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魅天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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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砾让人听得浑身难受。
“……金曜陨九幽，黄栌逢春枯，季显握红莲，天下无太白……”
陌尘将耳朵贴在他嘴边才勉强听清楚，正低声反复沉吟的时候，一股血流喷溅而出，幸亏小九动作快，将陌尘扯开才避免被糊了满脸。妖道的口鼻，眼睛，耳朵都流淌出血水，密布的红线虫蚁爬满全身。整个人都抽搐起来，不断瑟缩，扭曲。
“小心！”染禾大喝。伸手一转，卷轴自袖间飞出，瞬间雪白丝绢漫天张开将妖道紧紧包裹。
卷轴里传来空灵凄惨的尖叫，刺痛人心脏，久久回荡。染禾只是皱了皱眉，将画卷收回。地上是有一堆破旧衣襟和冒着白烟的血水。
“你收了他？”萧青言也听说过驭画一族驭画封魔，却并未亲眼见过。然而染禾摇摇头：“是他自己化成血水，这些妖道有人控制，他们的身体里充满血红蚁，一旦情况不对就会咬破宿主血肉而出。”
“好残忍啊”小妖感慨，神情倒不见惶恐：“陌尘哥哥你有听到什么吗？”
“像是四句诗。”脱离小九保护的陌尘将刚才听见的几句诗复述一遍，四句话前后似乎都没有关联，一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都陷入深深思考。染芷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坐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开始玩自己手指头。
“他背后的人一定很有来头。”陌尘坐在茶几上，托着下巴说。
“为什么？”小妖问道。
“妖道是不会自己吃血红蚁的，这个人能控制他们，而且他们也惧怕他，听命于他，不但有权还有钱。”陌尘肯定地说。
染禾闻言也表示赞同，却又摇了摇头：“就算是王公贵族，谁有这个胆子和魄力，而且……”
“而且这是一箭多雕之计哦~”
萧青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些人是妖道吃的，可是最初却以为是尸变的玄德，而染青又跟在他身后，所以查下去的话……”
“驭画一族就会成为罪魁祸首，我会死无全尸，全族灭门。”染青开口说出了最糟的结局。
“天凤因为前朝皇帝尸变，驭画一族遭殃而政局动荡，左相不在，到时候一定会有人说当今圣上失德违背天理，上天要降罪于天凤。”萧青言对深宫跟红顶白的戏码非（炫书…提供下载…）常清楚：“一旦堵不住悠悠民口，政变就不远了也名正言顺了。”
诛乱君，平天怒！
仔细去翻阅正史野闻，到处充满这样的起义借口。
萧青言还在低头思考，转悠着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抬头一看所有人的目光都交汇在他身上。不由微微一怔：“怎么？”
“当今最有嫌疑做这些事又最可能即位的人，萧青言，你是第一怀疑对象啊。”陌尘道破天机。
“可是我没做。”
“我们当然知道你没有，可是如果事情顺利发展下去，你觉得老太后跟那些看你不顺眼的老臣们会遗忘你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青言从未想过会有阴谋算计自己。作为王族他很低调，除了当年内乱领兵平反外，他一直都是站在王兄身边像影子般生活。
“王爷！王爷！宫中急召！”门外传来管家焦急的声音。
萧青言心中一动，某种异样的情愫弥漫。管家得到许可，进门气喘吁吁边擦汗边禀告：“王爷，刚，刚才宫中急召！说是有太后懿旨，有紧急事务要王爷您进宫。李公公就在大堂候着呢。”
大晚上的会有什么急事？老太后的召见又不能不去。萧青言服饰也没换，急匆匆地跟管家走了。
第二十四章 玉匣迷情——情深千古
