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螺丝钉 作者:[英] 理查德·伯顿-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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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旁,在那儿迈尔斯对我说了一些话。当格罗丝太太听到我说出迈尔斯的话时,她全力支持我的态度更加明确了。其间,我还让她对我如何成功抓住灵感制造奇迹的小小愿望把握不定,将迈尔斯带进屋后,这种灵感促使我对他进行了强有力的质询。我一出现在月光下的梯田上,迈尔斯就径直向我走来。我一句话没说,拉起他的手领着他穿过黑夜上了楼梯。昆特就在这段楼梯上疯狂地找寻迈尔斯。然后我们俩又穿过大厅(我曾在此倾听过骇人的声响并害怕得颤抖过),最后来到了他那间孤独的卧室。
回他卧室的途中我们没说一个字,我很好奇……哦,太好奇了……他小小的脑袋瓜里是否正在思索一些似是而非又不太离奇的东西。这会刺激他的创造性,当然,这次我感到他除了尴尬之外更多的是胜利的喜悦。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他不再故作纯情,又怎么会在此打成平手?这让我震惊不已,我不禁要思索我该怎么样也战成平手。我该面对所有的冒险了。我记得实际上当我们走进他的小卧室时,床铺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窗户朝着月亮大开,这使得房间特别亮,连划根火柴都用不着。我记得当时如何一屁股坐在了床沿儿上,因为我想到,正如他们说的,他控制了我。有他的聪慧帮忙,他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任何事,只要我仍能顺从看护小孩儿的人的古老传统。小孩儿们看护的是迷信与恐惧。他真的控制了我,进退两难;他可以宣布赦免我,不追究我,说得稍微夸张点儿,难道我是将可怕因素引入我和迈尔斯和谐关系中的罪魁祸首?不,不,告诉格罗斯太太也无济于事,他的钦佩令我震惊。我当然很和蔼、仁慈。当我在床边休息时,我用从未那么温柔的双手拥着他小小的双肩,将他摆到了受攻击、质询的位置上。我别无他法,但至少形式上应向他说明。
“现在你必须告诉我……所有的事实。你出去干什么?你又在那儿做什么?”
我依旧能看到他可人的微笑、晶莹迷人的双眸和洁白的牙齿。“如果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会理解吗?”听到这儿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会告诉我为什么吗?我双唇颤抖着没说一个字,我下意识地只是用轻微的、重复而又别扭的点头作答。他很有风度,当我向他点头时,他就像一个十足的精灵王子看着我。他的聪明让我的紧张暂缓了一下。如果他真的要告诉我一切,这会很好吗?“好吧,”他最后说,“只是为了应该这样做。”
“做什么?”
“想想我……为了一种转变……坏!”我永远不会忘记他说出这个词时的开心和甜蜜,也不会忘记他兴奋至极弯腰向前亲吻我的情景。当时几乎万物静止。我接受了他的吻,紧紧拥抱了他一会儿,我要用极大的毅力阻止自己哭出来。他明确给出自己的理由,杜绝了我进一步探究的可能。为了让自己能更进一步接受这个理由,我环顾房间说:
“那么你根本没有脱衣睡觉?”
他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烁:“没有。我在熬夜读书。”
“你什么时候下去的?”
“午夜时分。当我感觉不好时,当我感觉不舒服时!”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理由很有吸引力。但你怎么确信我会知道?”
“哦,我和弗洛拉安排了一切。”他脱口而出,“她起床观察。”
“她要留意那一个?”我掉进了陷阱。
“因此她惊扰了你,为了看她到底在看什么,你也看到了……你看到了。”
“你那时,”我同时说,“在寒夜里会得致命的感冒!”
他马上说:“否则我怎么会那样坏?”
