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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169光明王-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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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项传统就要被打破了。”阎摩说,“没有什么传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那么祝你好运。”

  阎摩点点头,打个哈欠,为自己点上第二枝香烟。

  “顺便问一句,”萨姆道,“在天庭里,死刑的最新流行趋势是什么样的?纯粹是想了解了解情况。”

  “我们不在天庭行刑。”阎摩打开壁橱,拿出一个棋盘。

  《光明王》作者:'美' 罗杰·泽拉兹尼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五部

  萨姆的前世(来到天庭):萨姆与迦梨的一番倾心交谈——萨姆向窃贼之神赫尔巴求助——萨姆死于幻影大猫白虎的爪下,遗体被火化——阎摩与迦梨的婚礼以及其他一些发生在天庭的事件。

  他从鬼狱来到天庭,与诸神交流。尽善极乐之城中隐藏着无数谜团,其中一些关乎他自己的过去。他在那里的种种并不全都为人所知。但人们知道,他的确曾为了世界的缘故向诸神呼求,赢得了一些神灵的同情,也遭到了另一些的敌视。有人说,若他选择背弃人类,接受诸神的提议,便能成为极乐城中的一位神祗永留天国,而不必死在卡尼布拉丛林中那幻影大猫的利爪之下。毁谤他的人却说,他确实曾接受诸神的提议,后来却又遭到了对方的背叛,这才在余生不多的日子里将感情转回到受苦受难的人类身上,直到生命终结……

  身披闪电,规则之主,带来利剑、法轮与弯弓,

  毁灭者、维持者。迦梨,世界尽头的毁灭之夜,在暗夜行走于世间,

  守护者、背叛者、安宁,可爱而为人所爱,婆罗门女、吠陀之母,驻留在寂渺与最隐秘之地,

  吉兆、温柔、无所不知,如思维般迅捷,戴着骷髅、盈满力量、仿若黎明,无敌的领袖,满心怜悯。

  为迷途之人打开道路,赐予恩宠,化作女身的勇猛,

  变色龙般的心肠,苦行者、魔法师、贱民,不死的永恒……

  Aryatarabhattarikanamashtottarasatakastotra (36…40)

  这时,微风如往常一般拂过她雪白的皮毛。

  柠檬色的水晶在她周围微微颤动。她沿着一条蜿蜒的道路前进,走在深色的树木和丛林中的鲜花之下,右边是一簇簇的水苍玉结晶,矿脉裸露在四周,现出贯穿着橘红色条纹的乳白色石头。

  她是一头白虎,或者叫幻影大猫。三天以来,她穿行在卡尼布拉森林的荒原中,捕获猎物,吃掉鲜红的生肉,用沙哑的嗓音发出挑战,用粉红色的大舌头梳理皮毛。天空的中央,云层不可思议地合拢来,大雨倾泻而下,雨滴从云里、从高悬的叶片落在她的后背上。她的腰像是着了火。前一天夜里,她同一只体格硕大、毛色如死亡般惨白的大猫交配,对方的爪子划过她的肩膀,血腥味让双方陷入癫狂;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清冷的微光照耀在她身上,随之而来的是三轮明月,仿佛她那不断变幻的新月形瞳孔,里现金黄、银白与暗褐色。她坐在岩石上,舔了舔爪子。

  现在,她在追捕什么?天庭的最边缘,被称作世界尽头的地方。穹顶闪烁于远方,而在穹顶之下那片空旷的土地上,四面镂空的寂阁正掩映在烟白色的雾气里。雨水从未滴落到它灰色的圆顶上,清晨,白雾在露台与栏杆间翻腾,晨风在微光中走过。通风的房间里,有时能看到沉思的神灵、受到重创的战士或是伤心欲绝的恋人,他们来到诸神之桥后方的这片天空下,思考着所有悲伤的、徒劳的事情——自原祖到来后不久,这里便成了众人静坐神思之处,有哲学家和女巫、智者与术士、想要自杀的人,还有超脱了重生与更新之欲的苦行者;在这离与弃、退与隐的领地中,人们能找到五间屋子,分别叫做回忆、恐惧、心碎、尘埃和绝望;胖子俱毗罗建造了这个地方,他本人对这些感情没有丝毫兴趣,但这位迦尔基大人的朋友答应了狂暴的旃蒂——有时也被人称作杜尔迦或迦梨——的要求,因为在所有的神祗中,惟独他拥有透过非生命体进行交流的能力,这使他能赋予自己的作品感觉与激情,使身处其间的人感同身受。