清宁宫内，宫女太监个个如木雕泥塑，低着头盯着脚尖看，大气不敢出一下。老太后正在气头上，宫里才安静几天，京中就开始闹起吃人妖怪的风言风语，她虽没有垂帘听政的嗜好，但早年也是先帝身边的贤内助，自己儿子性格优柔寡断，她真是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好不容易坐下来喝口茶，却不想微微烫了嘴皮子，顿时怒火顺着背脊烧起来，哗一下将青花茶盏摔在地上，茶水碎片溅了宫女一脚。
“都是一群废物点心！连杯茶都不会倒，要你们都是死人啊？！啊？！”老太后拍着金丝楠木桌，凤钗乱颤，蛾眉倒竖，满脸厉色。
正在火头上，门外传来太监恭敬禀告：“回禀太后，靖王爷到了。”
“让他进来。”老太后愤愤坐下，接过旁侧宫娥呈来的手帕，轻轻擦拭保养不错的双手。
萧青言跟着太监进来，行礼道：“母后吉祥，不知深夜急召儿臣是有什么急事？”
“哼！哀家可担不起你一声母后！”老太后冷哼，斜瞥了萧青言一眼，指了指地上的茶盏碎片：“正好，这里脏了，你就帮母后收拾干净吧。”说完一甩手帕，正好丢到萧青言脚下，冲旁侧的心腹厉声训斥：“什么脏东西都进来，哀家留你们是当摆设吗？！还不快帮王爷收拾东西！”
心腹宫娥知道太后是指桑骂槐，装的诚惶诚恐的样子，却迟迟不肯靠过去。萧青言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亮如明镜。走过去俯下身子将碎片拾起放进手帕，交给宫娥。老太后看他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这样的顺从让火气旺盛的老太后稍稍平息一些，她端起重新沏好的茶，不咸不淡地开腔：“这些日子京城里的案子你查得怎么样？”
“目前没有什么线索。”
啪，刚平下去的怒气又翻涌上来，老太后一撂茶盏，横眉冷对，声音高亢：“查这么久还没消息，宫中刚安分些，就闹这些烦心事，你是害仪儿是吧？”就好像吃人妖怪是萧青言豢养放纵行凶地般。面对这样的指责，稍有血性的男儿都免不了大动干戈。何况还是尊贵的皇室成员。
但萧青言只是低头闭眼忍耐，再睁开时仍保持着嘴角恭敬而疏离的笑意：“母后训诫的是，儿臣办事不力。”
铁拳头砸在软棉花上，老太后浑身使不上力。正当想着如何发泄这顿怒火的时候，宫门外突然传来太监谄媚的声音：“太后吉祥，太后您小心脚下。”
明明自己就在屋里好好坐着，这外面是哪个不要命的贱奴才敢冒充太后？！老太后恨得牙痒痒，蹭地站起来就往门口走。身旁的宫女太监不敢怠慢，连忙跑上前掀帘的掀帘，搀扶的搀扶。
珠帘刚掀开，老太后就看见另外一个自己站在外面，衣着气度首饰发型，从头到脚一模一样，不差分毫。就连身边的心腹宫女太监连颗痣都不差。老太后哎呀一声，花容失色，后退几步，手指颤抖地点着那个老太后：“你，你是什么东西！敢惊扰哀家！”
另一个神情动作完全一样，指着老太后喊：“你，你什么东西！敢惊扰哀家！”
老太后哪里容得下有人在她面前撒野，一使眼色，身边的太监宫女们就扑过去要将那假太后擒住。这后者也不是省油的灯，也指使着身边的太监宫女打作一团。甚至还窜过来揪住老太后的发鬓。
闹着闹着不知不觉中就跑到了门外，那些值班的太监们吓得腿肚子发软，有机灵地就忙跑去请皇上。
老太后是要面子的，如今自己被个假货弄得发鬓凌乱，衣衫歪斜，凤钗也掉了，还被一群奴才给瞧见了，气得眼睛直喷火。冲着萧青言吼道：“你是傻了吗？！还不快替哀家拿下这贱蹄子！”
萧青言不疾不徐地一躬身，回禀：“母后，儿臣倒是有办法除掉假货，只是母后会受点惊，请赎罪。”
“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点！”
“是。”萧青言招手让一太监靠过来耳语几句。太监点着头连忙退下去。不一会抬来一大桶水。
“母后受惊了。”萧青言说着一桶水就泼了过去。老太后顿时成了透心凉，现在天气虽热起来，但大半夜的被从头到脚泼了桶凉水还是禁不住打冷战。
再看刚才还猖狂的假太后已经无影无踪。老太后气得心肝肚没一处安稳的，可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浑身湿淋淋地也不好冲萧青言发脾气。她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话：“过些时日你王兄的生日就到了，哀家看你太清闲，今年寿宴就交给你了！”说完便在前扑后拥下回宫换洗衣衫。
