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 第一部 基地-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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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喘口气,马洛静静插口道:「这理论我知道,也完全了解。」
「是吗?可真没想到。於是乎你当然了解,你让贸易自行其是的企图,大
量销售对星球经济毫无影响的没用小玩意;为了利益挂帅破坏星际政策;将核
子动力抽离我们控制的宗教,最後只会推翻、并彻底否定成功执行了一世纪之久的政策。」
「时间够长了,」马洛蛮不在乎:「落伍的政策既危险又无法执行。不论你的宗教在四王国如何成功,边区鲜有其他星球愿意接受。当我们掌握四王国的时候,大批的流亡客银河知道有多少传出了韩定如何利用教会和人民的迷信,推翻俗家君主的独立政权。如果这还不够,看看二十年前亚斯岗的例子就更明白了。边区没有那个统治者不清楚:只要让一个基地的教士入境,就等於引颈就戮。
「我不打算让高瑞或任何星球,去接受我明知他们不要的东西。不,老苏,如果核子武力使他们变得危险,经由贸易的诚挚友谊,会比不稳定的宗教霸权好上无数倍。因为基於外来精神力量、受憎恶的霸权,一旦稍有败象就会全面崩溃,最後除了永恒的恐惧和怀恨之外,就什麽也不会留下。」
苏火轮挖苦道:「说得漂亮极了。现在回到我们讨论的起点,你有什麽条件?要我拿什麽来交换你肚里的货色?」
「你认为我的信念可以出卖? 」
「有何不可?」回答冷酷而直接:「你不是靠买卖维生的?」
「要有好处才行。」马洛话中不含恶意:「你能提供什麽我现在得不到的东西?」
「你可以保留利润的四分之三,而不只是一半。」
马洛一笑即止:「听来不错。只不过照你的条件,整个生意会掉到现有的十分之一不到。说点别的。
「你可以得到议会的席次。 」
「我一定会拿得到手,用不著靠你,也不怕你搞鬼。」
苏火轮忽地握紧拳头:「你可以省下二十年牢狱之灾,只要我不动手的话。
算算这个利润!」
「除非你能实现这个恐吓,否则毫无利润可言。」
「谋杀罪的审判如何?」
「谋杀谁?」马洛示以轻蔑。
苏火轮的声音变得严厉无情,尽管没有先前来得大声:「谋杀一位为基地执行任务的安略南教士。」
「终於来了是吗?你有什麽证据?」
市长秘书身子向前一探:「马洛,我可不是唬人。调查庭已经开过,只要我签字同意,基地控告行商长马洛的案子就成立了。你遗弃基地子民,任外国暴民将他凌辱处死;马洛,你只有五秒钟以避免应得的惩罚。对我来说,最好你是当做耳边风;死的敌人比可疑的盟友安全多了。」
马洛肃容道:「我让你称心如意。」
「很好!」秘书现出粗野的笑容:「希望事先寻求和解的是市长,不是我。
走著瞧好了,别说我太过份。」
房门在他面前打开,苏火轮大步而出。
马洛抬头看著贾安轲回到房里。
马洛道:「听见了吗?」
政客啪一声坐到地上:「打从我认识这条毒蛇开始,可还没看过他气成那样。」
「好,你的看法怎样?」
「嗯,告诉你,经由宗教途径掌握政权的外交政策,是他的一种偏执狂,但我有一种感觉,他的最终目的可没那麽圣洁。为这个论点,我和他争执不下,终於被踢出内阁;这个不用我再告诉你。」
「不用。照你看来,那些不太圣洁的目的是什麽?」
贾安轲认真起来:「啊,他并不笨,一定早就看出宗教政策的破产,因为近七十年来几乎没有一个新的征服成果。很显然他在为自己打算。
「听著,任何本质上基於信仰和情感的教义,用以对外时都是件危险的武器,因为几乎无法保证这件武器不会回头砸烂自己的脚。一百年来,由我们支持的神话和仪式变得愈来愈崇隆、因循、一成不变而难以动摇,总有一天会不受我们的控制。」
「怎麽说?」马洛请教道:「别停下来,我要知道你的想法。」
「嗯,假设有一个人,一个野心家,利用宗教的力量对付基地,而不是维护基地。」
「你是说苏」
「没错,我是指苏火轮。听好,老弟。要是他以维护正统为名,动员臣属星球的教会来对抗基地,我们能有多少立足之地?他只要张起虔诚正义的旗帜,来讨伐,比方说,以你为代表的异端邪说,最後就能自立为王了。毕竟韩定也说过:「核子枪是好武器,但彼此都可能成为目标。」」
马洛猛拍一下光溜溜的大腿:「好,老贾,把我弄进议会,我来对付他。」
贾安轲略一停顿,意味深长道:「那可不一定。受私刑的教士是怎麽回事?
