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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余罪:我的刑侦笔记(共5册)-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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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句振聋发聩的话语,让余罪感觉到全身一凛,如芒在背,他一瞬间想起自己无数次徘徊在黑与白的边缘,而自己的选择让他觉得脸红心跳。他悄悄地看着四周,除了肃穆还是肃穆,即便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身后的林宇婧,也是一脸肃穆,那声音,仿佛有洗涤灵魂的功效,让余罪觉得似乎心里的阴暗都被放到了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我的话就这些,同志们,恭喜你们,你们毕业了……作为你们的领路人,我力尽于此,今天我以一名普通警察的身份,向即将接受平安天下责任的你们,致敬!”

    老校长声音黯然,肃穆地敬了一个礼,台下数百名学员,齐齐还礼。他看着整齐的方阵,仿佛看到自己的学生即将走向刀锋暗战,走向危险使命。他颓然而坐,即便是那代表着无数勋章和平安天下的无上荣光,也掩不住此时心境的苍凉。

    良久,全场肃然,一双双带着遗憾的眼光似乎还等着老校长再叮嘱几句。在滞立的学员群中,不知道谁带头鼓起了掌,瞬间那掌声如雨如雷,轰然在操场上响彻着,久久不息。

    “你应该很后悔,没有在警校好好学习。”林宇婧对余罪附耳说道。余罪笑了笑,退了一步回应道:“你错了,只要今天走进操场参加典礼的,都不会后悔。”

    也许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林宇婧抱之以理解的一笑。台上授证开始了,多少年了,王岚校长一直固执地坚持在这个仪式上由自己亲自授证,一个简单的仪式,在学员心中却能感觉到异常的神圣。

    “你来干什么?”余罪问林宇婧。有她站在身边,实在太招眼。

    “公事,一会儿再说。”林宇婧退了一步,和家属站到一起了。

    她看到了很多熟人:雄赳赳的张猛,丝毫不像在羊城被人揍得那么惨;贼头贼脑的李二冬,穿着学员服,倒也蛮像那么一回事;还有很帅很拉风的汪慎修,她对这个人印象不怎么好,总觉得这个人心事不像其他学员那么单纯。紧接着又看到兴冲冲的严德标,这孩子乐极生悲,上台时还绊了一跤……她开心地笑了,这个开心果果,浑身都是笑料一般,什么时候看他都开心。

    余罪上台了,从老校长手里接过毕业证书的时候,他恭敬地敬了个入校来最肃穆的警礼。老校长像是知道些什么,多看了他两眼,拍了拍肩膀以示鼓励。

    在各班开始留影,三五结伴摆姿势照相时,余罪跑到一直等着他的林宇婧身边,笑着问:“说吧,我正式毕业了。”

    “挺跩的啊,还是旧事,今年禁毒局有四个指标,我们局长听取滨海一案的汇报后,点名要你,上面的没问题,许处也同意你去禁毒局,就看你了。”林宇婧道,笑眯眯地看着余罪。她希望余罪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应该有一个正确而肯定的选择。

    “不去。”余罪摇头不屑道。

    “你别真把自己当根葱啊,虽然破了一个案子,但那很大程度上是瞎猫逮了只死耗子,还真拽上了?”林宇婧生气道。

    “可不叫你说了,既是瞎猫,不可能哪回都逮住耗子,我现在想想老许坑我的那些事就后怕。我们校长说得多好,不好好地做个普通人,非要干那危险事。”余罪想了良久才吐露心声,看来态度很坚定了。

    “你只听半截,校长还说警察就是一种责任。”林宇婧劝道,一看余罪懒洋洋的模样,又不无威胁地说道,“你可想好了,特勤籍和警籍是两码事,你不接受组织安排,就甭指望穿那身三级警司的服装,如果不在保密单位任职,给你的就是普通警员的身份,你就得从头做起了。”

    “我说我现在连警察也不想当了,你信吗?”余罪道。这话真把林宇婧吓了一跳,她欲言又止,余罪补充道,“这个我懂,傅国生说过,你赢得多大的享受,将来就会有多大的难受;校长也说了,穿上警服,也意味着一种责任……我想来想去,还是活简单点好,最好不要负那么大责任。”

    把一个毒枭和一个校长说的话放在一起,林宇婧愣了,不过马上她又明白了,大道至极,其道共通,余罪比同龄人经历过更多的事情,感触恐怕会更深一点。只是可惜在滨海大案中脱颖而出这么个好苗子,偏偏志向是宁愿当根草,真不知道局长和厅里领导听到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余罪走了,像要回宿舍。林宇婧快步追着,余罪回头瞥了眼,不乐意道:“我都说清楚了,我明天就回泰阳,我去考户籍警还不行?别烦我好不好。”

    “还有点私事。”林宇婧一指场外的车,笑道,“今天我休息,约你去逛逛岳西,这个你不至于没有兴趣吧!”

