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新郑当守陵人第2部府库龙骨-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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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里面走,更让我崩溃的事情发生了,许多似乎是刚出土的青铜器就那样随随便便地被扔在地上,我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宝贝,而老头儿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开门嫌碍事竟然还拿脚踢走一个。
我当时都快心痛疯了,您不要了给我啊,我要,不带这样糟蹋东西的,看啊,这屋里全是宝贝啊,多大买卖,我啥时候能混到这么多财产啊。
看我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老头儿乐了,指着这些东西问我:“喜欢哪个?”我闻听这个话有点发懵,试探地问:“老师,您什么意思啊?”
老头儿看我的表情乐坏了:“看你那德行,要是喜欢就挑一件儿带走。”
“真的?您可别逗我啊。“我激动地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我一老头子逗你干嘛,挑,看哪个顺眼,拿走。”老头儿大手一挥,意思爱谁谁,谁拿了是谁的。听了这话我那个喜欢啊,这个看看也想要,那个看看也想抱走,寻思了半天也没定住。
老头儿一看我那表情乐了:“你小子是不是也寻思有车了就给我全拉走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人家老头儿都让我挑了,我再贪心,就不太好意思了。最后下了半天决心指着一个妇好爵使劲儿:“就它了,就要它了。”
老头儿看了一眼,就夸我:“眼光不错,恩,真的不错,挺好的一件东西,那锈迹如果不是中上去的,还真能以假乱真,行,包好那走吧。”
什么?锈迹是中上去的?还以假乱真?难道这是假的?我傻眼了。
老头儿笑了:“小伙子,不是假的难道还是真的?我老头儿家里那会有真品啊,这些全是我收缴的假家伙。我这已经算破例了,其他文物专家家里连假的都不摆放,以防瓜田李下的嫌疑啊。”
老头儿退休了之后专门搞一些青铜器方面的鉴定和甄别,以他在青铜器研究方面的地位,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可是唯独这个妇好爵当时是差一点就走了眼。
老头儿还败走麦城过?温教授笑着说:“你当谁这一辈子都没犯过错啊,我这次犯的错差点晚节不保,造成重大损失啊。”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刚刚改革开放,所有市场都是一片兴隆,文物市场虽然没有像其他市场一样火爆,但是依然呈现出一炮活跃景象。
由于刚刚经历过十年动乱,再加上之前对文物重视程度不够,导致了这个时候的文物市场比较混乱。
老头儿拿起手里的一个铜爵说:“想当年,有些真家伙就在一些地方上的文物摊点上摆着,你随便给个几块钱就能拿走,很多人不懂文物也不知道其价值,觉得这物件能换钱就行,现在好多收藏家都是那个时候起家的,行里规矩俗称‘捡漏’,就是话低价钱买了好东西,如果相反的,高价买了赝品,这叫‘打眼’。”
老头儿那时候最爱干的活儿就是到文物市场上去捡漏,雇个三轮车,拉上研究所的几个徒弟,从一些文物大市的市场里,这头儿扫荡到那头儿,满大街收集青铜器,谁问都是回答俩字儿:“练铜。”
那个时候老头儿真为国家收回来不少好宝贝,后来随着人们见识越来越高,各级文管部门对文物保护的宣传,老百姓开始知道这些东西不是普通的青铜器,这是文物,能卖大价钱。
古物卖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有赝品出现,刚开始都做得十分粗糙,一眼就能辨别出真假,可是到了后来,技术越来越先进,这赝品做的是越来越逼真了。
有一天,一个学生拿了一个铜爵找到老教授让他坚定一下真伪,老头儿一看形制是商代的,便上心了。从纹饰,到质地,到铜锈,到声音,样样都符合,老头儿断定此爵应该是个真品。
一听是真品,学生急了,说这是有人偷偷拿来卖的,有好几十件呢,一个老外已经通过中间商交了定金,要是没人干预,这可就流失了。
什么?老头儿一惊,他吃惊的倒不是文物会流失出去,而是现在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多件青铜器出现市场上,简直是不可能的,难道又有一处古墓被盗了?
