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冠-第6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直抽得那些侍卫抱头鼠窜,他才冷笑着跳上马 背,狂奔而去。
这一走,却是直接闯入东宫。浑不顾东宫中侍卫相阻,直接冲东宫长生殿。对着正 伏于案前,不知正在写些什么的李隆基大叫道:“好你个李三郎既然在背后暗箭伤人… …”
抬起头来,李隆基挥手喝退如临大敌的侍卫。望着薛崇简,神情如常,只问:“二 郎从何而来?怎么竟这样一身狼狈?”
确实狼狈,不提脸上的伤痕,这样穿着一件中衣便直闯禁宫的人,大概也只有薛崇 简这一个了。
瞪着李隆基,薛崇简恨声道:“我自何处来,你李三郎难道不知吗?李隆基,我来 问你,你为何要挑拔我与元元,竟要她度作女冠,一生孤苦?”
“一生孤苦?谁说元元会一生孤苦?就是做了女冠,她是我李隆基之妹,想要什么 我都会给她,怎么会一生孤苦?”被薛崇简踩到了痛脚,李隆基也也些怒意。
“便是你给她金山银山又如何?一个女子,没有个好归宿又怎么会幸福?”薛崇简 逼近,半分不让。
“女子的幸福会是要嫁人?未必……不过是男人,便是她不嫁,想要多少一直有多 少……”李隆基冷笑着,一句话就噎得薛崇简说不出话来。
时人风气开放,且不说别人,便是他们身边的女子又有哪个不是风流成性呢?
看薛崇简只喘着粗气瞪他,李隆基又笑道:“元元若想嫁人,随时都可以还俗。只 是,她要嫁,却不会是嫁你”
闻言,目眦欲裂,薛崇简红着眼睛直接扑上。暴怒之下,全忘了招法,只是胡乱扭 打撕扯,竟象个气极的孩童。
李隆基也不避让,揪着薛崇简直接一拳轰了出去。两个表兄弟大打出手,惊得殿外 侍从手足无措,欲要进来相劝,却被李隆基一声大喝惊了出去。
拳打脚踢,撕扭拉扯,两个人你来我往,根本就没有什么招法,完全是两个孩童一 般打斗。你一拳我一脚,却是使足了全身力气。到最后,两个人没了力气,就仰倒在地 大口喘着粗气……
被侍从急忙找来的太子妃王慧君站在门前,扶着门边望着,却并没有走进去惊扰到 殿中两人,反而退出数步,低声吩咐侍卫们退下,就那样自己一人守在殿前。
“表哥,”薛崇简的声音有些哽咽,透出一丝惹人心疼的脆弱:“为什么会这样? 我对元元怎样,你是最清楚的。可为什么她还是要度作女冠呢?”
沉默了片刻,李隆基才低声道:“元元心里是怎么想的,其实你心里已经明白…… 二郎,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是忘了元元吧”
“什么是长痛什么是短痛?”薛崇简冷笑着:“表哥,你们那些事我才不管,什么 权力什么政治什么大局,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想与元元快快活活地在一起,难道这都不 成吗?还是,你真是要同我阿母斗得两败俱伤或是……再一次血溅长安?”
