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从天外来-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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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眼见可贞如此,点了点头,“蕴儿也放心吧,这事儿不敢说容易紧,可也不是难事儿。只是我和你舅舅必须亲走一趟,家里事儿就交给你娘你舅妈和你了。有什么想头多和你娘她们商量,知道了吗?”
见可贞连连点头,白氏笑眯眯把可贞揽了怀里,又和可贞说了说桃花璎珞,说了说京里时物什,问着可贞可喜欢什么。
九月十六,苏怀远白氏看准了日子,启程上京了。
二人一走,苏家大院好几天都无精打采提不起劲来。
好还有个苏绰,过了两天,众人稍稍适应了,又有苏绰一旁“嗯嗯啊啊”捣乱,众人很就缓过劲来了。
“这胖子,力气真大!”可贞翻身坐起,看着被魏氏抱怀里冲着自己咯咯笑个不住苏绰,理了理头发,怒气冲冲道。
虽然苏绰才八个多月,可因着胃口好所以身子骨也结实,长得白白胖胖,魏氏已是不大抱得动他了。
魏氏拽着苏绰,不让他跌跌撞撞往可贞那迈步子,林氏帮可贞绾着头发,笑得乐不可支。
可能是知道可贞和苏纳也是小孩子,所以苏绰特别喜欢和可贞苏纳玩,而因着苏纳每天都要进学,只有晚上才有功夫和他玩一会,所以他就把目标对准了可贞了,谁抱着都是扭股糖似要往可贞身上爬,要可贞抱。
自苏家正院东跨院都砌了炕房后,一众人都喜欢窝炕上说话,可贞刚开始时候也把针线带过来做,可一刻钟功夫都不到,就被这小子吓走了。
实是太皮了,没有一霎霎功夫是能停,而且特别喜欢往自己身上撞。
这不,刚刚林氏魏氏说着话,魏氏手里稍稍一松,他就像个小牛犊似顶了过来,把可贞撞得直挺挺仰了过去,结果这胖小子还乐得不行。
可贞理好头发,板着脸蹲到了苏绰面前,抿着嘴装腔作势地瞪着他。
刚开始时候,苏绰还觉着挺好玩,白嫩嫩小手还想往可贞脸上招呼,可看到可贞面色不大好,又直瞪瞪瞪着自己,再看看旁边众人,手都伸到一半了,突然缩了回去,装作没事儿似挠了挠后头抱着他魏氏耳朵。
可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弹了一下苏绰脸颊,作势上下两排牙齿扣了扣,吓唬他,“你这个吃软怕硬东西。”
结果话音还没落,只见苏绰已是飞伸手可贞脸上拍了一下了,然后又一把抱着魏氏,好像捡了什么天大便宜似哈哈大笑起来。
林氏魏氏掌不住亦是大笑了起来,一屋子嬷嬷丫头们亦是笑出了声。
可贞自己也笑个不停,刚要坐好,结果苏绰又往前一扑,一把拽着了可贞发髻。
侧身坐炕旁,早就防着苏绰莺时柳月忙上前解救可贞头发,杏月是拿了可贞拿碎布给苏绍做一只小公鸡上上下下转移起了苏绰注意力。
果然,苏绰很就放了手,扑向小公鸡了。
“蕴儿没事儿吧?”魏氏林氏习惯性问了问。
经过刚开始大惊小怪,现魏氏林氏对于可贞被苏绰打啊扑啊拽头发已经习惯了。
关键是可贞从来不当回事儿,林氏魏氏渐渐,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可贞这里莺时柳月帮助下,理好头发,装腔作势捏着指关节,上去就把苏绰扑到了,挠他痒痒,逗得苏绰咯咯咯大笑,连外头伺候着丫头嬷嬷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也忍不住乐了起来。
“好了好了,马上得午睡了,仔细玩精神了,又睡不着觉了。”林氏笑着搂过可贞,可贞也顺势坐了林氏怀里。
“这小子,不好好教训他,他无法无天了。”可贞嘴里说着发狠话,可脸上语气里却满是笑意。
“是该打,明儿拿他压岁钱给我们姐姐打个漂亮头花戴。”魏氏已是抱不住蹦个不停苏绰了,见苏绰要往林氏那去,索性就把苏绰交给了林氏,又搂过了可贞,摩挲着可贞笑道。
刘嬷嬷早已挑了帘子进来了,笑嘻嘻一旁看着,瞅准时机才遣散了众人向魏氏回道:“太太,姑太太,刚刚大姑娘又被郭嬷嬷罚了。”
魏氏早就看到刘嬷嬷让众人下去时候,心里已是有了不好预感了。果然,摩挲着可贞手一顿,眉头紧皱,“怎么又被罚了,这回又是为了什么,打了几板子?”
