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凋零的樱花-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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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她也用如此柔弱的表情对自己说过要他一定爱她，他也曾那么坚信她对自己的依赖，可事实却又是怎样的让他心痛？他还能相信她吗？或者更确切地说，他相信自己吗？他真的没有信心自己可以取代苏杨在她心里的位置，没有信心自己能战胜那颗心给予她的力量，没有信心去相信她爱自己胜过爱那颗苏杨的心。
“呵，还想因为她几句话就被她耍得团团转吗？愚蠢的男人！”安臣风自嘲地笑着，启动车子，迅速跳离现场。
公园一角，元又男目光呆滞地坐在花坛边，一言不发。
“给。”子涵递过一瓶碑酒。“放心，喝醉了我会送你回家。”
元又男愣了愣，伸手接过碑酒，仰头便将酒往嘴里倒，酒混着眼角的泪“哗哗”地滑落。
子涵静静地望着终于决堤的她，不时伸手揉揉她的头，一声叹息。
此刻，元又男突然将头埋进子涵胸口，大声哭出声来。
“哭吧，大声地哭吧。”子涵轻抚她的头，轻声说。
哭声埋在嘈杂的汽车喇叭声中，没有人注意到公园角落里这个悲伤的身影，她因此而可以肆无忌惮放肆地发泄。这个时候，有什么语言比得上尽情地大哭一场呢？委屈也好，伤心也好，痛苦也好，都用力地哭出来，哭过之后，就能重见阳光。
53、屡屡犯错
“你对于我而言，不再有任何意义。”
一整个上午，安臣风的声音不停地在元又男脑海里盘旋，心里空荡荡的，不时有种抽痛的感觉。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似乎一切都无从改变了，她伤了安臣风，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安臣风不再爱她，这更是她不愿接受事实。她坐在办公桌旁，手拖下巴，反复回忆着与安臣风的种种，卑微地期望着，在他心里依旧残存着一丝的爱恋，那么她一定千倍万倍地作以回报。
“Michelle，我让你拿的面料色卡呢？”凌姐探过头对发愣的元又男说。“哦！”元又男条件反射般跃起，一脸不好意思，“对不起凌姐，我给忘了。”
“你啊，怎么今天神不守舍呢？快去帮我拿来。”凌姐无奈地摇头。
“嗯。”元又男匆匆跑出办公室。
“Michelle！”付经理尖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你这份调查报告的数据错得一塌糊涂，怎么回事你！”
“对……对不起。”元又男愣愣地回头，“付经理，我……回去重新做一份。”
“你最好给我下班前重做一份交上来！”付经理一脸警告地瞪了眼元又男，伸手推了推眼镜，气愤地转身离开。
“哦。”元又男失落地应声道，无奈地呼了口气，猛地转身，不料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这熟悉的淡淡香水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身上的味道那么温暖。
“你哦，又不看路。痛不痛？”每次撞进他怀里，他总会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那种感觉，好幸福。
元又男低着头，傻傻地在回忆里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借过。”
什么声音？可恶！居然在这个时候破坏她美好的回忆，打破此刻甜蜜的氛围！她猛地抬头，是安臣风冰冷的脸。
瞬间如梦初醒，原来，一切都只是回忆，眼前的安臣风是如此冷漠，是谁偷走了他的温柔？
“对……对不起。”她后退了两步，垂下眼睑，眼中不禁泪光打转。
安臣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侧身从她身边擦过。
好安静，安静得让人心酸。元又男呆呆地愣在原地，心里如一片荒原，广阔无边，却凄凉得没有一点生气，孤寂而悲伤。是不是，一切都已来不及？
东灵大桥，又是这个让她痛到窒息的地方。
元又男扶着栏杆，望着满眼的江水，心里一片荒凉。在这里，她曾两次接近过死神，虽同样是因为爱，但第一次，是因为懦弱，而第二次，则是因为勇敢。苏杨，使她绝望又忏悔，而安臣风，这个让她想要勇敢的人，却又用他的方式轻而易举地瓦解了她所有的勇气。
“混蛋！”她迎着风，朝着江水大喊一声，如同泄了气的汽球，突然失去了重心，滑坐到地上，面无表情地流下了泪。
“阿欠！”安臣风对着电脑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耳朵“嗡嗡”直响。
“少爷，您是不是感冒了？”常叔递上一杯水。
“没事。”安臣风接过水，搓了搓鼻子，心里嘀咕着，“怎么感觉有人在骂我？”
这时，电脑屏幕中跳出一个视频请求。
