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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虫图腾(1-5部)-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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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我爷爷来了,他叫潘俊,来的时候正好是秋天,他穿着一件黑色皮袄。当他得知村子之中发生的事情之后便告诉村里人,那些长得像猴子一样的怪物叫皮猴。这种东西本来生活在深山之中,以腐肉为食。但是因为连年的战乱,死人无数,很多尸体来不及掩埋便腐烂了,于是便容易招来皮猴。

但是令他感到怪异的是,皮猴虽然长相暴敛,但是却很少主动攻击人类,除非……后面的话他没有说,而是来到了四十四冢。当他看到四周的树木的时候,脸上惊现出一丝喜悦的神情:“原来是这样。”

后来他告诉村长,那四十四冢里有四十三座应该是疑冢,只是为了那第四十四冢。那冢里应该藏着一具女尸,女尸身穿素服,身上缠绕着红线,而且不会腐烂。村长闻之大喜,他未曾得见,却说得如此详细,一定是深知其中的缘由。

爷爷说那尸体是个不祥之物,之所以经年不腐并不是因为身上有何奇珍异宝,而是因为那具尸体的身上有一条虫,这虫寄生在死尸身上才会有如此奇异的现象。这种虫是皮猴的天敌,每遇见这样的尸体皮猴就会发狂,因此才会主动攻击人。

现在皮猴之所以总是留在村子之中不肯走,是因为那具尸体应该就藏匿在村子里面。

村长当下骇然,从未听说世界上有如此离奇之事,原来那所谓的尸变竟然是因为一条小小的虫。村长虽然自己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却向我爷爷打听如何可以将那具尸体找到。

爷爷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找了它很多年了,我有办法,但是你们所有人必须都听我的。”

于是当天晚上,村子之中所有的女人都被爷爷聚集在了祠堂里,男人手执明火守在外面,无论里面发生任何事情绝不可轻易进入。祠堂的门打开着,每个女人手中握着一炷香,香不可离身。一切准备停当之后爷爷躲在了祠堂的房檐之上。

话说当晚一直很平静,一直到午夜过后,忽然爷爷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对外面大喊道:“关门!”

早已经准备在门口的男人们立刻将祠堂的门关上了,然后爷爷让所有的女人站成一排,当时我亲奶奶即将临盆,他从左向右数,村中的女人原本有四十五人,但是却多出来一个。

爷爷走到其中一个女子旁边笑道:“你出来吧!”

那女子面貌清秀,一身素衣,她对着爷爷冷笑却并不说话,爷爷猛然抽出一把短剑,那女人反应也快,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

爷爷向那女人步步紧逼,女人似乎想抓住一个人做挡箭牌,却每每遇到其他人手中所握的香便又缩回了手。正在此时奶奶忽然临盆,剧痛让她手中的香一下子掉了出去。那女子手疾眼快,一下子扑向了奶奶。

说时迟那时快,虽然爷爷手中的短剑亦是很快,但始终还是落在了后面,在那女子抱住奶奶的瞬间,爷爷的短剑也刺入了女子的身体。转眼间那女子的皮肤便变得皱巴巴的,头发也变得如雪一样苍白。

“哎,还是迟了一步。”爷爷叹息道。

后来爷爷告诉村长这虫已经钻进奶奶的体内,这虫遇见热血会立刻休眠,直到过世之后才会苏醒,因此那些皮猴便不会嗅到这虫的气味,也不会再来骚扰了。不过这虫可能会随着婴儿传给下一代,因此每个孩子都要在出生之后检验一下这虫究竟在谁的身体里。村长担心这虫会再次作乱,于是便留下了爷爷。

听完父亲的话,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走吧,马上就到老家了。”说着爸爸扔掉手中的烟蒂,打开了车门。此处距离老家只有十几公里,但是道路却崎岖难走,一直颠簸不停。

北蒙实际上并不偏僻,但一直以来都很贫穷,直到2004年,一群外乡人来到北蒙,带来了很多设备,他们在北蒙的地下发现了大量的矿藏,一时间北蒙附近的居民像是忽然迎来了久违的甘露。

接下来便是大型机械的进驻,大大小小的矿山像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了北蒙,这个以前一直平静的山村仿佛一夜之间变得喧嚣了起来。形形色色穿着各色工作装的工人行走于北蒙的乡间路上。

