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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地狱传媒-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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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刘凤生开始发呆了,他想愤怒,可是朱木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他想训斥,可是朱木懒洋洋的样子让他感到疲惫。刘凤生勉强提起精神,刚要说话,电话铃响了起来。朱木看看来电显示,说:“刘叔,我总是相信一件事,那就是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如果没有结局的办法,就说明这个事情我们无能为力,它必然要发生。”朱木叹了口气,“唉,等待上帝的裁决吧!嗯,这个庄家是谁?” 

  “南黄基金。”刘凤生说。 

  朱木咂摸了一下,摇摇头,抓起了电话。刘凤生站起来,默默走了出去。电话是傅杰打来的,这个精力充沛的刑警此时的话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力:“阿木,你回来了?唉,我找了你好多天,手机打不通,办公室也没人。” 

  “嗯,刚回来。有事吗?”朱木并不打算对傅杰说黄崖岛发生的事,这家伙是个警察,黄崖岛发生的事,无论是吕笙南火烧苏家大宅还是周庭君跌入熔岩池变成火山泥俑,都是犯罪行为,朱木不打算让警方知道。 

  傅杰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那天我在酒店醒来时,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放了二千块钱?还没还你呢。” 

  朱木笑了笑:“算了,阿杰。二千块钱算什么呢?” 

  “知道对你不算什么。可是我是警察,不可能拿别人的钱。要不这样,晚上咱们到酒吧去,把它消费了。” 

  朱木想起苏霓还在自己房间,有些犹豫:“这个也行,可是今晚不行……” 

  傅杰沉默了片刻:“阿木,来陪陪我吧!我……不能睡着。你知道吗?整整五天了,我睁着眼睛睡觉,现在我快崩溃了。我现在需要朋友!” 

  朱木有些惊诧:“好吧。晚上见。” 

  朱木回到自己的3208号套房,苏霓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中央空调放着冷气,她静静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双手平放在胸口,洁白纤长的十指在胸口微微地起伏着。朱木拿过来一条毛巾被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蹲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静静地看着她。现在想起来,苏霓的出现是一个童话里才能发生的事。在阴森黑暗的地底岩洞中,在冰冷的翻滚着的火山熔岩上,她也是像现在一样静静地躺在悬挂在半空的床上,双手放在胸口,在火光的照耀下,她像一个睡美人一样安详宁静,充满神秘,惹人怜爱。在那一刹和这一刹,时光仿佛过去了很久,经历的坎坷和恐怖仿佛浪潮中的鹅卵石一样冲洗着人心,但无论哪一刻,朱木一见到她沉睡的模样,心里永远会涌起一种面对神的虔诚,他愿意就这样静静地跪在她永恒的雕像前,把自己作为祭祀品…… 

  苏霓的睫毛抖动了一下,朱木的心轻轻一跳。她醒了。 

  苏霓没有睁开眼,仿佛仍在迷蒙和睡梦中。她悠长地叹息一声,像在梦与现实的错乱中自言自语:“那是什么时候,在美丽的黄崖岛,在沙滩上,在椰子林中,在海面起伏的小船上,我每次从睡梦中醒来,吕笙南就是这样跪在我旁边,守候我醒来……多久了,为什么时间一走,美丽的记忆就那么难以捉摸……” 

  朱木静静地跪着,眼泪静静地流着。 

  “阿木,你说,为什么一睁开眼梦就会破碎?” 

  朱木想哭,他倔强地弯起唇角,做出笑的姿态。 

  “阿木,你说,为什么总是痛苦的记忆才能长久?” 

  朱木没有回答,心乱乱的,就像苏霓刚刚做的梦。 

  “阿木,你说,吕笙南还爱我吗?是人心还是世界,是谁把我们的结局变成这个样子呢?” 

  苏霓仍旧闭着眼睛平静地躺着,可是两行泪水却无声无息地划过脸颊,渗入丝棉的枕头里。朱木想说话,可他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姿势不变,仿佛身体已经僵硬。苏霓伸出一只手,慢慢抚摸着朱木的脸,她没有睁眼,柔嫩的手从朱木脸上划过,仿佛在求证梦的真实和现实的虚妄。 

  她能在这张脸上找到往昔的影子吗?朱木想,脸上一阵冰凉,是自己的泪被她抹了开去。朱木笑了笑:“那个十年前总是等待你醒来的脸上会为你流下眼泪吗?” 

