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残志不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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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内自动筛选了一遍,然后剩下了十来个图标,萧典再选了一个,这下不敢胡来了,张开嘴低低地试了一下:
“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非洲大草原上……”
……打住。
萧典几乎快晕翻过去。拜托,求你了,我也不要赵忠祥的声音……我不要老男人的低音炮嗓门也不要俄罗斯高音王子的海豚音我不要赵本山大叔的搞怪东北腔也不要啰嗦哥的奉承领导腔。
一个一个小图标在萧典的怨念中不断删除删除删除。
最后剩了三四个。
萧典正想一个一个试过来,这时候,一束惨白的强光从乱草中一下子照了过来,MLGB,林灼阳你没事买什么狼眼手电这么刺眼,你他妈盗墓去啊你。萧典恼怒地扭过脸,看见林灼阳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衫出现在旁边,扒开野草愣愣地瞪着他。
“……”
“……”萧典也毫不示弱地瞪着林灼阳。
两人沉默几秒钟,林灼阳一下子冲了过来,在他身边跪下,摁住他的肩膀:“太好了大哥你还醒着!!”
……我醒你妈。可怜萧典身子骨还没完全适应,就被林灼阳一把捏住,咝,人体就是不比钢板,林灼阳的指甲都要陷到肉里了阿喂——
“那,那什么……我送你去医院吧。”林灼阳在旁边像个连珠炮一样飞快地对他说,“你撑一会儿,不会有事情的,我给你买最贵最好的药,所以拜托你千万别歇菜啊谢谢你了大哥。”
萧典一看这状况,想自己也没啥空子在林灼阳眼皮低下试音了,只好硬着头皮从剩下的几个图标里面选了一个,赌一把算了,大不了是个童声……
对话框又砰地跳了出来:“不进行试音,直接选定?”
直接选定。萧典确认,管你怎么着,豁出去了。总不能当着林灼阳的面再来一句“亚卖爹~”或者“在非洲大草原上”吧。
对话框消失了,那些图标也消失了。
林灼阳在面前焦急地不停嚷嚷,萧典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巴,揭晓悬念:
“……我没事。”
顿住。哦哦,这声音真好听!佛祖保佑,太完美了,虽然因为第一次不太不适宜,有些低低哑哑的,但是非常有磁性,而且听着无比温和,萧典重重舒了口气,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过再想想……这个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脑内迅速搜索一下,跳出一句话:声音模板——保志总一郎。
上帝啊佛祖啊哦买嘎玛丽亚,我的神,你对我太好了。
萧典不过瘾,再试着讲了一句:“一点小伤,你不用送我去医院。”
林灼阳愣了愣,然后一下瘫坐在地上,吐出一口气来:“……我了个去……吓死我了……”
萧典看他如释重负的表情,扬扬眉,有些后悔,早知道你个没良心的这么紧张,还不如装死继续吓唬吓唬你。
六楼的高空坠物,萧典竟然没被自己砸死,林灼阳感激涕零,看来自己碰了个生命力顽强的主。他迅速划了个十字告慰上苍,然后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扶起萧典,试探着问他:“你能走动吗?”
“不能。”萧典三白眼地望着他。王八孙子,是你把老子扔下来了,你得负责把老子抬上去。
林灼阳困扰地挠头:“好吧,我打个电话让我爸派车子来接你回家。……嗯,你家在哪里?”
家?楼上啊,老子不是一直住你家的吗?
萧典愣愣望着正在摸手机的林灼阳,突然明白自己现在虽然不是一台电脑,但有更麻烦的事情,他没有身份证户口本人民币房产证英语四六级大学毕业文凭,萧典晕乎乎地想完这一长串的证件,顿时觉得有些反胃——
草,现代就是麻烦,手里没个证你他妈的就不是人。
“我没家。”萧典抬起头来,淡淡对林灼阳笑了一下。
“啥?”林灼阳僵住。
“我说,我没家。”
“不会吧?”林灼阳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一合掌,“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和家里闹了矛盾,离家出走了是不是?”
萧典不置否,问林灼阳:“……要不你暂时收留我?”
“成,没问题。”林灼阳答应得很爽快。看萧典满头是血的样子,心想人家不找自己掐架已经是万幸了,反正自己是一个住,闲着无聊,那就把他带回去当个伴也好。
“你家住几楼的?”萧典尽量让自己装得像模像样。
“六楼。”
“那我自己走不来。”萧典撇嘴,“你最好背我上去。”
……草!背你?
林灼阳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你一个大男人有多重你知不知道啊你,老子从小到大连桶矿泉水都没背过,你叫我背你?
