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古龙]放着那朵花我来!-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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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吹灭了蜡烛。
晚枫在黑暗里闭了会眼睛,忽然察觉到不对:“阿云?”
一只手准确地覆在她额头上,男子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嗯?”
晚枫哑然,阿云还真没走……她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受伤太重,所以没察觉到阿云走出去的动静呢!
“……阿云不回去休息吗?”
原随云唔了一声:“难说石观音晚上会不会再来,我不放心。”
“阿云可以让丁枫他们在门口守着……”小女孩声音有些气弱。
“石观音武功很高,我不放心。”准确的说,原随云很怀疑此时在营地里的人里,除了自己外,还有谁能在石观音手下走过两百招,所以让谁来保护阿晚他都不放心。
——阿晚除外。
若是赶上阿晚无伤无痛,就算是自己,八成也是讨不得好。
“可是姐姐说过的,男女授受不亲……”晚枫犯难地拧起眉头。
蜡烛灭了,晚枫只能隐约看到坐在床铺边的人影。
明明,以前在船上的时候,天黑之前,阿云就会婉言告辞——除了那次聊过头了……今天怎么了……
因为医者本心,她很少在意这些男女大防,一个医者眼里看到的永远是病人,而不是男人或者女人。
但那也仅限于治病救人的时候。平日里,她还是会注意点的,不过大唐风气开放,这个世界要保守得多,她虽然有注意,但偶尔也会放松给忘记了——比如刚刚被阿云抱着走来走去……
怪不得她,在战场上的时候,她还干过把重伤的士兵扛回营地的活呢!
花谷里最腼腆的师姐,平日里与众位师兄研讨医术时说话都细声细气,脸红得不行,但在战场上,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将那些血污满面生死不明的男子背起往医疗帐跑时,却是丝毫看不出在意男女大防来!
那些虚无缥缈的贞节,比起人命来,不止一提。
但是现在不是那种特殊时候啊……
原随云的手从额头慢慢移到了脸颊上。
手下的温度让他知道,阿晚只是对此有些困扰,并没有女孩子的羞涩。
是太小了吧,还不懂这些……
她甚至不懂为什么那些女孩子略略靠男子近些,就面红耳赤的原因。
俗话说的,没开窍。
“我很担心阿晚的安全,不敢离开。”原随云听不出自己声音里的异样,他希望阿晚也是如此。
可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提出抗议。
想要她听出来,听出他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朋友的立场。
也许他的担忧完全是没有必要的,阿晚还没到会注意到这种事的年纪。
但他依然希望,阿晚能往这方面想一想。
哪怕只是一瞬也好。
怎么可以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泥沼中,而你却干干净净地站在边上,无辜又茫然地看着在其中挣扎的我呢?
下定了决心,原随云忽然感觉心里轻松起来,但也只是一点错觉而已——不知何时握紧的手诉说着他的紧张。
“既然阿晚担心这个,明日出了大漠,我们先去阿晚家里吧。”
“我家?”去干嘛?