然后我们再次拥抱,这次小插曲和我们的谈话就在他的笑话、我的仁慈中结束。
第十二章
再说一下那天早上我的收获。格罗丝太太似乎不感兴趣,尽管我强调指出在我和他分开前他所说的话。“就在这几个字里面,”我对她说,“想一想,你知道,你能干什么!他丢给我这句话来表明他的无辜,他当然知道他’能‘干,那就是他在学校干的好事。”
“天啊,你真的变了!”我的朋友叫道。
“我没有变……我只是弄清楚了,他们四个总能相遇,最近这些天如果你曾在任何一个夜晚和任何一个孩子在一起,你就会明白。我发现得越多,越感到如果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实这些,那惟一的原因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他们从不会提及任何一个老朋友,还有迈尔斯被开除的事。噢,是的,我们可以坐在这里看着他们,他们可以尽力地表现给我们。但即便是他们假装沉醉在童话中时,他们仍在想着那两个人。他并不是在读给她听,”我坦然道,“他们在谈论那两个人……他们在谈论可怕的事!我知道,我好像有些疯狂,但并非如此,我所获悉的会让你也这么想的,这只会让我更加明白,让我搞清楚另外一些事情。”
我当时看起来肯定很威严,但这两个可爱的小生命却成了牺牲品。回想着他们的可爱,我的同伴思索着,她在努力地思考,一直没有打断我,却用眼睛掩饰着:“你弄清楚别的什么事了?”
“啊,就是让我快乐惊喜的事,还有我现在才奇怪地发现,让我迷惑和烦恼的事。他们无与伦比的美丽,他们不同寻常的善良,这是个游戏,”我接着说,“这是阴谋和欺诈!”
“这些可爱的孩子?”
“仅仅是可爱的孩子吗?是的,就像看起来那样疯狂!”我说话的动作,让我能把他们的疯狂完完全全地显现出来,“他们本来并不好……他们只是心不在焉。和他们相处很容易,因为他们仅仅在为自己活着。他们不是我的……他们不是我们的。他们是他的和她的!”
“昆特和那个女人的?”
“昆特和那个女人的。他们想得到他俩。”噢,听到这里,可怜的格罗丝太太似乎在琢磨他们:“但为什么呢?”“在这些可怕的日子里,把邪恶侵入他们,用邪恶控制他们,为恶魔效力。”“天啊!”我的朋友屏住呼吸惊呼。她的惊呼是家常便饭,但它揭开了我更深一步的证实,在这个时候……因为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一定已经发生了,但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可怕。很明显她屈服了,过了一会儿她说:“他们是坏蛋!但他们又能怎么做呢?”她追问道。
“做?”我的声音太大了,远处迈尔斯和弗洛拉正好走过,他们停了下来看着我们。“他们做得还不够吗?”我小声道。这时孩子们正冲我们点头微笑,继续着他们的表演。我们停了一分钟,然后我说:“昆特和耶塞尔可以毁掉他们!”听到这里,我的同伴用沉默表示了质询,这让我更加明白了。“他们不知道,但他们正在努力。他们仅仅远远地被看到过,事实就是这样……在奇怪的地方和高高的地方,在塔上,在房上,在窗户外面,在池塘远远的对面,但两边都有精心的设计,可以缩短距离,去除障碍。引诱者的成功只是个时间问题,他们只是必须考虑到危险。”
“等孩子们的到来?”
“试图毁掉他们!”
格罗丝太太缓缓站起来,我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当然除非我们能阻止!”
站在我面前,她显然不赞同:“他们的叔叔必须阻止他们这样做,他必须带他们走。”
“谁通知他呢?”
刚才她望着远处,但现在她傻乎乎地看着我:“你,小姐。”
“告诉他这所房子着魔了,他的小侄子和小侄女都要疯了?”
“但他们是不是这样,小姐?”
“你是说我也如此?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由女家庭教师去告知,而她的首要职责就是让他无须操心。”
格罗丝太太在为孩子们着想:“是的,他讨厌操心,这是个理由。”
“为什么这些恶魔能欺骗他这么久?毫无疑问,他的漠不关心一定太可怕了。我不是恶魔,至少我不会欺骗他。”
过了一会儿,我的同伴再次坐下,她抓住我的胳膊:“让他无论如何来找你。”
我瞪圆了眼:“找我?”我感到一阵害怕,她要做什么?
