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残志不残-第3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被她亲吻过的地方弥残着淡淡的薄荷香味,林灼阳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游移开去,落到了病床前的郁金香上。
妖娆妩媚的紫色像个毛茸茸的爪子,冷不防挠了他的心一下。
闭了闭眼睛,林灼阳重新把目光落在杨雅脸庞,视线凝汇的瞬间,仿佛鬼迷心窍般,一句话脱口而出:“小雅,不要走开,等我……”
杨雅有些诧异地微睁大眼睛望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我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了。”林灼阳倾身拥抱了她一下,声音里却带着苦涩和决绝。
这些日子以来,他好像明白了,自己这样平凡的人,是注定高攀不起萧典的,与其维持着如履薄冰的感情,不如半途而退,虽然怯懦,却可残存一份不算难堪的秘密回忆。
他放开杨雅,转身出门的时候,突然觉得右手一阵火辣辣的灼痛。
就在无名指根处,仿佛能穿心裂骨得疼。
那是萧典为他戴上戒指的位置。
医院门口人群熙熙攘攘,大多都带着焦急倦恹的神情。萧典倚在白色墙柱边,低着头,脚尖无意义地碾着地面。
入冬了,他裹着厚厚的浅棕色围巾,不经意间带去了几分犀锐,多了几分温柔,可是这份温柔是他给旁人的印象,他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围巾并不能给他多少温暖。
对一个知道自己生命即将消殇的人而言,穿裹再多,都逃不过遍体生寒的苦痛,因为心是空的,所有的冷风都能穿膛而过,毫无阻拦。
这种怅然对谁都一样,再自信再强大的人都一样。
萧典自然也不例外。
“打下这个印记,你的灵魂就卖给了魔君陛下,等林威痊愈的那一刻,便是你生命的终结之日。”洋葱的话在耳边萦绕不散。
萧典微微锁起眉头,流海垂落在眼前,他没有去抬头拂开,而是卷起了自己的衣袖,在略显苍白的腕子上,一条诡异森谲的蛇纹正冷冷盘踞着。
他将狭长的指尖轻触在上面,隐隐作痛。
真是的……
萧典嘴角潋滟起一丝苦涩自嘲的浅笑,那些病人行将离世之前,好歹都有些人陪着,好歹还可以说说心里的不舍,可以听到亲人的关切温柔的声音,甚至还可以肆无忌惮地耍些孩子气的性子。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必须戴上若无其事的假面,像平时一样没心没肺地活着,哪怕他胸中的烦痛已经把心腔撕得七零八落,他也得淡然然地站着,挺直了脊梁。
行尸走肉。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把林灼阳拥在怀里,直到最后一刻,还想看着他圆圆的脸颊,想看他哭泣,最后一次,为了自己……
想到都快发疯。却只能锁着心事,沤烂在肺腑里。
萧典闭上了眼睛,任由初冬温暖的阳光凋敝在自己微长的刘海上,将纯黑筛染成柔和的咖啡色。
微风撩动发丝轻轻曳过,萧典缓了缓自己的心情,等他重新睁开眼睛时,他看到跟前的水泥地面上多了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几乎抵到自己的足尖。
他慢慢抬起头来,拂开被风吹得迷乱的黑发,清澈的眸水里倒映出一张圆圆的,略带稚气的熟悉脸庞。
“……林灼阳。”狠狠斩断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冲动,萧典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戴上了像往日一样骄傲自信的笑容,“怎么过了这么久才下来,我等得不耐烦了。”
“……只这么一会儿就不耐烦了。”林灼阳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那么,我等你的滋味,你又考虑过了吗?”
55 分手,告白
“我真的累极了,萧典,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林灼阳站在他面前,对他说了很多很多,可是萧典最终听见的只有这么一句。
他的头脑突然胀痛得厉害,就好像是短路似的,许多荒谬的念头在脑海中噼啪爆炸,他觉得自己几乎站不住脚,万端话语行至喉咙口,赌塞在一起,苦得不堪忍受。
萧典重重咳嗽起来,咳得微弓起身子,过了好久,他才抬起脸,眼睛里布着可怕的红丝,他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
林灼阳摇了摇头,垂下眼帘说:“……我难过的时候,你把我丢在车里,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去和别的女人约会,我的爸爸生病了,我需要人帮我……可你却不声不响地离开我身边,萧典,你说你爱我,可这是爱一个人应该做的吗?”
