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贤妃唐宫日常-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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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怜见徐慧对自己这样好,眼泪突然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砸到了杯子里。
她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与徐慧听了,见徐慧沉默着不说话,何怜忙道:“徐姐姐,我早就说过韦贵妃不简单,咱们还是快些把她送的东西丢了吧?”
徐慧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没有证据,我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贵妃娘娘。”
何怜忙道:“那就找太医来,让他们瞧瞧那几本书不就见分晓了?”
徐慧还是摇头,“若是找太医,事情就瞒不住了。一旦书上并没有被人做手脚,或者贵妃是被冤枉的,那怎么办?”
到那个时候,她和乾祥宫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何怜急了,“难道姐姐你就这么忍着?”
徐慧轻叹一声,看着何怜,颇为无奈地说:“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去见杨掌史,害得自己深陷其中。”
何怜知道自己没有向徐慧说一声就掺和进来是有些草率了,可她问心无愧,“我可是为了姐姐你的安危呀!”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徐慧若有所思地说:“可是这事儿透露着古怪。看似简单直接地指向韦贵妃,中间却似隔着重重迷雾,叫人看不清明。”
不说她年纪尚小,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宫斗高手,也不一定就能在段时间内将此事与晋王、武才人、燕贤妃等人联系到一起。
以徐慧如今的阅历,能做到不偏听偏信,没有做出什么冲动坏事之举,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何怜自然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不服气地说:“难道姐姐就打算什么都不做?一旦韦贵妃真的想对您不利呢?一旦那古籍上真的有毒呢?姐姐还打算像以前一样好好地将那韦贵妃的礼物供起来吗?”
徐慧见她越说越激动,柳叶眉微挑,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地道:“你和韦贵妃之间,可是有宿怨?”
刚才还激动不已的何怜,突然一下子便不说话了。
徐慧见自己猜中,更加确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此事果然有蹊跷。怜儿,你恐怕是中了计,被人当做这盘棋里的棋子了。”
何怜咬了咬唇,满脸的不甘心,“就算是这样,何怜还是希望姐姐能查一查乾祥宫送来的东西,不要坐以待毙。如今陛下对姐姐恩宠有加,宫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清宁宫,咱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徐慧默了一默,沉吟道:“查,倒是可以,可是该怎么查,才能不打草惊蛇……”
“让朕来帮你。”
太宗的声音突然清晰地出现在不远处,徐慧主仆二人皆是一惊。
尤其是何怜,她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徐慧轻轻唤了他一声,不自觉的含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在她这里一团乱麻的时候,他如救世的天神般降临在她面前,主动替她承担烦恼,解除烦忧。
怎么能让她不感动呢?
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因为御膳的缘故生太宗的闷气,她真是太小孩子气了。
太宗却不知徐慧心中所想,此事他的注意力都在“投毒”一事上面。
他伸手拉徐慧起身,然后转过头对何怜道:“你把事情再细细说与朕听,一个字都不许漏掉。”
何怜不知太宗方才听到了多少,生怕太宗会认为是因为她与韦贵妃有私仇才编出这段谎话的。
一个宫女污蔑正一品贵妃,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所以再次转述的时候,何怜尽量的不含丝毫感□□彩。
太宗认真地听着何怜禀报的每一个字,在这期间,他拉着徐慧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徐慧在旁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子,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
说他如兄如父,可太宗与她到底是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
他们本是不相干的人,自打她进宫以来,他却如一座伟岸的雄峰,充当她最坚强的后盾。
他又像宽阔的大海,拥有广博的胸襟,能够包容她的一切。
很早之前徐慧就听说,太宗甚少插手后宫之事。他一直尽量维持着后宫的平衡,从不由人为来打破。
妃嫔们和睦也好,争宠也罢,只要闹不过了头,他全都视而不见。
可是这一次,他不仅主动掺和进来,还这样事无巨细地询问,不是为了保护她,还能为了什么呢?
