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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山河永寂之天风-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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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去了她的良娣之衔,益阳向小皇帝讨了个县主的封号,为她另外择一门婚事嫁出去了事。
  楚良娣却不愿意离开,表示宁愿剃度出家,终身不嫁,也要留在益阳身边。如果不同意,她就一头在柱子上撞死去。
  本来是大好的喜事儿,被她这么要死要活地一搅,天市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良娣本是摄政王内眷的封号,如今既然改封南中王,便须另行封赐,而这就不急于一时了。于是楚良娣去了良娣封号,留在了明夷堂。具体什么身份,却没有定下来,只是让下人们改称娘子,算是糊弄过去。益阳倒是不着急,每每天市催问,他便说:“以后几十年的日子,由得你慢慢想办法去,反正这事儿我就做到这一步。你是女主人,该怎么做你做主。”
  面对这种无赖,天市也没了办法。其实益阳当算是情场老手,深谙如何讨女人开心,他这样甩手不管,其实比兢兢业业去解决这个问题更让天市心里舒服。
  祭祖定在了五月初五端午节这日。一切大致安排妥当,也到了天市要进宫的日子。
  天市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显混沌,窗口隐隐透出一抹微弱的青白之色。不知为什么,天市心头突然升起一丝惶恐来。今日起,便要有整整五日见不到他,再往后便是全新的一种生活,如何做他的王妃,如何去管理他那些姬妾,如何去操持一个王府,如今只是想想就已经头大如斗。天市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一直是他在关照安排她的生活。
  想到这里不禁去打量枕边这人,不料一回头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眸。原来他已经看了她多时。被拉进他怀里,天市讪讪地问:“怎么不睡了?”
  “一直就没睡。”
  “没睡?”她惊讶地向后微撤,拉开与他的距离仔细打量他:“为什么?”
  “舍不得。”他轻声说,微微一笑:“一直看着你,舍不得合眼。”
  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他那些能把人酸死的情话,天市在这样的表白前还是忍不住动容:“你……又发什么疯?”
  益阳放开她仰面躺下,望着帐顶飞廉的图案慢悠悠地说:“我在想……今日你入宫,等我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我的正妃了。”
  “那又怎么样?”天市一边问,一边往旁边躲,无奈他那只搂住她的胳膊早就预料到了这小小的叛逃,毫不留情地把她给拦住。
  他说话时仍旧一本正经:“所以这一夜是你跟我在一起的最后一次没有名分。”
  “你知道我不在乎名分。”
  “我在乎。”他压制住她的轻微挣扎,不安分的手伸进衣内悄悄游走。“这么说很荒唐,我知道你并不在乎名分。你这么懒,懒得动脑筋,懒得跟人打交道,又不喜(…提供下载)欢受约束。给你名分,你就要担起这名分相称的责任来,其实我也是舍不得让你如此。但作为一个男人,我能给你最多的,也不过就是名分而已。更何况……”
  “何况什么?”天市更多的注意力从他在耳边的絮絮诉说,转移到了身上。那只点火的手正在她身上施展魔法。
  “何况你有了名分之后,咱们俩就算不得偷情了。”
  “偷情?”天市抓住他的手,“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无名无份,不是偷情又是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笑。
  天市彻底糊涂了,“可是……就算是偷情又怎么样呢?”
