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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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石亨已经下意识地与杨善不如往时的亲密。
只不过他已经把宝押在丁一这一边,自然也不可能两边不得罪。杨善这奸滑似鬼的,看过无数事,看过无数人,十分清楚,宝押两边,往往就是血本无归,除非,是大功坊那样的勋贵世家,才有资格这么做。
大功坊徐府,大明只有一家。
杨善选择丁一,不单单是因为他和丁一合作过,他历经数朝,共事过的人实在太多了。
之所以会让他选择丁一而不是石亨,是因为杨善十分清楚丁一所说的问题,若是复辟成功,石亨怕是一定会杀掉于谦的,而以于谦那性子,劝他逃亡之类的必然行不通,到时就是顺者昌逆者亡,而其他人根本没有能力去抗衡石亨,那么大明中枢,必然陷入一个极为混乱的时期,武夫当国,唐朝藩镇为祸的例子,活生生就在眼前。
所以他选择丁一,至少丁一是士林出身,至少丁一与陈循、于谦都有着不错的关系,至少丁一治事之才,远胜于石亨。只不过,丁一跟杨善所说的,三五年之后,便有抗衡石亨能力,杨善仍是抱着一个疑问。要知道石亨在土木堡之前,就是军中宿将,人家是有人脉在那里的,丁容城,受命于广西沦陷之际,身边仅有五百亲卫……三五年,能成得了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虎脱柙(十)
而刚刚散了的朝班,正准备回去自家公事房或是归家的大臣里,却就听着于谦于大人朗声叫道:“元德,借一步说话。”李贤听着,皱了皱眉头,他以为于谦又要找他吐槽老王直怎么还不自己申请退休?
这玩意很无奈,尽管他跟于谦有许多观点一致,但也有许多东西看法是不一样的。例如对于王直便是这样,他可不觉得老王直就是如于谦所形容的,贪恋权位不去之辈。不过于谦叫着,李贤也只好过去,抬手打揖道:“见过先生。”
“老夫昨夜查阅往昔军报,广西那边的景况,是不太好的。”于谦的眉头也是紧皱着,边说边摇头道,“老夫担心如晋的性子,在君前许下了快则三五年的话,到时贪功急进,却便是失策了。这等话,由老夫来说,只怕太重,元德是彼义结金兰的长兄,依老夫看,不若来往书信中,提点一下,应以十年平乱的章程来做,进退当有法度,莫使国家空耗钱粮,战士热血白流方是啊!”
李贤听着不是吐槽王直,却便恭恭敬敬行礼道:“是,贤回去,就按先生说的,给他写信。”于谦便又问了一些相关的部务,又勉励了李贤几句,便就冲李贤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自行离去,又叫了另一官员过来说话。
虽然李贤是个爱好喷人的性子,但他历经官场这么些年,于谦这话他是听得明白的。这事已经到了比较危急的地步了,于谦哪里是怕丁一冒进?这是在叫丁一养匪自重啊!
于谦有这么好心?于谦当然有这么好心了。保护自己的弟子,大明能督军的文臣……或是从最阴暗的角度来出来:丁一是他的亲传弟子,若是景帝或石亨对丁一不利。他身为授业恩师,是绝对脱不了干系了;所以他会想插手雷霆书院,会想控制丁一,但别人要把丁一送到火架上烤,于公于私,于谦绝对不会看着人家把绳套放到他自己脖子上的。
再结合着今日殿上,景帝对于武清侯石亨的奏对。看似无意的那一句话,把石亨憋得就要当场辞官了。要知道丁一就领着五百亲卫去广西,这边景帝就把他拎出来与手掌兵权的石亨来打对台。这要是说景帝真心对丁一好,鬼才信吧!
