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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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摩轻轻叹息:“施加劫夜刺衣咒只是代天刑罚,自有其中道理,妖主不必妄加猜测。”
允天露出深思之色,江辰心乱如麻。为离笙报仇?一来,江辰没有这个实力;二来,他怎能现在就和云浮岛撕破脸?而离笙只是南疆一个小人物,怎会和云浮岛地天道刑罚牵扯在一起?
茫然抬头,江辰遇上了允天讥诮的目光,仿佛在嘲笑他地退缩。神思恍惚中,他记起那座遥远的木屋,夜雨滂沱,酒醉的少年拍着胸脯,对同样酒醉的女妖大声嚷:“你放心,老子陪你去找他!我们去杀了他!明天,老子就去宰了他!”
从那天起,过了多少个明天呢?江辰惨笑,少年的誓言只不过是一腔热血,然后在无数个明天里,慢慢变冷。
一生还会有多少个明天呢?
“对不起,天刑长老。”江辰慢慢走出来,每一步,都如此艰难。然而他不得不走出来,面对锋芒毕露的天刑。
对天刑微微欠身,江辰缓缓地道:“我要求和长老一战。”
“你说什么?”梵摩微微变色。
“我要求和天刑长老一战。”江辰木然重复,“因为长老欠九尾妖狐一族一个公道。”
四周鸦雀无声,许久,允天长笑:“不枉她教了你一场。看在你今天的胆色份上,你我烟丘一役地恩怨一笔勾销!”
“为什么?”望舒在问江辰。“为什么不能忍了?”
“因为那腔血可以变冷,但不能消失。”江辰平静地望着天刑,心中酸涩。兴许我知道,云浮岛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和他决裂。兴许江辰可以心狠手辣。可以越走越远,但他无法在背叛中遗忘。
“江辰你这个惹事的害人精啊!”无颜怪叫一声,从观涯台上跃下,有气无力地道,“作为此人的狐朋狗友,哦不,良师益友,本公子只好表示一下支持,请大家热烈鼓掌。”
他和江辰并肩而立。对天刑笑了笑:“请问。可以二打一吗?”
“胡闹。”梵摩微微蹙眉,默然了一会,道,“关于南疆之事。日后我会给江公子一个解释。此刻,还请各位不要干扰天刑座与明阳掌门的决战。”
江辰犹豫了一下,默然应允。这已经是云浮岛最大的让步了。当然,江辰手中握着一张最厉害地底牌:一旦云浮岛与神界比邻的秘密被揭露,云浮岛将面对无数疯狂涌至的人、妖。即使强如云浮岛,也无法对抗整个云界,那将是彻底的崩溃。
望舒仿佛有一些失望:“这才是你敢于挑战天刑的真正原因吗?”
“是,但也不是。”江辰淡淡地回答。那腔血不能灭;同样,选择出头就要有出头的后招。否则只是无意义的炮灰。没有单一的原因,因为人心本是复杂的。
“看来不用陪你这个重色轻友地家伙送命了。”无颜如释重负,拉着我向后退开,一边挤眉弄眼。“你小子挺风流嘛?”
“去死!”江辰手肘狠狠捅了他一下,心中却深深感激。得友如此。复夫何憾?
场上,明阳真人与天刑地决战重新开始。江辰突然意识到,允天借机说出劫夜刺衣咒之事,分明是一石三鸟之计!当时天刑解开时光之咒,精、气、神无不处于巅峰状态。允天的插话打断了对方的气势,等于暗助了明阳真人一把。另一方面,他故意送给明阳真人一个人情,以明阳真人对战时,在他心中种下阴影。而江辰也没有逃过他的暗算,他为了离笙出头,就会影响他和云浮岛地关系,甚至送命;如果他当缩头乌龟,必然内心不安,从而影响道境进展。
“天道刑罚——灭惰之剑!”天刑双手虚握,嘴唇默念。一柄灿烂如烈日的光剑凭空生出,奔腾的剑气仿佛恣意肆虐的海啸,澎湃作响,剑气一浪高过一浪,不断向上攀升,四壁裂开无数条纹缝。
无颜毫不犹豫地跳上观涯台,黄鹂兀自苦苦支撑。江辰也不好受,呼吸困难,胸口似被压上千斤巨石。唯有允天稳如磐石,剑气遇上他,自动向两侧排开。
剑光亮得像要炸开来,伴随着光芒万丈的剑气,四周溅出色泽鲜艳的光点。天刑居然同时施展了剑术与咒术!