是真的吗?」
「够真了。」马洛小心答道。
贾安轲吹了记口哨:「他有足够的证据?」
「应该有。」马洛稍稍迟疑,又补上一句:「庹遐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只不过他们都没想到我知道。庹遐是个人证。」
贾安轲摇摇头:「唔唔,糟了。」
「糟?有什麽糟?那个教士在那个星球犯了基地自己的法律。很明显的他是高瑞政府下的饵,不管是不是故意。根据一切常识判断,我只有一条路可走而这条路完全合法。要是苏火轮把我交付审判,只不过把他自己塑造成天字第一号大傻瓜罢了。」
贾安轲再度摇头:「不,马洛,你搞错了。我说过他爱玩阴的。他不会打算定你的罪,他晓得做不到;他是要打击你在人民心中的地位。你也听他说了:习惯有时候更高於法律。你可能当庭无罪开释,但是只要人民认为你把教士丢出去喂狗,你的声望就完了。
「大家会承认你是合法的,甚至是合理的;但在人民眼里,你成了懦弱的狗子、无情的畜牲、铁石心肠的怪物。你永远不可能得到议席,甚至可能丢掉行商长的位子,如果人民投票否决你的公民权的话。你不是本地人,自己也该清楚这一点。你以为苏火轮还想做什麽?」
马洛蹙眉顽声应道:「原来如此!」
「孩子,」贾安轲道:「我会站在你这边,可是帮不上忙。你成靶心了」
14
行商长马洛大审的第四天,议会大厅里人满为患,唯一缺席的议员正在病床上喃喃咒骂让他缠绵卧榻的颅部挫伤。旁听席上直坐满到顶楼走道,这些人要不是拉关系买通内部,就是强凶霸道硬挤进来的;其馀民众大群聚集在厅外广场,围著观看露天立体转播。
贾安轲靠警察开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议事厅,又几乎花了同样大的劲才挨到马洛位子上。
马洛转过身,松了口气:「谢东在上,可累坏你了。拿到了吗?」
「喏,都在这儿。」贾安轲道:「你要的都拿来了。」
「很好。外头的人怎麽样?」
「狂热极了。」贾安轲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你根本不应该允许公开审理,早该阻止这件事。」
「我不想这麽做。」
「私刑的说法已经传开了,孟立瓯的人在外围星球」
「我正要问你这个,老贾。他在鼓动神职人员对付我,对不对?」
「你说他吗?他布置了一个历来仅见最美妙的策略。一方面他以外交部长的身份,安排以星际公法提出控诉;另一方面他以高僧兼总主教的身份,鼓动狂热的信徒」
「算了,别提了。还记得上个月,你丢给我一句引自韩定的话吗?咱们让他瞧瞧,核子枪是不长眼睛的。」
市长入座,议员纷纷起立致敬。
马洛悄声道:「今天轮到我了,坐好等著看笑话。」
当天的程序随即展开。十五分钟後,马洛穿越一片充满敌意的耳语,走到市长座前的空席。一道光束照上他的身子,於是不论市区的公共电视,或是极星上几乎每个家庭都有的无数私人电视,都同时出现了一个孤独而傲岸的巨大身影,向前睥睨。
他心平气和有条不紊地开场:「为了节省时间,我先承认起诉状中所指控的每一件事实。关於教士和所谓暴民的说法都是千真万确的。」
议事厅内一阵骚动,旁听席上爆出一股耀武扬威的咆哮。他耐心等候大家安静下来。
「然而,控方的叙述有所疏失,而本人求得以我自己的方式加以补充的权利。刚开始听起来可能不大相干,希望各位稍加宽容。」
马洛对眼前的底稿看也不看一眼:「我的叙述开始的时间和控方相同,也就是苏火轮和庹遐分别和我约会那天。两次会面的过程大家都知道,会谈的内容也详细引述过,没什麽可以补充的除了当时我自己的一点点想法。