可贞挪了挪位置,吐了吐舌头,这个郭嬷嬷,实是太厉害了。她面前,真是就如钱玥说白氏一样,就跟没穿衣裳似,一咪咪大小错误小闪失,都能给揪出来。来了这半年,真是,苏绚少说也被她罚了有好几十回了。
可贞还记得,郭嬷嬷刚来时候,苏绚就像变了个人似,恭恭敬敬,什么都听她。可没两天,就哭着去向苏怀远告状了,说郭嬷嬷以下犯上,要赶郭嬷嬷走。
苏怀远没有搭理她,而苏绚回去后,据说又被郭嬷嬷用戒尺打手心肿胀和要吐丝蚕茧差不多。
而从此以后,郭嬷嬷也不罚抄书了,也知道苏绚不会抄,所以就一般都是直接上戒尺。
“说是顶撞了郭嬷嬷,罚了五板子。”刘嬷嬷呐呐道。
魏氏叹了一口气。
蕴儿这,有些话不好说,这孩子,开了年就准备相看人家了,还这么个脾气,她这是想急死谁啊!
林氏逗着苏绰,可贞一旁捉着他手,不让他碰到自己,都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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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田皮
天气越来越冷,一入了冬,高大娘就命采买上管事四处收购鸭绒了。
而家里面,针线房、厨房妈妈丫头们连着好几日基本上日日都洗晒消毒鸭绒。
不过到底,因着今年一场洪灾,粮食绝收,牲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可贞也算是真正体会到一句话了,还真是家财万贯,带毛不算。
不管是种植还是养殖,天灾**,主动权都不自己手里,风险实是太大了。
可是,别说这里了,就是上辈子,农业也都是很有潜力很有前途产业。
而这里,农业是可贞大收益来源,是可贞一心想做好产业。
所以,如何以有限资源去规避各类风险,成了可贞现闲暇时考虑多问题。
不过,可贞闲暇时间也不是很多就是了。
针线房忙着赶制冬衣棉被,可贞带着莺时柳月杏月也很忙,忙着孝敬一干长辈们过年衣裳。有时候,还要接待一干来讨教羽绒衣相熟小姑娘们。
苏家这样大阵势收集羽绒,大多数人家都有所耳闻了。原本还以为苏家时兴起用鸭子毛织长衣裘衣了,相熟人家都过来打听。
不得不说,像苏家这样人家,还有白氏,湖州府里也算是个风向标所了。穿什么吃什么,还是颇受追捧。
所以一打听之后,知道是充绒后,湖州府鸭绒就断货了。
钱玥是过来跟着莺时学了好几天,回去后兴兴头头做了好几身羽绒衣。
“我原本还以为你们是要做鸭头裘呢,还想说,我记得你也是有一件,应当也知道那衣服虽好看也能防雨。可一点都不暖和,冬日里如何能穿。没想到你们竟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又轻薄又暖和。”钱玥穿着一身大红缎子羽绒披风,转着圈儿给可贞等人看。
钱玥说鸭头裘,可贞确是有一件,翠光闪烁,非常艳丽。刚拿到手时候,可贞一度很兴奋。
因为白氏说,这是拿野鸭子头上毛织,让可贞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红楼里薛宝琴披裘踏雪寻梅所穿那种凫靥裘。
可兴奋过后。可贞就有些纳闷上了,也开始不确定了。
说实话,这衣裳好看是好看。可真心也就好看而已,是一点都不暖和。
白氏也说了,这衣裳春秋天、雨天穿穿就罢了。平日里,再是穿不到。所以白氏找出来给可贞,就是给她当蓑衣穿。
不过可贞才舍不得当蓑衣穿。还是好好收了起来,至今还压箱笼里。
可贞本意拿鸭绒给魏氏做衣裳是怕她火气,只是没想到,众人对羽绒衣都觉着鲜不行,都很有兴致。
钱玥说着旋身坐了下来,又问着可贞可听说邓家闻了。
可贞点了点头。前两天她也是听白氏杏月说过了,鹤年堂生熟药铺邓家这次洪灾里损失惨重,因为一时失察。也是人手不够,几库房生药细料全部浸了水。后来回来后,一家人商量着晾晒干了还是可以继续用。可是邓老爷子不同意,认为卖药首重良心二字,如若继续用这被洪水浸泡过生药来制药。简直就是玷污了祖宗百年名头。所以几库房药,几万两银子。全都就地掩埋了。也因为如此,邓家铺子里周济不来,听说要卖地了。
