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魇-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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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涛点点头,这家伙倒是挺有礼貌,打扮的也整齐,不太像是本地人。
男子道声谢坐下来,拿掉围巾,取下帽子,露出一张罕见的俊脸。
刘涛一下子愣住了,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长的也太好了吧?那些个港台明星跟他比简直就是菜农嘛。
男子似乎对她的注目礼习以为常,朝她笑笑,很温和。
刘涛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我的妈呀,如果把男人的英俊程度分几个级别的话,这男人算是超顶级货色吧。这样的男人居然会朝我笑,太刺激了。
“你怎么了,没事吧?”男人见她神色慌张,不禁问。
“我,”刘涛左右看,确定他是在对自己说话,不禁心花怒放:“你是说我吗?不,不,我没事。”
男人笑笑,不再理她,自己去货架上拿东西。
刘涛赶紧摸出小镜子偷偷的照了几眼,还不错,口红还在,胭脂也没褪。
她轻咳几声,又扭扭脖子,男人并没留意。
她又把笔扔到地上,轻轻“哎哟”一声,男人还是没留意。
她只得去推男人,刻意拖起在电视里学来嗲嗲的南方腔:“哎,你不像本地人哦?”
男人抬头,眸子里掠过一丝笑:“不是。”
“你是哪里人?”刘涛再接再厉。
“你呢?”
“我?哦,我是,我是本地人。”
“听出来了,”男人轻轻笑,递过来一只手:“韩蓄,未请教?”
刘涛心都要跳出来,连忙伸出手,重重握一握:“刘涛,你好你好。”
“名字很有趣啊,像个男孩子。”
“是吗是吗?”刘涛兴奋:“别人都这么说,我也都还没碰到过名字比我更有趣的女孩。”
“是吗?”
男人忽然间像有一点不开心,又似乎并不是不开心,更像是…忧郁。刘涛试探着:
“怎么,有心事?”
韩蓄抬头看她,真是个直肚直肠的女孩,见面不过三分钟,完全还是个陌生人,这样轻易就能说出口的心事,还能叫心事吗?
刘涛催他:“说嘛说嘛,看看我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
韩蓄但笑不语。
刘涛撇嘴:“怕什么,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大家萍水相逢,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没有任何压力,说就说了。一说,买完一走,永远也见不着了,又渲泄了,不比你憋在肚里舒服。”
倒小瞧她了,能说了这一番话来,倒真不枉相逢一场。韩蓄想。
从去年年末,找到今年年末,差不多大半年时间过去了,他已利用节假日几乎走遍了省内各个角落,琥珀仍是影迹全无,他也确是憋了一肚子话需要对人说,再不说出来,只怕他要憋疯了。
也许,他这样的行为,世人早已当他是疯子才对。
也许,面前这个萍水相逢的刘涛,正是老天爷派下来让他诉苦的也不一定。
“好,我告诉你。”韩蓄说:“只是话太长,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好,你得有耐心才行。”
刘涛兴奋的瞪大眼睛。
韩蓄买完单要离开了,他想他今天能碰到这个女孩是幸运的,把心中压抑十年的烦恼一吐而快,真是轻松。
他对刘涛说:“我今天很愉快,再见。”
刘涛仍沉浸在他讲述的气氛中不能自已,怔怔问他:“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爱她?你爱她什么?”
韩蓄想了想:“不知道,也许是爱她的纯粹吧,她于情人节出生,所以她这一生,似乎专为爱人与被爱而生,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这是我在别的任何女人身上所没有见到过的。”
刘涛仍怔怔的:“如果有别的女人如她一样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不问回报的爱你,你会动心吗?”
韩蓄摇头,转身而出。
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随意的说出什么话,害的一个女孩傻傻付出了,现在,我的目标从未如此清晰,我要琥珀,只要她。
北风呼啸,刘涛仍呆呆坐在窗边。
一直到一周之后,刘涛才知道原来那天那个漂亮的出奇的男人居然是她的邻居,甚至,还能勉强算做是她的亲戚!
