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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黄帝的咒语 作者:呼延云-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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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的咒语
作者:呼延云
内容简介  · · · · · ·
《黄帝的咒语》一书主要讲了中国推理界第一人呼延云与中国法医界首席女法医雷蓉共同与断死师最后一个集大成者之间的巅峰对决。公元201X年,三个装有尸骸的包裹,先后被投递给国内首屈一指的女法医蕾蓉。投递者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挑战:如果你不能找到我,我就要让诅咒杀人的奇术像瘟疫一样弥漫……无限延长的毒手,谁能遏制?咒语杀人之谜,谁能破解?国内四大推理社团齐聚,不仅束手无策,反而为一桩14年前的旧案陷入内讧,那桩旧案中,案发现场也有人念起了可怖的咒语,而谋杀方法迄今无人堪破。留给蕾蓉的时间不到8个小时,为了揭开隐藏数千年的骇人真相,她翻开了另一部古书——举世闻名的宋代法医宋慈撰写的《洗冤录》,突然感到不寒而栗,因为她发现,真正的凶手,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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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黄帝内经》的死亡咒语

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黄帝内经》是一本讲中医养生的书,其实,书中相当多的内容讲的是“断死”……
一位优秀的断死师,绝不仅仅是判断出一个人的死亡时间那么简单,还要精确地预测出这个人死亡的地点和死亡的方式……

邪魔中风卒死,尸多肉色微黄,口、眼合,头髻紧,口内有涎沫,遍身无他故。
——《洗冤录?卷之四(病死)》
午夜两点,黄静风推开太平间的玻璃门,看见那个人正在吻一具尸体。
靠着墙的冰柜上布满了铁锈。冰柜被肢解成无数个格子,其中一面恒温柜门大开着,冷冻屉被拉出大半,冒着滚滚的白色寒气,躺在上面的一具尸体被掀开蒙着的白色布单,露出挂着霜的脸孔。
一根大管灯悬在天花板上,放射出白得过分的光芒,以至于墙壁、地板、乃至那具被曝光的尸体都绿莹莹的……
这一切已经够诡异的了,现在居然还有一个人站在那具尸体前深深地躬下腰,脸几乎贴在尸体的鼻尖上,活像与它接吻似的,这就尤其地不可思议了。
而且,明明听见黄静风走进来的脚步声,那个人却纹丝未动,还保持着静脉曲张般的造型。
黄静风看着他。
很久很久,那个人把鼻子对准尸体微微张开的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又黑又黄的瘦脸上浮现出无比陶醉的表情。
“什么味道?”黄静风饶有兴致地问道。
“有点腥,有点苦,还有一点点甜……这是死亡的气息,就像雨后的大地!”那人扶了扶眼镜,络腮胡子里涌现出一丝笑意,大步走上前来,伸出手要与黄静风相握。
自从做了殡仪工,黄静风就基本不和人握手了,即便是老乡聚会上,他也有意不让自己那双触摸过无数具尸体的手碰到别人。但是现在,既然对方这么主动,他就却之不恭了。
他紧紧地握住了那个人的手,还像补偿什么似的故意用了点力气,感觉到对方的掌心热烘烘的——看来这个深夜在太平间开尸体赏析课的家伙是人不是鬼。
“我叫段石碑。”长着络腮胡的家伙微笑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黄静风问。
这个问题倒把段石碑问住了,他想了想说:“三更半夜的,我没和你这个值班的殡仪工打招呼,就擅自来到这座位于医院地下一层的太平间,跟一具尸体亲密接触,你走进来看到了,不觉得吓人吗?”
“我刚才出去上了趟厕所。”黄静风说,好像解释一下擅离职守的原因,比解释自己的胆量更加重要,然后指了指堆在门后角落里的香烛、纸花和盛着纸灰的铜盆,“以往,也有死者的亲友来吊唁或瞻仰遗容的,只是他们很少来得这么晚,也很少像你和死者凑得那么近。”
段石碑点了点头:“可是你不认识我啊,毕竟,初次见面,又是这种环境……你甚至不知道我是人是鬼。”
“反正你不是人就是鬼,对我都无所谓。”黄静风打了个哈欠,小小的眼睛里挤出疲惫的泪水,“抬尸体的跟送快递的差不多,无非发货地是阳界,到货地是阴间——而且我只要知道送货人是谁就行了,不需要收货人签字。”
“你干这行干多久了?”段石碑问。
“半年多了。”黄静风说。
“工资高吗?”