林灼阳眉头蹙得紧紧的,手垂在两侧捏成了拳头,顿了顿,继续说:“我这个人很笨,耍心思耍不过别人,更耍不过你,我只希望有个人能够真心地对待我,就像小雅一样……而不是……不是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扇一耳刮子,再给一颗糖吃。”
“你希望找一个人真心待你,就像杨雅一样?”萧典重复道,沉默一会儿,他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原来如此,你竟然觉得我不够真心……原来如此……”
明明掏空了关于你的一切,就是掏空了整一颗心,可换回的却是一句不够真心,难道真的要拿刀剖开胸膛,从血肉模糊的伤口处生生拽出温热的心脏掷在地上,那愚蠢的人类才能看清什么叫“真诚”吗??!!
萧典靠在石柱上抽动着肩膀微微笑了起来,他笑得越来越夸张,笑得眼眶都潮湿了起来,笑得手腕上新打下的烙印隐隐作痛,笑到最后,突然就狠狠拧住表情,倏忽抬起眼来,满脸的冰冷如霜。
他微启嘴唇,从牙缝中挤出字句来:“……很好,原来她做的一切都是爱你的表现,而我无论做了什么,只要你看不到,都等于是白搭,都是浪费,都是不爱你……很好,很好林灼阳,我懂了……”
林灼阳被萧典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竟然很傻的回了一句:“你……你懂什么了?”
萧典轻咳几声,拿吊梢的眼角望着林灼阳,嘴角依然凝着冷冷的笑意:“我懂了,你……不但是个脑残……他妈的,还是个瞎子!”
他说完之后,拿握紧拳头的手狠砸了一下墙面,力道之大,林灼阳甚至能听到咔哒的骨头错裂声,萧典又不是铁人,这一掌下去不是骨折也脱臼了。林灼阳吓得面无人色,呆呆站在原地。
萧典苍白着脸,紧抿着薄唇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周围的人纷纷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直到萧典走远了,林灼阳还瞪大眼睛怔怔看着石柱上新鲜的血印。过了好久,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回身去寻找萧典的背影——
那个人依然捏着拳头,背脊挺得笔直,一副天砸在肩上也照样能扛起来的死倔模样。
有种人天生就是1和3的完美结合,俗称装B,萧典明明希望林灼阳能像以前一样颠颠地跑上来,拽住自己鼻涕眼泪直流地嚷着“你他妈还真走啊”,却依旧昂着头,半点服软的架势都没有。
直到走得很远很远,走到拐角,侧身离去,也没能听到林灼阳从后面追来的脚步声。
萧典咬了咬牙,手上的疼痛火烧火燎般燃了上来。
他抬起手来仔细打量,骨节处已经全部磨破了,污脏的泥灰和鲜红的血液粘在一起,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可是指尖一蜷便是令人汗毛倒竖的剧痛,冷汗就流了下来——操,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怎么还这样糟践自己。
他握着手腕,不敢回医院,生怕碰到林灼阳,坐在马路牙子口想了一会儿,打了电话给洋葱:“……喂,我骨折了,你有没有办法?”
于是半小时后,萧典出现在了洋葱店里,穿着厚毛呢大衣的洋葱一见到萧典,就瘪着嘴直叹气,恨不得戳着萧典的脑门骂他傻子。
“都已经没几天好活了,还不消停点儿?”她小心翼翼地捉过他受伤的那只手,低声抱怨着。
“……他不消停,我有什么办法。”萧典闭了闭眼睛,轻声说。
“你说林灼阳?”洋葱拿酒精棉给他清理着伤口,鬈发垂了下来,她随性地拿手捋了一下,笼到脑后,然后凝着眉问,“他怎么了?”
也许是生命快要走到尽头,在知道内情的洋葱面前,萧典也懒得装了,竟然破天荒地对她淡淡笑了一下,用健康的那只手托着腮,眼底却带着不可磨灭的郁怅:“我说我被甩了,你信吗?”
洋葱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瞪着萧典,可是她在他脸庞上看不到任何开玩笑的意味。
萧典在她为自己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慢慢告知了她林灼阳的想法,末了,他看着洋葱为自己卷上绷带,声音淡漠地像一潭死水:“……就是这样,其实他希望得到的东西,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对我也是,对他父亲也是。”
洋葱沉默了片刻,然后问:“他这样误会你,你还愿意为他去死吗?”