车子很快驶入了北蒙,可是让我吃惊的是记忆中的那些房子此时早已是断壁残垣,几个挖掘机正在卖力地对那些还屹立着的房子发着淫威。

“爸,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前面问道。

“哎,明年也许北蒙就不存在了。”父亲叹了一口气,然后踩了一下油门,“这里正在拆迁,北蒙很快就不存在了。”

父亲的这句话让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淡淡的忧伤。北蒙,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

爷爷住的房子在北蒙的最里端,院子不大,用低低的石块混合泥土的矮墙围住,在门口有一口井,井口向外呼呼冒着寒气,小时候每每走到这口井旁,我总是有种不祥的感觉。

父亲将车停在门口然后走下车来,他轻轻地推开木门,便听到几声鸡叫。门打开了,这时候一个老人推开房门走了出来,那便是我的爷爷——那个神秘的老头。此刻他披着一件黑色的棉袄,嘴里叼着一个火烟袋。

“你们回来了?”爷爷说着向我们的方向走来,不过显然爷爷已经老了,他步履蹒跚,脸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微笑。

爷爷带着我们走进屋子,屋子很简陋,一个土炕,几个红色的不知什么木头做成的柜子,还有一个破旧的沙发,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坐在炕上,爷爷给我和父亲倒上两杯茶,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爷爷坐在我们的对面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对父亲说:“你先出去走走,我有话要单独和沐洋说。”

父亲点了点头,望了我一眼,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爷爷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娓娓地说道:“沐洋,我今天和你说的你都要记清楚。”

我听得模棱两可,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你听说过驱虫师吗?”爷爷问道。

我连忙摇了摇头,驱虫师?我听说过风水师、相学师,但是这驱虫师究竟是什么呢?

“孩子,其实天下的虫有成千上万种之多,但是所有的虫却又都逃不出五行,即,金木水火土。”爷爷说得很淡然,“我们一般人所见到的虫大多属木,而且这类虫对人没有什么伤害。而另外四种却又不同了。”

“哦?”对于昆虫的这种离奇的分法之前我闻所未闻,即便现在听起来也觉得新鲜。

“听懂了?”爷爷面露喜色。

“好像……还是不特别懂!”我犹豫着说道。

“哈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爷爷这样大笑,之后他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木柜旁,小心地打开柜子,瞬间一阵清香从柜子里传出来,那种香味很怪异,但确实很香。不一会儿工夫,外面的几只公鸡开始聒噪了起来。

爷爷在柜子里翻了半天之后拿出一个小木盒,那个木盒通体乌黑,浑然一体,看上去油油滑滑的,那种清香便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他将木盒放在我的面前,说道:“沐洋,这里面的虫便是属土的。”

我更加好奇,这属土的虫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里面的虫会土遁,在土里很难将其抓到,但是却因为五行相生相克,它最忌讳的便是木,因此将其放在木盒之中便不会逃走。来,你打开看看。”爷爷说着将眼前的木盒向我推了推。

我犹豫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轻轻地打开木盒。我看见一枚像是鹌鹑蛋大小的五色卵出现在盒子之中,但奇怪的是刚刚的那阵古怪的香味却淡了很多。

“这虫子遇到木就会蜷缩起来,在外面形成一层厚厚的壳,但是一旦遇到土的话这层壳就会在短时间内消失掉,然后变成虫。”爷爷说着躬下身子从地上抓起一点土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子之中。

我圆瞪着眼睛盯着盒子里的那条虫,不一会儿的工夫竟然发现那虫的身体竟然微微地颤抖了两下,开始我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不久那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几分钟之后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身上的那层壳竟然裂开了。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一个粉色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却明显没有眼睛,它快速地将身上剩余的壳全部吃掉,变得像一只胖胖的粉嫩的蚕宝宝一样。

“这就是……”我惊异不已地说。

“对。”说着爷爷按住那条虫,然后将盒子里面的土倒了出去,只见那条虫的身体如同受到了刺激一般快速地紧缩在了一起,不一会儿工夫,原来身上的皮肤竟然又变成了一层坚硬的壳。

“太神奇了,为什么我之前不曾听说过呢?”我喜不自胜地望着爷爷道。

爷爷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些关于我和这些虫的事情。”

