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魅天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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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要碰它。”
护卫们领命而去。
萧青言行动迅速，快步赶到陌尘身边：“怎么回事？”
“是鄯善玉匣。”陌尘望向萧青言，语气里明显压着怒气：“有人把它带进来，并且拆了封。”
皇上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摆脱枯燥，仍然是赶了过来。跟随的刘公公虽然想提醒圣驾小心，但皇上根本毫不介意，竟然要俯下身看个究竟。陌尘及时阻止，并且自己也退后几步：“还是离远些保险，虫母还在附近。”
“什么虫母？陌真人，宫女死于何故？”皇上真是好学生，孜孜不倦求而学之。态度诚恳，姿态谦逊。萧青言却知道自己兄长是被母后约束的紧了，看见什么新鲜的都想问两句。
“想必圣上一定知道鄯善吧？”
“那不是早就消失匿迹的西域古国吗？听闻百年前因河流改道，战争频繁而灭亡了。朕祖父曾批准过其称臣奏请，然而纳贡没几年便失去音讯，其后再也找不到踪影。”
“鄯善国小人少，为了在恶劣环境中生存，鄯善人都擅长巫术。鄯善玉匣便是其中一种邪物。皇上记不记得三百年前记载的鄯善与姑墨的那张战争？”
“史书记载，姑墨十万大军惨败与鄯善三千精兵。其后休整十几年不敢踏进边境半步。”
“当时姑墨派遣的将军秦慧子能征善战，却嗜好收集珍奇异宝。鄯善国师派遣密探潜出城混进姑墨大军中，将玉匣献给秦慧子。而后就是这玉匣害的十万大军折损过半，剩下的是身心恐惧，不战而退，逃回了姑墨。”
皇上跟萧青言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望向躺在地上的宫女尸体，看那诡异的死相也知道当时有多恐怖。、
“皇上，珠子找到了。”队长手里捧着个石刻小鱼缸。他气喘吁吁地到了近前，将石缸递过去。雕刻着卷草纹的鱼缸里有两条红尾金鱼，而缸低沉着一颗鸡蛋大灰蒙蒙的珠子，闪耀着七彩光芒，透着水波晶莹焕彩甚是美妙。隔着水纹可以隐约看见上面描绘着人物图案。
“这就对了，记载上虫母寄居在夜光珠里，遇水会焕发彩光，并且从中苏醒。算那宫女倒霉。”陌尘望向旁侧正擦汗的侍卫长：“有没有发现玉匣？”
侍卫长挥了挥手，手下连忙将匣子递了过来。陌尘眼睛亮了亮，伸手取出夜光珠，脱离水面的珠子顿时暗淡无光，极为不起眼。他将珠子重新放进玉匣。看见旁边萧青言跟皇上一脸不解与求知若渴的表情，不由嘴角带笑：“虫母已经复苏出外觅食，这珠子跟玉匣就没了威慑力，要拿来玩玩吗？”陌尘手一扬，闪着寒光的玉色落进萧青言手里。
玉匣里还有残存的白蜡，仔细看微凉的珠子上有着清晰的纹路，勾勒着慈眉善目的圣者膜拜一尊佛像，隐约还有佛光普照，光华万丈。萧青言翻来覆去想看出些端倪，却发现珠子上的图案开始慢慢变化。圣洁仁慈的圣者开始膨胀，面目融合旋转变作黑红色线条，萧青言微微诧异，这哪里还是圣者拜佛，分明是修罗恶鬼。鸡蛋大的珠子上一张恐怖诡异的男人脸清晰可见，飞扬的黑发缠绕着条条毒蛇，冷俊的面容让人望之生寒，咧开尖利的牙撕咬恶鬼，双眼血红，隔着珠子似乎就能迸发出狠厉的凶光。就连萧青言都颤了一下。
“圣者遭殃，鬼脸吉祥。”
陌尘的声音隔了雾般飘过来：“取来高僧舍利浸泡进九十九种毒血中埋于路口供人践踏，逢到鬼月取出密封进装有双头女婴尸骨尸油的陶罐里。三年后拿出便是此夜光珠，虫母的理想寄居地。”
萧青言手一抖，只觉得手里的灰珠子腐臭熏天，狰狞可憎。
“此珠本是圣洁舍利，佛光未退，邪气进犯。平常都是类似圣者拜佛摸样图案，遇水虫母复苏，特有的气息促使图案变化，修罗噬鬼。这颗颜色分明，图案清晰明显，真品中的极品无疑，鬼灵的很呢！”
这么一说，萧青言彻底不想再看这珠子，咣当一下塞进玉匣。倒是皇上好奇未泯，想要扒开再看几眼。萧青言刚要将玉匣递过去的时候，陌尘有些悠闲的声音又飘过来：“记载中这珠子有蛊惑人心的作用。要小心啊。”
