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到我家镜子在拯救世界-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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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任这位年轻的精灵王朝她发泄着怒火。过了很久，才平静地问道：“你说完了？”
“提奥你！”
提奥从地上捡起一块饼干塞进嘴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正是因为我的选择决定了黑暗精灵的命运，我才在最后加入了战神的队伍。”
“……”
“兰达提尼，你知道黑暗之神瑟雷斯代表着什么吗？”
“黑暗之神，主司欺骗、阴谋与背叛，所有黑暗生物的本性也正是如此不是吗？”
“没错，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却并不是这样。”提奥说道。
她用让人抓狂的速度慢条斯理细细整理了一遍衣袖，慢慢地站了起来。那双直视着兰达提尼的眼睛中，第一次失去了懒洋洋的戏谑。
“你曾经和那些人类一起到过黛丝娜那里吧？那么你应该非常清楚，除了黑暗之神之外，瑟雷斯还是注定会给世界带来灭亡的神灵。”
“这根本不是她的错……”兰达提尼喃喃道。
“的确不是神座上人类的错，”提奥赞同地点头，“但是，瑟雷斯因为恶念而疯狂生长，而这个世界的恶念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只要神座仍然存在，世界就永远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提奥似有所指地看着沉默的兰达提尼说道：“就像你刚才说过的那样，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他的每一次选择都会影响整个种族的命运。我们的确是曾经受过瑟雷斯的庇护，但是，如果这个世界都不存在了，这种庇护又有什么用处？记住，在忠于主神之前，一个王首先要忠于自己的种族。”
兰达提尼低低地说道：“四年前……在那个女人消失前，和你有过一段私人的对话吧？提奥，你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她才是真正的黑暗之神？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什么都清楚，然后微笑地着看她走向死亡？
提奥神秘地笑了笑：“呐……谁知道呢？她是黑暗之神吗？我可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兰达提尼最后沉默着离开了那座塔楼。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不断机械回放着的，全部都是提奥刚才的话。
身而为王，在忠于主神之前，首先要忠于自己的种族。
兰达提尼曾经无数次怨恨过提奥，因为她，黑暗精灵不得不蛰伏在地下整整两百年，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当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时，一定会重新获得黑暗之神的恩宠，带领黑暗精灵重新回到阳光下的土地。然而当这一天真的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提奥却告诉他，对岸是荣耀，也是覆灭。
他几乎完全没有在思考，任由自己的脚步把自己随便带到哪个地方。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赫然是坎德尔城堡的城墙。
……也许，有些事情，只有见了她之后才能确定。
兰达提尼定了定神，心中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求知的小人毫不犹豫打死了尊严的小人，他摆出自己最臭的脸色走上前去，一只手敲响了城堡的大门。
城堡的管家当然是认识这位以脾气不好出名的精灵王的，他小心翼翼把兰达提尼迎了进去，下一秒就立刻马不停蹄冲去报告了拉尔斯。
作为在城堡中服务了七年的老员工，管家当然知道自家主子和精灵王关系不算太和谐。但是因为盟友关系，一直以来起码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刚刚听他报完来人的名字，拉尔斯就毫不犹豫地下了指示：“请他滚回去。”
“……大人，那可是黑暗精灵王。”
“嗯，所以考虑到你们的实力差距，我没让你把他扔出去。”
“……”
管家欲哭无泪地看着面色不豫的自家主子，那句“两种说法有区别吗”怎么也不敢问出口。
拉尔斯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他深思地皱着眉，冷漠地说道：“无论是什么事情，让他滚出去，然后再也不……不，现在还不行，还是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他好了，就说……”
拉尔斯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转过身来，一抬头就看见早已人去门空的房间。
“……”真是一点胆色都没有的废物。
他走过静悄悄的走廊和前厅，来到会客室的时候，不出意外看到了仍然在等待的黑暗精灵。对方似乎完全不意外他的到来，挑眉看过来：“我要见那个女人。”