「我可以说疑窦满腹,因为那天发生的事太费解了。两个人,对我而言最多都不过是点头之交,却突然对我提出不寻常、甚至不可置信的建议。其一,市长秘书要求我在政府高度机密中扮演特务的角色,而任务的本质及重要程度,先前已经向大家解释过了;其二,一位自封的政党领袖,要求我出马竞选议会席次。
「当然我会想,这些人别有用心。苏火轮的意图很明显,他不信任我,说不定还认为我出售核武给敌人,并秘谋叛变。也说不定他是在逼我造反这只是我自己随便想想。於是乎,他会需要一个自己人当间谍,和我一起出任务。
不过,这个想法一直到庹遐走进我的思绪之後才出现。
「再想想:庹遐自称退休从政之前是个行商,然而我对他的事业生涯一无所知,尽管在这方面我见闻甚广。更有甚者,尽管庹遐自夸受过高等教育,他却从没听过谢东危机。」
马洛等候众人细嚼其中含意,备觉欣慰,因为此刻出现了上台以来的第一次静默,旁听席上甚至一片寂然。极星上的居民都看到了这一幕,而外围星球的人就只能看到适宜宗教需要的删节版,听不见关於谢东危机的任何事。然而他们不会漏掉下一步的攻击。
马洛续道:
「有谁能够本著良心说,任何在基地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会有可能对谢东危机的本质一无所知?在基地上只有一种教育机构,会排除谢东关於历史计画的一切,而只将他看作半神话式的巫师
「於是我立刻明白庹遐绝不是行商出身,他是衔圣灵诰召而来的老鸟教士;而且,毫无疑问的,三年来他假装领导一个行商政党,根本早就被苏火轮收买了。
「那一瞬间,我像是在黑暗中摸索。我不知道苏火轮有什麽企图,不过既然他放了绳头想伸量我,多少得让他觉得,我不是那麽容易摸得到底的。我猜想庹遐是苏火轮安排到我身边,在行程当中充任他的非正式监护人。好罢,就算他没搭上线,也一定会有别的安排这样一来我不见得又能及时发现。相较之下,已知的敌人还是安全一些,於是我邀请庹遐跟我来,他接受了。
「这点,各位议员,说明了两件事。第一,庹遐并不如控方希望大家相信的那样,是我的朋友,因为基於良心才不得不出面指控我;他是个间谍,收钱干活。第二,说明了当那个教士就是控诉中被我谋杀了的那位,第一次在我船上露面时,我的某个举动这项举动没有人提起,因为没有人知道。」
议席之间传出纷乱的耳语。马洛大大地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
「当我初次听到船上有个蒙难教士的时候,心情著实难以形容,简直可以说不堪回首。基本上,我的心情不定思绪紊乱;刚开始好像脑袋挨了一记重击,心想这是苏火轮下的一著棋,超乎我的理解和算计;我慌了手脚,完全不知所措。
「我还能够做一件事;教庹遐去召唤官长,好甩开他五分钟。趁他不在的时候,我装上录影机,好留下记录供日後研究。这只是一线希望,荒唐但也很认真地,期望著当时的一片混乱,或许能在事後理出点头绪来。
「这段录影我已经看过不下五十遍,今天把它带来这里,就在各位眼前,重播第五十一遍。」
议事厅陡然沸腾起来,旁听席上也一片鼓噪。极星上的五百万个家庭,情绪激昂的观众聚在电视机前,愈靠愈紧。而控方席位上,苏火轮向焦燥不安的总主教摇摇头;孟立瓯两眼直瞪马洛的脸庞,几乎要喷出火来。
大厅正中空了出来,灯光也调暗,贾安轲站到自己的席位左边,调整一些控制钮,然後在清脆的嗒嚓响声中,彩色立体、栩栩如生的光像便一跃而出。
遭受虐待的昏乱教士站在副官和班长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