一直以来,徐慧虽与太宗同床共枕过,可在她的心里,他始终是外人,她从未有过“他们是夫妻关系”的真实感。
然而现在,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是一家人。
此事由皇帝揽下之后,进展自然顺利得多。
乾祥宫送来的东西,皇帝悄悄找人查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有,果然只是一场无中生有的离间计。
太宗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何怜,可何怜年纪太小,实在不像有那个脑子自编自导这场戏的人。
他就顺着何怜提供的线索,摸到了杨掌史这里。
杨掌史起初还嘴硬,坚持说自己不知道,表示此事乃是徐婕妤主仆策划的阴谋。
上了刑之后,杨掌史还是不肯招人。最后还是杨淑妃亲自出马,才从杨掌史嘴里翘出点东西来。
可得知真相后,杨淑妃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能说。”杨淑妃语气坚定地道:“若是不说,你不曾真正给徐婕妤投过毒栽赃韦贵妃,只能被安上个胡乱编排后宫妃嫔的罪名,顶多被打发到冷宫去。可你若说了……相信本宫,陛下并不想动燕贤妃,你实话实说只会让陛下感到为难,你的命自然也就保不住了。”
“奴婢听娘娘的!”杨掌史哭诉道:“都是奴婢不好,给娘娘添麻烦了……”
杨掌史和何怜其实犯了一样的错误,就是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低估了自家主子的智慧。
若是杨掌史没有偏听燕贤妃的话,在行事之前将此事禀报给杨淑妃,事情也就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骑虎难下的地步。
杨淑妃看着这个跟着自己多年的姑娘,想到她以后再也不能跟在自己身边,颇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道:“这样也好,起码让本宫警醒了一些,那燕贤妃也并非等闲之辈。她这么做,定然不会只是为了帮本宫拉拢徐婕妤这么简单……这其中定有内情。”
杨淑妃低声道:“既然陛下不好深挖,就由本宫着手来查。本宫倒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这背后兴风作浪。”
☆、第二十九话
第二十九话
徐慧现在算是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在后廷这种地方,论你再如何小心,再循规蹈矩,有些麻烦还是躲不掉。
就像这次的事情,她真是平白无故的被卷了进去。
何怜已经被带去调查了,整整两日未曾回来。
清宁宫陡然间安静了下来,让徐慧想起在家中时的气氛,就是一个字——“静”。父母说话轻声细语,姐妹兄弟间和和睦睦。大家各看各的书,各做各的事,日子平静而美好。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徐慧起初以为自己会与何怜合不来。谁知习惯了她的喧闹后,这时候却突然觉得这偌大的清宁宫冷清了许多。
好在这种情绪还未来得及蔓延,门口便传来宫人的通传声,太宗已然进门了。
徐慧连忙打起精神来迎驾。
过年这几日,民间玩乐庆祝,官员放假休息,却是皇帝最累的时候。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太宗操心她的事情,徐慧感觉十分不好意思。
她想不出自己能以什么方式报答他,只好在他来清宁宫的时候,表现得比以往殷勤一点。
太宗是什么人物,一眼就看出了徐慧的小心思。他接过还冒着腾腾热气的人参饮,放在唇边吹了吹,眼皮子都不抬地说:“朕要你答应一件事。”
“陛下您尽管说。”徐慧忙道:“徐慧定当竭力而为。”
太宗抬眸看她,见徐慧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徐慧颇为苦恼地微微皱起眉头,用表情催促他快点说。
他怎么就不懂她想报恩的急切心情呢……
谁知太宗却道:“朕要你像原来一样,不忘初心。”
“?”徐慧不解其意。
太宗笑问,“你一定很想知道,朕为什么要插手此事吧?”
徐慧点点头。
他有几分自嘲地轻挑嘴角,“这皇宫里集中着天下至尊的权力,身处在这个漩涡里,所有人都会不知不觉地改变,包括朕。”
他看着她年轻的面孔,清澈的瞳仁,颇有几分怅惘地说:“可朕不希望你也这样。你是个有灵气的孩子,有百年难遇之才。如果朕召你进宫会扼杀了你的这分灵气,朕会自责一生。”
徐慧突然想起薛婕妤也说过类似的话,可经过晋王的事情后,可以推断出薛婕妤的目的并不单纯。
那么——陛下呢?
他对她,可是真情实意?