  两个人坐在名唤“心碎”的房间里,喝着酒,却毫无醉意。

  寂阁沐浴在微光中,环绕天庭的风流过他们身边。

  他们穿着黑袍,身下是黑色的椅子,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一堵墙隔开了天庭与天空,墙上的天宫图回放出二人往昔的岁月;他们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历史一页页翻过。

  “萨姆,”她终于开口道,“我们的过去难道不是非常美好吗?”

  “是的。”他回答道。

  “在那段古老的岁月里,在你离开天庭,到人类之中生活以前——那时你爱我吗?”

  “我记不真切了,”他说,“已经过了太久。

  那时的我们与现在截然不同——不同的心灵、不同的身体。那两个人,不管他们是谁,很可能曾经相爱过。我不记得了。”

  “你离开天庭是因为对我感到厌倦吗?”

  “我想换个角度思考。”

  “有许多许多年,我因为你的离开而憎恨你。

  有时,我会坐在那间名叫绝望的房间内,然而我太过怯懦,不敢走出世界尽头。还有些时候,我原谅了你,并让七圣哲将你的影像带到我眼前,我看着你在日间活动,仿佛我们又一次走在从前。其余的日子里,我希望你死去,但你将我的行刑者变成了你的朋友,正如你将我的愤怒化为宽恕。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我毫无感觉吗?”

  “我的意思是,我已不再爱你。若宇宙中存在着某种持续不变的东西,那当然再好不过。但假如这样的东西果真存在,那么它必须比爱情更加强大,而我还没有找到它。”

  “我没有变,萨姆。”

  “好好想想,女士,想想你自己所说的一切,想想你今天带给我的回忆。你所记得的并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你们俩一道驰骋于血腥战场的日子。世界已经驯服多了,而你渴望着昔日的铁与火。你以为自己心中所想的是那个男人,但真正打动你的却是你们曾经共同分享的命运;那命运已然成为过去,但你却将它称作爱情。”

  “无论怎样称呼,它都没有改变!它的时光没有过去。它是宇宙中那持续不变的事物,而我要你再度同我分享!”

  “那么阎摩大人呢?”

  “他?你对付过与他旗鼓相当的人,那些人还活着吗?”

  “这么说,你想要的只不过是他的法力?”

  她在阴影与微风中露出了笑容。

  “当然。”

  “女士,女士,女士,忘记我!去与阎摩一起生活,去爱他。我们的日子已经过去,而我也不愿回忆。那些日子的确美好,但它们已经逝去了。每件事都会在适当的时刻发生,也必将在适当的时刻结束。现在人类应该巩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所得。现在应该分享知识,而不是举剑相向。”

  “你会为了这知识对抗天庭吗?你会试着攻破尽善极乐之城,将它的宝藏向世界开放吗?”

  “你知道我会的。”

  “那么也许我们仍旧有一个共同的事业。”

  “不,女士,不要欺骗自己。你很清楚,你的忠诚属于天庭而非这个世界。倘若我赢得自由,并让你加入进来与我一道进行一场伟大的战争,那么你或许会拥有短暂的快乐。但无论胜负,我恐怕你最终都会比过去任何时候更加地不满足。”

  “你真是个傻瓜,萨姆,竟说什么最后一场伟大的战争,最伟大的永远都是下一场战争。也许我该以更加清丽的形象出现,好说服你相信我?也许我该以一具烙有贞洁封印的身体来拥抱你?这会让你信任我吗?”

  “怀疑是心灵的贞洁,女士,而我自己的身体上早已有了它的封印。”

  “那么你听着,我带你来这儿不过是为了折磨你,你是对的——我唾弃你的推进主义,并且早已经算好了你剩下的日子。我本想给你虚假的希望,好让你从更高处摔下,但你的愚蠢和软弱拯救你摆脱了这样的命运。”

  “我很抱歉,迦梨——”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不过我本来倒想得到你的爱情,这样我就能利用它,让你最后的日子加倍难熬。可是,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改变了太多——你已配不上我这许多心思。别以为我无法像过去那样用微笑和亲吻让你再次爱上我,因为我感到了你体内的燥热,我很容易便能煽动它在一个男人身体里燃烧。但这会让你从激情的顶端落入绝望的深渊,而你不配拥有如此伟大的死亡。除了鄙视,我再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星辰在他们周围旋转,流畅而热烈。她从他手下抽回自己的手,倒上两杯酒,为他们驱除夜晚的寒意。

  “迦梨?”