“2000多吧——不算那些冥钞。”
“嗯。”段石碑一笑,“看来你对这份工作还算满意。”
“人事关系比较简单是真的。”黄静风走到那个冷冻屉前,把掀开的白色布单重新覆盖在死者的脸上,然后问段石碑:“你还需要再和他说说什么告别的话吗?”
“我不认识这个人——这具尸体。”段石碑说。
“哦。”黄静风把冷冻屉轻轻推进了冰柜里,那些白色的寒气也像长长的舌头一样缩了进去。
段石碑说:“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
黄静风摇摇头:“你想,我也许会问你: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去亲或者吸那具尸体?可是这些其实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殡仪工,我来应聘这份工作纯粹是因为这份工作比较好找,没那么多人和我竞聘,应聘条件只要胆子大、有力气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我服务的客户从来不跟我提意见——比如责备我抬他们的姿势不标准,或者他们的床板太硬、睡觉的房间温度太低——当客户不爱说话的时候,我想我保住这份工作的重要条件之一就是闭上嘴巴。”
段石碑眯起眼睛,狭窄的眼皮间放射出十分欣赏的光芒:“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给你介绍一份兼职——无需竞聘、人事关系简单,客户很少提意见,不需要收货人签字。”
黄静风一副兴趣不大的样子:“说说看。”
段石碑从黑色的风衣里掏出一份皱皱巴巴的报纸,打开,指着上面一张照片说:“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黄静风接过来看了看,照片上是一辆撞在树上的出租车,右前脸完全变了形,活像是刚出锅的一大坨金属麻花,透过脏兮兮的车窗,隐约能看见司机歪在肩膀上的一张圆滚滚的脸,闭着眼睛,神情十分痛苦。
照片的题目是“今晨一出租车司机猝死”。
似乎有一点印象,又似乎什么印象都没有,黄静风摇了摇头。
“提示一下,上周五,早晨,在你们医院门口。”段石碑说。
啊!想起来了,是那辆险些撞到自己的出租车!
当时他刚刚下了夜班,走出医院大门,在旁边的早点摊上买了一份鸡蛋灌饼,一边啃着,一边揉着酸涩的眼皮过马路,就听见“嘎吱”一声,一辆出租车在距离他小腿不到两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就骂:“你找死啊!”
他冷冷地看了那司机一眼,说了一句话。
我说了什么来着?
“你说——我看你活不过今天早晨。”段石碑仿佛看穿了他的思绪,提示道。
哦,对,没错,我是对他说——“我看你活不过今天早晨”。
那个司机气得不行,掀开车门就要跳下来跟自己动手,多亏后座的那个急着赶路的乘客催促他快走,他才骂骂咧咧地恨恨而去。
“我当时就坐在那辆车里,坐在车里的那个乘客就是我。”段石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而且,他撞到树上的时候,我还在车里。”
黄静风惊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预言很准确,甚至可以说是精确。”段石碑说,“你说他活不过那天早晨,结果他开出去没有一里地就撞在了一棵树上,警察赶到时,他的身体已经冰凉了……”
“死因是什么?”黄静风指着报纸上的照片问,“总不至于是撞死的吧,看上去他没有外伤啊。”
“难道你不知道他的死因?那你凭什么说他活不过那天早晨?”
“嗨,纯粹是我一时生气,信口瞎说的。”黄静风说。
“这样啊……”一丝失望的神色划过段石碑的脸,他慢慢地转过身,向太平间的外面走去,当他把手掌贴到冰凉的玻璃门上准备向外推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黄静风的声音:“我说,那个司机不会死于心梗吧?”