老头儿在学生的带领下去看了这批青铜器,当时就被震傻了,哪是几十件啊,足足有上百件,俩老乡跟装土豆似的装了两麻袋。
国际文物市场的一些常客也接触到了这俩老乡,这俩老乡倒也憨厚,没敢多要价,就要了个萝卜价。
老头儿当时脑袋一热就写了一份申请,恳请有关部门拨出款项进行收购,可是报告还没写完,学生又来报告了,说市场上又出现了几十件这样的青铜器。
老头儿有点迟疑了,说这又不是韭菜割完一茬还有一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文物呢?咬牙自己掏腰包买了一件文物,就是这件妇好爵,拿回来仔细看了两天,也没看出个结果。就在老头儿无奈之际,他家的猫跳上桌子,一下把这件妇好爵给摔到了地上,老头儿赶紧拿起来看啊,心疼得不行,谁知道看了两眼就笑了,随手把那个爵就扔到了桌子上。老头儿长舒了一口气,扭头把自己写的拨款报告给撕了,告诉自己的学生:“谁爱买买去,咱是不买,谁买那是谁有钱。”
“您当时看出来什么来了?”我比较好奇这个。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当时自己先入为主,认为是真品,一直被自己的主观印象左右了。其实现在想想这个作假手法并不高明,但是,不是业内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老头儿拿起那个妇好爵:“青铜器辨别方法主要的一点就是看铜锈,真锈和铜器表面结合紧密,有的还行成坚硬的粒状或块状突起,用指甲不能剔除的,一般以入土年份久远的真东西;而用醋酸掺硫酸铜溶液浸泡而成的伪锈,用指甲一刮就脱,你看这个铜锈,你能剔动么?”我用指甲剔了剔,摇摇头。
“对了,为什么剔不动,因为这块铜锈是真的。”老头儿得意的说。
“什么,这块铜锈是真的?”我有点吃惊。
“没错,你再仔细看看这里面啊,是不是隐约有个痕迹。”老头儿拿了个放大镜给我看,我点点头。
“这些造假的人先是找到了一些破碎残缺的青铜器,把上面的铜锈练铜块一起挖下来,然后通过挖补的方式种到铸好的青铜器里,再经过各种做旧手段处理之后,一件高档山寨货就诞生了。”老头儿给详解这中间的奥妙。
我比较好奇地问了一句:“温教授,鉴定青铜器这个比较难学吧?”
“不难学,青铜器鉴定有好几个方面,但是你只要掌握了其中的窍门,就可以很快鉴别出来。比如说花纹,这是鉴定青铜器真伪的一个重点,夏代青铜器花纹简单;商代的花纹则华丽繁琐,且多遍体生花;西周大致与商同,但后期趋向朴素;春秋战国的花纹则清新活泼,富于生活气息;秦代重实用,花纹少且不及前代精细。另外,还可以从不同时代纹饰图案内容的改变来推断、判别。至于款式,则主要可从其字体加以辨别。周朝早期沿袭‘波磔体’;春秋时书体有肥体和瘦体,还有形似蝌蚪的‘笠斗文’,以及图案化的‘鸟虫书’;战国金文字体大多不考究,但也有字体竖笔引长下垂,末端尖锐的‘悬纂’雏形;秦朝统一了文字,通用小纂。掌握了这些,若一件号称三代时的铜器上却出现了小纂字体,那就笑话了。另外,还可根据文字书的多少、内容来判定。”
老头儿一打开话题就没完了,一会儿就把我讲困了,就在哈欠连天之际,老头儿抓住我的胳膊问我这几次下到地宫里的详细经过。
我只好强打精神把这几次下墓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又给他讲述了一遍,老头儿听完沉吟不语,就在我又想睡过去之际,他又把我摇醒,开始一点一滴问我细节,我只好强打精神去回忆描述。
老头儿最后使劲儿地摇醒我:“你明天必须一早赶回去,你告诉小钟和你爷爷,有人在引开你们的注意力,他们在迫使你们注意一些完全没有必要的东西,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我敢保证,那几个世家的孩子也是被利用的,他们完全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利用的,甚至到底是什么目的都不清楚,你们的精力应该放在那几张地图上,或许那就是破解这许许多多让人费解问题的关键。还有,你告诉我的那个无意中发现的神龙挂角焊铜墓,我觉得那个才是重点。对手如国手布局,一步一步地在逼近,而你们却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你们这些孩子真是越来越差劲儿了。”老头儿说到最后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我快困死了,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睡觉了,靠在沙发上就一个念头,想睡觉。朦胧间看到了老头儿伏案书写什么,刚好,他写他的,我睡我的。
我感觉刚闭上眼就被摇醒了,老头儿拿了一个大档案袋,很严肃地对我说:“回去之后立刻把这里面的东西给小钟,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些文件,让他严查我在信中所提到的几个人,提前在几个点布置人手,防止别人又走到我们前面去了。”我迷迷糊糊地边听边点头,直到我懵懵懂懂地准备上汽车才发现天色已经微微亮了。临上车之际,老头儿交给我一个狭长的铁匣:“这东西是当年小钟送给我的,我想你们要打开铜焊墓,缺了这个东西定然不行,所以你还是把它带回去吧。”我入手一拎:“嗬,这么沉,是什么东西啊?”