“他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帮帮你。”
我马上站起来,我想我一定给了她一个最奇怪的表情。
“你说让我请他来?”她看着我的脸,而事实并非如此。更有甚者……当一个女人了解另一个人时……她会明白我的:他的嘲笑,他的消遣,他的不屑……因为我自己在这里的放弃,因为我在这个美好的地方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她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我为能给他效力、能融入这个集体而多么骄傲。
我想她会明白我给她的这个警告:“如果你晕了头,要请他来为我……”
她确实害怕了:“是的,小姐?”
“我会马上离开你和他。”
第十三章
能加入他们这个集体挺好,但要和他们交谈很费力气……在这个相对封闭的地方,困难依旧。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月,而且还在恶化,我的学生有时会下意识地说一些讽刺的话,而且越来越尖刻。这并不仅仅是我的险恶想像,而是缘于他们已经意识到我的困境,不论现在还是当时,我对此都深信不疑。我们之间的这种奇怪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的相处方式和氛围。我并不是说他们无诚意地说话或做一些下流的事,因为那不属于来自他们的危险……我的意思是,另一方面,我们之间存在的一种不可名状、无
法触及的因素越来越明显,没有精心的安排,那么多的逃避不可能都成功。好像我们常常都会碰到谈不下去的话题,然后突然转出我们认定的死胡同,再轻声关上门,互相看一眼……因为,像所有“砰”一声关上门一样,有时要比我们想像的声音大……关上我们轻率打开的门。
条条大路通罗马,有时我们会想到各个学科或每个谈话主题都会涉及忌讳的问题。忌讳的问题就是亡者的经常回归,尤其是任何可以让我的学生想起他们已经死掉的朋友们的事情。有一段日子里,我的确看到他们中的一个用肘部轻捣另一个说:“她以为这次一定能做到……但她不能!”这种举动轻易发现不了。“做到”可能指……偶尔……将她交给我合作的那位女士。他们对我的个人历史非常感兴趣,我一遍一遍地讲给他们听。他们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了如指掌:我的每一次冒险、我的兄弟姐妹、我家的小猫小狗,还有我父亲古怪的性格、我家的摆设、村庄中老妇人的谈话。我们有谈不完的话题,如果你速度够快,并知道何时该到处走走。他们用自己的智慧在幕后操纵着我的创造和记忆。后来想起这些事,我都有一种被人暗中监视的怀疑。我有时会不自觉地领他们接触友善的事物。我被邀请无任何关联地重讲名言警句,或者再次证实教区牧师住处的小马有多聪明。
可能就在这些方面或在其他不同的方面,事情出现了转机,我称之为困境的东西也变得很敏感。时光流逝,我没再和两个幽灵相遇过,这个事实应该能让我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自从第二天晚上在高高的楼梯平台处见到楼梯脚处的那个女人后,我就什么也没看到过了。走路转弯时,我总期望着能和昆特不期而遇。我还期望着在险恶的小路上与耶塞尔相遇。寒来暑往,夏天已离我们远去,秋天接踵而至,布莱笼罩在浓浓的秋色中,秋意吹熄了布莱半数的灯火。灰暗的天空、凋谢的花环、空旷的野地、飘散的枯叶让布莱看起来就像刚谢过幕的剧院……全场洒满皱巴巴的节目单。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声响和静寂、这不可言传的感受让我想起六月的那个夜晚,那天在户外我第一次碰到昆特,有时还能回想起隔着窗户看到他后,我在灌木丛中徒劳地转着圈儿找他。我认出了这些标志、征兆……我认出了那个时刻、那个地点。但那些地点、那些场所都空空如也,我仍没碰到什么麻烦。我在谈话中曾向格罗丝太太提到过弗洛拉在湖边时那可怕的一幕……这么说让格罗丝太太迷惑不解……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痛苦让我不能自持。然后我生动地描述了自己的所想:不论那个孩子看没看到幽灵……因为这还未得到确切的证实……我愿意以保护者的身份完全暴露在幽灵们的面前。我已作了最坏的打算。我厌恶看到他们睁大眼睛时我却闭上了眼睛。好了,我的双目现在被封上了……为了一种圆满,不感谢上帝好像就有点儿亵渎神灵。唉,要这样做还存在一个难题:如果我没有对我的学生的秘密进行定罪,我会诚心诚意地感谢上帝。
现在,我又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