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侍郎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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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辞眼睑微垂,点了点头。
从白日里她见到楚阑后便一整日都失魂落魄,回到客栈进了房间里就再未曾出来,怔怔的看着看着窗外出神。徐怀瑾知道她心中有事,便道:“今夜风清月白,正宜饮酒。不知姑娘可愿陪在下一醉?”
沈落辞左右也是无事,就应了下来。
徐怀瑾掌柜那拿了几坛桂花酒,一些糕点。又让掌柜在树下支了一张木桌,搬了两个木凳,然后将一锭银子递给掌柜,“劳烦掌柜了,我不喜欢有人打扰。”
掌柜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小的明白,公子放心。”
一杯愁绪
侍郎府。
月上枝头,灼华去楚阑屋中发现楚阑不在,以为楚阑还未回来,便在屋外等着,值夜的下人看到一个黑影站在门外,警惕的提着灯,上前问道:“谁?”
“是我。”灼华转过身,下人见到是灼华,收起警惕戒备的神情,拱手恭敬道:“原来是灼华公子,不知灼华公子为何深夜在此,小的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没事,我在等楚大人回来,我有事找他。”
一旁下人低头道:“楚大人早上回府后就再未曾出去。”
灼华有些吃惊,“那他为何不在房中?”
“楚大人早上回来后便呆在一直呆在杜鹃园中。估计还没走,灼华公子不妨去那找找看。”
灼华拱手道:“多谢。”便向杜鹃园走去。
花期已过,焜黄叶衰,园中一片萧瑟。
一抹紫影静静的坐在亭中,地上散落着两三个酒坛。
灼华见地上散落的酒坛,又见楚阑脸色微红,心下了然,便道:“这几日你都是如此?”
楚阑侧身倚在庭上,听见灼华说话,转过眼来,低声道:“亲友多零落,旧齿皆凋丧。”墨色的眼眸里染满悲伤,“你来坐下,陪我喝几杯。”
灼华在楚阑面前坐下,楚阑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酒杯,直接将酒坛放到灼华面前。
“没有酒杯了,你就这样喝罢。”
灼华看着楚阑如此神情,微微一叹。“你这又是何苦?你若不舍,大可将她留下。”
楚阑将一杯酒仰头饮下,烈酒入喉,灼的食道一阵微微疼痛,剑眉微皱,“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灼华轻声叹道:“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啊。”
“临觞多哀楚,思我故时人。”楚阑嘴角浮出一丝自嘲,“我总想着借酒消愁,但是无论喝多少,过半个时辰却又清醒了,怎么都醉不了,灼华……你说这是为什么?”
灼华无言以对,举起酒坛,将酒饮入喉中,却忽然想起来自己要与楚阑说的事情,便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纸张微皱,右边缺了一角,上面还染了些泥污。“对了,我今天出去的时候,在三里巷河边捡到了这个。这上面的字,像是你的笔迹。”
楚阑接过纸,借着月光,看到纸上写着,“白芍六钱,炙甘草两钱,蜈蚣半钱,全蝎一钱,白芷两钱,川芎两钱,蔓荆子两钱,徐长卿两钱。若是头痛绵绵,气短乏力,语音低微,面色白光白,失眠多梦,脉细无力,则属气血两虚,加当归两钱,龙眼肉三钱,党参三钱,黄芪四钱,白术三钱,熟地黄四钱。 用冷水浸泡半个时辰,急火煎开,改用文火煎半柱香,共煎两次,早晚饭后……”
后面的字迹印了水渍模糊不清,又缺了半角,再也看不清楚……
楚阑看着微皱的纸张心如刀绞,将纸张在手中揉碎。
“这是我给落儿写的药方,我怕她头痛,写了几张药方放到她包裹中。”楚阑凄然一笑,“谁知她如此厌我,我送她的东西,她竟然没有一件愿意留在身边……”
灼华微怔,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看着楚阑神色凄然,瞳仁里一片墨色的哀伤,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安慰。便举起酒坛一饮而下。
“多少尘事一壶酒,几许烟云半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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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沈醉意先融。
酒过三巡,沈落辞双颊边出现若隐若现的绯红,衬得肌肤娇柔似花瓣,看着徐怀瑾嫣然一笑,道:“还有什么笑话?”