段石碑猛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嗯……刚才我说,那时纯粹是一时生气信口瞎说,也不准确。”黄静风的眼神有点恍惚,像是在整理混乱的思路,许久才说:“虽然事情发生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我也只看了那个司机两三眼,但是有些感觉就像……就像天空中一下子打起了无数道闪电,却击中了同一棵大树,那棵大树就是我的判断:那个司机看上去体型肥胖,很不健康,一般人愤怒的时候,应该是脸涨得通红才对,可是当时他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左手捏成个拳头死死地抵着胸口,额头上还有几滴汗珠——这大冷天的,他又是个开出租车的,差点撞上人就会出一身冷汗?不至于——而这些都是心梗即将发生的先兆。”
段石碑盯着他问:“就算是他的心梗要发作,你怎么敢断言他活不过那个早晨呢?”
“咱们站的这个地方叫太平间。在这里值夜班的人一向只读两种书,一种是佛经,一种是医学,说到底都是给自己找个东西壮胆,我选择了后者。”黄静风说,“报纸上说过,凌晨4点到早晨8点,好比在人体内突然吹响了起床号,交感神经猛地兴奋了起来,血压上升,心律加快,血液黏稠度增加,极易导致粥样硬化斑块破裂,形成血栓,如果一个人本来就冠状动脉狭窄,那么血栓会阻塞冠状动脉,引发急性心梗。再说直白一点,心梗在寒冷的早晨特别容易高发,而那天又偏偏是个有点冷的早晨,那个司机已经有征兆了,所以我才说了那句‘我看你活不过今天早晨’……”
铁钩子一样的目光,从眼皮底下翻出:“既然知道他要发生心梗,几步远就是医院,你为什么不建议他去医院看病呢?”
黄静风笑了一笑,笑得有点残忍:“我说了,他会信么?”他伸出手,指着那一排冰柜:“这里面躺着的,生前恐怕也有不少人会告诉他们,少抽几根烟,少喝几瓶酒,开车注意限速,早点去看病……可是谁会听呢?该死就要死,拦也拦不住。”
段石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那根长长的管灯,也许是使用时间过长的缘故,通体已经发黑,像一段在火中燃烧的大腿骨……滋滋滋,滋滋滋,明明是电感镇流器里矽钢片的共振,听起来倒仿佛是大腿骨上没有剔干净的脂肪在燃烧。
这么看起来,太平间的天花板原来比地面的颜色要深一些,比那排冰柜的颜色也要深一些,白的地方发灰,灰的地方发黑,黑的地方发墨绿,一起影影绰绰地悬浮着,想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那些来不及飘出去的魂灵依附在上面?就像被油烟熏了多年的厨房吊顶。
“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吧。”他对着那些若有若无的悬浮物说了一句,慢慢地收拢了下巴,对黄静风说:“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段石碑——”
黄静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毫不介意他把自己的名字再重复一遍这么无聊的事。
接下来,段石碑说出了自我介绍的后半段话:“我是一位断死师。”
“断死师?”黄静风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然后困惑不解地问:“是什么啊?”
“人类有史以来最古老最隐秘的职业之一。”段石碑的口吻像是在介绍殷墟,“大凡古老而隐秘的职业,总要认个古老而隐秘的大人物当祖宗,我们这一行也不例外,我们的祖宗是黄帝——就是写《黄帝内经》的那个黄帝……”
“不带这样的。”黄静风皱着眉头说,“所有中国人的祖宗都是黄帝,不能把这个祖宗霸占成你们一家的。再说了,我姓黄,认祖归宗的时候保不齐比你们还要近一些。”
段石碑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没说完呢,我们的祖宗是两个人,一个是黄帝,一个是岐伯,因为他们两位在《黄帝内经》中的一问一答,奠定了断死师这个职业的全部基础。”
“看来你们和中医也要抢祖宗。”黄静风说。
“准确地说是拥有同一个祖宗,但干的是不一样的事儿,中医负责治病,而我们只管断死。”段石碑干笑了两声:“你看过《黄帝内经》么?”
黄静风摇摇头:“比我老的书,我都看不懂。要是有人写个《黄帝时的那些事儿》,没准儿我倒买一本。”
段石碑耸耸肩膀:“那我就大致和你说说吧。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黄帝内经》是一本讲中医养生的书,其实,书中相当多的内容讲的是‘断死’。”
“比如,在《素问?玉机真藏论》中有这么一段话。”段石碑凝神片刻,源源不断地背诵道:“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其气动形,期六月死,真藏脉见,乃子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项,期一月死,真藏见,乃子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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