她自然开心到了不得。虽然那男人心中早有所属,可是,只要让她每天能看到他,她已心满意足。
她甚至想,如果他一直找不到那个心中的女孩的话,也许,他就能永远留在她的生活圈子里也不一定。
刘涛是大表姐的老公的姐姐的大女儿,算是韩蓄间接的表表侄女。就是因为有这一层的关系,大表姐觉得刘涛是个无害生物,也就准许他们走的近一点。
刘涛今年有二十二、三岁年纪,长着一付不讨好也不讨厌的面孔,圆墩墩的身材,嘴唇厚厚,眉毛浓浓,一见人就憨厚的笑,很好脾气的样子。
韩蓄常想,之所以那天第一次见面,他就可以和她说了那么多心底里从来没有对别的任何说的话,就是因为她的样子这样稳重平凡吧。
以往他在生活中遇到的女孩子都聪慧美丽,一颗心至少有七个窍。就算纯良如张可风,也一样是有着常人难比的缜密心智。他压了满腔的心事,就是无法对任何人说出口。
现在想来,却是因为大家都太聪明,他的这些傻话,对谁也无法说的明白,只有对着刘涛,他才是彻底轻松的,无后顾之忧的。
他想,谁娶了这女孩一定很好福气,最起码,她不会算计,不会计较,不会因为要恋爱而闹的天翻地覆,不会弃爱她的男人而走,不会给任何人带来麻烦,甚至,她在人群中走丢了都不怕,因为实在太普通,没有人会想把她拐走。
他又想,可是会不会和她紧挨着也会找不着她呢?因为她的样子和其它人完全一样,分不出彼此来呀。
能这样也是男人的幸福。
不是吗?就像他,半年以来,他心里经受了许多的不平衡与愧楚。无论是琥珀还是张可风,都是他他一直无法释怀的事。每次,唯有在刘涛的小店,他混乱的心才能完全放松下来,才舒服。
他有时甚至会想,如果生命中没有遇到琥珀,他也许真会向面前这个平凡俗气的刘涛求婚,就这样晒着太阳,卖着杂货,不涉情爱,只谈生计,生儿育女,家长里短的过一生。
能这样过一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得的福气,是可遇不可求的。
而他,显然没有这样的福气。
对于韩蓄来说,刘涛无疑是珍贵的。她虽然不能像琥珀那样带给他心灵深处的震撼和共鸣。却可以像情海汪洋巨浪中一根坚固的木浮。攀上她,纵然仍是惊涛骇浪,眼下,却可获得短暂安全。
他常想,他的这种感觉,是否好象过去旧式人家对于鸦片的眷恋?
明知是无益的,对本身的伤痛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却也宁愿躲藏进去。假装自己并没有病,并没有伤。躲在里面,可以温暖,可以舒适,可以暂忘却自己的本身,即使是短暂的,是假的,也是好的。
这会儿是中午,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他正坐在路边的小商店听刘涛讲故事。
小商店是刘涛开的,主营一些啤酒香烟之类,生意居然也不错。
每天上这小店来买东西的人都是本地的住户,大家常来常往的,每人都总有一些闲情逸事,刘涛就靠听这些半真半假的故事来打发日子。
现在,她又有了一项新节目,把这些故事转赠给韩蓄听。
她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无趣,而又轻松,她知道自己是平凡的,是不起眼的,所以在她心里,也就从来没想过会遇到像韩蓄这样英俊的男人,更没想过,这么英俊的男人会每天和她在一起说话。
每当他来到她的小店时,就像天空忽然都敞亮起来,她很开心并且满足。
他有很重的心事,因为他常常在听她讲笑话时忽然眉峰就皱紧了,半晌回不过神来,眼眸里的酸楚看的她心里都跟着难受。
每到这时,她就不再讲故事,她总是偷偷躲开,站在店外和街边的邻居闲聊,等他回过神来再叫她进去。
她从没问过他是否还想着心中的那个女孩,她想她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那天,他是以为他们两人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才跟她说了那么多话吧。他那么不同,他和这里住的所有男人,不,是和所有人都不同,他像是童话书里走出来的王子。
她悄悄望着他俊美的侧脸,她和他,是不同世界里的人呢。
她一个人的时候也偷偷想过,他经常来找她,是否代表着一些什么呢?她又摇头否定自己,别胡思乱想了,他是她的表叔呢,乱了辈份呢。
可是,她又想,如果他真的对她说了什么,她真的还会在乎什么辈份不辈份的吗?
