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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烟花不堪剪-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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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记下来记下来。”
  沈诺笑容满面:“嗯,顺便把联系人的资料改成我的吧,我妻弟很忙,很快就要去外地了,要真有事,联系起来也不方便。”
  小护士担心自己的同事也会沿着这条线穷追猛打下去,霍,这年头,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剩下一个人人爱,她不能给敌人留有可趁之机。她立刻大力点头:“好的,先生,你的手机号码是?”
  
                  等到风景都看透
  心情愉悦地回到病房,岳父已经睡着了,女友也靠着椅子昏昏欲睡。她太累了,心力交瘁,小小的脸瘦到只剩下巴掌大小,眼眶周围有青黛色的黑眼圈,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干燥起来,甚至脱了皮。他俯下头,吻了上去,用舌头舔舐她的双唇,润湿,再用牙齿把死皮一点点的咬下来。初夏被吓了一跳,猛然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旁边床上还躺着父亲和阿姨,病房的门也只是虚掩着的,走廊外还有来来回回查房的医生和护士。她怀里像是揣了只兔子,蹦跶的要跳出来。初夏想伸手推开沈诺,不过手刚碰到他就被他紧紧地握住。沈诺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往房间里头的陪床走。她吓得花容失色,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老干部病房都是单间,连那种普通病房床位之间的蓝色的布帘都没有,简直就是无所遁形。她要开口质问沈诺“发什么疯啊”,嘴唇就被堵住了,缠绵而温柔的热吻,以及随时都会被发现的惊恐,让她的身体变得无比的敏感,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她连脚指头都软了下去。
  沈诺无声地笑了,病房里的灯已经关了,借着门外走廊上传来的微弱的灯光,他可以看到初夏嫣红的脸,因为怒气还有紧张,她的胸口上下起伏,洁白的牙齿咬在宛如花瓣一般的嘴唇上,让他血脉喷张。他低下头去,轻轻吻着初夏,在她挣扎的时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旁边的床位。那上面,传来了父亲和阿姨轻轻的鼾声。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初夏算是明白了,没皮没脸是多么的重要,她丢不起这个人,只好兵败如山倒,任由着那个不要脸的流氓攻城略地,而自己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儿。初夏身子开始发烫,□是件很奇怪的事,让人眼前像是有烟火在毕驳的燃放,身体软成了一滩水,嗓子眼里冒烟,脑子里昏昏沉沉,连最基本的警惕都松懈了下来。
  护士轻手轻脚地进来给病人换水,这药水都是得定时定量加进来的,她睁大眼睛,对着病人资料卡进行核对,嗯,要三查七对,明天考三基操作,千万不能错。
  这厢躲在被子底下的初夏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好容易等尽心尽责的小护士完成工作又蹑手蹑脚地出了门,门一合上,她心头的那块石头才落了地,她终于喘过了那口保命的气。初夏狠狠地瞪沈诺,她不知道,此刻自己头发凌乱,双眼迷离的模样,眼神的威慑力早就大打折扣,简直就是小野猫撒娇一样。初夏听到低低的笑声,与其说是听到,不如说是她贴着他的身体感觉到了他胸腔传来的震动。居然还好意思笑!她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抬起头,忽然楞住了,她看到了一种从未在他眼里的出现的神情,是非常温柔的,非常耀眼的,就好像眼睛都在笑的那种感觉,很深很深的凝视。背景是深深的黑色,安静的温柔的冬天的夜晚,只能听到空调运转时低低的声音,他们贴得很近,几乎鼻尖靠着鼻尖,四目相对,她觉得自己要在他的目光中融化了。接着,我被一下子抱住了。
  沈诺在她耳边低低地笑:“想什么呢,还不赶紧睡觉。”