第二十七章 玉匣迷情—水上火下
刚刚递出去的玉匣被萧青言噌地拿过来，皇上甚是失落。萧青言转回头刚要说什么，就见陌尘不知不觉站在湖边，举着手腕绕着湖畔缓缓走动。湖并不大，只是栽种了名贵品种的紫金睡莲，娇嫩的花苞已经悄悄立在碧玉叶上，随风微微摇曳。陌尘看似步履悠闲疏懒，但转眼之间已经绕湖几周。
这时萧青言才看清陌尘手腕处一直迤逦的红痕是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他大惊失色。那分明是殷红的血迹，正徐徐流淌撒了一地。
“我也没把握可以制服它，只好先想办法引诱出来。”陌尘不甚在意，眉心却微微蹙起，半蹲半跪在地，流血的手掌贴着地面。
萧青言想靠前帮忙，被陌尘一扬手制止。
整座庭院突然安静下来，就连鸟雀的啼叫都瞬间远离。阵阵熏风拂过，热气涌来，刘公公连忙踮着脚要为皇上擦拭额头。花香四溢，在白灿灿的阳光下翩翩起舞。湖面波光粼粼，点点银光跳耀，映衬着蓝天白云。
细微的沙沙声悄悄响起，是那种有人在落叶层上蹑手蹑脚地行走时留下的微小声音。缓缓从左边灌木丛边传来。皇上跟萧青言瞪得眼珠要脱框而出，也没看见有什么东西窜出来。
已经有了看见任何恐怖境况的准备却迟迟不见踪影是非（炫书…提供下载…）常折磨人心智的事情。皇上不自觉地动了动步子，发出咔嚓的树叶破裂声。
陌尘轻轻作了禁声的动作。
细微的沙沙声开始缓慢前进，地面上仍然是什么也没有。萧青言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猛然看出了些端倪。正午的阳光将碧空下的一切物体都暴露无疑，一抹淡淡的阴影在地面蠕动。它几乎看不出来，只是一寸一寸慢慢靠近陌尘。后者却似乎浑然不知，纹丝不动。萧青言不知道陌尘什么打算，不敢出声提醒，只是紧盯着那淡然的影子越来越近，与陌尘只有寸长距离。眼睛已经酸胀难忍，他恨不得伸手按紧眼皮，免得眨眼的功夫错过什么。
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伸出一对触须，橘红色长满绵密的绒毛。它悄悄，小心翼翼地围绕着陌尘转了一圈，似乎试探选择着最佳位置。它大概感觉到眼前的物体与先前的那个不太一样，但更加诱人芳香的食物味道诱惑着它，让它最终抵抗不住闪电般袭向陌尘淌血的手腕。
比它更快的是陌尘的手指。
萧青言只见眼前光影一闪，陌尘已经攥着什么东西起身。这回能看个大概，被陌尘攥在手里的是一团腐肉般的物体，两侧密布着细长枝节，波浪般涌动。头顶两根橘红触须疯狂地抽打陌尘手腕。
皇上惊叫一声，护卫立刻上前谨防妖物窜过来伤害到龙体。
陌尘轻轻动着双唇，不知道说着什么。手中的腐肉团开始蠕动，幅度越来越激烈，最后干脆化作一抹黑影，飞射向湖中心。渐起一朵小小浪花。
“被它跑掉了吗？”萧青言跑过来问。
“我要回去查找办法，暂时只能封在这里。”陌尘合在胸口的双掌猛地展开。一道火光自眼前忽的窜起，瞬间绕着湖畔三圈火焰熊熊燃烧。火光就擦着萧青言的鼻尖从下而上呼啸而起，他后退一步，望向陌尘。
“可以暂时封住它行动，不过也不是万无一失。”
“不管怎样都太乱来。”萧青言托起陌尘的左臂，伤口比想象中的要浅，或者说伤口正在以眼睛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但殷红血迹遍布手腕，狰狞可怖。让萧青言眉心一沉，手指收紧。
“不用在意，自己会好。”陌尘挣脱萧青言的束缚，走向皇上，语气跟神情都极为郑重：“皇上，请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我先告辞回去查找记载。”
“有劳陌真人。”
“我跟你一起去。”萧青言也向王兄告退，跟了出来。
“有办法吗？”
“大概会有吧。”说出这样不太有责任感的话后，陌尘就没在开口。眉笼凝云，似乎在思考什么。萧青言不好打扰，只能跟着他一路走回王府。
一进了东苑屋中，陌尘突然身子一晃，笔直地往地上倒去。幸好萧青言手快扶住他。小九见此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
萧青言简短概括的复述事情经过，尤其是陌尘滴血引虫的细节。随着靖王爷的的叙述小九的神情也越来越阴冷，最后整个人如携带千年寒冰的人形暴风眼，在发作的边缘将自家公子接过来，抱回床上。