即使看不到,他也能想象得到,那个女孩这会儿恐怕是满面茫然。
压下心底所有的“时机未到”、“不能吓到人”、“要慢慢来”的念头,他轻声说道:
“提亲。成了夫妻,便不会有人说这说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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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迟了点,但终究是没迟多久。
原随云想,在他第一次听到阿晚用脆生生的声音自我介绍时,当他觉得这音色好听得让他想一直听下去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了。
他想一辈子听到这女孩对他说话,说什么都好,只要她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就好。
他喜欢这个女孩。
想与之牵手一生。
第五十九章
“提亲。成了夫妻,便不会有人说这说那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晚枫抓起床头原本用来分割羊排的小刀,运起虹气长空的手段朝帐篷一处掷去。
刺啦一声,帐篷被割开,借着夜晚淡淡的星光,晚枫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影从那破开的帐篷外飞身离开。
原随云出手只比晚枫慢了一分,恰恰是这慢了的一分,让他挥手间弹出的气劲恰巧顺着晚枫掷刀形成的空缺处穿过,打在那人身上。
人影身形一顿,随即以更快的速度离开。
原随云没有追出去,他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当下喊人示警。
待得姬冰雁等人也过来了,原随云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自然,是略下了他和阿晚说话的内容。
“此人不简单。”他微微皱眉,道,“我虽不敢说这天底下没有人能瞒过我的耳朵,但是之前……那人在帐篷外,距离阿晚不过两丈之远,我却不曾听到丝毫呼吸异动。”
直到他忽然听到混乱的呼吸,这才意识到帐外有人——而阿晚显然是和他同一时间察觉到这一点的。
“难道是龟息功?”胡铁花猜测道。
“若是龟息功,便是他心神如何大乱,也不会暴露出来。”姬冰雁泼他冷水。
“……不是龟息功。”一直都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女孩开口,“那人……应该是将他的呼吸声藏在我或者阿云的呼吸声里,以相同的频率呼吸吐纳,这才瞒过了阿云的耳朵。”
结果,因为意外而心神一乱,导致呼吸节奏改变从而被发现……这就说得通了。
这是东瀛忍者的手段。
烛光下,小女孩的面色无悲无喜,看不出在想什么。
帐篷被晚枫那一刀子给划出了一个缺口,沙漠的晚上气温下降很快,原本温暖的帐篷很快就被从缺口里涌进来的冷风给灌满。
这帐篷显然是不能住人了。
青胡子去让手下人加了两班巡逻小队,更仔细些,免得被摸进来了都不知道。
时间太晚了,再搭帐篷也不现实,琵琶公主立刻表示可以和她一起住,于是晚枫裹着厚实的貂皮大袍转移阵地。
琵琶公主面对男人时,是一种性子,面对女孩子时,又是一种性子。
特别是在这个女孩子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
两人睡下了,侍女们在附近守夜。
晚枫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公主:“公主殿下,有什么话想问晚枫?”
琵琶公主看起来并不想就这么睡了,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好奇地看着她——就是这样的目光,让她完全没法闭上眼睛。
“那位公子很喜欢你,你知道吗?”那位公子,指的自然是原随云。
晚枫很认真地思考,是不是只有自己不知道这件事……不对,现在自己也知道了。
阿云告诉她了……
“……公主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琵琶公主笑了:“他看着你时,眼神可温柔了。他看其他人时,虽然面上依然是一派温和,但是却和面对你时大不一样。”
晚枫沉默了一下,道:“阿云的眼睛看不见。”
琵琶公主:“……”
大概是被她这句话给噎狠了,琵琶公主半天没说出话来。
没多久,她的呼吸变成绵长,睡了过去。
周围侍女的脑袋也是一点一点的。
晚枫闭上了眼睛。
帐篷内静悄悄的。
侍女们也进入了梦乡。
不知何时,有人进入了帐篷。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所有人都睡着了,这才朝床榻走去。
但走到一半,他忽然感觉不对,目光落在灭去的蜡烛上。
他的夜视能力很好,记忆力也很好,他记得琵琶公主用的蜡烛,并不是这种样子的。
迟疑了一下,他抬手剖开只烧了一半的蜡烛。
去掉了蜡烛外层好似保护的蜡层,这只燃去了一半的蜡烛露出真容——不知道做工的时候掺入了什么,整个蜡烛呈现微微泛绿的感觉。
果然。
他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那孩子并没有因为身边有很多人陪着而放松。
这特制的蜡烛燃烧时,会将掺在蜡油里的安眠香一并挥发,不知不觉间送人入梦乡。
此时,这帐篷内,恐怕已经满是无味的安眠香的天下了。
换做任何一个人过来夜袭,这会儿都倒在见效极快的安眠香下了。
郁儿怕黑,晚上经常会睡不好觉,遇到雨天更是彻夜无法入眠,这掺了安眠香的蜡烛是为此而制作的——就算是有什么人夜袭,也会一并倒在安眠香下。
不过,这香对他无用。
准确的说,这孩子所有的药对他都无用。
谁让他有解药呢。
而且这解药还是她亲手给他的。
他不再迟疑,将榻上的小女孩连同被子一起抱起。
#
晚枫去了琵琶公主的帐下,原随云这次没有跟过去,而是回到了龟兹国王给他安排的帐篷中。
丁枫已经在帐中等候了。
不等他吩咐,丁枫就将掌握的线索一并上报。
原随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满,只是问了一句:“那个人呢?”