“她不想见你。”
“想不想，不是你说了算的。白痴骑士，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我有，”拉尔斯冷冷说道，一边抬起手来，亮出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个世界上，我是她最亲密的人。”
“最亲密的人？呵，只是你自以为是的吧。”兰达提尼冷笑一声，“姑且不说她有没有承认，就算你们真的已经举行了婚礼。作为黑暗精灵所信奉的主神，她也是我此生追随的存在。”
“哦？”
兰达提尼抬起头来，坚定地望着他：“我……我不会做出和提奥一样的选择。我是黑暗精灵，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东西能让狡诈邪恶的黑暗精灵付出生命的话，那样东西只可能是黑暗之神的恩宠……不管坐在那个神座上的人是谁，这一次，哪怕是死，黑暗精灵也会站在瑟雷斯的身边。”
“是么？”拉尔斯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不过很抱歉，瑟雷斯恐怕不需要你们的支持。”
兰达提尼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眯起眼睛看着拉尔斯，男人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睛下方带着深深的阴影，只是那双眼睛却亮得出奇，像是在燃烧着生命的火焰一样，每一个神态都带着从容的笃定。
“……你对她做了什么？！你疯了吗！”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兰达提尼，请你记住，就算芮茵真的是黑暗之神瑟雷斯，她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神。”
拉尔斯平静地望着他：“两百年之前，战神西萨罗战胜了瑟雷斯不是吗？这一次的结果也将是一样的。我会把她封印在这个世界上最隐秘的地方，就算要杀了她，也只有我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23
拉尔斯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是他曾在深渊魔域底层见过的那个平原，周围依然是浴血奋战的人类联军与黑暗魔兽，只是这次他却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呆在那里，他穿着铠甲策马穿过血与尸体的河流，一路冲到了人群的最前方。他完全无视了周围崇拜、敬慕和期待的目光，剧烈颤动的视野里，只有那个高高立于骨龙背上的身影在不断扩大。
“芮茵——”
拉尔斯猛地惊醒过来，像是刚才梦里的奔跑还在延续一样剧烈喘息着，太阳穴还在突突抽痛，他伸出手指用力抵住额头，努力回忆着最后的那些细节。然而，和往常一样，那声呼喊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什么也没看到。
从深渊魔域回来开始，那场两百年前的战争就不断在他的梦境中重现着，只是每一次都在战神出现的一刻戛然而止。除了看不到下文而产生的强烈失落外，拉尔斯心中竟然还有那么一丝庆幸。
两百年前，如果真的是自己杀了她……如果他亲眼看到了那一幕，拉尔斯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还能继续正常地活下去。
他翻了个身，撒娇一样把脑袋埋到了身边的人肩膀上。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额头上，轻柔地揉了一下男人顺滑的长发，女子的声音低低在头上响起来：“做噩梦了吗？”
“嗯。”拉尔斯闷闷答应着，“我梦到了你……芮茵，你真的是黑暗之神瑟雷斯吗？”
顺毛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女子肯定地说：“我不是。现在我可以出门了吗？”
“……不行！”
拉尔斯愤怒地坐了起来，刚刚委屈难过的小模样消失得干干净净，他阴沉地看着她：“你为什么想要离开这里？是去找那些‘同伴’吗？芮茵，我不知道你瞒了我多少东西，但是，在外面的事情平息下来之前，你不要想离开这里一步！”
芮茵无所谓地笑了笑，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一样，重新顺从地躺了回去。
这里是坎德尔城堡的一个房间，然而整个城堡除了拉尔斯和芮茵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别的人类。阳光缓慢移动过空荡荡的大厅和走廊，整个世界安静得近乎虚假。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个虚假的世界吧。
四年前芮茵离开的时候，拉尔斯曾经用影之剑造出了一个梦境，他截取了自己所走过的所有风景片段，作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送给了她。可是芮茵没想到的是，在自己离开期间，这个梦境已经被他完善到惊人的程度。山川建筑，草木河流，除了没有生物之外，所有的东西都在魔法的驱动下安静运转着。
在属于他的梦境中，所有外来的魔法全部失效，通讯全部切断，就像是被隔离在现实世界外的孤岛一样，只有制定规则的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就算是主神在这里，恐怕也没办法施展威力吧……为了软禁自己，他还真是费了很大力气呢。