这一句话问得声音凄厉,李隆基身体轻轻一颤,静默片刻后才望着他苦笑道:“二 郎,姑母一直是我最敬佩的长辈,我敬她如母,怎么可能会起不敬之心呢?只是……姑 母身边小人太多,我只怕姑母会被小人蒙蔽,与我为难……”
薛崇简默然,望他半晌,才一声低叹,转身出了殿门。
王慧君望着他的背影,一声轻叹。跨进门里,扶起李隆基,细细擦拭着他嘴角的血 迹。柔声道:“三郎,二郎回去与姑母……”
“不会,便是他恼我,也不会与姑母多说什么的。”李隆基沉声说着,垂下眼眸, 却到底一声长叹……
第二十九章 道
夜色深沉,乌云遮住了月亮,天上连半颗星子都看不到,沉若铅色,低沉仿佛垂至 屋宇,象是随时都要压下来一般……
薛崇简踉跄着脚步,挥开过来扶着他的下人,仰头望着天空,哈哈大笑:“你要倒 下来?好啊压下来,压下来吧……我就在这儿就在这儿等着……”
“国公,要下雨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低声相劝,圆脸的婢女上前拉着薛崇 简的手臂,眼睛有意无意地往黑沉沉,没有亮灯的房中望去。
“不要你们管都滚开……”暴喝一声,薛崇简张开双臂,微合双目,可是这样站了 半晌,却仍是静静地没有什么声息。他“嗤”地一声笑出,指着天嘲弄地大声嚷:“真 是没种都叫你压过来了,怎么不压过来?你要是一下子压死我倒好了……”
摇晃着脑袋,他推开身边的人,踉跄着走进房中。
一众下人面面相觑,有人想要跟进去,却被那圆脸婢女一声轻斥:“你作死吗?不 知道……”咽了下口水,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心地退到一边,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 静……
脚步踉跄,薛崇简跌跌绊绊的摸着黑进了屋,径直倒在罗汉床上。只是人才躺下不 到一柱香时间,他就猛地跃起,警觉地歪着脑袋,似乎是在听着什么。
“还以为你已经醉到人事不知,就是被人悄悄杀了都不知道痛呢”隐含怒意的柔媚 女声冷嘲着,毫不掩饰厌恶的情绪。可薛崇简一听,却反倒放松了精神,竟那样四肢大 张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嚓”的一声轻响,原本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房中突然亮起烛光。昏暗的光中,太 平脸上的怒意压也压不下,瞪着如同死尸一般倒在罗汉床上的薛崇简,眼中直似要喷出 火来。
“去,”指着薛崇简的手指有些颤抖,她恨声道:“把这混帐东西给我叫醒还愣着 做什么?不管什么法子……用水,用水给我把他泼醒”
太平育有四子二子,可最疼的却还是薛崇简,以至于在公主府中薛崇简甚至比被封 作亲王的武悠嗣还有权势。
可这会太平震怒,一众奴婢俱不敢声张。随在她身后的婢女婉容出去不过盏茶功夫 ,便带了数人冲进来。几盆冷水当头泼下,薛崇简打了个冷战,却仍是懒洋洋地赖在床 上。瞥见太平怒色难抑,他便大声笑起来。
太平又气又怒,眼看几个婢女束手而立,便怒喝一声:“再泼什么时候他醒了才能 停手……”
骇了一跳,几个婢女匆匆担了水来。可一连几盆泼过去,薛崇简却仍是大笑不止。
“阿母,我又不是小时候了,难道你还要帮我沐浴不成?”他笑着歪了脑袋,仿佛 是没有看到太平脸上的怒气般,笑得天真却又带着说不清的嘲讽。
太平气得发抖,推开婢女,揪起薛崇简。大喝道:“你要这样糟蹋自己到什么时候 ?难怪元元不肯嫁你,象你这样一点小事就自暴自弃,软成一滩烂泥的男人,不要说元 元,就是寻常的小家碧玉也要嫌你不象个男人了”
“元元?”低喃一声,薛崇简“哈”地一声扭过头去,虽然极力掩饰,可那刹那红 了的眼圈却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太平压下怒气,恨声道:“明日元元便正式入道,我会却参加,至于你……就要看 你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了?”
“我要怎样?阿母你应该问你想要怎么样吧?”薛崇简转过头来,看着太平,忽然 间就流下泪来。“阿母,你不要再同表哥争了好不好?难道你现在还不够尊荣不够富贵 吗?”
“你——说什么?我与三郎争了什么?谁告诉你的?”
“还要人来告诉我吗?阿母,我的眼睛在看着呢”薛崇简笑着,在太平怒极推开他 时便立刻颓然倒回罗汉床。“你们要怎样都随你们,其实,与我什么相干呢?”
冷眼看他,太平合了下眼,突然转身就走。婉容忙快步跟上,忍了又忍却还是小声 道:“要不,奴婢去请崇昌公主来看看……”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太平已回眸冷眼相看。“你难道不知崇昌现在已经被改封玉真 公主吗?就在明日,她就将与金仙公主一起在上清宫入道为冠。这个时候,你以为她还 会来见国公吗?”
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一声低叹:“没想到元元竟也这般决绝……”
她从没想过,二郎与元元竟也有这样一天。可就因为这样的决绝,她才能清醒地认 识到原来她与自家侄儿的争斗竟已到了这样无可挽回的地步。
“不管怎样,明日的入道仪式,总还是要去的。婉容,我叫你准备的礼物可都准备 好了?”