萧青言礼数周全地送走老太后，这才转身离开。
宫外，王府管家守在马车旁等着自家主子回来，远远地看见萧青言走过来，便立刻跑过去迎接。
“王爷，太后这么急可是有大事啊？”
“王兄寿辰将近，母后只是嘱咐几句。”
“要小的说啊，王爷您本是该建功立业的英雄人物，如今却只管管司仪之类的闲职，实在是……”管家自觉说走了嘴，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低头不语。萧青言懒得跟他计较，奔波整整一天他只觉得疲倦满心。
撩帘刚登上马车，有人已经半卧在车厢里，一手举着酒坛冲他打招呼：“哟！”
萧青言轻轻一笑，坐到旁边问道：“母后是你捣的鬼吧？陌尘。”
蛇妖公子眨着碧眸，扭着他的蛇尾巴装作不知：“我不知道啊，这宫里不是闹鬼吗？”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月影残留下来的，后来水泼上去，假母后却突然不见了，连一滴墨都没有。我就想肯定是有别人捣鬼，原来是你。”萧青言无奈又温柔地笑了笑，看见陌尘自己抱着酒坛，吃着从宫里偷出来的美味佳肴，心底涌起微微暖意。紧绷的精神也松懈下来，抢过陌尘的酒坛仰着头灌了几口。
陌尘并未跟他抢，而是抱着尾巴卧在车厢里看他喝得痛苦，眼底，唇畔也荡开丝丝笑意。
“对了，你怎么来了？”
“最近外面混乱，我怎么也不能让自己衣食父母大半夜独自来见那货吧？”
“那货？”
“是她自己说的啊，‘你，你是什么东西！’”陌尘捏着嗓子学老太后的强调，逗得萧青言一口酒差点呛到。陌尘学着学着也大笑起来。
夜色已浓，月华清幽，疏星点点，人生漫漫，得一知己足矣。萧青言望着陌尘，认真而郑重地：“不知道能跟你喝多长的酒，却一直想这样喝下去。”
“那就喝喽~”
“可是人的寿命是有限的。”
“妖也有死的时候，活着就该快乐，死了就化成风，随心所欲。”陌尘仰头靠着车厢壁，侧头望着萧青言，在透进来的淡蓝光晕中微微一笑，似云开月明，转眸间光华潋滟，清悠深远。让人望之离魂落魄。
萧青言举起酒坛：“干杯！”
第二十五章 玉匣迷情——鬼影惑心
两人优哉游哉的回到了王爷府，却是发现府里异常安静，陌尘左瞧右瞧，也没看出有啥不妥，倒是奇（炫书…提供下载…）怪的表情让萧青言忍俊不禁。
“陌尘，你找什么呢？”
“这么安静，好奇（炫书…提供下载…）怪呀？”蛇妖公子站在石榴树上左右眺望。
“奇（炫书…提供下载…）怪的是你吧，公子！”不远的地方，小九站在栏杆前，“又偷酒了吧！”
“啊~我好困呀，要去睡了…。”陌尘打着哈哈准备混过去，却被小九一把揪住蛇尾巴。
“染禾带着染青回家一趟，报个平安，顺道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染青和月影，顺道一提，那个大哥又不知道去哪了。”
“他们走的的倒是快，怪不得这么安静。”陌尘伸了伸懒腰：“不行了，管他有什么阴谋阳谋，我要先歇歇了~”
“染家大公子不知去向，要不要找找？”小九慎重起见，还是提出了建议。
“他不定到哪处温柔乡去缠绵了，不用管不用管，麻烦清除，烧鸡宝贝，我来啦~”陌尘擦拳磨掌，准备投身到自己最心爱的事业当中。
“陌尘，”王爷突然说道：“明天跟我去一趟鸿胪寺。”
“去那干吗？”
“工作。”
“我能辞职么？”可怜的蛇妖眨巴着眼睛看着萧青言。
“烧鸡吃到饱。”
“好。”
“唉…。”一声叹息出自两人之口。“你这条贪吃蛇！”
翌日上午，风和日丽。鸿胪寺。
鸿胪寺卿李文生大人正在查点礼单。很快就要到万寿节，各处陆陆续续将呈献给圣上的礼物送来鸿胪寺。虽然派遣人员（炫书：。。）整 理放置妥当，但礼单前无意中被打翻的茶水浸泡，完全看不清了。
礼单很重要，这是要送进宫中给皇上预览的。于是一切都得从头来过，看着小山一般的礼品堆李大人就脑袋仁痛。正核查着呢，角落里一紫绸布方盒引起他的注意，前几日并没看见有这样的东西。不过李文生此时被烦心事扰得心神不定，也就没多想。拿过来打开查看。
一只巴掌大的玉匣子静静的躺在紫绸中。匣子上的雕刻很精致也很奇特，是几条玉龙浮雕盘旋其上，但所有龙头上都是独角。脚底下踩着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