“关于您?”我惊呼道。

“嗯,那些记忆尘封了几十年,我想如果再不说出来的话恐怕自己就没有时间了。”爷爷说得有些苍凉。

“这一切应该从那年夏天的那个死囚讲起。”爷爷长出一口气,然后点上一支烟说道。

第二章 火族皮猴之谜

民国三十二年,时年十九岁,生于一个中医世家的潘俊从小深受中医思想的熏陶,虽然年纪不大,却颇有几分见地,更因八岁时开得一记奇方救活袁世凯身边一员大将,而闻名遐迩,当此之时京城熟识或不熟识之人都以潘爷称之。

潘家不但精研中医药道,更兼有一门不外传的绝学,那就是用虫。坊间传言,潘家最初在京城中站稳脚跟的并非是医术,而是虫术。

而且这虫术也颇为玄妙,如果用得好的话,不但可以救死扶伤,还可以寻龙断穴,但是规矩也是极重。传授之人必须是处子之身,必须具备阴阳眼,必须……各种各样的传闻伴随着虫术的神秘应运而生。

于是潘家便成了一个极其神秘的家族,天南海北想学虫术的人络绎不绝,但是最后都是撞了一鼻子灰。虫术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再说潘俊,因为诸多传言,其人也变得颇为神秘。总是一袭黑装加身,一年四季皆是如此。这也是驱虫师的一个规矩。

这年五月的一天,天气异常闷热,午后潘俊正在小憩。忽然管家匆忙跑来叫醒了他,据说前堂有几个警察来找他。

潘俊虽然年龄不大,却也城府极深,在人际关系上游刃有余,与警察局也颇有几分交情。他穿上衣服来到前厅,两个警察点头哈腰地说道:“潘爷,今天我们是奉命来接你去见一个人的。”

“呵呵,你们也知道我的规矩。”潘俊的规矩极重,他有三不救。第一是日本人不救,第二是前清宫中之人不救,第三是姓冯的人不救。

“潘爷放心,这人绝不是您规矩上的那三种人。”警察赔笑道。

潘俊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在两个警察的陪同下坐上了车,可是奇怪的是那辆车竟然是驶向京师第二监狱的。潘俊有些惊讶地说道:“为何到这里来?”

一同前来的警察赔笑道:“潘爷有所不知,这位冯……”他刚说到这里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接着说道,“这位爷现在在死牢里。”

“死牢?是个囚徒。”潘俊更加惊异,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兴师动众地为一个囚犯跑到监狱里来。

“呵呵,不瞒先生说,这人确实是个囚徒,而且是个死囚。”警察嘿嘿笑道。

“他所犯何罪?”潘俊问道。

“这个……”警察想了想,凑在潘俊的耳边说道,“据说是通敌……”

通敌?潘俊想着,这个死囚究竟是何人,他又是如何被定成通敌罪的呢?实际上潘俊对于当时时局十分不满,他仇视日本人,因为自从这群禽兽来到中国之后所到之处无不是烧杀抢掠,难道这个人是和日本人私通吗?

如果不是日本人,那么应该就是八路吧,虽然他不相信当时的政府,但是却也极少接触八路,所听闻的也只是坊间的传闻。他还处于一种谁也不帮,且与谁也不结怨的中立想法。

不过心里也暗下决心,如果是私通日本人,自己就送他一程。如果是八路,那么如果可以还是会帮的。

车子出了德胜门,穿过一条名为功德林的旧路向京师第二监狱驶去,这所监狱的前身是我国第一个劳改机关,名叫北京模范监狱。直到民国二年才正式改成北京第二监狱,车子在第二监狱的门口停下。

潘俊走下车子,前面是一个红色的大门,门上面写着京师分监四个大字,两个警察与门口的守卫交涉一番后跑到潘俊面前说道:“潘爷,您里面请……”说着伸出手礼让潘俊。

潘俊虽然只有十九岁,但是城府却极深,大场面也见得多了,因此依旧面无表情。可是当他刚一脚踏入监狱的大门的时候忽然里面传来了一声凄惨的惊呼声,他猛然一颤,停顿两秒然后长出一口气迈了过去。

在进门的院落之中摆放着一个绞架,几个吊儿郎当的狱警正端着枪看着几个犯人,黑白相间的牢房让潘俊觉得有些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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