徐慧突然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对他毫不怀疑。
薛婕妤,杨淑妃,武才人,或许所有人都想利用她,可是陛下绝不会。
太宗还在说:“朕知道要你一成不变对你太过苛责,因为身处其中,就算你不想害人,起码也要学会保护自己。所以,为了尽量留住你的初心,就由朕来守护你。”
“你不必感到不好意思,若是那样就太见外了。朕早就说过,既然是朕亲自将你拉入了这个局,朕就一定会护你安好。”
太宗说出这番话时,突然就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好像有一种叫“责任感”的东西在压着他,提醒他务必要把这个小姑娘健健康康地养大。
“对了,说到这里,听说你对朕赏赐的御膳颇有微词?”
徐慧刚刚开始感动就听到这句话,顿时像被鱼刺卡住了嗓子一般,无言以对。
但她转念想到太宗这样不辞辛劳地照顾她,徐慧立马调整好表情,非常端庄地笑着,昧着良心说:“怎么会呢?陛下赏赐的食物都非常精致,徐慧感激不尽。”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若有什么风言风语,那一定是谣传。”
“朕就说嘛。”太宗笑眯眯地点头,满意地看着她稍稍圆润了一点的小脸儿。“等朕忙过了这些日子,就亲自陪你用膳。若是饭菜不够吃,尽管告诉朕。”
徐慧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谢主隆恩。”
在大事上她还是颇有原则的,至于这些小事……唉,随他吧。
徐慧无奈地想。
年初的这一场闹剧,很快得以收场。
新春在即,事情没有闹大,在杨掌史这里便彻底打住。
杨掌史依照杨淑妃所言,没有指认燕贤妃。
表面上看来,她只是编了几句瞎话,这在后宫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只不过她恰巧倒霉,被皇帝知道了罢了。
新年刚下过大赦令,皇帝看在杨淑妃的面子上,也没有重罚她。只是夺去杨掌史的女官封号,将她充入掖庭局为婢。
至于何怜,太宗还真不知怎么处理她为好。
她毕竟是自打徐慧一入宫就跟在她身边的,若是处置重了,只怕要叫徐慧伤心。可若轻了,又怕以何怜这性子,会再给徐慧惹麻烦上身。
太宗就问徐慧自己的意见。
徐慧想了想,说:“韦贵妃待我亲厚,可何怜对贵妃心生怨怼已久,只怕难以共存。”
她完全可以借机处罚何怜,将她调-教一番,让何怜以后都循规蹈矩。可那样又如何,何怜对韦贵妃的仇恨仍在,根源性问题无法得以解决,何怜在她身边就始终会是个隐患。
无论她对何怜有多么不舍,如今的何怜都已不适合呆在她身边了。
“那依你的意思是?”
“陛下仁厚,如今又正值新年,不如赦她出宫吧。”徐慧淡淡笑道:“我母亲来长安不久,许多事情尚且摸不着头绪。何怜心思活络,消息灵通,让她与我母亲解闷倒也不错。”
何怜若是大些,她直接放她出宫嫁人就是了。可何怜比她还小一岁,在宫外有没什么亲戚,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到底不安全。徐慧就想着,让她在徐府呆一段日子,等何怜到了年纪,就托母亲替她寻一门合适的婚事,可谓皆大欢喜。
太宗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摸着她的头发说:“那就这么办。”
老实说,太宗原本还怕徐慧拎不清,对何怜心软,舍不得罚她,更舍不得让她走。没想到徐慧看的分明,心里早已有了主意。
☆、第三十话
第三十话
马上就要到除夕了,临睡之前,两人难得没有一起看书,太宗拉着她说话,问她在家时是怎么过年的。
徐慧知道,在这场飞来横祸初步解决之后,陛下想宽一宽她的心。
黑夜里,徐慧配合地轻声说道:“我家里年味不重,父亲好养生之道,从来不叫我们守夜。倒是有一年去乡下老家过节,隔着围墙听说外头在举行驱傩仪式,人人带着假面游走在大街上,驱散邪祟,听起来十分有趣。”
太宗含笑看她一眼,“你可真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娇滴滴的小姑娘。这驱傩仪式的确有几分意思,回头有机会,朕带你去玩儿。”
徐慧听他这么说,声音里透着几分欢喜地道:“陛下去过乡间的驱傩仪式?”
太宗沉默下来,突然有几分尴尬。
他少年从军,那时候没怎么正经过过年。后来成了皇子,当了皇帝,更是没机会深入民间。
只有很小的时候,曾听他大哥说起过驱傩仪式。
本来说好要一去玩儿的,谁知临行前闹了别扭,大哥带着四弟走了,留下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