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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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
爸爸妈妈刚进门,奶奶抹了抹眼睛,先站了起来,“建新,玫玫,你们回来了。”说完视线转向那夫妻俩。
袁建新明显一怔,看向那女人,似有不悦,“谁准你回来的?你不是永远不回来了吗?”
“我来看我的女儿,不行吗?”她腾地站起来,瞪着一双本就大的眼睛,凶狠狠地看向他,顺带着看到了跟在后面的袁半。
“满满,你是满满,都长这么大了。”她一看到这双眼睛,她就认出来了,她怎么可能认不出她的女儿,伸手就要去摸女孩的脸。
袁半看这架势,也明白了过来,这个女人是她的生母,却顿时切换到防御状态,打落了女人的手,“我是半半,姓袁,叫袁半。”
女人手一滞,空落落地垂了下来,“哦”,她又捏了捏拳头,神情无不失落,略有恍惚,“我也姓袁啊。”
“大家先坐下来,慢慢谈。”干坐半晌的男人终于说出第一句话,声调不高,却带有一种严肃感,年轻的时候想必应是个俊朗的男子。
大家渐次坐下,袁建新坐北朝南,袁半则靠着唐玫坐在了南边。
这个女人叫袁钰,是袁家的养女,当时的老袁家是本地的富农,袁扬清和陈惠秀刚结婚没多久就领养了她,后来才有了袁建新。名义上来说,袁钰是袁建新的姐姐。袁钰和袁建新是实打实的一对青梅竹马,袁钰是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在当时凭着自己的努力硬是考上了大专,学了会计。
她一直是个有主见的人,当时三姑六婆的都劝她嫁给袁建新得了,她却一直坚持不肯嫁。袁建新是足足消极哀戚了好几个月,这事情只好不了了之,后来随着袁建新娶了唐玫而彻底消散。彼时,袁钰却不开心了,她只是不想现在就嫁而已,并不是说不想嫁给袁建新。一怒之下,她孤身一人去了J市,在当地的一家钢材厂做一名小会计。
一年之后,她灰溜溜的回了袁家,她怀孕了,这在当时当地可是天理难容的丑闻,袁家聪明的长女未婚先孕,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一件事,虽说不用浸猪笼,风言风语却足够让老袁家蒙羞,让袁扬清脸面何在,他用皮鞭抽了几下这个从小听话懂事的女儿,便心痛不已。她躲在陈惠秀的怀里只知道哭。袁建新说:“小钰,你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直接过给我吧?”
袁钰当时也别无他法,生下袁半就直接认袁建新夫妇做爹妈,唐玫当时一直没有怀孕,便接受了袁半。袁半终于想通为什么从小和妈妈一直亲近不起来。
这个男人现在是宜华集团的董事长,他叫梁宜华,是袁半的生父。当年袁钰工作的钢材厂就是他们梁家的,那个时候,他还年轻,在爹妈的宠溺下也不知道天高地厚,袁钰怀孕之后不知所措,只是塞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把孩子做掉。以袁钰的性子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她拿了钱一气之下回了老家。袁半出生后大半年他才寻来,他在家里周旋许久,父母亲才允许他娶袁钰进门。他看到袁半时一脸错愕,震惊不已,自然是不敢再带个孩子进门。当他说要带袁钰走的时候,袁钰居然一口答应,就算丢下孩子这种条件都全然不顾。袁扬清当时就说了,从此他没有这个女儿了。今天,在阔别二十余年之后,与女儿再次重逢,他和陈惠秀不免老泪纵横。
当时的袁建新年轻气盛,“啪”一声,给了袁钰一个巴掌,“你还真是不知廉耻,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贱。你今天一走,就给我永远别回来。”
“好。”袁钰捂着吃痛的脸,发了狠。
“袁满永远都是我的女儿。”(一开始袁半不叫袁半,叫袁满。)
“好。”女人一旦铁了心,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了。她说:“这是我的爱情,与你无关。还有,你没资格打我。”
走的那天,她一直抱着袁满,亲了又亲,比较血浓于水,哪里舍得放手,“这世上哪里有多少圆满的事情,不过是美好的愿望罢了,不如改成半吧,知足常乐。”
袁家人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女儿,这个女儿也很是争气没有再回来,袁半也从未听说自己曾有个姑妈。