从始到终芮茵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她像是完全不在乎男人对她做什么一样，只是用一种无奈而包容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样平静而沉默的芮茵让拉尔斯感到恐慌。
拉尔斯呈大字状摊平在床上，硕大的一坨身躯牢牢堵着通往外面的道路。那种“求打求骂求别走”的死样子让芮茵简直连动手揍人都没了兴趣。
然而，就算拉尔斯豁出去连脸都不要，外面的战况激烈的时候，仍然需要他亲自出面处理。
拉尔斯用魔法仔细探查了梦境的每一个角落，在确定没有一丝裂缝之后又强行夺走了芮茵手里的镜子，脑袋在芮茵胸前蹭到炸毛，才顶着一颗花椰菜一样的脑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里。
梦境的世界恢复了彻底的寂静。芮茵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态平躺在床上，她轻轻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忽然轻声喊道：“莫尔多瓦？”
黑色的雾气迅速在她身边汇集起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身穿黑色铠甲的高大骑士已经半跪在芮茵面前，他一言不发地深深低着头，安静地等待着芮茵的指示。
芮茵的双眼仍然安静注视着天花板，轻声开口道：“他们现在走到了哪里？”
“四块大陆中，七分之一的领土已经被占领，一个星期之前他们遇上了人类联军，推进速度明显变慢。不过只要避开白精灵的魔法，仍然能继续下去。”黑骑士没有任何音调起伏地回答道。
“深渊魔狱那边呢？”
“第四层的通道已经完全打通，只要您一声令下，底层的魔兽大军就可以直接来到地面上。”
“是么。”芮茵双手枕在脑后，平淡地应了一声，“可是，如果我不想下这个命令呢？”
“……主君，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我开玩笑的。”芮茵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你等了两百年，不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吗？我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
她继续发呆一样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宛若自言自语一样轻声呢喃着：“等了两百年……只为了回到那个也许根本就不属于你们的地方，夺回那些也许根本不适合你们生存的土地，甚至不惜再次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莫尔多瓦，黑暗生物都是这样可怜而可悲的存在吗？”
黑骑士的头深深地埋下去，他像是扎根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半跪在那里，以沉默应对着芮茵的所有话语。
芮茵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起手来慢慢把袖子卷了上去，白皙的手腕上方，本来应该是小臂的部分，却布满了模糊的黑色碎片，那些黑色缓慢地蠕动着，像是有生命的物体一样，正在从上到下逐渐吞噬其余的部分。
芮茵定定看了自己的手臂半天，终于轻笑了一声，放下了衣袖。
“走吧。”她站了起来，轻快地转了个身，“既然拉尔斯已经出发，我们差不多也该去那里等他了。莫尔多瓦，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黑骑士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一只手召唤出巨剑，无声地在空气中迅速划过，一道黑色的狭窄裂缝立刻出现在房间中央。黑骑士收起巨剑，安静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芮茵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被打开的通道：“在拉尔斯的梦境中，也能做到这样吗？真不愧是莫尔多瓦呢。嘛，不过你知道的吧？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讨厌你。”
她冰冷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然后毫不犹豫跨入了黑骑士打开的通道中。
在对抗黑暗魔兽的战争中，白精灵们和战神的银翼骑士团起到了最大的作用。前者是因为天生擅长与黑暗魔兽相克的白魔法，后者则是因为……比黑暗魔兽凶猛得多的绝对碾压性力量。
“这位新的战神……杀气是不是太重了点？”一位须发皆白的魔导师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
“呵，这并不算什么。”白精灵部落首领阿提亚轻轻笑了一下，“作为主神之一，战神西萨罗所代表的，是战争、荣耀与胜利。他不是仁慈的生命之神赫尔博提雅，只要能取得胜利，西萨罗从不在意使用的手段。”
魔导师了悟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