  她几乎老羞成怒,这都什么人啊,真是不要脸,是谁不让她好好睡觉的?陪护的床非常狭窄,她疑心自己会掉下去,然而他却抱得自己紧紧。这样别扭的姿势,肯定一夜无眠,然而生理的倦怠却战胜了她别扭的情绪,她一觉醒来,已经有要下夜班的护士美女来给父亲和阿姨测早晨的体温。看到连体婴儿一般的两个人,小护士善良地马后炮:“你们昨天就这样凑合着睡得啊,早点去护士站说一声,我再给你推一张陪护床过来就是了。”
  初夏心头滴血,眼中饱含热泪:美女啊,你怎么不早点说,简直想逼我投诉你。
  在卫生间洗漱时,她看到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的吻痕,“呀”的一声低呼,苍天啊,她记得父亲的视力一直好的吓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念及此,简直不愿意出去面对众人。外头苏鑫的声音倒是很欢快:“姐,赶紧出来,再不出来,豆腐涝和什锦菜包可都要冷了。”
  父亲跟阿姨订了医院食堂的营养餐。家里还没有收拾开火,外头买的东西又不知道原料跟佐料究竟是个什么成分,索性听从专业营养师的安排,菜式单一就菜式单一点儿吧。昨天才动的手术,两个人只能喝一点稀粥,极稀极稀的那种,里面几乎捞不出半粒米来。父亲身上的刀口太大,动作稍微大点儿,牵扯到了,便会疼。初夏吃了半只菜包,默不作声地过去端起粥碗,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爸爸,我来吧。”
  她喂得很小心翼翼,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生病了,爸爸喂她吃东西一样。反哺是生物的本能,而生命本身就是一个周而复始循环的过程。父亲一口一口吃得很慢,像是一个孩子,很乖巧的,张大嘴巴,合上,咽下去,再张大嘴巴。
  病房里很安静,原本“呼啦呼啦”喝着豆腐涝的苏鑫也放低了声音,这样的气氛让他有点儿无所适从,他坏意地踢踢沈诺的鞋子,挤眉弄眼:“你该不会今儿晚上也在病房里头挤吧。”他就知道表姐让他在旅馆里订两间房是浪费,她不可能把两位长辈丢在病房里头不陪床,那么沈诺自然也不可能留下她一个人自己回旅馆睡大觉啊。幸亏他明智,坚决地,只订了一间房。
  沈诺很是正直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我们要去收拾老宅子,以后岳父岳母就住在老宅子里头了。”
  叫的可真够亲热,也不知道人家认不认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女婿。等等,收拾老宅子,谢谢,他得赶紧溜,这儿早就没自己什么事情,想看的两军对垒的戏码也没有上演,呆着实在是没有意思。他立刻借口自己还有事情,跟前姑父道别。
  沈诺倒也不留他,微笑着伸出手:“别忘了把车钥匙还给我就行。”
  苏鑫心痛,难得有机会开50万向上的车,还想趁机去兜兜风呢。还是表姐仁慈,给了他钱买汽车票,总算是安慰了他受伤的幼小心灵。
  他兜里揣着钱,踢踢踏踏地往医院外头走,电梯口碰到了一直在玻璃门外徘徊的秦林,咧开嘴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秦林面色灰白,胡子拉碴的模样很是颓废,他苦笑着递了根烟给苏鑫:“苏鑫,是不是连你也不相信你姐姐倘若在跟我在一起肯定不会幸福。”
  “对。”苏鑫老实不客气地接了烟,点上,烟雾冉冉,那灰白的色泽后头,是男孩子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你我都是男人,明白男人的劣根性,背叛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因为有过一次,我们就觉得第二次也无所谓了,反正后悔了还可以得到原谅!即使没有第二次,那曾经的背叛也是我姐心中的一根刺,只要想到,就会痛苦。好了,如果你是一个陌生人,我管你脚踏几只船过。不过因为那个人是我姐,我就不能坐视不理。行了,谢谢你的香烟。放手吧,秦哥,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真的没办法挽回了。对了——”他从兜里掏出钱包,“这是我姐托我还给你的,一共是五百七十块钱。住在你家的食宿就不算了,因为你父母在她心中的地位从来都没有变过,没有跟老人家算钱的道理。至于你,很抱歉,你已经没有为我姐花钱的权利。嗳,你给我收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姐把钱交给了我,我就必须把钱交到你手上。你要是不乐意收啊,那门口还有募捐箱为患白血病的小姑娘献爱心呢,你全投进去也行。”
  秦林呆呆看着自己手里那几张薄薄的钞票,嘴角泛出苦涩的笑意,初夏不愧是初夏啊,干脆利落,一点儿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他大步走出医院,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不像冬天,让他想触景生情培养出失恋的情绪都难。经过募捐箱的时候,他把钱都投了进去,有募捐的义工对他说谢谢,让他留下名字。他摆摆手选择了拒绝,生命是个延续的过程,他的爱情已经死了,那么希望有一个如花的生命能够顽强地活下去。
  