“妈咪。”安臣风不紧不慢地接通视频，常叔恭敬地向视频中的尹淑曼鞠了个躬，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臣风，你身体怎么样？”尹淑曼担忧地问。
“我一切都很好，妈咪，你放心。”安臣风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
“唉，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国呢？要知道身体才最重要啊，工作的事情你就先放一放。”安臣风在美国出院没几天就坚持要回国，这让她至今无法理解。
“妈咪，我身体早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这边公司很多事都等着我来处理，我怎么能不管呢？”安臣风摆出一副工作的姿态，可天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急着回来的。
“嗯，那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知道吗？”尹淑曼无奈。
安臣风笑。“知道了，妈咪。你也是，注意身体，还有代我向爹地问好，让他别每天呆在公司里，注意休息。”
关上视频，安臣风起身倒进沙发里，望着天花板，眼前突然出现元又男的脸，那双清澈的眸子如同一汪碧色的湖水，轻轻一荡，就能荡起他心底的涟漪，纵使他如何冷漠，都无法掩饰那被触痛的心。
“元又男啊元又男，我该如何恨你？”安臣风皱起眉头，紧紧地闭上眼睛。
她就像一杯精心调制的毒酒，喝下去醇香，但紧跟而来的便是无边的痛苦。他恨她，却又忍不住想她，脑子里满满的是她的脸，难道这是他前世欠下的债，让他在今生注定无法摆脱她的折磨？
54、爱的力量
“爸，我上班去了。”元又男挎上背包，软塌塌地下楼。
元宋闻声从书房出来，一眼便看见她脚上的棉拖鞋，突然一阵揪心，最近的元又男总是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闷着不说一句话，时不时地还会丢了魂似的上错公车，穿错衣服，做错工作。一想起几年前，苏杨离开时她同样也是这样的状态，他心里就极度不安。他曾经差点失去这个女儿，这次，绝不可以再让她做任何傻事。
“你准备穿拖鞋去上班吗？”元宋轻声提醒。
元又男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尴尬地说，“忘换了。”
“上去把鞋换一换，跟我去一个地方。”元宋心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他似乎应该要做点什么，为了他最疼爱的女儿。
“去哪？我赶着去上班呢，要迟到了。”元又男面无表情地说。
“打个电话请假，就说你身体不＇炫＇舒＇书＇服＇网＇，今天不要上班了，就你这状态去上班也是添乱。”元宋摆出了好久没摆的老爸架子，命令道，“快上去把鞋换了，我在外面等你。”说罢，两手往身后一别，慢慢踱出门去。
苍茫的天空下，宽阔的墓地里，无数冰冷的墓石静静地躺着，其间一男一女踏着松软的草地，默默地走到一块毫不起眼的墓石前，静静地站立着。这时，天空飘起冰凉的雨丝，丝丝沁入同样消瘦的他们心中，而他们却依旧沉默地站了很久很久，彼此怀着难以言说的心伤。
“好久都没来看妈妈了。”元又男望着墓石上照片中笑容甜美的温柔女子，心里一阵感伤。这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女子，却正是给予她生命的人。
“是啊，好久没来了。一直以来我都很抗拒来这里，直到今天我也难以说服自己去面对她离开的现实，但现实终归是现实，该面对的还是不能逃避。”元宋叹了口气，望着那张照片出神。
元又男转过脸看着元宋，他的话似乎是说给她听的，的确，或许只有他才最能体会她失去爱人的痛苦。
“记得我以前有跟你提过，你妈妈是在生你的时候难产死的。”元宋蹲下身子伸手抚着照片上那张美丽的脸，“到今天我还记得那个画面，她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死命地攥住我的手，求我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小孩。”他哽咽地抬起头，撑着泛红的眼睛停顿了一下。
元又男默默地蹲下来，伸手揽上元宋的肩。
“在你和她都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我是多么痛苦地选择了保住你，那个时候我几乎崩溃，可是当我看到你妈妈离开前那一抹幸福的笑，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我保住了她想要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元又男顿时鼻子一酸，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她知道，那是幸福的泪水，因为妈妈的大爱而流的泪水。“妈妈，她是个怎样的人？”