当时光洗尽铅华,梁宜华早已蜕变,如今的宜华集团则是他一手所创,他把父亲留给他的小小的钢材厂运营成了一家上市公司。他也再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伙子,而是一个疼妻爱子的好男人,后来他和袁钰又生了一个儿子,梁烨比袁半小六岁,今年刚满十六岁。如今桌上的文件则是宜华集团5%的股权,时隔多年,袁钰实在惦念这个女儿,便把自己手中拥有的10%的股权拆成了两份,一份给袁半,一份给小儿子梁烨。她这些年能到的,她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儿女常伴膝下。
袁钰说起这段往事,早已泣不成声,双手把文件和笔递给袁半:“满满,你一定要收下的。梁满,是妈对不起你。”
股权转赠?宜华集团是她家的?她现在只要签个字,就拥有5%的股权?原来她是姓梁啊,梁半?凉拌?不,她是梁满,寄托了妈妈对爸爸满满的爱。呵?就凭她,这个生下了她又不要她的女人,她也会如愿?二十年的隔阂是凭着钱就能算清了结的吗?真是笑话。
“不,你叫我梁空,这个比较贴切。”袁半面无表情,“真的,姑妈,我不骗你。”她一双大眼睛很是无辜地盯着她的“姑妈”。
袁钰一听到“姑妈”,更是悲痛欲绝,伏倒在梁宜华身上,瘦弱的背不停起伏。良久,她才调整好情绪,重新抬起头,“哦,半半啊,那你一定要收下。你收下了,妈妈才能死而无憾。”
袁半看了一眼这个已经哭红了眼的女人,心生不忍,侧过头,“我不要。”
梁宜华拍了拍袁钰的背,拿过文件,递给这个陌生的女儿,“是爸爸的错,一直以来,都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悔恨难当,可是回不到过去,不过从现在起,爸爸一定会对你很好。”他是这辈子首次面对这个算是素未蒙面的女儿,他是愧疚的,他是悔恨的,他恨不得把心剖开来,给她看看对女儿的爱和悔在温热的血脉里蓬勃跳动。
袁半只觉心烦,这两个人,一口一个爸爸,一口一个妈妈,她的爸爸妈妈在那里好好坐着!她顺手拿起笔就签了字,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当初我要的只是一个有卡通图案的小背包,可是你没有给我,而现在你捧着全世界的LV包包给我,我统统都不要。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现在给我全世界有关于爱的愧疚,我也不会选择原谅。
看到袁半反应如此强烈,楼下的人只能面面相觑,夜已深,唐玫客气地要留他们住一晚,梁宜华还是走了,好歹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办完了,要领袁半回家目前看来是不可能的,一切只能慢慢来。
车上冷气开得很足,披着一个大披肩的袁钰还是有点冷,加上今天情绪激动,脸色很是难看。
“小钰,你还好吗?”梁宜华心里十分着急,三年前袁钰就查出了胃癌,动了手术并且经过将近十次的化疗,才得以康复。而前几天袁钰去医院做定期检查,结果很不好,查出来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胰腺,目前癌细胞还没有大量的繁殖,但是胰腺这个地方却是不能开刀的,只能依靠化疗。不过即使化疗,也有可能收效甚微。也就是说,无论怎么样,袁钰的生命旅途将不久到达终点站。
她知道之后,已经是迫不及待要寻来了,她要见见她的女儿,她要弥补,哪怕遭到女儿的嫌弃和冷眼。小时候,她是一个被丢弃的孩子,蒙受了袁家的恩泽;曾经,她是叛逆的不孝女,令袁家蒙羞;后来,她的女儿又托付给袁家;如今她只是觉得,活到最后,但求心安。
我身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嗯,我没事。走吧。好冷。”她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又把头埋了下去,像是累极了。
梁宜华把温度调高了点,踩上油门,庞大的车子行驶在乡下狭窄的路上,总是太过突兀。这天不是十五,月光也没有很强烈,只是温柔地照着它,仿佛在送它一程。它缓缓地,渐行渐远。
送它的还有站在阳台上的半半。
、第二十章 她夏了夏天
半半对小白说,她的亲爸爸亲妈妈来找她了,他们都是有钱人,还给了她好多钱,一生一世都用不完,可是她不开心,她一点也不开心。
她一袭白色的雪纺裙,飘动在微风纳凉的夏夜,她抬头望向天空一半的月亮。