徐怀瑾见她笑颜若花,一张朱唇娇艳欲滴,忍住想要吻下去的冲动,柔声道“从前,有个老和尚一心想培养一个虔诚的小和尚。便抱了一个婴儿抚养,从小教他吃斋念佛,不让他接触尘世,以免受到世俗的影响。小和尚这年十六岁了,能背诵各种佛经,老和尚自以为培养了一个虔诚的弟子,十分高兴。这一天,镇上有户人家做佛事,老和尚想锻炼一下小和尚,便带着他下山到镇上去 。小和尚从没下过山,从没见过这么多人,更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市场,简直有点眼花缭乱。忽然小和尚住了脚步,两眼直盯盯的看着一位姑娘。老和尚忙念到:”阿弥陀佛!“拉了一下小和尚。小和尚指着姑娘问:”这是什么?“老和尚骗他说:”是老虎。“回山的路上,他们看到了一只真老虎,小和尚又问:”这是什么?“老和尚说:”是姑娘。“回到庙里,老和尚为了试试小和尚是否真的脱了凡心,就问小和尚:”你今天下了一次山,告诉我,你最喜欢什么?“小和尚说:”喜欢老虎。“”
沈落辞噗嗤一笑,心中却思绪万千,拿起桌上的酒杯,又浅酌了一口。
徐怀瑾看着她,唇边含笑,“姑娘再喝就要醉了。”
沈落辞久久未曾答话,眸中醉态万千,思绪飘得很远。
徐怀瑾也不打扰,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院中少了方才的欢笑,一时间静的可以听到花瓣落簌簌落下的声音。
“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沈落辞打破了沉默,“他是个异常出色的人,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我一声都无法忘怀……”
“他就站在那花丛中,紫色长衫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余辉,风姿卓越,长发玉如。手上拿着一只蝴蝶,看向我,微微一笑,满园的鲜花都在那刻绽放开来……”
“后来他渐渐变得沉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沈落辞断断续续的说着,徐怀瑾坐在一旁,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诉说自己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慕,眼神迷离,似有迷雾。
“他越来越忙,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都要出去很久……”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那夜的雨很大,风夹杂的雨点在人身上抽打着……我看到他站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他……”
沈落辞忽然止住了声音,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徐怀瑾动作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既然回忆那么痛苦,就不要去想了,将他忘了吧……”
“我怎么可能……忘得掉……”沈落辞声音哽咽。
徐怀瑾坐到沈落辞身侧,轻轻的拍打着沈落辞的背,夜色染进那一双美眸中。
“沈姑娘醉了。”徐怀瑾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拭去微尘,放到唇边,一曲醉花阴》在沈落辞耳边响起,余音袅袅,宛若天籁。
沈落辞渐渐止住了颤抖,趴在桌上睡去。
徐怀瑾小心的将沈落辞抱在怀中,手指轻抚着她睡梦中紧皱的眉,轻轻的将它舒展开来。他看着依然挂在沈落辞脸色的泪痕,轻叹一声“你就那么爱她么……”
修长而又苍白的手指划过沈落辞花瓣般的唇,徐怀瑾垂下美眸,轻轻的在上面落了一吻,连他卷翘的睫毛都随着那一吻而微微颤动。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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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辞再醒来时发现已经是傍晚。
头还是有些昏沉,昨晚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胡话。
忽然想起前天徐怀瑾说今日便要前往升州,便急忙起身,跑出房门。
徐怀瑾侧身站在昨日那桂树下。温润如玉的唇间一点翠色。正吹着一曲醉花阴》,曲声不大,却婉转悠扬,十分动听。但那双桃花般的美眸中却烟雾迷绕,神情一片没落。
徐怀瑾听见声响,放下手中的翠叶,转过眼来,唇边又挂上了那抹熟悉的笑容,眼中落寞已经消失不见。
“头还疼么?”他柔声问。
沈落辞摇摇头,小声的嗫啜道:“还好……那个……我起晚了……说好今日要走的。”
徐怀瑾笑道:“不晚,在下才刚出布店回来。”说着便拉着沈落辞走入客栈房中,拿起桌上的两件衣服,“这是昨天沈姑娘选好的料子,按着沈姑娘的身材量身定做的,我去布店的时候才刚做好,沈姑娘先试试,若是不合身,我们拿去改了再走也不迟。”
徐怀瑾将衣服递给沈落辞,自己走出房门,轻轻关上了门。
沈落辞拿着衣服,抚摸着衣服上繁复的花纹。昨日街上看见楚阑后自己便失魂落魄的,什么都没心思看,这布料其实都是徐怀瑾为她选的。
沈落辞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徐怀瑾回头看到她一身翠色罗裙,颈间挂着的真珠璎珞衬的肌肤雪白,微笑道:“很好看。”
沈落辞秀颜一红,低下头去。徐怀瑾从袖中拿出一只累丝珠钗,轻轻的插到她头上,这正是中秋那天与他交换花灯的那支。
“你将它一直带在身上?”沈落辞轻声问道。
“我那日不是说了,在下十分喜欢这只珠钗么?”