  苏霓的手僵硬了。她慢慢地睁开眼,看看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说话,手缩了回去。 

  朱木站了起来,从客厅里拎进来几个大纸袋子:“这是我给你买的几件衣服。我从没为女人买过衣服,是和我的秘书一块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适,你先试试吧!洗个澡,晚上和一个朋友约好了,出去吃顿饭。” 

  朱木把纸袋放在地毯上,然后关上门,回到客厅。 

  苏霓坐起身子,赤着脚跳下床。纸袋里的衣服很漂亮,都是名牌,从内衣到外衣、鞋子、丝袜、时装包一应俱全,每种都有五六套,甚至还有几件钻饰品和一部红色的三星女式手机。她翻看着这些东西,看得出来朱木花了很大的心思,每套衣服和时装包、鞋袜搭配得都很好。 

  “他没有为女人买过衣服,也许这些都是女秘书精心挑选的吧!他就是有钱而已。”苏霓想。在不同的城市里流浪了十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男人,金钱的力量真的很大,那些有钱人能用钱营造出所有让女人感动的浪漫和体贴。 

  她不再思考这个问题,洗了澡,挑了一套衣服穿上,很合身,连那双红色的意大利小牛皮鞋也很合脚,看来朱木的确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否则即使知道自己的身材也挑不出合适的鞋子。苏霓看着穿衣镜里那个清丽动人的女人,叹了口气:“可是我的心已经……” 

  朱木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这么久的时间,他居然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身体的姿势也没有变动,就是为了等待苏霓,仿佛能够等待她是他的幸福。 

  他看见苏霓出来,眼里闪过明亮的光彩,沐浴后换上新装的苏霓洋溢着夺目的靓丽,她化了淡淡的妆,整个人看起来高雅迷人,仿佛一抹阳光在他的眼前盛开。朱木呆呆地看着,痴迷了。 

  苏霓笑了笑:“咱们去哪里?” 

  “哦……”朱木定定神,脸上有些诧异,“去哪里?哦,对,咱们去哪里呢?” 

  去哪里这个问题其实跟朱木无关,因为作为邀请者的傅杰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城市越来越大,但人们的选择却越来越艰难,因为面临的选择太多了,每一种选择都是毫无特点的工业化复制,人们需要让人疲惫和厌烦的长时间讨论才能解决自己去哪里的问题。 

  朱木见到傅杰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几天不见,这个精明彪悍的刑警队长仿佛衰老了好几岁,脸上疲惫、憔悴,脸色发灰发黄,头发乱乱的。朱木问起去哪里吃饭的问题,傅杰也愣了好久:“去哪儿?你说吧!去个能让人通宵达旦的地方,别让我睡觉。” 

  “别让你睡觉?”朱木重复了一下,和苏霓对视了一眼。 

  苏霓对他这个朋友挺好奇:“为什么不让你睡觉呢?” 

  傅杰打量了一下苏霓,他现在还搞不明白她和朱木的关系,但是觉得她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吧?” 

  朱木心里一跳,刚要开口,果然傅杰又问:“请问您怎么称呼?” 

  苏霓觉得这个邋遢的家伙特别有意思,笑着说:“你怎么会见过我呢?我叫苏霓。” 

  “苏……”傅杰脸色突然一变,惊叫了一声,“苏霓!我见过你!阿木,我给你那个死于火灾的女孩子的照片……跟她很像啊!” 

  朱木看着苏霓惊讶的样子,尴尬地笑笑:“就是她。” 

  “就是她?”傅杰呻吟了一声。 

  “是的。不过十年前她并没有死于火灾。”朱木解释,“我这次出去,恰好遇见了她,就请她来到商城市。”他又转头告诉苏霓,“阿霓,你的名字,对商城市的人来说有点……有点难以接受。你别介意。” 

  苏霓点点头,问傅杰:“你为什么不睡觉呢?” 