“不背?不背算了,你就让我暴尸荒野,我躺在这里,明天会有大妈拨打新闻热线的。”
林灼阳嘴角抽了一下,赶在自己动手掐死这个青年之前,很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背,我背还不成么……”
所幸萧典看起来高高的,但身子骨奇轻,林灼阳估摸了一下,大概自己抱着那堆废器电脑也就那个重量。而且他身上冷冷冰冰的,手感特像体寒的女人,而不是三把火烧得旺盛的大老爷们,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林灼阳还真想好好调侃他一下。
林灼阳一边佝着身子把萧典驼上去,一面在心里抹泪,我了个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老子不用搬一台电脑下六楼,却要背一个男人上六楼,真造孽啊。
萧典伏在林灼阳背上忍不住想笑,他望着昔日主人的后脑勺,说不出有多愉快,这林灼阳真是个草包,也不想想六楼一台电脑砸下来能把人砸成什么模样,估计脑袋都成浆了,还能像自己一样?
“那什么……”好不容易捱到六楼,林灼阳一下子把萧典丢床上,喘着气缓了一会儿,然后倒了杯开水给他,挠挠头,“我这里乱……没整理过……”
萧典接过塑料杯子,望里面望了一眼,模模糊糊映出一张年轻的脸,但看不清楚,他喝了一口水,沉默三秒,噗地吐了出来:
“草!又是这个味道!”
对水的阴影源自于林灼阳曾经在电脑面前打烂了一只茶杯,结果那种要命的透明液体滴滴答答淌了一桌,也滴到了他的一部分——键盘上,结果键盘报废,萧典在万分悲痛中告别了自己的原配部件,凄惨地安上了假肢。所以此刻再尝到这种熟悉的味道,萧典顿觉痛定思痛。
林灼阳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原地呆站了半天才说:“……什么味道?”
看着昔日主人莫名其妙的眼神,萧典才突然想起,作为一个人而言,水已经不是一种伤害,而是一种身体必须的东西,他拙劣地撇撇嘴,努力逼迫自己摆脱阴影,做出淡定自若的模样,嘿嘿干笑两声,接着拧着眉头,无比纠结地捧起杯子,再来一口。
“……呃……”
还是觉得好恶心……
林灼阳瞪着他:“你的脸抽搐什么?”
“啊……啊哈哈,没有啊。”萧典放下杯子,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什么……农夫山泉,有点甜。”
“……”林灼阳有些纳闷地举起桌子上摆着的电热壶,对萧典说,“我给你倒的是煮熟的自来水。”
萧典原本就很扭曲的笑容更加僵硬了。不过好在富二代林灼阳同志从来就没学会过察言观色,加上萧典满脸血污,他没有注意到萧典的不爽,自顾自地挠了挠头发,去浴室看了一下热水器的温度表,扭过头来对萧典说:“喂,那个谁,来洗个澡吧?”
萧典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洗澡……
就是那个把全身上下都浸满水的自虐行为……么……?
我了个去,看来电脑做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生而为人
“喂!”林灼阳抱着一堆毛巾衣服均码内裤站在浴室门口大声嚷嚷,“那个谁!你洗好没啊!都过去四十分钟啦!”
说完抬起趿着人字拖的大脚就往门上踹,砰砰的闷响。
几秒钟后,门打开一条缝,萧典的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草,真TM矫情,都是男人还这么遮遮掩掩,害个鸟羞啊。林灼阳忿忿地把手里那堆东西递给他,要不是自己拿电脑砸了这位兄台,他林灼阳少爷才不会像个佣人似的蹲在浴室门口受人使唤。
又过了很长时间,林灼阳忍无可忍,朝着里面大叫:“拜托拜托!穿个衣服也要这么久啊?换成别人孩子都生出来了!
萧典在布满蒸汽的浴室里晕晕乎乎地套着T恤,他觉得一场澡洗下来,他已经半条命去了,天地可鉴,即使转生为人,他对水的憎恶仍然没有减少半分,可是转生为人,他必须要接受这种曾经害得他截肢的液体。
真悲催……
萧典欲哭无泪。
林灼阳在外面毫无耐心地催促他,操,叫魂呢你,萧典翻了个白眼,把手伸到一个袖筒里,拉好衣服,刷地一下狠狠拉开门,气势汹汹地瞪着外面的林灼阳:“你对伤员就这态度?!“
嘴巴一撇,林灼阳何曾被人这么凶得对待过?即使自己拿电脑砸了他,那他也没啥事啊,富二代同志抬起头来正准备反驳萧典,可是当他看清洗完了澡,干干净净的萧典时,顿时失声,嘴角很可笑地抽搐了一下——
眼前的男人比他稍微高了一点,身材比例十分协调,林灼阳可以用他爸爸的银行账户密码保证,萧典这张脸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完美的,包括曾经把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一个大美女陈小染,草,在萧典面前她的脸就跟汉堡包似的。林灼阳瞪着他,有些心理扭曲,为毛同样是男人,自己和他的差别就那么大?