钱玥和邓家几位小姑娘关系本来就挺好,再加上邓家又要和柳家结亲了,所以这关系近了一步,说起来也是唏嘘不已。
“不过我舅舅舅妈托了庄嬷嬷去说了,他们家只重人品,不看嫁妆,不是时下那种世俗贪鄙人家,让邓家别担心,他们家还等着喝媳妇茶。”
钱玥说起来颇有几分与有荣焉,又和可贞说着他们家也是如此,又说起时下那些娶媳妇,先问嫁妆厚薄,嫁女儿,先问聘礼多少人家。
因着白氏上京时候,是把同喜托付给庄嬷嬷和林氏。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庄嬷嬷也时常会过来找林氏商议些事务,或是和可贞商议商议青虾养殖,或是纯粹过来说说话儿。所以过了两天,庄嬷嬷来时候就提到了这则事儿了。
说起来,也是唏嘘不已,不过对柳家邓家也高看了两眼。
林氏魏氏也很赞赏邓家柳家气度。
湖州府里那些中小药铺,十之五六人家药都被洪水浸泡过了,可不还是晾晒晾晒一样用么,大家也没说什么。可邓家为了“诚”之一字,几万两银子,就这么没了。若是豪富之家,几万两银子,可能还能挺住。可邓家,显然是伤经动骨了。
还有柳家,说起来,大家都会说不重嫁妆聘礼,可真正论起来,又有几家能够做得到。
魏氏想起前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可贞早杏月打听来消息时候,就已然很佩服这两家人家了。
上辈子,可能还不一定,可这里,买卖能做得好,可贞看来,都是人品能先过关。当然,像吴家那样,也不能一概而论。
正思索间,忽然听到庄嬷嬷和林氏魏氏说着邓家托了她帮忙做中间人帮着卖地事儿。
原来,邓家和白氏私交也是相当好,又因着知道白氏交际广人缘好,便想偷偷托了白氏做中间人帮着卖地。只是不巧白氏进了京了,于是想着便托上了庄嬷嬷。
庄嬷嬷跟了白氏这许多年,品性能力大家也都知道,再加上基本上可以代替白氏说话,所以邓家人才又托了她。
“这倒是奇了,我记得他们家和宋家关系极好,托了他家帮着卖不是好么!”魏氏很诧异。
魏氏口里宋家是湖州府里数得上号房牙。
“原本是不错,可是邓家不是要卖地,而是想学着东南那边样子,只卖田皮,不卖田骨。我们这,自来还没有这样例子,宋家也不知道该怎么交易,根本就不敢接手。这不,邓家才转托了我……”庄嬷嬷坐下首,一脸为难。
“田皮田骨?这又是什么说法?”
庄嬷嬷一语未了,众人已是瞪圆了眼睛了。
“其实也和租佃差不多……”
庄嬷嬷细细一解释,可贞才明白过来,其实真是和租佃差不多。庄嬷嬷所说田骨就是土地所有权,而田皮就是使用权。
原本现如今,一般是租佃,就是业主佃户签订契约,租种多少年,收租多少。
而东南那边田皮田骨分买模式,就是永久出卖使用权,业主一次性把田皮卖断给佃户后,这田皮就无限期属于佃户了,可以世代相承,田里收益都归佃户所有。而且田皮是可以自由流转,也就是说佃户想要二次转卖、抵押田皮,也都可行。
“……据说这事儿东南那边儿多很,好些自耕农因为一时困顿,于是卖田留耕,转让田骨。这样一来,也就能把眼下困境度过去了。等以后条件好了,或是发迹了,也能赎回去……其实想想,这法子还是不错。”
可贞一时之间,已是听愣住了,
再听到是可以赎回去,忙问怎么赎。
庄嬷嬷笑了笑,“我这也是听说,好像有地方是之前就谈好了,什么时候赎回去,如若那样,那田皮价钱就不会太高了。也有地方是确定一个年限,譬如二十年三十年,要赎回去必须等到年限过了,才能赎回去。每个地方,这都不一样……”
“那田皮价格贵吗?”可贞看了看林氏魏氏,抿了抿嘴,问道。
“自是不贵,邓家要价是一两二钱因子一亩,但是说好了,到时候是要让他家原价赎回去。”庄嬷嬷看了看可贞样子,忙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