  傅杰怔了片刻,颓然说:“可能这些天太忙了吧,一睡觉,我就……我就……唉,没法说。” 

  既然没法说,苏霓和朱木只好不说,开始寻找能让傅杰不睡觉的地方。他们先到东坡梅州酒楼吃饭,傅杰睡不了觉但胃口挺好,喝得醺醺然的,然后说没有喝够,朱木又找了家酒吧,要了一打百威,傅杰独自在飞舞的灯光下忧伤地喝着,朱木拉着苏霓旋进舞池翩翩起舞。 

  苏霓的舞技很好,光怪陆离的灯光下,朱木眼前的身影像幻境般迷人,他整个人都沉醉了。在旋转的间隙,朱木的视线偶尔扫过傅杰,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忧郁的家伙竟然一瓶接一瓶地喝,仿佛是在灌溉一株忧郁干瘪的植物。舞了几曲,苏霓有些累了,朱木拉着她出来,回到沙发上一看,傅杰已经醉了,人横在沙发上,酒瓶横在胸口,金黄的酒液还在汩汩往外冒,顺着他的脖子淌满了沙发。 

  苏霓瞧瞧傅杰的睡态,笑了:“你这个朋友……挺特别的嘛。” 

  朱木有些尴尬:“他……是个警察,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音乐换成了迪斯科,苏霓兴致勃勃地下了舞池,扭动身体跳了起来。朱木痴痴地望着苏霓凌乱的身影,心里一阵迷茫,好像这个场景曾经在自己的记忆里出现过。他想不起来,但很明确自己曾经经历过这样一个生活的片断,一个女人在舞池里飞舞,旁边横躺着一个健壮的男人,而自己长久地望着她,心里积满了哀愁。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旁边躺着的是吕笙南。他仔细看了看,是傅杰,可是傅杰为什么有些不一样了呢?朱木愣了愣,把目光重新放回傅杰的脸上,这个喝醉了的人的确不太像傅杰,他清醒的时候保持着自己熟悉的形象,可是一喝醉,身体不再受到意识的控制,这种差别就显现了出来。“这个人”的脸有些长,嘴唇有些薄,鼻梁一样高挺,可是鼻翼却有些扩张,好像平常人面部肌肉抽搐时的样子。 

  朱木的脸色慢慢变了,他怀疑自己喝醉了,或者是酒吧的灯光有些暗而造成的错觉,他换了个角度,这张脸还是那个样子。朱木慢慢站了起来:“阿霓,阿霓……”他回头叫了几声,震耳欲聋的音乐淹没了他的声音,这才醒觉过来,连忙跑进舞池找到苏霓把她拉了出来。 

  “怎么了?”苏霓横了他一眼,“我还没跳够呢!” 

  “阿……阿霓,”朱木紧张地张张嘴,发觉嗓子有些干涩,“你看看他……他……傅杰,跟白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苏霓惊诧地望着他,然后看看傅杰,慢慢的,她的脸色也有些变了:“是有些不一样!刚见到他时,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有些憔悴,这不是什么具体的表现,而是他的外在给人的感觉,可是他现在精神饱满,给人一种很强的活力。人睡着后不可能比清醒时更有活力的,而且,你看见他的颧骨了吗?原来没有这么高的。” 

  一股冰冷的寒意窜进朱木的脊梁骨,他紧张地握着苏霓的手:“这人是不是不是傅杰?” 

  苏霓茫然摇头:“我从前没见过他,你自己的朋友,你不能肯定吗?” 

  “我—”朱木刚要说话,忽然傅杰的身体开始变化,具体说是原本软绵绵瘫在沙发上的身体开始僵硬,面目开始扭曲,也许不是扭曲,而是在变换着各种各样的表情,仿佛是一条蛇,在经历着艰难的蜕皮。 

  “别让我睡觉……”苏霓喃喃地说了出来。 

  朱木呻吟了一声:“他今天说了好几次。别让我睡觉—这是什么意思?是他本来就是傅杰,一睡觉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还是他原本就不是傅杰,一睡觉就会变回原来的自己?” 

  “你……你问我干什么!”苏霓朝他尖叫了一声,回头望望酒吧里纷乱的人群,微微镇定了一下,“阿木,从黄崖岛回来,经过了十年的流浪和一次彻底的绝望,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奢求了,只想过一种安安定定的生活。我不想再有恐怖,不想再有仇杀,不想再有欺骗与背叛,你知道吗,阿木?我真的怕了啊!” 

  朱木紧紧地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对不起,对不起,阿霓,我向你保证,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受伤害,不会让你受欺骗,更不会让你受到背叛。” 

  朱木望了望沙发上这个“蜕变”中的人,此刻傅杰的表情更可怕了,他似乎在残忍地冷笑,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然后他握起拳头,一下一下地朝沙发背上砸去。朱木望着他的姿势,忽然醒觉了,那不是砸,是刺,是拿刀子刺杀的动作!这个和傅杰如此相似的人到底是谁?真正的傅杰呢? 

  想必苏霓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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