债的。

文欢在的媳妇怎么也想不通,疯疯傻傻地跑到当初许愿的庙里,问庙里的和尚,为什么菩萨答应了给她一个孩子,又要通过这么残忍的方式把她的孩子带走。

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告诉她道,施主,人家生有孝子,是因为前世和今生积德所致,是应该的报答;人家生有孽子,是因为前世和今生作恶所得,是应该的报应。像施主您和您的丈夫,前世没有什么功德积累,也没有留下孽债;今生没有什么善事善为,也没有过错怨债。因此,施主您才会一直求不到一子。而前些年,施主您经过一个池塘,刚好碰上意外的钱财,不找其钱财的失主,而窃有私心留下自己享用,所以刚好欠下一笔该还的债。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要回那笔钱财而已。那笔钱财耗尽了,他当然就要离开施主您了。

文欢在的媳妇听了,默然无语。而那个和尚敲起了木鱼,念起了经文。

从此以后,文欢在夫妇再也没有生下一子一女。

“哦,原来这样啊。”爷爷点点头。

“您还要进去吗,亲家?”潘爷爷问道。

爷爷显然还在想着其他的东西,竟然没有听到潘爷爷的话。爷爷摇摇头,点上一根香烟。

潘爷爷又问道:“他们屋里没有争吵声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爷爷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说了一次:“这臭味真难闻。屎臭三分香,人臭无抵挡。”

潘爷爷用力地吸了吸空气,茫然问道:“我怎么就闻不到臭味呢?”

【80。】

爷爷说:“文欢在的两条腿都烂在地坪里了,能不臭吗?”

潘爷爷惊讶道:“他的腿不是都长在身上吗?怎么就烂在地坪里了呢?在哪里?你指给我看看。”潘爷爷的目光像扫帚一样在地坪里来来回回地扫荡。

爷爷抬手对着地坪的某个角落一指,说道:“呶,在那里。皮肉都腐烂了,怪不得这么多苍蝇围着呢。”

潘爷爷顺着爷爷指的方向看去,并没有看见任何腐烂的东西,不过那块地方倒是有一群苍蝇在盘旋不散。

爷爷说:“那天晚上文欢在肯定是看见了自己的腿部还遗留在竹床上,后来搬竹床的人把他的腿部忘在外面了。一目五先生用力太狠,把他的魂魄的腿给掐断了。”

潘爷爷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时屋里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文欢在的媳妇主动打招呼道:“潘叔,您来啦!”潘爷爷虽是文天村少数不姓文的人之一,但是他曾经当过几年这个村的村长,做了一些好事,所以在文天村还是有一定的威望。

潘爷爷马上给她做介绍:“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是画眉村的……”

那个女人打断潘爷爷的话,抢言道:“他老人家就是马岳云师傅吧,呵呵,他老人家的名字我是知道的。只怕我们住得偏僻的人家马师傅就不知道我们的名字了。”女人一面说一面将爷爷引进家里。

文欢在睡在里屋,一听见说画眉村的马岳云师傅来了,连忙在里屋大声喊道:“马师傅啊,您来了就好,您来了我就有救了!我现在瘫在床上,不能到门口去接您,还请您不要见怪啊!”

女人递过茶来。爷爷一面接过茶水一面大声朝里屋喊道:“哎,这算什么话呢?邻里乡亲的!”

几个人坐了下来。文欢在的媳妇又给爷爷讲了一遍那晚的具体情况。爷爷一边听一边点头。

末了,爷爷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女人说:“这个恐怕要等到我外孙回来才行。我现在身体不适,就算撞上了一目五先生,我也不敢主动去惹他们。”

女人惊讶地问道:“您还不行?那您的外孙比您还要厉害不成?”

潘爷爷在旁解释道:“上次马师傅帮人家捉鬼消耗了体力,还受到了很严重的反噬作用,他需要歇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了才行。”

爷爷也解释道:“我不是等我外孙来捉鬼,而是他那里有一盆月季。我曾经捉过尅孢鬼,并且把它移植到了月季里面。照我外孙的观察来看,尅孢鬼的潜在能力正慢慢地释放出来了。我想借用一下那个月季来对付一目五先生。”

女人不甚明了地点点头。潘爷爷也正在抓后脑勺,等爷爷说完,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尅孢鬼也是鬼,它可能帮您对付它的同类吗?”

爷爷笑道:“人跟人不也是同类吗?可是人对自己的同类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况且,尅孢鬼的恶性渐渐被月季洗清了,要它帮忙对付一下这些恶鬼,它应该不会不答应的。”

我在返回学校的时候顺便将月季带走了,根本不知道爷爷想借用月季。而我回到学校后果然发现《百术驱》不翼而飞了。于是,那个月我天天都心急如焚,恨不得明天就是月底,可以回家找爷爷。

所幸日子过得不是很慢,我终于熬到了放假的那天。我拿了几本复习资料,然后把月季提在手里,飞快地奔向汽车站。

进站的时候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老往我这边盯。而我站在汽车站的出口等公共汽车出来。那时候天色有点儿阴,所以我没有用任何东西包住月季。