“她是个勇敢，坚强，而且心地善良的女人。”说到这个，元宋不禁泛起了笑容，脑海里充满了美好的回忆，“说起我们相爱的过程，也是充满波折的，如果没有你妈妈的勇敢与坚强，恐怕我们无法走到一起。”
元又男好奇地望着元宋，期待着这个美丽的故事。
“你妈妈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而我只是个从农村来的穷小子，照理说我们是一个天一个地，不可能在一起的，可是我们却偏偏相爱了。我们是在一家杂货店里认识的，还记得那天我去买烟，付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带的钱不够，当时可窘迫了，刚好你妈妈也在店里买东西，善良的她见我钱不够就主动把钱借给了我，我就是在那时候就对她一见钟情的。后来我就经常找借口找她玩，而她骨子里是叛逆的，虽然被家里管得很严，但总喜欢偷偷跑出来跟我去玩，时间久了，我们从陌生慢慢变得熟悉。”元宋说着，干脆就地坐了下来，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后来呢？”元又男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一脸期待。
“后来……我向她表白了，就在她家门前的那棵大榕树下，我大着胆子拉起她的手，她虽然害羞但没有抗拒，就这样，我们顺利地在一起了，可是当时我并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原来这么大，后来直到她爸爸找到我，叫我离开她，我才发现原来我跟她之间有道难以翻越的墙，她永远是墙里面高贵的公主，而我永远是墙外面不起眼的青蛙。我开始自卑不自信，开始逃避，刻意地疏远她，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哭着跑来找我，说她离家出走了。”元宋停顿了一下，轻轻吹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她那晚跟我说过的一句话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她说，她什么都不怕，只要是为了爱。也正是这句话让我放开心中那些无谓的枷锁，真正有勇气去为捍卫我们的爱情而战。后来，她爸爸几次来带她回家，几次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甚至还打了她，但这些都不能动摇她要和我在一起的决心。后来，听说她在她爸爸面前跪了一天一夜，这才让她爸爸心软，答应让她和我在一起。不久后我们就结婚了，她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姐，但跟我结婚后却从不挑剔生活的艰苦，也很努力地学习做家务，对我更是照顾有加。她是个很好的妻子，体贴温柔又善解人意，只可惜……”元宋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把烟头摁在地上，强烈忍住眼中即将流下的泪水。
故事说完，元又男已是流面泪痕，“如果她还活着，相信她也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妈妈。”
定了定情绪，元宋缓缓地拉过元又男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男男，爸爸跟你说这些不仅仅是让你多了解你妈妈，更希望你能从你妈妈身上得到一些启发，你是你妈妈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应该比别人更加懂得生命的意义，应该更加勇敢、坚强。就像你妈妈说的，你什么都不用怕，只要是为了爱。不管发生什么事，爸爸都会全力支持你。”
是啊，只要是为了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即便臣风不再爱她，即便他对她做多么过分的事，即便曾经的自己多么让他受伤，只要此刻的她心中拥有爱，就不应该有所畏惧，要勇敢地面对一切，勇敢地爱，相信总有一天，她也能和她妈妈一样勇敢地争取到她想要的幸福。
元又男顿时豁然开朗，猛地扑进元宋的怀里，“爸爸，谢谢你，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说罢，她又转身墓石上的照片，低头轻轻在照片上亲了一口，温暖地笑了，“妈妈，也谢谢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元宋望着此刻全新的元又男，舒心地笑了。他伸手抚过照片上的脸，心里默默地说，她到底是你用生命保护下来的人，看吧，跟你多像，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她一辈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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