“想什么呢,怎么不讲了?”
“哦,”刘涛把手中的零钱递给顾客:“我讲了半天你也不笑,是我讲的太差了吧。我在想一个更好的,才能让你满意啊。”
“刘涛,”他拿了张抹布在帮她打扫桌面:“你真好。”
刘涛脸红:“哪有。”
“真的,如果没有你,”韩蓄说:“我这段日子都不知道怎么才能熬的过来。”
“哪,哪有。”
“你这个傻丫头,”他笑了,如灿烂阳光:“总之,谢谢你。”
她脸更红,头也垂了下去。
他见她这样,下面的话就说不出了。他是想告诉她,他与单位的合约已经到期。那么,他在刘涛的小店的疗养也就到期了。他已买了车票,去另一个地方寻找琥珀。他要向她告辞了。
晚饭后,大表姐留下韩蓄说有话要说。
韩蓄想,一定又是哪个女同事给这家里打电话了。单位里有几个四十多岁的女同事,自从他与可风分手那天开始就倍加关注他的私事,经常说要介绍女朋友给他,他自问再也不敢沾惹上关于女人的事,省得再累人累己,所以总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就把大表姐家电话给对方,让她们自己去厮杀。
“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女孩走的挺近呀。”
今天大表姐脸色有点不太对头,脸吊的出乎意料的长。怎么了,难道同事们因爱成恨,给他栽脏嫁祸了?
“没有啊,你听谁说的。”
“这你别管,你老实交待就对了。”
“我没什么要交待的,没事我走了。”
“你去哪?”
“去刘涛店里聊天,我有点事要跟她说。”
大表姐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还说没有?”
“是没有。我走了。”
“你给我站住,你今天不说清楚,你跟刘涛是怎么回事,就别想出去!”
韩蓄吃了一惊:“姐,你说什么,什么刘涛。”
大表姐冷笑:“你跟刘涛在谈恋爱,不是吗?”
这是哪儿跟哪儿?韩蓄忍不住一笑。
“你还有脸笑?你不嫌丢人呐!”
这话过份,就算他真的和刘涛在一起,一个八竿子打过去还嫌远的亲戚,犯得着如此动怒吗?那如果是更近一层的亲戚关系,她还不疯了,还真把自己当成监护人了。
韩蓄淡淡道:“姐,我已经成年了。”
转身就往外走。
大表姐大怒,插起腰指住他:“你…你敢走!”
他继续走。
“你,你这是…这是乱伦!”
他一震,回转身望向大表姐。
她眼中已快喷出火来。
是真刺中她了吧,她这样的小妇人,最重视的不就是亲戚邻里吗?否则,她也不会接手管他的死活。在她心里,他如果和刘涛在一起,就真的是十恶不赦了吧。她将没有脸面再去见母亲,没有脸面再去见丈夫一家人,更没有脸面再指着别人的蜚短流长哈哈大笑。她会完全失去人生乐趣。
他想,他是该走了,在这个小小居民区蜗居半年之久,什么新伤旧患也该都结了痂,可以再去外面受苦了。大表姐一定也想让他早日离开吧,他一走,什么都会恢复旧观,什么是非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他走到大表姐身边,握住她的手:“姐,你别生气。你放心,我不会和刘涛在一起,不会令你为难,我明天就搬。”
这句话说完,他忽然想起陈默,他和琥珀,当年也是一样的心情吧。甚至,他们的心情比他此刻的心情更为难百倍。
他和刘涛只不过是毫无血缘关系的隔辈远亲,大表姐也这样惊惶失措。他和刘涛只不过是比较谈的来的普通朋友,也引起这么大的怀疑。
何况是陈默和琥珀,这么珠联璧合的一对玉人儿,这么亲近的关系,这么深厚的眷恋。
他们所吃的苦,所忍受的酸楚,他何尝明白过?
此刻,他