    “嘿嘿,这个兴趣……还是有的。”

    余罪笑得两眼眯成线了,以一种不怀好意的眼光盯着林宇婧,贱贱地说着。林宇婧一笑一拧车钥匙,那边余罪倒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上车了。

    于是警花司机载着这位刚毕业的学员,招摇地从操场边上驶过,把认识余罪的同学惊得下巴齐刷刷掉了一地,起哄的、吹口哨的、喊叫的,从操场延伸到校门口,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余贱,你犯什么事了?”

    大伙儿明显是故意的,余罪不屑解释,隔着车窗,向狐朋狗友们很得意地竖起了一根中指。

    林宇婧笑了,她知道,这才是余罪的本色。不过她没有介意,只是觉得有点可惜,笑笑一踏油门,车绝尘而去……

 92。第92章 空降新岗,出师不利(1)

    孰不可忍

    北方最热的不是夏天,而是九月深秋的季节,干燥,闷热,空气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大街上的柏油路晒得像松糕一样,踏上去能留一个浅浅的脚印。街头巷尾处处可见挥汗如雨的行人,城市的车水马龙对于普通人简直是一种折磨,更多的人愿意窝在车里,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凉意。

    坞城路,省外科二院,两队警车静静地等在院门口,二层的一间外科病房,刚刚脱下病号服,换上了警服的李航,又恢复了往昔的神采奕奕,向来探望的市局、省厅领导敬礼。省厅政治处抓拍到了这一场面,宣传干事心想又要有重磅新闻在自己这里出炉了,明天就能给省报一篇标题为《六二〇跨省新型毒品案英模李航今日出院,省市公安领导迎接英雄归来》的报道。

    滨海发源,两地携手的新型毒品案件足足炒了三四个月,终端销贩人员仅在省城五原一市就刑事拘留了四十五人,各地市涉案刑拘人员达到一百三十余人之多,直接参与案件的市刑侦二队和省禁毒局外勤九组受到了部里表彰,又为赫赫威名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队长。”李航向直接的上级邵万戈敬礼,还是个毛头小伙,二十多岁,那一夜被手雷爆炸弹片穿透了脾脏,可把邵万戈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又见生龙活虎,邵万戈高兴地朝队员胸前擂了一拳,李航挺挺胸道:“您看,没事,早好了。那是个意外,下回要碰到类似情况,我先爆他的头。”

    “没机会了,他已经把自己的头爆了。”邵万戈笑笑道。

    省厅的来人是副厅兼市局局长王少峰、刑侦处处长许平秋,再加上政治处、办公室一行足有十数人,群众基础颇好的许平秋揽着李航道:“今天你们跟我车后,我亲自给英雄开车啊,王副厅,您没意见吧。”

    王局笑了笑,直埋怨许平秋把他的活抢了,两位领导说得反倒让英雄不好意思了。下了楼,许平秋说到做到,把司机赶到其他车上,坐到了驾驶的位置,叫着邵万戈,载着李航,回二队开庆功会去了,那里更多的队员还在等着呢。

    “许处,我……我可以提个意见吗?”李航在车后座不好意思地问。

    “可以,要求也可以提。”许平秋笑着道。

    “我……我那个什么也没干呀,又是采访又是庆功,搞得人多难为情。”李航道。

    许平秋和邵万戈哈哈大笑了。许平秋边驾车边道:“谁说什么也没干,和你交火的可是悍匪韩富虎,那位是海上走私毒枭,国际刑警都在抓他。再说,两省就你一个重伤员,不给记功,谁还配得上这个功劳。”

    李航无语了。邵万戈回头瞥了眼,这娃激动得直抹泪,丝毫不用怀疑,下回类似情况,他还会那么不要命地冲上去。

    他心里酸了酸,放下了此节,说道:“案子差不多到尾声,不过老廖也太不要脸了,整个案子他一直都没参加,部里表彰名单倒有他了。”