  他欺身过来,在她脸上细细密密地吻着,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天市,拜了天地,你的地位可就一落千丈了。”
  天市顿时恼了,使劲儿推他:“你这登徒子,无耻下流的小人,走开,别偷我……”
  他呵呵地笑,强硬地压制住她,将她全身吻遍,一寸一毫都不放过。
  天市渐渐在这样的情挑中迷失,喘息渐重,呻吟起伏,不顾一切地纠缠在一起,肌肤相贴,汗水相染,两人心跳的节奏逐渐合二为一。
  天光悄悄地溜进来,落在帘拢上,让他们彼此看清那一刻的喜悦。
  如果就到这里为止,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幸福将天长地久,与日月同辉。
  他们彼此相拥,细细描画对方的眉目,短短五日的别离令他们恋恋不舍,仿佛这一生再不能相见一样。
  眷恋着,依偎着,一件一件为对方穿好衣服。送她入宫,两人都要穿朝服。一层层衣物相叠加,首饰和冠冕堆向头顶,系带结节,染朱点翠,拒绝假旁人之手,一心一意为对方打点完备。
  明夷堂与朱雀宫不过一巷之隔,本来用轿子送进去便可以。临到出门,益阳突然变了主意,命人将车备好,不惜绕了一大圈,从北面的宫门进去。
  临下车之前,他把她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像是知道她心中隐约的不安,安慰道:“别担心,我已答应放权,不会再有变故。”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到明德殿皇帝的面前。
  小皇帝笑着起身相迎,连连道:“皇兄放心,天市在我这里,一定不让她委屈。”
  益阳与他目光相交,无声地交流片刻,终于点头。
  




四十八 祭祖

  长风倒真是个有心的孩子,仍将天市安置在她当年做女史时就近起居休息的房中。只不过如今她身份已经大为不同,这个小小的套间也全都重新布置过。皇帝亲赐了大内御用的五色宫锦缎面织品帐幔,御制花瓶杯盏瓷器,以及无数手帕扇坠珠串首饰等等,早在天市入宫之前,就已经摆放整齐只等她来。
  见天市四处环顾,久久不语。小皇帝长风忍不住炫耀:“你不知道,朕为了给你布置这里,花了多少工夫,跟他们生了多少气。几个内库翻了个底儿朝天,总算是备置齐全了。不是我夸口,这屋子里的东西,一针一线都是天下少有的珍品。”他呵呵地笑:“纪天市,你这小屋子虽然其貌不扬,可比朕的寝宫要精贵多了。”
  天市心中感动,但因知道他对自己的想法,不敢流露半分,只是淡淡点点头:“多谢陛下费心了。”
  小皇帝得不到期待中的回应,登时脸色垮了下来,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她始终不肯于自己目光相交,只能长长叹了口气:“好歹我也算你娘家人,你就这样对我?”
  天市转过身不去看他,仍旧语气冷淡:“陛下和我,先是君臣,然后才是亲戚。”
  长风本就想到了她会说这样疏离冷淡的话。然而真从她口中听到,却全然是另一种感受。这少年自小也唯独在天市面前不能心想事成为所欲为。听了这话只觉胸口被重重地捶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一股火憋在心口,却无法宣泄。
  呆了半天,才听他轻轻道:“既然这样,你好好休息。这几日斋戒,朕……让他们别来打扰你。”
  他向外走,步伐很慢。
  天市转身看着他的背影,一时迷茫,犹豫着要不要安抚他一下。
  那少年却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顿住脚步想了想,猛然转过来,怒气腾腾地看着天市,恶狠狠地骂:“纪天市,你真是这天底下最没有良心不知好歹的女人!”
  这才像他。天市放下心来,不禁一笑。
  那笑容在小皇帝眼中却无比刺目。他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接下来的五日过得无比漫长。
  小皇帝十分忙碌。每日天不亮,便听见外面满院子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知道那是他出去临朝。过去这些年,虽然摄政王秉政,但每月五次大朝,十次小朝小皇帝都要亲自出席。天市对这早已习以为常。然而如今的变化却在晚上。有几次天市失眠到院子里来透气,总能看见他的窗口,烛光一路燃至天明。
  小皇帝忙得见不到人,别人自然更不敢打扰。天市觉得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益阳那边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她能做的,只有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也许是一辈子的觉都在从南边回京城的路上睡光了。这些日天市几乎难以合眼。每天看着太阳升起来,月亮落下去,月亮落下去,太阳又升起来,倒是参悟了不少大而无当,虚空无着的道理。她有时候忍不住想,以后要跟益阳说起这几天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取笑。哪怕是看本书,或者学点礼仪,也比这儿干熬着要容易些。