咒术波及处,石壁像豆腐一样软软地塌陷下去。
碧色的剑光在同一刻亮起,明阳真人翩然掠起,与剑光合二为一。
在剑光即将击上归墟剑的刹那,剑光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明阳真人也无影无踪。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雷电轰鸣,剑光从虚空闪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划过轻灵缥缈地轨迹,斩断剑光。这种似轻似重,似泰山似鸿毛的刀法,充满了玄妙的矛盾感,连我这个旁观者也血气浮动,内息萦乱。
剑气的海洋立刻混乱,彼此冲突碰撞。明阳真人从剑光中浮现,归墟剑划出一个圆,剑气纷纷投向圆中。明阳真人反手一刀,带动奔涌地剑气扑向天刑。
天刑不退不避,双足踏成笔直地一条线,冲向明阳真人。暴风骤雨般的剑气打在天刑**地胸膛上,没有一丝伤痕。
第五章 业障
“铮”,归墟剑劈中天刑额头,如击金石,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印。 ()此时,天刑冲到了明阳真人身前,全身迸射出彩光潋滟的剑丝。
天道刑罚——灭贪之剑!
明阳真人迥然色变,天刑摆明了是仗着刀剑难摧的肉躯,放弃防守,全力猛攻。明阳真人仓促疾闪,向外飞掠,然而,他移动的身影越来越慢,仿佛背上了沉重的枷锁。
“滞重咒!”江辰惊呼一声,身躯骤沉,骨骼咯吱作响,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几欲吐血。滞重咒一旦施出,方圆十里,所有物体都会承受无法想象的重力。
“扑通”,黄鹂长老摔倒在地。梵摩轻叹一声,一束星光从观涯台上射出,罩住黄鹂,托住她飞向观涯台。
眼看明阳真人要被千丝万缕的剑气缠住,他身影一滞,突兀地停顿在半空。
奇变陡生!剑丝居然扭曲,纷纷绕过明阳真人。这一刻,明阳真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宇,再也捕捉不到他的气息。说时迟,那时快,明阳真人洒然出剑,碧光丝毫不差地斩中天刑额头,劈在还未消退的白印上,溅出一偻血丝。
天刑闷哼一声,跟跄倒退。被两次斩中相同的部位,他也不好受。公子樱落地时,面色苍白如纸,衣衫尽裂,滴淌着蓝汪汪的汁液,显然被咒术侵及。
双方两败俱伤!
“天道刑罚——灭骄之剑!”天刑双掌合拢,空气像水一样晃动,慢慢地,整个空间都在晃动。
“陵清螅栽叮裼鹨乱韵嗍簟�
抚龟鹤而增感。顾蜉蝣而自嗟。”明阳真人曼声长吟,一泓碧光吞吐不定。他的身姿时而清莹冥寞,时而浩瀚渺漫,仿佛化身成了一缕游走天地,不可捉摸的灵气。
如果天刑是一条盘踞的蛇,明阳真人就是一只飞旋的鹰。双方对峙僵持,谁也没有动进攻。
江辰运转内息,苦苦抵抗双方气势的波及。四周仿佛凝聚成了一柄无形之剑,稍微动弹一下,就会被剑气割裂。而明阳真人摇曳的身影看得人血气动荡,似乎要随着他穿过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宇,这些宇颠倒变幻,似是而非,令江辰竭力想挣脱出来。
魔说得没错,归墟大成的确是另一个迥然不同的境界,不是江辰现在可以抗衡的。
良久,天刑暴喝一声。
没有灿烂的剑光,没有凌厉的剑气,然而宫殿崩塌,巨石灰飞烟灭!
苍茫天地化作了剑!
肃杀沧桑,无情无义,这是天地之剑!
这一剑斩尽杀绝!
碧色的刀光一闪,空灵玄妙,无迹可寻。这一刀,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淡淡的刀光像是肃杀严冬里吐蕊的寒梅,苍海桑田中无悔的情怀。
天地不仁,但天无绝人之路!
这一刀绝处逢生!