“王爷，去准备些食物吧。”
“可陌尘他……”
“他很快就能醒，就算不醒我也会让他醒，你不用担心。”小九的回答让萧青言如浴寒风，一冷的同时人已经出了屋门口。不管怎样，小九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公，子！”待萧青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小九便活动着手腕，冲床上的蛇妖咬牙切齿。看上去还昏昏迷迷的陌尘撩起眼皮，嘿嘿一笑：“不小心，不小心，真是不小心……”
“放心公子，我肩负着督导纠正你一切外务行为的责任与权力，我已经深深忏悔自己的失职，现在要实行我的权力！”小九嘴角含笑，面若冠玉的容颜弥漫着暴风前的静谧美好。
陌尘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企图辩解，直起上身往床后面缩。然而小九手一伸便勾住他的衣领，随之而来的便是气势万钧，惊天动地的训诫。
“身体还没好利落就逞强啊？！放血引虫，你怎么不洗洗干净躺那直接当食材啊？！省心，那我就省心了，陛下也就省心了！他老人家峥嵘岁月好几千年，上天入地，行云布雨，当年也是鸾凤开道，钟鸣鼎食，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败家儿子？！”
“小的不敢，小的错了。”
“你什么不敢，你什么都敢！这件事不许再插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休息，剩下的我处理。”小九抓住陌尘的手腕，伤口已经只剩下一道青黑色的疤痕。失去一部分的血液让陌尘本来就低温的身体又降了几度，小九板着脸扯过一旁的团花锦被将他裹成粽子，然后再扔回床上。
陌尘从棉被里探出脑袋，他曾经出外游荡过许久，等回来的时候带了一身伤，调养了很久才慢慢痊愈。只是自此大伤元气，身体总是吸收不够营养。小九当时气得差点把他直接拧成两半，那之后更是紧跟左右，生怕再一错眼又出什么意外。
“那不是你的错。”他闷在被子里，只露出碧莹莹的一双眼瞳望着正在倒水沏药的小九。
小九俊逸的侧脸并没有更多的情绪，只是稍稍停顿了下便走过去将手里的药盅递过去：“喝。”
陌尘露出逼良为娼时的小媳妇神情，只是在小九不为所动的冷漠下迅速调整为痛不欲生悔过的表情，苦哈哈地将药一口吞下。舌头顿时麻木，从味觉到尾巴尖都充满苦涩。
一颗杏糖丢到棉被上，附赠的还有小九斜瞥来故意冷淡的目光：“再有下回，让你泡药缸里。”
陌尘含住糖块，嘿嘿直笑：“小九对我最好，舍不得的。”
侍从闷哼一声没说话，掀开门帘要出去。身后传来陌尘有些含糊的声音：“小九，没想到办法前，那家伙你别动……”后面竟跟着传来细不可闻的鼾声，看样子已经睡着了。已经跨出门槛的小九摇了摇头，嘴角轻笑。有些炙热的阳光从树荫里撒下点点金斑，随风微微摇曳。几只凤尾蝶在嫣红团粉的花丛中翩翩起舞。萧青言从圆拱门里走过来，手里捧了一大堆食物，放在最顶层的烤鸭甚至随着步伐轻轻摇晃，飘飘欲仙。
“公子已经睡了。”小九迎过去，手一挥，萧青言手里的食物便闪了道白光消失不见。
“他还好吧？”手里突然空落落的感觉让萧青言有点不适应，挥动了两下后才放下。
“还好。”小九淡淡说道，显然不打算让萧青言进去。他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靖王爷只好负手而立欣赏起石榴树。树影婆娑，鸟雀灰色的身影掠过头顶，光影变幻。风中捎来新鲜草木的香气，淡淡地萦绕在鼻尖。
看着看着，萧青言想起鄯善玉匣还在自己手里，便掏出来摆弄。希望能找出些什么线索。也在风中望树的小九注意到他的举动，眉心一皱：“怎么在你手里？”
“这不是极度危险吗？我拿着总比留在宫中安全。”萧青言回答的理所当然。他见小九百思不可解的模样便将玉匣放在掌心里，递到他面前。
小九拿起玉匣，翻看两下，一抬眸盯着正满脸懵懂的萧青言，语气既惊讶又难以置信：“你居然没受影响？”
“什么影响？哦，你是说蛊惑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