那个乞丐朝我傻笑了几次,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我以为他跟其他乞丐没有两样,都是先朝你笑笑,等你也回了一个笑,他就会走过来伸出肮脏的双手乞讨,所以我假装没有看见,仍旧踮起了脚往汽车站里面看。这年头乞讨的人太多了。

像以前,一些乞讨的人只是挨家挨户讨一茶盅的大米,而现在,这些人不收米了,只要钱。动机就值得怀疑。我们村原来有个女哑巴,她跟着丈夫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她丈夫得痨病死了,她就出去乞讨。可能是因为她是哑巴不会说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情,所以给她的袋子里倒米时比给其他乞丐要大方多了。不到一年时间,那个哑巴居然盖起了一幢楼房来,惊得我们村里的人眼睛爆裂。

后来终于知道,原来这个哑巴把多余的大米卖了钱,积累一年的大米钱,居然足够建起一幢当时最流行的楼房!

周围村子里有人知道了这个情况,很多不孝子跟父母吵架的时候就多了一种骂法:“你们两个老人吃我的用我的还跟我吵架,你们怎么不去学学那个哑巴啊?拿根棍子到处敲一敲,就能吃饱饭穿好衣,甚至还可以建个好房子。你们两个老人怪我给得少住得差,你们何不离了家去讨饭呢?”

“喂,朋友,你手里的这个月季卖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吓得我浑身一颤!

侧头来看,原来那个乞丐走到我面前来了。他正挤揉着那张脏兮兮的脸对着我笑。我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但是一股恶臭还是钻进了我的鼻孔,令我不禁打了个喷嚏。我双手下意识地抱住月季,回答道:“不,这个不卖!”

他听了我的话不但不死心,却还伸出黑炭一样的手要摸我怀里的月季。我迅速躲过他的手,愤怒道:“你要干什么!”

他笑了笑,说:“朋友,这个月季你不适合养。”

【81。】

“我怎么就不适合养月季呢?”我恼怒地问道。

乞丐的手仍旧保持着伸出的姿势,谄笑道:“朋友,我是说真的。你的确不适合养这个月季,别的月季你可以养,但是这个月季不一般哪。你还是让给我吧。”

正在这时,公交车从站内开出来了。我连忙向公交车跑去,迅速跨上踏板,找个位置坐好。这公交车来得真是时候,我根本不想跟那个乞丐多说一句话。我刚坐好,窗户玻璃上突然出现一只手!那只手拼命地拍打窗户玻璃,几乎要将玻璃打碎。我吓得连忙站了起来!

“干什么呢!你这个臭要饭的!”车上那个漂亮的女售票员将头伸出车外,破口大骂道。

原来是那个乞丐,他那双友善的眼睛看着我,再次给我一个脏兮兮的笑。这时车加速了,那个乞丐的脸离我远去。我扭过头去看,他还站在原地拼命地朝我挥手,不知道是跟我道别还是要我下车来。

那个漂亮的女售票员走到我的面前,轻启朱唇道:“到哪里?”

我说了地方。她轻轻一拢乌黑的头发,道:“到那里四块钱。”

我放下月季,打开书包拿钱。售票员走开,我才想起那个乞丐说的话。他怎么知道我这个月季不一般?他既然知道我的月季不一般的话,为什么又说我不适合养?难道他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公交车摇摇晃晃,像小时候睡的摇篮似的,让人不禁睡意绵绵。很快,我的眼皮开始打架,头也越来越沉。这时候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但是眼睛的余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我眼睛的余光瞟见放在一旁的月季在座位上摇摇晃晃,似乎如喝醉了酒的酒徒一般站不住。我努力地想伸出手去扶它一把,以免它从座位上摔落下来,折断了枝叶或者压坏了花瓣。

可是,这时候的我无法自如地伸出自己的手。我的手如棉花一般软绵绵,毫无力气。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昨天晚上也没有睡不好啊,今天怎么一上车就迷迷糊糊呢?那个乞丐的笑容在我的眼前浮现,他的嘴巴在说话,我猜测他说的话不外乎是要我把月季送给他,可是我怎么也听不清楚,听到的只有录音机调频时发出的“哧哧”的声音,间或还有许多陌生人的笑声,笑得很诡异。

我的鼻子似乎又隐隐约约地闻到了乞丐身上发出的气味。难道他也在这个车上?不可能的,我是通过窗户玻璃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的。我想抬起头确认一下,这个车上到底有没有那个乞丐。可是我的头很沉,无法想象的沉。

车似乎经过了一个大坑,抖动了一下。我的身体随之弹起,然后重重地落下。我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瞟旁边,月季被震得倒下了。它的枝叶居然像小孩子的手一样在抽搐!

那只手是月季花的颜色,蓝得如泼了一瓶墨水在上面。那只蓝色的手向我张开又向我合拢,仿佛手的主人沉溺在水中向我求救。我的身体开始颤抖,嘴唇也开始颤抖。我想喊出声来吸引那个漂亮的女售票员注意。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的喉咙就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甚至连哼一声都异常困难。我就那么低着头,用力地往上翻眼睛,看看女售票员在什么位置。

女售票员显然根本不知道我的处境,她习惯性地拢了拢乌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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