                  等到风景都看透
  老宅子久没有住人,初夏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把家里清理干净。沈诺忙上忙下地帮她打井水、擦窗子、拖地,真看不出来,衣冠楚楚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沈诺做起家务来竟也是一把好手。冬天的井水蕴着暖气,手浸进去竟也不觉得冷。再次看到老井的时候,初夏还担心久无人用,井水早就枯竭了。打上来一看,呵!干净清冽,沈诺甚至傻乎乎地凑过来问:“这水是不是能直接喝啊,这么干净。”
  她拍了下他的头,微嗔:“不怕肚子疼的话,你就喝是了。”
  幸而水电都还有,初夏洗干净锅碗,把从超市里买来的莲藕和排骨洗干净,用电饭锅开始煲汤。手机响了,白露在电话那头欢欣鼓舞:“初夏初夏,我跟你说,今天我去照B超了,医生说了,是个女孩。啦啦啦,我跟你讲哦,我昨天晚上做梦就梦到了一个穿着粉红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叫我妈妈,我都激动得快哭了。初夏初夏,你也赶紧结婚生孩子吧,我看那些宣教片上的小孩子都好玩的要命。”
  初夏笑了起来:“你就得意吧,啊!是个女孩子,看你婆家怎么说,都不能传宗接代的。”
  “噫,你真老土,不知道现在千金吃香啊。连医院的医生都对我说恭喜,说现在男宝宝太多了,将来会讨不到老婆的。我娘家婆家都乐翻天了,我爸都捧着康熙字典给宝宝起名字了。这才一下午,便给我列出了几十个,就是那些字我没有一个是认识的。清远说了,到时候抓阄,抓到哪个是哪个,你不知道他有多搞笑,产检完了回家的路上,他愣是去婴儿用品店买了一大堆衣服什么的,宝宝还有好几个月才能生,都不知道她将来是个什么样子,居然都想到将来要怎么打扮她了。我们商量了,将来一定不给女儿一点儿压力,平庸怎么了,平庸是福!我们才不要女儿走我们的老路,回想起童年就是写不完的试卷背不完的古诗词,还有没完没了的练钢琴谈古筝!”
  “嗐,就你们,当心以后你女儿技不如人会怪你们让她输在起跑线上,卫清远呢,怎么让你打这么长时间的手机,不怕辐射伤害到宝宝啊。”
  “啊啊啊——卫清远在为他的小公主设计婴儿房,我不能再说了,让他跟你讲吧。”
  “算了,不要打扰设计师的工作,有空我打你们家电话。”
  初夏没有告诉白露,在她回老家之前的某一天,卫清远开车载他们去超市给白露买孕妇用品。一转头,她和她找不到卫清远的人,她去楼上货架间找,他站在瓷器专区前,架子上,摆着七八只瓷质的酒盅,圆圆胖胖,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可以整只包在手心里。超市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打了一束柔和的灯光上去,温润含蓄的水蓝,釉色明亮光洁,杯面上是深紫淡紫的藤蔓互相缠绕包容,透着一丝隐约的疯狂,线条却优雅简洁,毫无繁复堆砌的累赘。
  卫清远抬起头,眼里溢满了温柔的神色:“这个,他会喜欢的吧。”
  中国汉字,他与她不像he和she有着发音上的区别,可是初夏知道,他说的是“他”。
  卫清远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望向初夏,目光柔和,但眼神又不像是在看她,自顾自的笑容,虚虚的,仿佛有点不真切,让人不敢惊扰。唇边的弧度,那么温暖和煦,眉心却微微皱着,再次低头,手指轻轻抚过粉色的杯沿,屈起中指敲击了两下,酒盅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超市里有嘈杂沸腾的人声,有工作人员播放的甜腻俗气的流行歌曲,有不远处电视屏幕上不断滚动播放的食品广告,有专区促销人员大喇叭里传出的“快来看看,打对折了,优惠促销”声。那轻轻的两声叩击还是清楚地传递到了初夏的鼓膜上。
  她不敢开口,不敢上前,不敢惊扰,唯有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退到后面。
  超市的喇叭里,放着一首很老的粤语歌,初夏记得,那是很久以前,亚视拍的《雪花神剑》的主题曲《爱不了忘不了》。
  “风霜约烟花扣,可以为这段情逗留多久,风雨中爱过后,我最是明白往日已拥有”。
  电饭锅里的莲藕炖排骨已经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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