李贤暗暗也认同丁一现时的处境,是不太好的。所以也不再迟疑,赶紧就修了书。想了想。只觉一些东西,丁一不一定看得明白,他和商辂,始终对于丁一用典的水平,是很不放心的,于是又添了一句:“弟当精忠报国,不负君恩,若他日平乱功成。或能在而立之年总督两广,也未可知!”然后便教心腹立刻出京。把这书信送到广东。
而的的确确,当丁一收到这封信时,他马上就明白了李贤和于谦要表达的意思。
因为这不必涉及到什么典故出处的解读,也没有什么七拐八弯的隐晦,李贤已写得很明白“或能以而立之年总督两广”就是三十岁左右成为两广总督,“也未可知。”也是有这种可能的啊。
“则是说,或平定广西,也不一定便会授两广总督。”丁一微笑着抖了抖信纸。
事实上,景帝只让丁一总督广西军务,本身就有问题的了。
因为广西本身就是处于几乎全境沦陷的地步,丁一又不是带着十数万朝廷军马南下平叛的,身边只有五百亲卫,委他总督广西军务,他怎么督?从何督起?而现时把总督行辕放在广东承宣布政使司肇庆府,就是一个很滑稽的事:广西军务总督的治所在广东。
当然,现时这总督行辕还有一个名目,就是平叛募兵练兵衙门,也就是说,二万军兵征募完了之后,丁一就要滚出广东了。这是极为不公的,正常来说这样的情况,应该让丁一总督广东广西军务才对。
毕竟总得有个后方可以退啊,这又不是评书。但景帝就这么下旨,丁一也就这么听着。
因为丁一从景帝告诉他,如果平叛成功,就让他依着沐家的例子——沐英是马皇后的义子,丁一是孙太后的义子,然后平定了广西,就如沐英一般封王,再让丁某人从此为大明永镇广西之时起,丁一就不觉得,自己和景帝可以有什么共存或妥协了。
此时能和明太祖朱元璋的年代相比?扯吧,那时朱元璋大将随便杀,徐达就不要说了,常遇春也不要提了,刘伯温也不要提了。但是,蓝玉也好,汤和也好,邓愈也好,傅友德也好,郭英、郭兴兄弟,李文忠,包括燕王朱棣……真的还有许多,根本数不完啊,随便扯出一个,就闪耀的将星名帅!
现在呢?都到了要开恩科让丁一来平叛,要不然按原来历史轨迹就得等到成化年才能有气力来管广西的事,这能跟明太祖年代一回事?在这个时候,景帝都不肯下达让丁一永镇广西的旨意,还指望平叛以后?得了吧,要是坐龙椅上的是宣宗、英宗倒还信得过,就算是崇祯也还靠谱,景帝这位?丁一是真信不过。
何况于有李贤这封书信?
不过丁一只是笑笑把这书信引着了火,便看着它化为灰烬。
“文胖子你不要闹腾了,总得有个人在这看着。”丁一没抬头,看着那封信渐渐地燃烧,一边对边上的文胖子说道,“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啊,你这胖厮,何必在这当口跟小孩一样来纠缠?”
文胖子也不害臊,胖脸上堆着笑:“侄少爷,您也不必哄胖子,这机会以后怕是随着家业越来越大,那是越来越逮不着了!这会要是杜展之还是王世昌在这里,咱看连侄少爷您都捞不着这机会,他们都是名帅的胚子,必定不会放任您这么干的!哈哈哈!要您不让胖子跟着,胖子也长进一回,学学展之跟世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您老人家以身试险啊!”
说着文胖子就七情上面,撩开袍襟当场跪下,一把抱住丁一的大腿,那胖脸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开口嚎道:“侄少爷啊!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啊!何况您身系广西安危,多少百姓翘首以待王师,安能弃生民于不顾!……这成不?不成给您换一个!这门下多少弟子,书院多少学生,或是侄少爷您有什么不忍言之事,立时烟散云散……”
丁一受不了了,一把踹开文胖子:“停!带上你便是了,别嚎!”
文胖子利索地爬了起来,胖脸上马上就堆起了谄媚:“是、是、是!咱不嚎,全听侄少爷的!”
“行了,赶紧下去,把人员装备都点齐了。”丁一没好气地对文胖子吩咐。
后者乐呵呵地行了礼下去,丁一不禁笑骂了一声:“文胖子,你也是当过多次硬探的人,能不能有个正型啊?”文胖子听着立时腰板笔直,目不斜视,手按刀柄,昂首阔步好不威风,只是行了几步出了丁一视线,立时如同漏了气一般,又恢复原状了,这便是老兵油子了,要他行,他便行,但若没人看着,便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丁一听着转角后变得趿拉的脚步声苦笑起来,这文胖子是算拿住了丁一的短处了。
因为丁一打算组织一次特种小队作战,而且他准备亲自带队。
文胖子说得很对,不论是杜子腾还是王世昌在这里,绝对不会同意这么干。
哪有总督广西军务的左副都御史,带上一支小队,去弄特种作战的?不论是于谦、李贤、商辂,谁要听着见着,都不会同意他这么干。便是景帝知道,也绝不同意,这太扯蛋了,完全是匪夷所思。
也只有文胖子这没心没肺的,才会跟着丁一这么干。
“报告!”门外传来李云聪的声音,当到达了广东之后,警卫队与五百亲卫,基本已完全按照丁一编写的操典来作为行动准则了。
“进来。”
李云聪入得内来,脚后跟一靠,冲着丁一行手敬礼。
“坐。”丁一对他说道,“我要一个狙击手,你觉得谁合适?”