  到了第四天晚上,有宫内的嬷嬷来教她次日祭祖拜谒太庙的礼仪。如何立,如何走,如何跪,如何颂祷祝辞,如何供奉祭酒,每一样都有严格的要求。天市一整天学下来,只觉得自己前半生都白活了,连如何说话走路都全然不对头。
  总算到了五月初五。
  一连晴了一个多月的天在这日一大早突然转阴,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摄政王一早便起来,照例来到外书房。他每日在这里处理急务后才会出门办事。今日过来,见书房门窗都闭着,里面黑洞洞不见一丝灯火,不禁愣了一下,猛然想起来前两日已经有旨意下来,今日祭祖后便正式改封南中王,转给摄政王的公文都直接送进了宫,这里子安冷清下来。自天市进宫后,他每日要处理的也多是转移政务的工作。只是已经成了习惯,信步走来不假思索,到了此时才醒悟。
  益阳还冲着书房发愣,身后响起脚步声,回头见是康先生,他先自嘲地笑了笑:“脚不听使唤地就来来,看来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
  康先生沉默了片刻,才问:“爷真的准备好了吗?其实此时还不算太晚……”
  “不用说了。”益阳语气温和,态度却十分坚定:“康先生,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有些事情是不会做的。倒不是因为外人的物议……”他说到这里便停下来,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意思领会就行。
  不料康先生却不肯罢休,见他要离去,紧走两步追上来:“爷……请爷给个明示。”
  益阳站定,手中的伞微微旋转,雨珠四溅,忽而轻笑:“竞渡,你前途无量,不用在我这棵歪脖树上挂死。你放心,那日你对我说的话,我只当没听见过。”
  冷汗顺着康先生的额头流下来。待他将憋在胸口长长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益阳已经施然走远了。
  这一日接下来还有许多要做的。益阳回到无咎宫,含笑金蕊早就盛装打扮好迎了上来。益阳看着她们俩,忍不住笑道:“看看看看,倒像是你们俩成亲呢。比我还郑重。”
  含笑登时红了眼圈,金蕊比她会来事儿,奉上一杯新茶,笑道:“怎么说都是大日子。爷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心里一定已经乐开了花。我和含笑再不懂事儿,这会儿也知道该做什么。”
  益阳接过茶碗抿了一口,突然咳嗽起来。并不剧烈,只是绵延不绝,一直咳了许久。含笑和金蕊并不曾见过他这样子,都吓了一跳,七手八脚扶着他坐下,一连声地问要不要叫太医。益阳摆摆手:“这是老毛病,不妨事。给我喝口水。”
  含笑连忙换了热茶过来,这次益阳一口饮尽,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一抬头,见两人满脸忧惧地盯着自己,不由笑起来:“没事儿,别担心。死不了人。”
  金蕊连忙去捂他的嘴:“爷快别这么说,太不吉利了。”
  含笑也说:“楚良娣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那边热水都已经备下,爷赶紧过去吧。”
  益阳不禁皱眉。礼部拟出的仪程里,有三沐之礼。即在祭祖,迎亲和谢恩之前都要先沐浴更衣。这本是本朝初创时所定的纳妃之礼。当日诸王公皆是行伍出身,一个个常年在马背上打滚,不拘小节,不修边幅,连朝堂之上也吵嚷喧哗,不成体统。于是有了这样的三沐之礼,为得是好歹让这些粗人在一些场面上不至于太过难看。当日益阳看到礼部送来的仪程里有这一条就哭笑不得,指斥那帮庸吏搞繁文缛节,徒增枝节。但定都定了,又是无关大局的细节,他发发牢骚也就放下。
  此时听含笑这么说,只得将茶杯放下,苦笑:“好,好,这就去。我的礼服你们可要收拾好,一会儿送过来。”
  金蕊推着他出门,笑道:“爷尽管放心,我们就算不如天市,好歹之前也服侍过爷这么些年的。”
  益阳走到门口,外面雨声淅沥,他揉了揉眼睛,摇头笑道:“这两日没睡好,正好趁机打个盹儿。”
  天市此时也正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发呆。来为她妆扮的嬷嬷看出她的忧虑,笑道:“端午本就是梅雨时节的开始,这一日要下雨,才能一整年都风调雨顺。这是好事儿,定然是祖宗们也看好王妃的婚事。”
  天市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任凭嬷嬷们将自己人偶般收拾打扮,穿上十七层的大礼服后她被重重压迫得几乎连步子都迈不开,被人搀扶着出了明德殿。
  门口停着轿子。这也是小皇帝格外开恩吧。天市心里暖暖的,在想婚礼后辞行时,可以对他更亲切些。
  所幸太庙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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