林灼阳突然心生歹念,想要替天行道,把这个西门庆扫地出门,让他曝尸荒野,省着天天和这个标准的衣架子混在一起,徒增自卑感,酿造人生悲剧。
但刚把衣架子的头衔丢到萧典头上,林灼阳就发现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搞笑的事情,他盯着萧典的T恤看了半天,把萧典看得浑身上下不自在,退后两步问:“……怎么了?”
“……你把衣服穿反了。”林灼阳面部抽搐。顿了顿,抬起头望着萧典,“大哥,您看上去都二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还能穿反衣服,你知不知道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很有天赋的学会了每天早上自己穿衣穿裤?”
萧典无言以对,他当然知道林灼阳十八岁时候的光辉事迹,第一次不需要保姆阿姨的帮助,自己着装搭配,红配绿,正装配凉鞋,二分头,口袋里塞一块林家爸爸创业时戴着的金色大怀表。保姆阿姨一看他的造型就昏过去了,林灼阳少爷还自诩“迷倒万千少女”。
呸,第一,保姆阿姨是吓昏过去的。第二,保姆阿姨已经奔50,大概在林灼阳眼里,50岁也能叫少女。
“穿反了就穿反了。”萧典很爽快地把衣服脱了下来,光着上半身在林灼阳面前晃着,慢慢悠悠地把衣服翻正了,重新再套上,“再穿好不就得了。”
林灼阳盯着他奶油冰激凌似的皮肤,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脑袋里瞬间联想到那耽美漫画里被爱四爱木的小受君,眼前这青年可比漫画里的还标志,那腰,那腿,那胸……
他瞥了眼萧典胸前两点粉色,无意识舔了舔下唇……MLGB,人间极品,真想再他身上留下点啥印记,来点吻痕啥的,再戳一大公章:林灼阳少爷专用。
萧典觉察到来自林灼阳方向的灼热目光,他邪邪笑了一下,套着松松垮垮的白T恤走上前,伸手捏了一下林灼阳的脸:“看什么呢你。”
林灼阳顿时作三级蛙跳状,后退几步,瞪着萧典:“你他妈的摸我!!”
……摸你怎么了……你还拿U盘插我呢。萧典颇为挑衅地看着林灼阳,挑了挑眉毛,懒洋洋地朝他走了过去,擦肩而过走出门外,淡淡说道:“不好意思,一下子没忍住。”
林公子心里有些打鼓了,刚才在楼下生死一线的时候,自己还没仔细掂量过这个人,可是现在他算清楚了,这小子绝对不是个好货,那插着裤子口袋走路的模样比自己的流氓兄弟余小豆还痞,高大的身子骨线条流利,下巴一扬,眼睛一眯,操,大尾巴狼成精啊!
林灼阳眼瞅着大尾巴狼晃晃悠悠地朝自己的床铺走去,老实不客气地坐下,突然觉得很憋屈,有这么自来熟的客人吗?
接下来换林灼阳去洗澡了,萧典坐在主人的床上,抿着薄薄的嘴唇,带着恶质的微笑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曾经能跟他沟通的物件家具此时此刻全部都成了呆板的摆设,不过萧典知道他们其实是有生命的,只是变成人之后,自己就失去了和他们对话的能力。
床铺叔叔。萧典先是敲了敲这张木板床,心情很好地想,是个好东西,沉稳老实。
他再抬头看了一眼挂钟阿姨,不屑别过了头去。顿了顿,站起身子走到冰箱面前,用修长的手抚过冰箱的侧面,阴恻恻地微笑:“哥们儿,还认得出我吗?”
说完就毫不客气地给了它一脚。
最后,萧典那特碜人的微笑在看到林灼阳卧室里摆着的笔记本电脑时,终于像凝冻的冰块一般僵住,一点一点敲碎,露出恶魔似的狰狞表情。
他走到桌子前,冷冷地打量它,苹果最新款的手提电脑,超薄,机身是水晶般纯粹的白色,夜色中它静静地卧着,就像一朵栖息在湖面的睡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