萧典很干脆地说:“不愿意。”
顿了顿,他垂扇下长长的睫羽,试图遮住眼底悄无声息流过的一脉怅然,他慢慢说:“可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谁叫我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了这么一个主人,当初我还是一台电脑,我用我的一生去陪伴他,可等我再也带不动游戏了,全是病毒的时候,他不肯好好地把我送走,却把我从六楼扔下……我那个时候真他妈恨他,我想如果我能变成人,我一定要折磨他,折磨死他,让他也尝透这种被心爱的人抛弃的滋味……”
他的声音很好听,充斥在小小的书屋里,洋葱坐在旁边不出声地听着,这是萧典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向外人吐露心事。
萧典说话的时候有些出神,眼睛里总是不自觉地透出一些说不清的色彩,像是温存,也像是难以割舍的怨恨。
“后来……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想戏弄他,糟蹋他的感情,可是这小子好傻,动不动就哭鼻子,掉眼泪,明明很自卑,在陌生人面前却硬要装强大……”萧典微微笑了起来,脸庞的线条都变得温润柔和,“我惹他哭,他没有一次是不中招的,这应该正中我下怀,可是我却渐渐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变了……”
他思忖了一会儿,目光好像穿过时间的尘埃,落到了好久之前,他偏着脸说:“应该就是他在车里哭了一夜之后,我觉得……自己想要的已经不是他的眼泪,而是别的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
萧典说到这里,苦笑了起来,重新望着洋葱:“人类的思维真复杂,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还是愿意做一台电脑,看他在自己面前或哭或笑,这样的日子才是最轻松的。”
洋葱凝视着他英俊的脸庞,突然抬手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顿时流露出一种从未在萧典面前显示出的大姐大的可靠气势:“真是物似主人形,你其实也不聪明。”
萧典的眸色一沉,问:“什么意思?”
洋葱勾起嘴角,站起身,把手拍在萧典肩上,目光一直往进他的眼底,语气是难得的认真:“如果我是你啊,下辈子,下下辈子,就算经历再多的苦难,只要仍然放不下那个人,我就会拼尽全力地再变成人,陪在他身边,哪怕一秒钟也好。你爱他,他却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思?”
她把手指点在涂着水润唇彩的下唇,微微笑了起来:“萧典,其实你根本不是个坏人,为什么要把自己装得这么不入流呢?”
萧典望着她的眼睛,很明亮,瞳孔是一种深深的紫灰色。
突然想起之前在妖界听说的一句话:魔族的眼睛是可以看透一切假象的。
他抿了抿嘴唇,别扭地把脸转了开去。
“如果喜欢的话,我是不会忍受他和别人在一起的,尤其是,当我知道我的生命所剩无几的时候……他和谁在一起,我都会把那个人狠狠赶走,然后让他看着我,我要死在他的怀里。死的时候,我要亲耳听见他哭,亲耳听见他说,我爱你。”
洋葱斩钉截铁地讲述着,一字一句都敲在萧典心里。
萧典重新回过脸来看着她,沉默一会儿,然后说:“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洋葱轻轻笑了一下,眼底漾起一丝波澜,她掠了掠长发,说:“只是看到你……想到了当初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些事情,想到了顾陵,奶糖,想到了我自己,想到了他……当初陷在局里拔也拔不出来,只因为太过在意。”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点上一根烟,靠在书架上默默抽了起来,淡青色的烟雾中,她精致的脸庞渐渐朦胧起来,她说:“喜欢的话就去说吧,腻腻歪歪那是女人才会做的傻事,如果有人拦着,干脆点儿,姐教你送给她一个字,滚。”
砸碎玉像
春节是家人窝在一起吃年夜饭,看电视,打牌唠嗑的慵懒日子,红色的爆竹噼啪炸响在茫茫雪地里,绚烂的盛大烟火在如水夜空溅出涟漪万丈,欢声笑语中又是一年过去。
林灼阳这个春节却没有过好,老林的病情愈发沉重了,他寸步不敢离开父亲身边,杨雅成天陪着他,累得脸庞都硬生生消瘦下去一圈儿。好在单位里有施小美和萧典各撑半边天,这两位的能力真是强悍得惊人,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掉过链子。
萧典自从那次和林灼阳不欢而散之后,他们两人就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
上次那篇恶心人的报道早已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别人看萧典的眼色都开始带着异样,可是萧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