  “嗯?”

  “我依然关心你,如果这能让你感到些许满足的话。或许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爱,或许我无数次感受到的并非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这是一种无名的感情,真的——最好由它保持原状。拿上它,离开这儿,尽情地嘲弄它吧。你很清楚,一旦共同的敌人被消灭,我们总有一天会拼个你死我活。我们曾和解过许多次,但为了赢得它们而遭受那样的痛苦果真值得吗?你赢了,你是我所崇拜的女神,记住这点——因为,难道崇拜与宗教的虔敬不正是爱与恨、欲望与恐惧的结合吗?”

  他们在那间名为“心碎”的房间中喝着酒,俱毗罗的魔法散布在四周。

  迦梨开口道:“我是否应该扑上来吻你,告诉你当我说自己撤了谎时,那不过是个谎言?——这样你便能放声大笑,说自己也撒了谎,以此赢得最终的报复?尽管笑吧,悉达多殿下!原祖都太过骄傲,为什么我们中的一个没有死在鬼狱?我们不该来这儿——不该来这个地方。”

  “是的。”

  “那么我们应该离开吗?”

  “不。”

  “这我同意。就让我们坐在这里,崇拜对方一会儿。”

  她伸手抚摩着他的手。“萨姆?”

  “什么?”

  “想同我做爱吗?”

  “以此来为我的末日打上封印?当然。”

  “那就让我们去绝望之间,那里的风静止不动,还有一张矮榻……”

  他跟在她身后,从“心碎”来到“绝望”,感到自己喉咙里的血流加快了速度。当他将她裸身放在榻上,伸手摩挲着她雪白的小腹时,他意识到俱毗罗的确是四大法王中最为强大的——即使欲望正在体内奔涌,即使她就在身下,俱毗罗赋予房间的情感依旧占据了他的内心,于是,随着一松、一紧和一声叹息,他感到滚烫的泪水终于滑下了面颊。

  毗湿奴看着梵天……

  他们坐在镜厅之中。

  梵天滔滔不绝地谈着八正道和涅槃的荣耀。

  抽过三枝烟后,毗湿奴清了清嗓子。

  “怎么了,大人?”梵天问。

  “请告诉我,为什么要为佛教唱颂歌呢?”

  “很迷人,不是吗?”

  “恐怕我对此没什么感觉。”

  “你真是太过吹毛求疵了。”

  “什么意思?”

  “对于自己的教诲,一个导师至少要表现出象征性的兴趣吧。”

  “教诲?导师?”

  “当然了,如来。毗湿奴大神不是化身为人,去教导凡人觉悟之道吗?否则,这些年他为何一再化身。停留在人间呢?”

  “我……”

  “向你致敬,改革者。你使人们对真正的死亡不再恐惧。那些没有重生为人的,都已进入了涅槃。”

  毗湿奴笑了:“与其费力根除,倒不如收为己用?”

  “几乎称得上一阕警句了。”

  梵天站起身,看着镜子,看着毗湿奴:“所以,在我们处理掉萨姆之后,你就会成为一直以来那个真正的如来。”

  “我们该怎样处理萨姆?”

  “我还没有下定决心,欢迎提供建议。”

  “我能提议让他成为一只灰冠雀吗?”

  “你当然可以。不过,有人也许会希望让这只灰冠雀再次化身为人。我感到他并非没有支持者。”

  “嗯,还有很多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既然他已经落入了天庭手中,我们便无需仓促行事了。等有了什么新想法,我会立刻通知你。”

  “目前这就足够了。”

  他们走出了大厅。

  毗湿奴离开梵天的欢园,死亡女士走了进来。

  她朝那尊八臂雕像说出口令,七弦琴的声音随之响起。

  听见乐声,梵天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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