沈落辞一怔,本以为那日他是戏言,没想到却是真的。
徐怀瑾微微一笑,“天快要黑了,包裹马匹我已经备好,我们先离开京都再说。”
沈落辞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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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夜似弓。
沈落辞和徐怀瑾两人骑着两匹骏马,顺着三里巷的河边,一直走出了京都。
沈落辞离开了生活十八年的地方。走在山中,看着身后的城门,映着夕阳的深红,隐没在一片淡淡的余晖中,渐渐消失不见。十八年来梦一场啊……
徐怀瑾见沈落辞神色寂寥,眼中似有不舍。
“沈姑娘从未离开过京都么?”
沈落辞摇摇头,“我自幼便在家中,家门都很少出去。”
“那沈姑娘如何学会骑马的?”
“是一个人……教我的……”沈落辞有些微微失神。
“那我们快些走吧,大概亥时就能赶到边山村,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先到商州。”
“嗯。”沈落辞点了点头,此去山长水阔,也不知最后会到何处。
夕阳西下,山间寒烟四起,薄雾弥绕,景色幻异幻真,仿若梦境。
侧耳听去,林中秋蝉鸣泣,莺啼鸟啭,歌声嘤嘤成韵,山鸣谷应。
沈落辞见这山中美景,心中豁然开朗,一扫往日的阴霾,不由得策马疾驰起来,回头对徐怀瑾道:“你走的好慢。”
徐怀瑾见她神色开朗,唇边也浮出一丝微笑,“山路崎岖,沈姑娘当心些。”
话语间,却见沈落辞身下的马儿一声长嘶,一双马蹄忽然扬起。沈落辞急忙抓住缰绳,却奈何马儿已经不受控制,马声凄厉,沈落辞就要从马鞍上落下。
身后的徐怀瑾急道一声:“小心!”便从马上跃身而起,接住落马的沈落辞,一个转身,沈落辞便已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惊魂未定的沈落辞被徐怀瑾抱在怀中,看着马儿跑远,消失在山谷茫茫雾色之中……
“姑娘可有受伤?”徐怀瑾目光关切,沈落辞这才发现这处小路竟然铺满了铁钉,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如果刚才落下马去,那么多半是要命殒于此了。
徐怀瑾将沈落辞抱到一块石边放下,沈落辞见他左脚上一抹嫣红,在青色的长衫下显得格外明显,惊道:“你受伤了?”
徐怀瑾微微一笑,“刚才不小心划破了皮肉,沈姑娘不必担心。”
沈落辞看向远处那在月光下闪出一片银光的小路,心中动容。那处铁钉密布,刚才他为了接住落马的她,想来是站在了铁钉上。铁钉刺骨,他脚上鲜红又那样明显,又怎是划破皮肉那么简单。
“你坐下,让我看看你的脚。”
徐怀瑾微微一怔,看着沈落辞关切的神情心中浮出一丝暖意。便在沈落辞身边坐下。沈落辞小心翼翼的捧起徐怀瑾受伤的左脚,褪去鞋袜。只见苍白的皮肤上一处血洞赫然可见,鲜血正汩汩流下。
沈落辞语气有些责怪,“还说没事。你可带了伤药?”
许久未曾听见回答,沈落辞抬头却看见徐怀瑾正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怔怔出神,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一双美眸出奇的亮,好似繁星。
沈落辞轻咳一声,徐怀瑾回过神来,“包裹里有些金疮药。”
沈落辞将他受伤的左脚轻轻放在石头上,从包里找出药瓶,撒在他伤口上,血渐渐止住。又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帕,仔细的将伤口包好。再为他穿上鞋袜。
以前楚阑就经常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