    “小伙子,人在做,天在看,发发牢骚也就算了啊。别让我再听你议论同行特别是上级的话啊,再不检点,到退休时候,你还是个队长。”许平秋隐晦地警示道,邵万戈笑了笑,闭嘴了。

    没办法,为了抢功,禁毒局甚至想把还未毕业的余罪招进局里当探长,这些事都在许平秋的意料之中,但出乎意料的是,余罪居然没去,好好地晾了老廖一把,隐隐地让他有点快感。

    想到了余罪,想到了今年扩招的警力,许平秋有了点心情,随口问了句今年新人怎么样。这倒好,邵万戈撇嘴巴了,看得许平秋好不讶异,直斥道:“你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搞得好像我是你下级似的,还得揣摩你的意图。”

    “那我直接把意图说了,许平秋您得同意。市局王局那儿,我可说不上话。”邵万戈道。嫡系有这个好处,敢向上级直来直去,而许平秋喜欢的也是这种方式,直说道:“好,冲二队的汗马功劳,你们提什么要求也不过分。”

    “有两人,您给我打发走,再到武警或者特警退役人员里面,招几个。”邵万戈道。

    “打发谁呀?”许平秋心跳了跳。

    “严德标,李二冬。”邵万戈道,悄悄一看许平秋,生怕许平秋不愿意似的道,“您要不好开口,我想办法。”

    “哎,这……手续刚办顺,就准备进队呢,这节骨眼上你把人家打发走,多难为情呀。”许平秋异样地道,没想到也有让邵万戈治不了的刺头。他看邵万戈好像有难言之隐,直接问道:“什么问题?你总得说原因吧,犯错了?”

    “不是犯错的问题,那个严德标,整个就没做过什么对事。”邵万戈窝火地道,“原来让他做外围盯梢,这家伙整个一屁股坐不住,三天两头耍滑,不是溜了就是回来诌一堆瞎话……后来我让他跟上三组出去办案,你猜他干什么?就辖区厂里一个失窃案,他找人家财务科咋咋呼呼报销了四五回油票,耍得溜了,就我也不敢这么干呀……我训他,我说哪能用这么多油钱,他还有理了,他说把油票卖了,给兄弟们吃喝去了……这倒好,现在我训他,得有七八个替他说情……啧,您要不管,我也不管啊,出了事别让我负责。”

    后面的李航在掩着嘴笑,他认识严德标,那家伙警务一窍不通,但除了警务其他都是无师自通,警局中的弯弯道道不用你讲他都猜得出来。许平秋也笑了,水至清则无鱼,基层经费有时候不得不通过这种方式解决,但要做得太过就不像话了,他知道这个位置放得不太对了,他直接问道:“那李二冬呢?也有这毛病?”

    “他没这毛病,不过比有毛病还可恶,您知道他跟我讲什么?讲人权,他说让他加班加点,双休无休,是侵犯他的人权,我说刑警历来就这样,你不服你去告呀,他还真去反映了……反映到王局长信箱里了。”邵万戈拍着巴掌,哭笑不得地道。

    “其他人呢?”许平秋笑了笑,又有点不放心地问。

    “其他没什么问题,周文涓,没问题,这姑娘实在,不管内勤外勤将来都拿得起来;孙羿和吴光宇也没问题,有这俩好司机在,我们可省不少事了;后来的张猛和熊剑飞嘛,厉害,拳脚功夫在队里要数第一了;解冰嘛,就更不用说了,用不了一两年,他接我这个队长位置都没问题……哎我就奇怪了,我听说他们都是一个班的嘛,怎么差别这么大?还有这么难治的刺头。”邵万戈道,看来想留好的,把烂的踢回去。

    “呵呵,最难治的刺头还不在你这儿。”许平秋道,看样子恐怕最为难的是他。他侧头道了句:“好吧,这事我同意,不过你得给我想个地方。”

    “什么地方?”邵万戈问。

    “能磨磨他们这毛躁性子的地方,最好难点,让他们闲不住,但也不能太难了,否则会撂挑子的。不是我说你啊,你在用人上还差了点,当年别人看你也是一无是处啊,你怎么就看不出你同类身上的闪光点呢?”许平秋笑着问。

    邵万戈有点脸红了,想了半晌,还真一下想不出这俩“坏种”究竟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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