“回先生的话,警卫队里,雷霆书院里,枪法最好就是丁君玥,报告完毕。”李云聪老老实实地回报。
丁一摇了摇头,丁君玥的枪法好,没错,也许再过几年,她会是一个好的狙击手,但现在来说,她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一个狙击手,要的不单单是枪法:“这次行动不可能等她回来。枪法不是首要的,伪装、耐性、稳定性……你下去之后,晚饭后就必须给我一份名单,三个狙击手的人选,二十个枪法好、体力好、服从命令性高,忠诚度高的人选,就这样吧。”
侯大苟能够把广西的明军打得稀烂,绝对不是平庸之人,能在史册上留名的人,没有哪一个是平庸的。何况侯大苟足足在广西纵横了二三十年,他会让丁一在广东把军兵训练好了,把水力机床,治炼工场搭出来,再造好上万火铳,然后再来开战?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丁一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之上。
这次也不会例外。(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虎脱柙(十一)
夕阳的光辉,笼罩在无雪的南方肇庆府城,使得这古城平添了一层绚丽的外壳,看上去似乎有着上天某位神祗的赐福,让它在这纷乱的世间得以苟存一般。只可惜这总归不过是一种视觉上的逸思,在没有丁一的时空里,这座古城一直去到成化年,都是处于明军与侯大苟的此进彼退的争夺之中。
“这西江的水流很是要得!”李匠头颇为高兴地为丁一指点着那些架设于江畔的硕大水轮,笑着说道,“这可比咱们在容城时,用的尺寸大得多了。”水轮堪堪架起了三个,周围的渔船都远远地看着三架不务正业的“水车”指点着,离得远听不清他们的言语,但无疑必然有着许多的不解和议论。
水流冲刷着大水轮的叶片,而在转动之中,水轮上的皮带,就带动了安在岸边小得多的铁轮飞速运转,铁轮中心的粗大铁轴,就把这动力输送到工场里去,使得那些原始的车床、钻床、铣床得到可以工作的能量。
“磨损怎么样?”丁一向李匠头低声问道。
李匠头倒是成竹在胸,一听着丁一的话,随口便答了上来:“半个时辰,各个关节都要注油一次。磨损最厉害的是这个被大轮扯着的小轮,每二刻就要注一次油,三天得换一个,不过拆下来以后,只要把里面变形的铁珠取出,研磨之后装上新的铁珠,注入牛脂,便又可使用。大约这么更换十次以后,这个小轮就没法再修,得重新回炉……”
丁一点了点头。这个年代的技术,做到这样也算到顶了。他不是没想过弄出金属机床,但没有蒸气机,没有电力,真的意义不太大,加工精度也不见得就能有多大的提升:“拉线那块、还有蒸汽机那块,你得捉紧弄。这样其实很没着落,你要知道侯大苟那边是有水军的。”
水军要是过来射上一通火箭的话,那这水轮就立马玩完了。而丁一连军兵都没招募好。怎么弄水军?海船他倒是淡马锡那边还有的,不过海船要开进西江来?那么大吨位,别说搁浅,就算不提这茬吧。单那吨位发现敌情了。等出水寨去扯起帆来,侯大苟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先生,那劳什子火车蒸汽机没法搞……”李匠头说着有点丧气地拉起袖子,那小臂上面有一片红肿,他埋怨着丁一,“您弄那图样是不是错了?老是有热气漏出来……要不整着整着,它就散架了……咱用绸子试过,不行!用皮子煮出胶来。也不行!羊毛毡子勉强能用!总不能全用紫铜吧?照咱看,还是架多些水轮实在……废了好些钢、石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