“轰”,沉闷的响声怒雷般向外翻滚,爆炸的气浪前仆后继,我被逼得不断后退。剑气刀光中,两道人影兔起鹘落,分分合合,电光火石般交锋了千万次,又各自退后。
双方目光相接,天刑额头血流如注,明阳真人长散乱,口鼻渗血。
“玉石俱焚咒!”受伤的天刑仿佛更兴奋了,目光疯狂,澎湃的战意令人心惊胆寒。玉石俱焚咒,是近乎于同归于尽,不死不休的毒咒。
“够了!此战作和!”观涯台上,梵摩沉声喝道。黄钟大吕雄浑鸣响,硬生生打断了天刑的施咒。
“此战作和,两位可有异议?”梵摩问道。
天刑木立半天,缓缓点头。头上悬浮的光环倏然隐没,丝丝缕缕的皱纹爬上脸颊,密密麻麻的伤疤复生肌肤。转眼间,他又变成了一个衰迈的老头。
“能与天刑长老战平,我已经很知足了。”明阳真人笑道。两人心知肚明,再打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
“黄鹂,送三位贵宾先行休憩。”梵摩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目光落在江辰的身上。“江公子,请跟我来。”
刑宫后山内,云深雾重,阴气森森。处处乱石腐叶,偶尔一声兽啼禽鸣刺破寒霄,激荡起满山的肃杀苍凉。
梵摩驾驭观涯台,向山岚深处飞去。江辰站在他身侧,俯视下方山林,暗暗思忖梵摩将他带来这里的用意。天刑长老跪坐在台角,披散下来的银半遮住眯缝的老眼,俨然昏昏欲睡,刚才那一战的凌厉锋芒消敛得无影无踪。
观涯台从半空缓缓落下。
“这里不像是云浮岛。”江辰奇道。四周尽是古木凋毙的残骸,落叶厚积成荒败的沉淀,在山风中簌簌悲吟。破缺的树墩鳞次栉比,宽广如屋盖,鳞皮比铜铁还要硬,裸露的圈圈年轮被岁月的风霜摧磨得模糊不清。
“江公子认为云浮岛应该怎样?”梵摩反问道。
“华美庄严,雄冠云界。”江辰不假思索地答道。这片后山既没有什么霞光瑞气,也没看到什么灵草仙禽,死气沉沉得像个坟地,和云浮岛别处的景观天差地远。
梵摩微微一笑:“有华美就有丑恶,有华彩便有阴影,此乃阴阳对立共生。天道万物皆是如此,云浮岛哪会例外?”
江辰心弦微震:“所以标榜公正的云浮岛也会对九尾妖狐一族暗下毒咒?”
梵摩轻轻叹息:“每一个人心中的云浮岛不尽相同,而云浮岛却依然是云浮岛。江公子何必对离笙姑娘一事耿耿于怀?”
“既然每个人心中地云浮岛都不相同。那么就有无数个云浮岛。”江辰冷然道:“无论如何,请两位座长老给我一个解释。”
梵摩涩声道:“带你来此处,便是解释。天地之道,是堂堂正正,也是奇诡阴暗。云浮岛素持天地之道。既非公正,亦非邪恶,所以才会有论道谈法的菩提院,主宰杀伐的天刑宫。”
江辰嘿嘿一哂:“梵长老何必和我绕来绕去,尽玩些虚的?依你言外之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族难道干扰了天道,需要天刑长老亲自出手惩罚?”
梵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劫夜刺衣咒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江辰将信将疑。如今九尾妖狐一族剩下离笙一人,她孤家寡人一个,全无势力根基,凭那点法力也能兴风作浪?未免太高看了她。至于手下留情一说,江辰倒也相信,在强悍地天刑面前。
离笙只有逆来顺受的份。江辰旁敲侧击地追问了几句,梵摩只是摇头,再也不肯透露丝毫口风。
“告诉他,也无妨。”一直沉默的天刑忽然开口道。
梵摩讶异地望向天刑,后者木然看了江辰一眼,道:“江辰。你可有兴趣接承天刑宫的衣钵?”
一语石破天惊,听得江辰张口结舌。饶是他向来心计多端,一时也反应不过来。接承天刑宫衣钵,也就是成为未来的天刑宫座长老——整个云界的掌权者!
江辰做梦也想不到,天刑会对他青睐有加。这个突然从天上砸下来的香饽饽,砸得他眼冒金星,心如蛙跳。权力、声望、力量、财富,到他跟前。
从此,像云界、明阳真人、梵摩一样。高高站在云端,俯视芸芸苍生。
梵摩满脸震惊,失声喝道:“天刑座在说笑?”
天刑一摆手,深深地盯着江辰:“你若受我衣钵,执掌天刑宫,九尾妖狐的隐秘自然不再瞒你。”
江辰禁不住呼吸急促,欲言又止。然而惊喜之余,心中又生出几许疑虑。打死他也不相信,他地人品能让天刑对他“一见钟情”。
梵摩微微蹙眉:“天刑座是否操之过急?执掌天刑宫的重任非同小可。还需再三斟酌。”显然不赞同天刑的意见。
“传位之事刻不容缓。”天刑道:“莲华会一旦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