婉容低应一声,望着太平阴晴不定的面容,忙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上清宫,位于太极宫中,临近凌烟阁。在皇宫中建有道教殿宇,供奉上清神君神像 ,由唐而始。只因推崇老子信奉他为李家祖先,所以在大唐,道教始终兴盛不衰。
而今天,更是大唐皇室重要的一日。距高宗朝太平公主入道为女冠后,时隔数十载 ,这还是第一次再有公主入道为女冠。而且,还是当今圣人最爱的两位公主。自然,仪 式更加隆重奢华。
换了杏黄袍,束了道髻,李持盈打坐于静室之中,望着面前那面菱花镜中形容清减 ,神情漠然的面容,不禁苦笑。这样熟悉而又陌生,却原来人真的有连她自己都没有辨 认出来的时候。
“元元……不,是玉真师妹。”李仪温然浅笑,轻风拂过,身上宽松的杏色道袍微 微摇动,更显出柔美的腰肢。在这一袭代表着清修的道袍下,掩不住的是妖娆体态和那 妩媚入骨的娇美。
看清李持盈未施胭脂的脸,李仪便笑着嗔道:“这么大的日子怎么能这样素着一张 脸呢?叫人看着没有半分喜色……”
望定李仪脸上艳丽的妆容,李持盈垂眉浅笑,摇头相拒。如果寻常人见了阿姐,谁 会猜得出她是个女冠呢?似她们这样的皇家女冠,到底是与那些寻常苦修女冠不同的。
虽然史崇玄总是说修仙成道,可她们这些人何曾要真地成仙?人间富贵尚且享用不 尽,何需上天求那虚无飘渺的仙福呢?
站起身来,她静心敛气,垂眉肃目,盈盈拾阶而上。走入上清宫中,目光不自觉地 游移,众多熟悉的面容中,却不曾发现她心中所想之人。
是啊,他怎么可能还会来呢?怕是这一世,他连见都不想见她了吧?
垂下眼帘,她迈开脚步。可只走了不到两步,头顶突然一暗,她怔了下,望着眼前 那一截艳似流火的石榴裙。缓缓抬头,望着立在面前的太平姑母,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
今天的姑母,仍是穿着艳丽,可偏偏头上却是戴了一顶玉冠。那玉冠,是由整块碧 玉雕琢。片片玉叶通透可人,真仿佛是春日新叶迎着阳光一般。
李持盈知道,这顶玉叶冠乃是姑母当年入道时得的宝物。就是不说做工,光是这样 大的碧玉已是极难得。曾有人言说此冠可值千万贯,只是再多钱,太平姑母又怎么会卖 呢?
有些摸不准为什么姑母竟会戴着这顶玉叶冠而来,李持盈一时无语,只能先盈盈一 拜,只是礼才行了一半,立刻警醒,忙竖起手掌,行了个道礼。淡笑道:“这位道友有 礼了。”
虽然是戴了道冠,可太平听了李持盈的话只是冷笑。“元元,你真地想好了?虽然 说入道为冠亦可还俗,可你今日入道,大概就真的要与二郎缘尽他日还俗也迟了……”
李持盈合目,睁开眼,目光游移处瞥见不远处三郎哥哥木然的面容。心头突然一痛 ,她垂下眼帘,淡淡笑道:“姑母,我欲为母祈福,此番入道,只盼能修得几分功德为 早逝的阿母积些阴德,却是没有想得那么远的。不过,姑母既然动问,那元元便答姑母 ……我李持盈,既身入道门,此生便再不还俗……”
太平闻言面色微变,怔怔望了李持盈半晌,才笑了下,“元元,我虽常夸你是个聪 明孩子,可却原来,我还是看轻了你……果然,你该是我的女儿……”笑着伸出手,她 轻轻抚了下李持盈的脸。然后笑着与她擦肩而过,竟是片刻不留地直接走出上清宫去。
没有回头相望,李持盈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向前,迎上回眸望她的李仪……
与她背对,相背而去的太平同样没有回头。疾步走下台阶,她没有刻意放慢脚步, 可是目光扫过在阶下迎上她的绛袍男子,却是沉声道:“崔湜,看来事情已经没有挽回 余地了,就照你之前说的话去做吧”
着着绛袍,身居相位的崔湜闻言面露一丝喜色,却立刻收敛:“公主已经想好了? ”
太平一笑,回眸遥望着身后宏丽的宫宇,冷冷道:“从我自这宫室出生,一世尽是 在争斗中度过,又何需去想?既生在这座宫中,原不过是命罢了……”。
第三十章 亲情之重
景云二年(公元711年)的春天,座落于辅仁坊的两座道观终于初具雏形。
自去年深秋起,金仙观与玉真观就已开始修建。规模之大,用料之考究,做工之精 细,较之之前安乐公主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