丁枫郝然:“追出营地,就没了对方的下落……”
原随云轻轻叩击桌面,沉吟道:“吃了我一记流云飞袖……他跑不远的。”事出突然,又被人听去了和阿晚的对话,他当时下手几乎没有留情,对方能带伤逃出生天,显然功力不俗。
而且,阿晚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挥手让丁枫下去,原随云在帐中来回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阿晚的推断没错,那人确实应该是将呼吸藏在他们二人的呼吸声中,从而瞒过了他的耳朵……这种手段,没记错的话,似乎并非中原死士的手段。
倒是像……东瀛那边的……
东瀛?
和东瀛有关……石观音是曾经的华山李琦,后来去了东瀛,无花,南宫灵……刚刚那人是无花还是南宫灵?
应该是无花,南宫灵当年尚幼,恐怕并没有学到其父天枫十四郎的武学……
但是,阿晚明明很厌恶无花啊,若那人是无花的话,怎会如此平静?
百思不得其解,原随云叹了口气,他对阿晚了解的终究是太少了。
没有一点睡意,他披了件袍子,撩开帐篷,走了出来。
冷风让他有些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不少。
这种温度倒是挺适合思考问题的。
他自嘲地想道。
尤其是这风里居然还带着如阿晚身上的花香……?
阿晚!
眼睛看不见,换来的是其他四感的强化,就如现在,在常人毫无知觉的风中,原随云却能轻易闻到那股罕见的花香。
与此同时,风中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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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带着一个人,他的步伐比往日稍重了些,但是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负担。
出了营地,没有惊动其他人,他又以轻功赶路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人追上来,这才停下轻功。
借着月光和星光,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女孩:被褥把她包得很是严实,只露出呼吸的空隙,沙漠夜里的冷风也无法干扰到她。安眠香依然在尽职地发挥自己的工作,小女孩睡得很沉,只是眉头微皱,似乎在梦中还烦恼着什么。
“真是的,睡得这么沉,还皱什么眉头啊……”他低低地笑了几声,轻轻抚平眉间皱纹,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但是没走几步,他停住了脚步。
前方,骑着神骏黑马的原随云正“注视”着他。
一看到这个男人,他就想到了之前自己在帐外听到的话,顿时好心情被破坏了个干净:“……夜半赏月,原公子真是好兴致。”
“怎比得上妙僧夜入少女香闺呢?”原随云冷笑着反讽道,他对外说话一向温和,这次却是少见地冷若冰霜。
他一愣,再一摸脸上,易容还在,随即他想到面前的人是瞎子,这易容对他完全无用。
“无花?原公子是在说在下吗?”他还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纰漏。
“在下自幼目盲,认人靠的不是眼睛,而是耳朵。阁下变了声音,大约也变了容貌,却未曾将自己的足音也一并给变了。”
也就是说,是他的脚步声出卖了他。
无花叹了口气,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今晚他不是“一失”,而是“二失”。
身体传来僵硬的感觉,无花整个人都不敢置信,只拿眼角余光往怀里看去:
之前还沉睡的女孩,不知何时,竟已经醒来。
那双漆黑仿佛夜空的眼睛里,似乎曳落了满天星光。
“你……”被点了穴,无花还不敢置信。
晚枫从他怀中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