她曾经看不起自己的出身,她也看不起自己的父母,有时她也讨厌爸爸那副可怜可恨的样子。她就像一只急于破茧而出的毛毛虫,想要快点变成翩翩起舞的蝴蝶,来改变这样的现状。如今她的生身父母来寻找她了,而且是这样有钱有气质有教养的,可是她为什么不欣喜若狂,反而这么难过呢?她倒宁愿他们永远不出现,仍旧和爸爸妈妈过着平静安稳的日子,爸爸妈妈健健康康,她也就安安心心。她想她的一辈子应该是平凡而且平静的,她才不喜欢大风大浪。
她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张开双臂去拥抱这一席淡淡的月光。其实突然有那么多钱也不是什么坏事,纪澜说得好,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大多和想不想得无关,既然她得到了,总有它的原因,她也可以用它来做更多想做的事情,爸爸妈妈也可以不那么拼命了。
到此为止吧,以后就不用和那边的爸爸妈妈相互往来了,继续她平静而平凡的生活吧。她还是期待着和小白平淡幸福的日子。
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唐熙开开心心地来S大报道了,袁半则顺理成章地成了大四的老学姐。都说大一的妹纸是新品,大二的打八折,大三的买一送一,而长江后浪推前浪,大四学姐就死在了沙滩上,下架了。
下架就下架,大四也是有好处的,这学期就只有一门选修课了,除了一周去上一次课,其他时间都是空余的,和暑假所差无几。周末了她就去找唐熙,沈木柔逛逛街。不过唐熙这丫头,一开学就去找了个家教,找了她好几次都无果。她只能缠着沈木柔了。
那天,沈木柔试衣服的时候,把衣服袋子里的手机拿出来给袁半保管,袁半就在试衣间门外候着,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虽没有解锁,状态栏却可以预读信息。她只是无意瞥见,陆从白:明天空不?要不我们再去看看?
他们要去看什么?再去?她是从来不管小白的手机的,也不去要他的qq密码之类,她想她的小白是不是又要给她惊喜了。惊喜,惊喜,他到底还有多少惊喜要留给她呢?
“半半,怎么样?我觉得肩膀那里有点紧,你看看呢。”沈木柔穿了一件双排扣风衣,她肩膀本就宽,那里就稍微有点紧。
袁半缓过神来,“哦?挺好的啊,这样才显身材嘛,你看腰身那里正好。”
“是吗?”木柔又拢一拢头发,转身照了照镜子,朝袁半笑了笑。
袁半回之一笑,“当然,木柔姐姐最美啦。”她看了看自己腰上的肉,顿时觉得自己笑得太虚伪。
第二天,陆从白一早便要出门。
“你今天要去哪里啊?”袁半趿拉着拖鞋就出来了。
“就出去啊,办点事。”陆从白一边换鞋子一边说。
她探着头,“什么事情啊,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不能。”
“啊,那你跟谁一起啊?”她明知故问。
“不告诉你。”这可是个秘密,陆从白一脸得瑟,当然不能说破。
“哦。”她垂下了脑袋。
“……”
“你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她把他推到门外。
“啪”的一声,门关了,他匆匆忙忙就走了。
她狠狠地踹了下门,“混蛋!”
半晌,她跑到楼下,找了个修锁的,风风火火地把自家门的锁给换了。一阵折腾后,她坐在了沙发上,怒气冲冲,嘴里不断嘀咕,“叫你回不来,叫你开不了门。哼。”
她打开电视,却发现电视聒噪得很,按了待机键就甩飞了遥控器,她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起来,一张传单抖落了下来,正是云山诗意楼盘的宣传单,上面一套88平米的房子被圈了出来,旁边还有一张白纸,上面打着的都是算术草稿,最后面有个表格,首付多少,按揭贷款多少期,则月供多少,依次排开。
她默然了,更多的却是气愤,“你就那么爱自作主张?宁愿找别的女人商量也要忽略我的存在。我的存在感有那么低吗?当我傻的吗?”她拿起笔就往杂志封面人物的脸上戳,这封面人物还真是无辜又憋屈。
她转身回房,找出了上次的股份转赠文件,上网查了下,发现宜华集团的股价一路上扬,全线飘红。
袁半持有的是非流通股,经过交易所允许可以协议转让,她便跑了一趟证券营业部,班里了转让委托。
钥匙插进孔里,却没有预期的那样轻易转动,然后顺利开锁。陆从白发现锁被换了,开始敲门,“半半,半半?”
良久没有回答。
他拨了她的手机,刚接通便传来,“半半不在。”
噗,他想,这丫头又闹别扭。“你开下门啊。”
袁半也总不能把他关在门外,开了门就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