“回去让小钟告诉你,另外我要跟你说,双瞳不能按照你目前这样由着性子来开,回去让你爷爷好好地教教你,我可不行看着一个好苗子就这么毁了。”说罢一拍我的肩膀:“上车,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那边小钟他们已经在新郑机场等你了。”
我抬头看天,启明星还亮着呢,就这个点儿,哪有飞机起飞啊,老爷子您不是消遣我的吧。
老头儿又拿起个小盒子递给我:“这是你昨天喜欢的小东西,别忘了,省的以后咒我老人家小气。”
我一想,对了,是那个妇好爵,心想这个老头儿真可爱啊,然后登上了汽车。开车的还是那个黑铁塔,他冲我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说:“坐好啊。”车就稳稳地出发了,我冲老头儿挥手告别,就窝了个舒服的姿势,想要再去机场的路上小睡一会儿。
没等我睡踏实就又被摇醒了,告知机场到了,我那个怒,你开的是火箭不是,怎么可能这么快。
第三十六章 折龙角 剖铜墓
我一出车门,傻眼了,根本不是首都机场,而是一处极为陌生的地方,远处整齐的一排排飞机,和一队队走过的飞行员告诉我,这里压根就不是民用机场,我立刻收敛了嚣张,看着黑铁塔拿出来一打东西给一个军人签字之后带着我往里走,我傻乎乎地拎着东西经过两道检测门之后,才看到远处跑道上崭新的战机,顿时心潮澎湃起来,难道是要坐战机回去?
一个军官上来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让我把箱子全部都打开,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了没有问题之后跟我握手:“欢迎你乘坐我驾驶的飞机,希望是一次美好的旅行。”说完示意我跟他走。
我眼巴巴地看着走过一排排崭新的战斗机,直到在最后一排大家伙跟前才停了下来,飞机下面已经等了几个人了,见到机长来之后麻利地把一些设备送到了飞机上。而我也跟着上了飞机,乘坐战斗机的梦是落空了,不过坐运输机回家,也是一种全新体验。
整个货舱里装的都是设备,只有几个简单的座位,我和一起乘坐的人简单交流了一下才知道,他们这次要到新郑机场检修一批雷达,所以我搭乘的是顺风机。
刚起飞没多久,一个军人就从前面走进来,在轰鸣中大声说:“大家都注意一下,我们需要赶点时间,可能快一些,所以请大家务必注意好安全。”
我走了这么多次飞机,从来都只听说过晚点的,就没有听说过有提速的,就感觉身体一顿,整个血液都开始往头上涌。
我不知道是怎么下飞机的,老钟和宋旭东来接我的时候,被我煞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我把温教授托我捎的档案袋和那三件赝品交给老钟。老钟问我饿不饿,我说我就想回宿舍睡觉。
老钟点点头说也行,那我们晚上见面再说吧,我心说钟大爷,你赶紧拎着东西走吧,我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您了。
老钟头把握送到宿舍我才发现他把温教授给我的那个狭长的匣子也送回了宿舍,挣扎着想告诉他,那是给他的,可是他已经开车走远了,算了,晚上再说吧。
这一次运输机坐的我把清水都给吐了出来。最后像一条死狗一样赖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昏昏沉沉地就此睡去。
迷蒙中好像有人叫我,是宿舍里的几个兄弟,我没搭理他们,继续睡我的,后来又有人继续叫我,似乎不是熟人,也不管了,这会儿睡觉是第一位的。
一觉睡到大下午,醒来已是日薄西山,这会儿感觉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